“哎……前麵那是幹啥了?”走著走著,我們突然發現前麵的小道上沾滿了人,而且裏麵還有哭聲傳了出來


    我們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夢雪就大叫一聲“姑媽”往人群裏衝了進去。


    等我們推開看熱鬧的人群之後,卻看到地上有一個老婦抱著一個小孩子痛哭,而夢雪就著急得在一旁叫著:“梅姑媽,表妹”之類的話


    我和胖子忙走了上去,問夢雪這是怎麽了。夢雪說她也不知道,剛才她看到有這麽多人圍在她姑媽的門口,擔心發生了什麽事情,等她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姑媽抱著她的小表妹在地上痛哭。


    我倆著急之下連忙轉問抱著孩子的那個老婦,也就是夢雪的姑媽。可是她就隻是抱著孩子痛苦,口裏還奇怪的叫著:“觀音娘娘呀,求你放過我那苦命的女兒吧,求你放過她吧。”


    也正因為梅姑媽的這句話,我和胖子才注意到了他抱著的那個小孩。


    這一細看,嚇了我們一跳,這孩子的眼睛是睜開著的,那是眼睛一片空洞,根本沒有活人的神采,而且他看到自己的母親哭了,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很明顯就是丟魂了。


    丟魂的事,在小孩子身上常有發生,因為小孩子心靈純潔,很容易見著髒東西,也很容易被這些東西嚇著。輕者發燒,哭鬧。重者則像個傻子一樣,隻會傻笑流口水,即使你打他罵他,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應。隻不過,這雖然像傻子的神態,但不一定絕對是成了傻子。如果魂魄脫離身體的時間不長,通過一些方法招得回來,那還有久。反之,如果魂魄離體的時間越長,迷失在陽間的時間越久,一旦消散,那就永遠也救不回來了。


    “怎麽樣……”我悄悄的戳了下旁邊的胖子。


    胖子神色凝重的皺眉道:“滿麵黑暗如煤灰,陰沙元光在印堂,三火暗淡險事多,定是地獄行屍鬼。”


    胖子的話讓我心裏一個咯噔,緊了一下。


    我和胖子各有所長,胖子的法術雖然略遜於我,但他跟著青鬆叔精修易術與堪輿相術。而我雖然也跟著青鬆叔學堪輿,但是這兩樣東西一點都不及他。


    如今聽他話裏的意思,夢雪的表妹恐怕不是丟魂這麽簡單,很有可能是招惹了某些靈體


    胖子朝我支了個眼神,我心神領悟的點了下頭,跑到一個沒人看到的地方。雙手撫額,手掐指決,跺腳三下:“天之神光,地之神光,眼前開光,咒至眼開,……”


    這是開靈眼的咒語,修出了靈眼之後,可憑著靈眼咒而開眼,開眼之後,按看鏡之法,可看到纏繞在癔症患者身上的形態,分辯出是何種靈體。


    隻是當我回到原來那地方,朝小孩身上看去的時候,卻發現他身上沒有任何的靈體附身,沒看到任何的靈體形態,隻是在小孩的身上看到一些灰蒙蒙的氣息,還有一些小腳印,這腳印很小,似乎是某種動物的腳印。


    我附在胖子的耳邊,悄悄得告訴他兩個字:“撞邪。”


    外行人以為鬼附身和撞鬼都是撞邪,但實際上兩者完全不一樣,鬼附身才是真正的撞邪,因為靈體在身上的關係,或多或少得,病人都有一些出於常人的動作表現。這一種,不需要什麽道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撞鬼,這得需要有道行的人才知道了,因為你撞鬼,鬼不一定在你身上,可能鬼整到你被車撞死,你都沒見過人家一麵,更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所以,我隻要說出這兩個字,相信胖子也能判斷出是怎麽得一回事。


    “能根據痕跡看出是何種靈體而為嗎?”胖子小聲的問道


    我沉吟片刻,告訴他,我隻能根據痕跡判斷出這不是孤魂野鬼所為,而是開出了靈竅的野仙,


    野仙,也就是動物修成的精怪,多在靈氣結晶處修行,開了靈竅。這些野仙也分為正邪兩種,修正道的野仙,會尋找自己的弟子,傳授弟子本事,讓弟子替人驅邪消災,這類野仙,也叫出馬仙,以香火為食,修功德而證神位。


    第二種則是以人氣,人的魂魄,精血為食,增進自己的修行,或是鑽進死人的肚子裏,以人體為胄甲修煉。這種野仙,我們一般不把他叫仙,而是根據本體,在後麵加上精怪兩字。


    現在我正是根據著這孩子身上的爪印判斷出了是野仙所為,但關於野仙的事情,我也隻限於聽說,根本就沒遇到過。就連這野仙的本體是什麽,他勾走孩子的魂魄又是為何?現在孩子的魂魄在何處?是不是被吃了,我都是一無所知。


    就在我倆都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老頭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抓著梅姑的肩膀道:“快,快抱著小雨進屋,我讓人烤好了乳豬,準備好了花生油,我們現在就去祭拜觀音菩薩,求它原諒我們,放過小雨。”


    而夢雪,管那老頭叫明姑丈。我兩很奇怪,什麽時候野仙和觀音菩薩扯上關係了。


    我們想向明姑丈問清楚原委,可他著急得隻顧準備東西祭拜,心思都放在了小雨這孩子的身上,根本就沒空管我們。


    後來,我倆把實情告訴了夢雪,夢雪逮著一個親戚一問,這親戚才向我們道出了原委。


    第五章  原來是邪神


    這親戚告訴我們,原來這一切都得從梅姑(也就是夢雪的姑媽)家供奉的觀音娘娘說起。


    她們家供奉了觀音娘娘沒多久,每隔三五日,這觀音娘娘居然向梅姑一家子托夢了。說要吃三牲五肉,還讓梅姑一家子多燒金銀珠寶。


    起初,梅姑一家子也嚇了一跳,嚇一跳的原因不是因為觀音娘娘向他們索取俗物。而是因為觀音娘娘托夢了,那就證明自家的神是有靈的。於是乎,一家子興高采烈得準備了三牲五肉,金銀珠寶供奉觀音娘娘。


    可後來,觀音娘娘似乎很不滿足,每隔三五日就托夢一次,讓梅姑一家子買東西供奉他。一開始,隻是豬肉這些東西,到後來,這觀音娘娘越來越不滿足,要的東西也從豬肉變成了乳豬,燒得東西也越來越多了。


    這時候,梅姑一家也感到了奇怪,都說觀音娘娘慈悲為懷,是吃素的,怎麽現在總是向自己家討肉?


    於是,梅姑一家就準備把觀音娘娘給送出去,不打算再繼續供奉了。可這時候,觀音娘娘居然托夢給梅姑,說看上了她的女兒。讓梅姑選一個黃道吉日把女兒推到河裏,從此做她的童子,侍奉她左右。


    對於這麽無理的要求,梅姑一家自然不肯答應。畢竟孩子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即使在信神佛的人也決不狠得下心腸來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最後,觀音娘娘昨晚托夢給梅姑,下了最後的通牒。如果今日內梅姑不肯把自己的女兒當祭品送給它,那它就自己來收人,並且要梅姑一家從此永無寧日。


    今天中午,梅姑的女兒(小雨)在門口和隔壁家的孩子好好的跳著繩子,突然之間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於是,也就發生了我們先前所見的一幕


    “草他媽的,這是個什麽破觀音,老子現在就去把他砸了。”最激動莫過於胖子,挽著袖子就準備衝進去把觀音的神像給砸碎。


    我連忙抱住胖子,說道“別著急,他家的供奉不是什麽觀音娘娘,而是神像被精怪入主了,供奉的根本不是正神。”


    是的,這梅姑家裏供奉的不是什麽正神觀音。空有觀音的皮相,但神像裏住得卻是邪靈。尤其是我剛才向那親戚問了句,梅姑的神像開光了沒有,那親戚說沒有,就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測。


    供奉神靈的習俗,自古皆有之,無論是富商巨賈,或是尋常百姓。多數家裏都會供奉著一位神靈。有一些是希望神靈能夠護佑自己,幫助自己的事業。有一些是為了消災化難,護佑平安,經過專人的詢問,這才決定供奉哪一位神靈。


    但是,供奉神靈卻很有考究,不是隨意買個神像回家安了就是供奉了,必須請專人開光,擇日而請。如果沒有經過開光,那神明就請不下來,法身不到位,神像也隻不過是一尊泥塑,空有其表而已。


    這個時候,就有一些“無頭鬼”(死後無人祭拜,在陽間遊蕩的孤魂)或是邪靈精怪趁虛而入。


    一般來說,這些邪靈鬼怪目的不一。最初,他們隻是聞香火而來,想有一個安生的地方。等他們不滿足香火貢品了,就會冒充神靈托夢,向人們索取他想要的東西。如果不給,他就會弄得你寢食難安,家宅不寧。


    我把這些一一和胖子道來,胖子聽完之後撇了撇嘴:“管他什麽無頭,邪靈的,總之他喪盡天良想要一個小姑娘的性命就不對。他行惡,老子就有義務收了他。”


    說完之後,胖子握著拳頭就準備往屋裏衝去。


    我拉住胖子道:“你這樣貿貿然的進去,萬一把這野仙嚇跑了,我們上哪捉去?”


    我說的話是事實,鬼都有五通,何況修成的精怪。以胖子這麽貿然的衝進去,恐怕沒進到門口,那野仙就心生感應溜走了。這玩意難不難對付先不說,但如果它一旦溜走了,天下之大我們也不知道去哪兒捉它。


    更怕它等我們走了之後再回來找梅姑一家算賬。到那時我們可就變成了罪人,好心不成反害了人家。


    胖子撓了撓頭,問我:“那你說咋辦?”


    我沉吟片刻,思考了下對策。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悄悄的布下一個陣,神不知鬼不覺的困住邪靈。即使邪靈最後警覺想逃跑,也在這陣法之內,逃不出我的視線。


    於是我把胖子和夢雪拉到遠處,悄悄得說了一段話,


    胖子聽完之後大手一甩:“好,我們現在就兵分兩路,你去布陣,我去畫符。然後回到夢雪的姑媽家集合。”


    胖子離開之後,夢雪怯生生的問我道:“海生哥,那我現在應該去幹什麽呀?”


    我神秘的一笑:“你現在就隻管跟著你姑姑進去拜神,待會兒你就準備看戲吧。”


    夢雪進了屋子,胖子去準備符咒了。而我,自然而然的也得布陣去了。


    我先是在梅姑家兜了一圈,看了一下地形,接著我掐了一個法指,念了請師咒,一閉氣,在屋子周圍走起了九曜星君的九曜罡步。


    我要布得陣名曰九曜陰陽,布此陣的目的,乃是踏九曜罡步請九曜星君降下法力,布下的天地牢籠。


    九曜星君並非隻是一位神明,裏麵包含了太陽,太陰,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德,計都與羅睺,合共九位星君在裏麵。而九曜陰陽陣裏也包含了陰陽五行,天地平衡的力量。一旦陣勢布成,陣中的任何鬼怪都逃不出去。


    隻是這完善的九曜陣布置起來甚是麻煩,不僅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寓意的物品來扶持,中間鎮眼還要太極陰陽圖為眼,又需要立窺天旗之類的。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去哪找這麽多東西出來,但我又恐遲則生變,隻能踏著九曜罡步,以自身為媒介,布下一個九曜陣的趨型。


    即使隻是九曜陣的趨型,也有夠我受了。因為整個走步的過程中,我不能透氣,更要注意自己的步伐不能走歪。


    但凡修道之人都知道,請師下來之後,我們都必須憋著一口精氣在嘴裏,無論是走禹步布陣,或是畫符用兵,我們都必須一氣嗬成,期間不能泄氣,一旦泄氣,那這符咒法陣就不靈了。


    而九曜又有九個星君的力量在裏麵,每個星君都有不同的禹步,所以這過程不是一般得繁瑣,需要不停得變換步伐,但是又必須讓這些禹步連接起來,布成一個陣,中間不能斷開,更不能呼吸,一旦不小心呼出了一口氣,或者說腳蔑了一下,那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徹底白費了。


    我整個臉因為腦充血而漲得通紅,差點就憋不住了。幸好,這時候及時完成了九曜陣的最後一步。


    完成了九曜趨型之後,我在代表金德星君的鎮眼上埋下了幾枚隨身帶著的五帝錢,不敢有片刻的停留,馬不停蹄的就往屋子裏跑。


    這時候胖子也剛好趕了過來,我兩互相打了一個ok的手勢,走進了屋子裏頭。


    屋子裏擺放著一個觀音娘娘的神像,是陶瓷做的,做神像的雕刻師傅應該是個好手,把這觀音娘娘勾畫得慈眉善目,栩栩如生。


    隻是這神像未曾經過開光,白白的被精怪糟蹋了。如今這慈眉善目的觀音神像,流漏出一絲無法掩飾的邪氣。


    梅姑正抱著孩子,在地上哭哭啼啼得朝著桌子上的神像跪拜,口裏念著求觀音娘娘原諒之類的話。


    我看了一下神桌上的東西,有乳豬,花生和油,還有另外一些肉。心裏大概明了這這麽貪吃的邪神是什麽玩意了。


    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應該是隻成精的老鼠


    果不其然,當我悄悄得用靈眼觀察著這神像的時候,看到一個形似老鼠的東西,坐在神桌上大口大口的咬著豬蹄。


    我和胖子互相對視了一眼,點點頭。兩人同時邁開步子走上前,假裝低著頭虔誠得朝著那觀音娘娘的神像叩拜。


    彎下腰的時候,胖子猛得一抬頭,手掐白鶴指,喝了一聲“敕”大手一揮,五張符咒從袖子中飛出,以觀音娘娘為中心,穩妥妥得包圍了整個神像


    第六章 怒斬邪神


    在胖子把符咒甩出去之後,屋子裏的人都變得無比慌亂。更有人上前搗亂,說我們在冒犯觀音娘娘。


    我緊緊守在胖子的身後,攔住這些要上來搗亂的人,大吼了一句:“這是邪神,不是什麽觀音娘娘,你們都瞎眼了是吧。”


    “邪神,這怎麽可能,這明明是觀音娘娘呀?”


    “對呀,我看這觀音娘娘還挺慈眉善目得……”


    那些無知的人被我的吼聲嚇得一愣,一個個你眼望我眼,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是真的,海生哥說的都是真的……”這時候,夢雪也站了出來,替我和胖子辯解。然後向梅姑他們解釋了事情的始末。


    我絲毫不管身後的爭吵,凝神聚氣的守護在胖子旁邊,不讓任何人打擾胖子。


    自胖子把符咒扔了出去之後,那老鼠精雖然精明,見勢不妙就躲回了神像裏麵,但還是被符陣死死的困著。接下來的,就是看胖子如何施法把他降服了。


    胖子所畫的符咒都是黃紙紅字,符頭都是雨漸耳,此乃紫薇諱令,借二十八星宿的力量而書符。


    現在,胖子口中正念著二十八星宿的名字,引動了符陣。


    “胖子,是時候了”我輕輕的推了一下胖子,提醒道


    胖子點點頭,從神桌上拿了三柱清香,左手掐著指訣,右手握著紅香,香頭在觀音的神像上轉了幾圈,一直從身體轉到了頭頂。


    在旁人看來,胖子好像在用香轉著圈圈一樣,但開了靈眼的人就能看到隨著胖子的旋轉,香頭散出一根根紅線,把裏麵的老鼠精死死的綁著。


    綁好了老鼠精之後,胖子開始和他談判。胖子讓這老鼠精把勾走的魂魄放出來,讓她回到女孩的身上,不然就斬了它。


    我在一旁翻了翻白眼,斬就斬吧,何必那麽多廢話。


    雖然被綁住,但那老鼠精一點都不服軟,呲著兩顆大獠牙,滿是凶狠的看著我和胖子,當胖子說出魂魄這兩個字的時候,這老鼠精似乎聽懂了,舌頭舔了一舔嘴角。那意思很明顯,魂魄已經被他吃了,而且還很好吃


    我臉色一變,止不住的衝天怒火從腦起,這混蛋居然吞食了小雨的命魂,還如此不知悔改。


    於是,我吼了胖子一句:“趕快斬了他,你還猶豫個屁。”


    胖子麵帶不忍之色,搖頭道:“海生,我記得爸說過。每一個鬼魂生前也是人,都有一段故事,我們要做的是了解這些冤魂的故事,化解他,超度他,並非是一昧的斬殺他們。先送後驅,這永遠是我們做道士對他們的尊敬。”


    我反吼道:“可這不是鬼魂,是野仙,老鼠修成的精怪,而且他剛才吃了一個小孩的命魂你知道嗎。”


    胖子搖了搖頭,輕聲道:“可你想過沒有,正如猛虎覓食,獅子博兔一樣,老鼠貪婪嗜吃,都隻是天性。沒開靈智之前,他們隻會憑著本性生存,開了靈智之後,又有誰去教導過他們行善,去告訴過他們什麽是善嗎?我們斷章取義的認為鬼一定是惡的,野仙一定是害人的?這又對嗎?我們有沒有給過機會給他們?這對他們公平嗎?”


    “公平,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公平。我從一出生就被人唾棄,被人當成了瘟神,誰又不是看我的外表,又有誰願意施舍一絲同情給我,你想想看,這對我公平嗎?”


    我指著那梅姑的女兒向胖子冷笑:“你再想想看,上天對這小女孩何曾公平。年紀小小就被一個老鼠精勾去了魂魄,她從此就會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一個傻子你知道嗎?你替老鼠精著想。那你有沒有替這小女孩想過。”


    胖子被我問得一陣語塞,可他還是下不了手。


    我罵了他一聲“迂腐”從他手裏搶過了那柱紅香,手掐劍指運起法力就是一斬,香無火自燃,嚇愣了屋子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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