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中,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李大嘴又開始抖了起來,他一緊張就會發抖。老魏原本因為胃疼而蒼白的臉色也漸漸發紅,看得出他大腦在不停的運作思考。連一直堅定果敢的於燕燕也呆呆望著舟型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陳偉逐漸平靜了下來,聲音卻依然顫抖,“譚教授,於隊長,是我不好,我不該因為個人原因而喪失冷靜,給全隊帶來恐慌。可是,”他的音量漸漸提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堅定,“我用人格保證,我沒有看錯。也許幹屍的消失有其他原因可以解釋,但我絕對沒有看錯。我至少與她……與她對視了有一分鍾。”


    戰士小祁急切道:“幹屍消失有什麽原因可以解釋?別忘了這裏可是鳥不生蛋的戈壁!我們所有的活人都在這裏,還有什麽能讓一具幹屍消失?除非她是自己走出去!”


    於燕燕伸手止住小祁,這時的她鋒利得猶如劍刃,似乎隨時都可出鞘,“收聲!這不是你該說的話!”她轉向譚教授,“此事我會調查。現在開始,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離開營地。我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


    譚教授點點頭,“於燕燕說的對,大家不要妄自揣度。我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知道鬼神並不存在,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大家默不作聲,這沉默裏是一種隱忍的猜疑和畏懼,即便德高望重的譚教授和銳氣逼人的於燕燕都無法安撫這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夜色籠罩在營地上空,仿佛拉開的一幅巨大的、詭異無法言說的大幕。


    這種壓抑就連最活潑的李大嘴都無心說笑,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帳篷,往日的打牌聯歡活動也取消了。每個人都各懷心事,麵色嚴峻。在搜查了每個帳篷一無所獲之後,於燕燕讓大家早點休息。


    我在帳篷裏無心睡眠,這張巨大的網就在眼前。它從隱約的困惑到現在赤裸裸的麵對,似乎將我們全部卷裹其中。從最初的小穀自殺時我們的悲傷,到麵對y男屍體時的憤怒,再到後來的周謙發瘋、我在博物館裏的詭異幻象、挖出的黑衣女幹屍、神秘的咒語、女屍消失,這些像是一道道不可捉摸的微光,照在尋找謎底的道路上。我越來越感覺到這不是一條輕鬆的路途,疑惑和猜忌已經逐漸彌漫在我們考古隊伍中。


    實在睡不著,我幹脆爬了起來,走到帳篷外。小祁正在站崗。


    由於撤走了十名戰士,現在隊裏的男性同胞已經編製了一個警衛輪值表。當然小祁是值崗主力,但鑒於他不是超人,考古隊的男同誌們也紛紛上陣,分時間段進行輪流值崗。


    我蹲到小祁身邊,伸手道:“來根煙。”


    小祁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沒動。


    我拍了拍他肩膀,“別裝了,我知道你口袋裏有煙。”


    小祁很不情願的從口袋掏出煙,扔了一根給我道:“煙不多了。給你這種不會抽煙的人,算浪費了。你啊,好好一個姑娘,被李文常他們給帶壞了。”


    我笑眯眯的拿起煙,“不是他們帶壞我,是我本來就很生猛。”


    小祁有些鬱悶的看著遠方,“我說你一個大姑娘怎麽會來學考古呢,整天麵對死人不害怕嗎?”


    我不願意探討這個話題,反問他道:“你結婚沒?特種部隊好玩不?”


    小祁神情有點忸怩,“還沒,有對象了,老家的。特種部隊嘛,剛進來時感覺很光榮,後來也就習慣了。”


    聽小祁這麽說,我終於把圈子兜到我想問的問題上了,“哎,你們剛接到這個任務,到營盤這邊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兒?”


    小祁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就是人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們執行過的任務中還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你想想,以前我們都是直接跟人打交道,任務雖然艱巨,但做起來簡單。但是現在……要說有敵人的話,這敵人看不見,摸不著,都不知道是什麽,你說鬱悶不?”


    我不甘心的繼續追問道:“你們就沒遇到過什麽特別的事情?比如什麽黑衣女人啦,什麽鬼怪啦,什麽莫名其妙的黑影啦之類的?”


    小祁警惕的看著我,“你遇到過?”


    我嘿嘿一笑,“沒。我要遇到了,那還不直接衝上去拚命啊。我就在想,你們剛來執行任務的時候,二十多個人失蹤,就沒發現半點線索嗎?”


    小祁神色有些黯然道:“我就是想不通這點啊。我們把周邊幾十公裏範圍內都找遍了。要我說……”他看了看我,把頭湊過來低聲道:“我覺得這不是人幹的,真有可能是……是那種東西幹的。平白無故,人怎麽會消失?這裏白天還好,晚上陰森得很。”


    我心中有點發涼,想不到特種部隊的人也有同樣的想法。


    小祁看了看四周,聲音更低了,“我跟你講個事兒,你別跟其他人說。”


    我點點頭。


    小祁吸了口氣,仿佛下了決心一樣,輕聲道:“其實新疆執行任務,原本不需要從我們這裏抽調人的。是於隊長主動要求把人調走的。”


    我的心怦怦跳了起來,追問道:“你的意思是,於燕燕她有問題?”


    小祁搖搖頭,“我可沒這麽說。但這事兒……這事兒不對頭。人一走,女屍就消失了。可我覺得……這女鬼好像沒走,就在我們營地徘徊一樣……”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正如譚教授所說,我從小接受的是無神論教育,我相信科學,相信理性。但當我麵對的一切超出我能理解的範圍時,我仍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非人力所及的那個世界。而且,似乎大家對此都或多或少有所感覺,更不用說那個警告者的提醒。


    正在我和小祁悶聲抽煙的功夫,李仁熙晃了過來。小祁看了看手表,對我說道:“換崗時間到了。”


    李仁熙見我和小祁手中有煙,伸手道:“煙,給我一根。”


    小祁冷冷的摔了根煙給他。


    李仁熙衝我笑了一下,又對小祁道:“打火機留下。我困的時候就抽煙。”


    打火機也遞到了李仁熙手上。


    小祁拍拍我的肩膀,“睡覺去吧,我也去睡會。”他再次壓低聲音叮囑道:“我跟你說的事情,不要跟其他人說。”


    我望著小祁質樸的臉,心中卻是無法遏製的恐懼和疑慮。 在這片土地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它吞沒了古墨山國,讓曾經到這裏的探險者們心生畏懼,讓我們二十多位同誌失蹤,甚至女屍神秘消失,而我們這些相信科學和理性的人們竟然對此無法解釋,無法理解。


    我陡然想起周謙那潑滿整個409房間的鮮血,他究竟經曆了多大的折磨和恐懼,才會做出那麽瘋狂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想驅散的是什麽?是幻覺嗎,還是我們都不願意承認的那件事?而眼下,於燕燕又讓我心中疑竇叢生。


    她帶著隊伍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呆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是我們無從得知內容的時間段。它像是一段充滿疑點的空白,橫亙在我們詭異經曆麵前。


    想來想去,我決定違背諾言。等第二天起床,我就去找李大嘴和魏大頭。而始料不及的是,我們陷入的這個漩渦,它的黑暗和力度,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


    我夢見了謝波暉。


    我很少做夢,更不要說夢見這個此生我最恨的人。在夢中他一如既往的穿著藍色t恤,手裏轉著籃球,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笨瓜,再來一次?”


    我異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天太藍,白雲太美,金黃色的樹葉在風中徐徐飄落,連路過的政治課老師都和藹可親。這是做夢,我寧願夢見女鬼也不願夢見謝波暉。


    他拉起我的手,向前跑去,“就你這體質,還想考大學進考古係?先陪我跑個一千米再說吧!”


    我看著他冷冷道:“我已經是考古係的研究生了。”


    他微笑了出來,“我知道。”


    他拉著我的手不肯放鬆,似乎執意要我陪他跑完這段路程。我狠狠的掙脫他,連帶著也想掙脫這最不想遇見的夢境。他的手還是那麽有力,將我擁入懷中。


    “梁珂。”


    這聲呼喚像是十月裏飄零的落葉,明媚的歎息著,婉轉而堅定的墜落於心地。我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凶狠的,“走開!”


    “梁珂!”


    我睜開眼睛,眼前是魏大頭那張多邊形的臉,他厚重鏡片後的眼睛泛著光,神色凝重,胳膊半抱著我。


    我一把推開他,坐了起來:“天還沒亮,你跑來幹嘛?”


    魏大頭囁嚅道:“剛才……你做噩夢了。我怎麽搖你都不醒。”


    扭頭望去,譚教授和於燕燕的睡袋都是空的。我心頭一緊,聲音嚴厲起來:“發生什麽了?“


    魏大頭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李仁熙失蹤了。”


    我立刻從睡袋裏爬出來,披上外套,一邊跟著魏大頭向外走一邊問道:“怎麽回事?他昨晚不是值崗的嗎?”


    “接班的高宏起來後,發現整個營地都沒有李仁熙的蹤影。他悄悄叫醒了於燕燕和譚教授,已經找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是沒找到。現在於燕燕和譚教授叫我們集合,要分組搜查了。”


    李仁熙索煙的樣子,仿佛猶在眼前。而現在這亂成一團的營地裏,確實不見了他萬人嫌的蹤跡。


    我幾乎是叫了起來,“一個大活人,膽子又那麽小,不可能離開營地。他怎麽會消失?!”


    魏大頭搖了搖頭,神情黯然的喟歎了一聲,“梁珂,情況真的是不妙了。”


    帳篷外的夜色漸漸褪盡。如果在江南,此刻應當是豆漿清香溢滿街頭,小鳥在樹枝上愉快鳴叫的清晨。而在這滿眼黃沙荒敗的戈壁上,隻有天際那抹淡藍色才讓人意識到熹微已至。


    眾人或站或蹲,集中在帳篷外。於燕燕姣好的麵容上看不到絲毫慌亂,如果說神情與往日有所不同,那也許是這張精美絕倫的臉上多了絲冷酷的神情。


    “風沙已經將抹平了各種痕跡。如果李仁熙是自己走失的,我們也無法憑借腳印判斷他的行蹤。我再三告誡大家,不要離開營地。這裏情況不明,事態不在我們掌控之中。好了,我們搜查隊分為兩組,一組是我帶隊,高宏、向誌遠、陳偉跟我一組。另一組是譚教授帶隊,小祁、梁珂,李文常、魏其芳跟著譚教授。大家切記,不要落單,不允許單獨行動,上廁所要報告。搜查範圍以營地為中心,一組向南即塔裏木河方向。二組向北,即庫魯克塔格山方向。行程長度不限,但必須在中午時折返,以便天黑前到達營地。我再說一遍,不允許單獨行動,天黑前必須到達營地。我和譚教授每人一部衛星電話,有情況隨時聯絡。”


    於燕燕語速極快,條理卻非常清楚,“譚教授,你還有什麽要補充?”


    譚教授大概一夜沒休息好,麵容顯得有些蒼老。她沉吟片刻,聲音不高卻鏗鏘有力的說道:“我希望大家牢牢記住這句話:人類看不見的世界,並不是空想的幻影,而是被科學的光輝照射的實際存在。不妄自揣度,不畏懼暫時的困惑,這才是一種真正的力量。”


    大家點點頭,將食物、水和必要的裝備帶在身上,沒有延誤,很快就出發了。


    譚教授平時話並不多,但在關鍵時刻,她有一種讓人信任的堅定。在這一點上,我越來越感覺到她和老夫子的相同之處。這些戰鬥在考古最前線的學者們,他們的精神世界裏,除了浪漫主義,也有我們缺少的那種信仰。我不知道這種信仰是來自對科學的崇敬,還是來自命運的磨礪。但毫無疑問,他們的生命本身就是一麵旗幟,一麵雖然微小但卻不斷推動人類拓展認知的旗幟。


    “譚教授剛才讓我們記住的話,是誰的名言?”


    見魏大頭和李大嘴都麵色嚴峻,我忍不住悄悄開口,想打破僵局。


    “居裏夫人。”


    還沒等魏大頭開口,李大嘴已經回答了。想不到李大嘴竟然也熟讀了《居裏夫人傳》,真是意外。


    對話結束,又是沉默。我也無心再挑起話題,和大家一起邊走邊思考此事。這詭異的失蹤,實在無法解釋。


    我們一無所獲,直到中午。


    在距離營地四十公裏處,已經能夠清楚看到庫魯克塔格山脈。庫魯克塔格山山脈綿延數百裏,這裏四季幹旱,桀驁不馴的山石嶙峋各異,像是沉默不語的見證者,看著眼前盆地裏的沙漠。


    我們步行速度很快,眼睛卻在四處張望。在這巨大且荒蕪的世界裏,想尋找到一個失蹤的同伴,仿佛是一個讓人絕望的任務。李大嘴的鼻翼抖動了一下,我以為他發現了什麽線索,聽到的卻是他略帶興奮的聲音:“古生代深海複理岩建造,就在這片山區,據說厚度達5000多米。”我們不懂他話語的意思,沒人回應。李大嘴卻仍自言自語:“竇淼沒走這條線虧大了。這裏像是一個億萬年時空凝結的琥珀,窺見古特提斯遺貌。我得帶點岩石標本回去,不虛此行。”


    我悄聲問魏大頭:“古特提斯是什麽?”


    無所不知的魏大頭終於無語相對了,他似乎心事重重,也無心思考這個問題,指了指李大嘴:“你問他,古生物博士。”


    李大嘴的手指在一塊凸起的小岩石上摩挲,我很少見到他有這種肅然的敬畏之情。


    “古特提斯是晚古生代到早中生代歐亞大陸和岡瓦納大陸之間的古洋盆……你知道嗎,”他抬頭望向我,眼中熠熠生光:“在遠古的震旦紀,塔裏木地塊與華南地塊、印度地塊、澳大利亞地塊、南極地塊等共同聚集在地球的南半邊,構成了一個被地質學家們口中的‘“岡瓦納泛大陸’。在遠古時期,古海洋是相連相通的。到後來,塔裏木盆地的向西北的遷移,才在中生代末期構建了大致相當於今天的新疆地理格局。在塔裏木盆地泥盆紀地層中,保存有大量的岩鹽和巨厚的石膏層就是證明!師妹,人類的足跡和這大地的足跡相比,是多麽渺小!”


    譚教授在旁邊點點頭:“這就是我們不斷去追尋探索的原因。羅布荒原人類4000年的曆史已經是一種傳奇,而在人類的足跡踏在這片荒原之前,這片土地又曾經經曆了億萬年中多少變遷的曆史?”她的眼眸亮了片刻又黯淡下來,顯然是想到了失蹤的李仁熙,心情難以平複,她不由自主的輕輕歎息一聲。


    “都走了這麽遠了,還沒有他的蹤影。”


    “譚教授!”


    魏大頭的激動叫聲讓我們為之一振,紛紛向他飛奔過去。然而四周仍然荒寂,沒有萬人嫌李仁熙出現。


    “譚教授,你看這是什麽?”魏大頭的手指向地麵,他因為激動而臉頰通紅。


    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我清楚的看見了在地麵上靜靜躺著的一枚打火機。


    今天更新到此。


    連續忙了幾天的事情,終於在一個圓滿的結局中解決。大家都很高興,也都放鬆了下來。似乎每一個事件,我都會認識一些人,其中一些成為以後永遠不會交集的陌路,其中一些成為一生的朋友。x姐曾這樣概括,我們都是性情中人。以往我的理解,所謂性情不過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而現在這種水滸式的交往方式越來越少,大家都是在小心翼翼的試探與博弈中,偶然發現那個原來注定是朋友或陌路的人。


    一直在下雨,從兩天前的雷霆大雨到今天時斷時續的小雨沒有停過。我回家時沒有看到梨花迎接我的身影,不由得有點心慌。沿著小路一直走下去,嘴裏用常用的聲音喚她。一直走到機動車庫都還沒有見到她,心裏愈發的沉了下去。我心裏像是有個倒計時,沙漏裏時刻滴下的塵土提醒我,分離的時刻遲早會來。機動車庫裏也沒有,我帶著最後的希望,走到非機動車庫。


    非機動車庫實際是一排半地下室,高出地麵15公分的窄窗,讓這裏到處都是昏暗和異味。我在昏暗裏喚著她的名字,口袋裏裝著滿滿的貓糧,聲音因為急切而嘶啞。忽然間一聲熟悉的“喵”傳了過來,這是我的梨花,除了她,還有誰能用這樣銷魂嬌媚的聲音回應我。她在昏暗中跑了過來,依偎在我身邊。我摸了她一會,數落她,你怎麽不來找我?你要想躲起來也該先告訴我一聲啊。梨花默不作聲的看著我,眼眸在黑暗中亮晶晶的。我問她,你的家在哪裏,帶我去好嗎?


    我堅信梨花能聽懂我的話,我知道她能聽懂。她站起來,向前走去,一步三回頭,看我是否跟上。她在一個沒有窗戶的小空間裏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這裏堆滿了雜物,在雨天還算溫暖。小空間裏充滿了騷味,梨花甜甜的在我身邊拱來拱去,大聲的呼嚕著。我想她應該是高興我來拜訪她的秘密小世界吧。我喂了她點吃的,她一開始不吃,非要我摸她,跟她說話。撒嬌撒夠了,這才吃了起來,吃的真是狼吞虎咽,大概因為下雨,她一天沒出去打獵了。


    過了一會,三毛和壞蛋也來了。三毛先來的,奶聲奶氣的大老遠叫了一會,梨花喵了一聲,三毛就跑過來了。三毛對我還是有戒心,總是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而壞蛋則是以標準的特種軍的方式秘密潛入這裏的,悄無聲息的出現甚至嚇了我一跳。他在食物的外圍逡巡,走z字路線,最終還是靠近了食物,喵呼喵呼的吃了起來。寂靜中能聽見三隻貓一起吃飯的聲音,吧嗒吧嗒,咯吱咯吱。梨花吃完了就纏著我玩,三毛則羨慕的蹲在一米遠的地方看著。梨花很自豪的給它演示我怎麽給梨花按摩,撓背,她享受的伏在地上。三毛不知不覺也團成一團,離我近了些。愛總是溫暖的吧,總是會讓人無法克製的靠近吧。


    上樓的時候,梨花一直送我到一樓。我不得不萬分小心的抬腳,生怕踩到在我腿邊竄來竄去的她。我上樓的時候,梨花把腦袋卡在欄杆上,眼巴巴的看著我。我對她說,祝我生日快樂。梨花喵了一聲,似乎很認真的回應。她也要做母親了,要經曆痛苦的分娩和生育的喜悅。明天我會給梨花做個大點的窩,送到地下室去。希望她能有個安定的地方撫育幼子。


    老媽發了個短信給我,說她這輩子最大的成就是生了我。我眼睛有點濕,卻還是滿不在乎的樣子回了條信息給她:是啊,你看把這孩子生的,又健康又聰明,吃飯也特厲害。


    今天在時間的坐標上已經快過去了。成年後我再沒對媽媽說過我愛你,我害怕這樣直白的情感表達。那麽就在這裏悄悄的說句吧,老媽,我愛你,希望你健康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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