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了下來,用手掌捧著我的臉,聲音飄渺的說:“薛燦,你現在一定很痛吧,既然那麽痛,就閉上眼睛,閉上眼睛之後,你就會去往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再也不會有人害你。”


    “去吧……”


    骨心嬈柔軟的手蓋上了我幾乎要合上的眼皮,在她的手蓋上的那一瞬間,我似乎真的看見了一個充滿亮光的地方,柔軟的,明媚的,與這地府千差萬別,我一步步的往那光亮處走,像是去往了極樂世界。


    骨心嬈輕輕的哼笑的一聲,隨後,她拿開了覆蓋著我眼皮上的手掌,然而,當她看到手掌下我得臉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愕然了,張大嘴巴,半天沒有說出來話。


    因為……


    我不僅沒有死,反而瞪著眼睛,無比堅定的看著她。


    “骨心嬈……我不會死。”


    像是警告,又像是對所有想害我的人的一聲否決,我不會死,任憑你們如何迫害我,不堅持到最後一步,我絕不會死!


    我瞪著她,眼部的肌肉像是僵硬了,一直瞪著她,絕對不會閉上,直到最後一秒,我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才緩緩的鬆弛了下來。


    他們越是想讓我死,我便越是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我也會讓他們向我這般,像我這般的由別人定奪生死。


    我不會永遠都這樣的被踩在腳下,被頤氣指使,我不會!


    最終,我還是挺了過來,隻是我手上的穴口,怕是不能用了,萬傾在查看完我胳膊上的傷口後,衝骨心嬈發了火。


    但是骨心嬈卻一言不發,壓根不為自己辯解,萬傾一掌打到了她的臉上,扇的她口角流血,他說,這就是擅作主張的下場。


    萬傾帶我去他住的地方養傷,而骨心嬈,則跪在原地受罰,我撐了撐眼皮,在了解完大概的情況之後,便疲累的落下。


    鱗片已被處理幹淨,我也從鬼門關處走了一圈,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終究不屬於自己,自從有了這個特殊的手臂,我已經變的過度的依賴它,猛然間手臂就此消失,是不是代表著我重新變成了從前的那個廢物?


    我費力的扭頭,在看到那枚如同長在了手指上的戒指後,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塵埃落定。


    畢竟,我還不是一無所。


    我的半隻胳膊,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了,真得可以用千瘡百孔來形容,甚至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


    骨心嬈,你可真下的去手……


    278.試圖反擊


    萬傾低頭瞧著我,事不關己般淡然的說:“沒想到你還能挺過來。”


    “我也沒想到。”我說著,露出了一副蒼白的笑臉。


    “你不恨我?”


    “不,我還得謝謝你呢……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脫離我與白姑之間的幹係。”


    “你是傻嗎?”萬傾坐到了我床尾的邊緣,我隻能看到他的側臉:“你應該知道骨心嬈割的並不是你的鱗片。為什麽不叫出來,為什麽不呼救?”


    “如果我叫了,我呼救了,才是真的傻吧。”我頓了頓,繼續說:“你明明,在暗處觀察著這一切,我知道,你也希望我就此挺不過去了……”


    萬傾雙手交叉,靜默的抿著嘴角,我看不穿他的想法,我之所以會那麽說,其實也是猜測,因為萬傾得性格多疑,所以他絕對不會就這麽輕易的離去的。


    而骨心嬈之所以會變本加厲,是因為她覺得她的舉動已經被萬傾給默許了,萬傾或許親自無法下的去手。所以隻能通過骨心嬈來置我於死地。


    可是他卻不知,越是像雜草一般的生命,越是堅韌,我所受的苦太多了,再多這麽一樁又如何。


    “如果,孫遇玄早一點激活了精石,你們就可以一舉兩得了。”我冗自笑著,自問自答一般:“你說,他為什麽要錯過這麽好的機會呢?”


    他是在給我時機翻盤麽……


    萬傾麵無表情的答:“既然現在聯係已除,你就好好的養傷。”


    “我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廢人。”在萬傾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忽然出聲道,以至於萬傾停住了腳步,背對著我。


    “或許我以前也是一個廢人,但不一樣的是,以前有人幫我,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將變的孤立無援。任人宰割,成為你們分食的對象。”


    “可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萬傾哼笑了一聲,轉過了身子,看著我說:“你有什麽本事說不?”


    “對,我沒本事,我是那個最沒本事的人,所以我隻用看著你們這些有本事的人鬥就行了!”


    “有本事怎樣。沒本事又怎樣,但我堅信,邪不勝正!”


    我怒視著他,拖著血淋淋的手臂下了床,此時我已經沒有那麽痛了,傷口也逐漸的愈合了。隻是上麵還掛著血跡。


    按理說,這麽嚴重的傷口應該不會好的這麽快的,大概是老天爺都在憐憫我,所以賜予了我比平常人要強百倍的自我修複能力。


    萬傾幽幽的開口,聲音裏麵沒有一絲起伏:“沒有什麽邪正之分,隻是我們努力的方向不同,如果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你就會知道,有得到,必須有犧牲。”


    “可你得到的是自己,犧牲的卻是別人,即使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也不光彩。”


    我踉蹌著從他的身邊走過去,卻被他一把攥住了胳膊,他沒有抓我的傷口處,抓的是我上麵一節的胳膊,饒是這樣,還是掙得疼痛。


    我抬頭看他,這才發現他的嘴唇並不像往日一樣的鮮紅,而是淡淡的粉,帶著些病態,這樣的雙唇,突然讓我有種熟悉感,好像是過了很久遠的熟悉感。


    朦朧的,無法吻合的。


    “去哪?”


    “我還能去哪?”我哼笑一聲:“這裏除了你的人,就剩下孫遇玄的人,我無論去哪,都走不出這個怪圈。”


    “你想去給孫遇玄通風報信?”


    “不,這是你們的事,你們誰贏誰輸,全憑自己的造化。”


    我拽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卻沒有料到竟連帶著萬傾得身體踉蹌了一下,這時候我才發現了不對勁,他雖然穿著紅色的袍子,可這袖口的地方竟尤其的紅。


    再往地上看去,我才了然,因為他的袖子的正下方竟然一直往下滴著血,他也受傷了?並且傷的和我還是同一隻手臂?怎麽會這麽巧?


    我偷偷的用手指沾了一下他衣服上的血,很熱很粘,化在手上是鮮紅的。


    的確是血。


    我不動聲色,權當沒有看見。


    “那你希望誰贏。”萬傾看著我,我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卻能感覺到他目光之中的堅定。


    “我希望……我贏。”我看著他,笑的清淡。


    他抓住我的手指頓了一下,然後嘴巴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說:“你會贏的。”


    然後他撤開了他的手,從我身邊側了過去,隨著他的步伐離去,那扇門也死死關了起來,然後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從現在開始,無論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踏出房間半步,否則門外看管的士兵,會讓你立即死無葬身之地。”


    “萬傾,你不是要讓我做人質。”


    “是,但想了想,這個人質可能對我的威脅作用會更大。”


    他撂下了這麽一句不明不白的話之後,便闊步離去,我能聽到他穩健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在變相的保護我嗎?


    我看著自己小臂上的傷口,以及地上的一灘血,百思不得其解,遂又坐回床上,看著幾乎全封閉的門窗,發呆。


    其實我剛剛想要離開這裏去找無影,就算找他不能解決事情也能圖個心安,現如今,除了無影,我再也沒有其他可信任的人了。


    暴風雨來襲的天總是安靜的,可怕的安靜,我在房間裏麵來回的踱步,偶爾掀開窗子,便能從縫隙之中看到外麵嚴加看守的士兵。


    可是,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一旦白姑被絞,那麽下一個目標必然是我,我必須要在危險來臨之前,掌握一定的先機。


    我要去找鳥祖!


    或許這個決定太唐突,太冒險,但的確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我現在沒有了手臂,無疑成了廢人一個,再不抓緊時間利用陰陽戒的力量,隻怕我會連它也失去。


    就在這時,本來平靜的天空卻風雨大作起來,黑色的海水翻滾起滔天巨浪,腳下的土地不斷的晃動,我不免在心中虛無的呼喊一聲,來不及了!


    這應該就是白姑弄出來的動靜,她應該已經出來了!


    我砰的一腳踹開了門,正作勢想要與門外的士兵來一番爭鬥的時候,卻驀地頓住了身形,因為我先前看到的那些人早已不見了,有的隻是空蕩蕩的土地。


    該死,原來這隻是萬傾給我製造的幻境!土鳥豆巴。


    也對,在這種時刻,鬼域的人馬肯定已經被集結起來了,哪有多餘的人來看管我?!


    我操控陰陽戒,對它下達了一個指令:帶我去找鳥祖!


    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我在下達完這個指令之後,陰陽戒竟然縮了一下,像是十分畏懼得模樣。


    連孫遇玄都有幾分懼色的鳥祖,我又怎麽可能是它的對手,然而送死是死,等死也是死,如果,如果我能夠駕馭這隻大鳥,一切就有了微妙的轉機。


    我將不再是那個隻能唯唯諾諾的可憐人,而是一個能夠和他們平起平坐的抗衡者!


    “去找鳥祖!”


    我大聲的喝了出來,箍住我的陰陽戒,也逐漸的鬆開,然後猛地拉起了我的身子,讓我直接飛了起來。


    此時,黑色的天空不斷的劇烈翻滾,像是有惡龍將要出世一般,伴隨著漆黑的閃電,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的陣仗,仿佛世界末日都要來了。


    怪不得白姑一直沒有出動她的本體,原來是因為她的本體出動時,會造成巨大的動靜,足以驚動整個地下!


    陰陽戒的力量頃刻間暴增了不少,與我之間的溝通也越發的沒有障礙,所謂有失必有得,特殊手臂的失去,讓我更加著重於手中的陰陽戒,這才體會到了它所蘊含的,未曾被發掘出的能力!


    279.近距離接觸


    我頂著寒風,不斷的有冰涼的東西砸到我的臉上,像是雨點,又像是被崩碎的小石子,刮在臉上,生疼不已。有幾次,我都險些被這帶著衝勁的氣流給阻擋回去,但我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盡管傷口被刮的翻開,露出森森的白骨,我仍然不會停下。


    或許,孫遇玄是良心發現,或者是嫌我太沒有抗衡力,所以故意給我指了這麽一條路,隻要我駕馭了鳥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任人宰割!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身邊的場景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看來陰陽戒果然在地府能夠發揮它更大的作用,它的判斷能力是無人能及的,我沒有想到。它竟然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就能找到鳥祖。


    如果鳥祖是那麽容易被找到的話,它就不會被說的如此神乎其神,由此,陰陽戒的能力可見一斑,看來,是我低估它了。


    我握住手中的戒指,在心裏麵堅定的說道:我現在隻剩下你們了,你們一定要幫我!


    那大鳥在一棵參天大樹上棲息著,翅膀巨大,幾乎可以遮天蔽日。近距離觀看的時候,我才能感受到這種壓迫感,由於翅膀太過巨大,所以它不得不用中間的骨節做支撐,以至於,它整個形態是呈m字的。


    我落到了離它不遠處的的樹枝上,仿佛它一伸脖子。那又長又尖的喙便會擰下我的腦袋。


    說不害怕是假的,我幹澀的吞咽著口水,它的羽毛是五彩的,眼珠閃爍著奇異的光,它太美了,但是這美無法抹去它的凶悍之氣。


    它張開嘴巴,沙啞的叫了一聲。我看到了它尖尖的牙齒,每一顆,都有我的胳膊長短,我還不夠它塞牙縫的呢。


    它在體型上有絕對壓倒性的優勢,我幾乎沒有勝算,如果鳥祖是這麽容易被馴服的話。也不會有這麽多人死在它的爪牙之下了。


    從它的眼神裏我能夠看的出來,它是不願被馴服的,就像我一樣。土畝聖弟。


    “鳥祖……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的話,但是,我想對你說,我來,不是像以前的那些人一樣,為了馴服你,我想要你幫我個忙。”


    “雖然我沒有什麽能作為報酬的,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我低著頭,誠懇的說,沒有接觸它的眼神,因為動物的眼神是最幹淨的,我怕它一眼就看出了我眼底之中的醜惡。


    一句話說完之後,四周安靜的沒有任何動靜,我忐忑的抬頭,隻見它正歪著頭看著我,五彩的眼珠在眼眶裏麵滾動,一副打探的模樣。


    我見它對我並沒有攻擊性,我不由的在心裏一陣子慶幸,看樣子這事成了!就在我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準備向它靠近的時候,它卻呱的怪叫了一聲,叫聲足以劃破天空。


    隨後它仰著的頭朝我甩了過來,尖如刺刀的喙離我的眼睛還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嚇得我是心髒驟停,渾身的衣服在那一瞬間盡數濕透了,兩條腿變得像石頭一樣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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