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申誌強關好店門正要往家走,一輛紅色的摩托卻從遠處向他疾馳而來,他定睛一看:是嚴陽!


    嚴陽的車騎得畫龍般東倒西歪,人還在車上高聲大喊“救命!”待奔到申誌強麵前時,整個人竟“啊”地一聲隨著失去控製的摩托車向前撲去!


    情形危急,申誌強來不及多想,一個箭步衝向前,張開雙臂抱住了被摩托車慣力甩向他的嚴陽!


    “怎麽了?摩托騎成這樣?”待嚴陽站穩,申誌強問。


    “有,有人追我……”嚴陽驚魂未定,渾身篩糠般不停抖動。


    申誌強向嚴陽的身後望去,兩個黑影正消失在夜幕之中。


    “你也是,一個女人,黑天了不回家亂跑什麽?”望著嚴陽受驚的樣子,申誌強心裏突然湧起一絲憐惜,他忘了鬆開自己抱著嚴陽的雙手,忍不住嗔怪道。


    “我……”嚴陽剛要說什麽,一個聲音突然從兩人身側傳來:“好哇,我說今天怎麽這麽晚了還沒見人影,原來是在這兒卿卿我我上了呀!”


    是倩姨!


    兩人急忙分開。申誌強嗑嗑巴巴地對怒目圓睜的倩姨說:“你別誤會,聽我解釋……”


    “我不聽!”倩姨打斷申誌強的話,用一種近乎仇恨的目光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哭著跑開了。


    申誌強看了嚴陽一眼,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還不趕緊去追?”嚴陽看出了申誌強的心思,催促道。


    “那你。沒事吧?”申誌強不放心地問。


    “哦,沒事,壞人已經走了,我也該回家了。”嚴陽說著,騎上摩托唔地一聲走了。


    嚴陽前腳走。申誌強後腳就向家急急走去。雖然他對現在的倩姨的行為舉止多多少少產生了些疑惑不解,但倩姨對他的好,他還是十分感激的,所以,不管怎麽樣,他仍不忍去傷倩姨的心。更不希望倩姨會有什麽事。


    申誌強趕回家,大門沒有像往常那樣敞開著。他心裏滋生了一絲不安。急急上前一拽門,門竟絲毫沒動!仿佛在裏麵反鎖上了。


    “倩!你開門哪倩,開門!”申誌強雙手在門上拍打了起來,邊拍打邊喊。


    可無論申誌強如何拍打。裏麵仍是毫無聲息。


    申誌強心想壞了,他一著急,抬腿向門上使勁踹去。


    隻聽“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申誌強衝進屋裏,客廳裏空無一人。申誌強的目光迅速投到臥室之門,接著推門闖了進去。


    臥室裏,首先刺入申誌強眼的,是一縷紅色。那縷紅色。來自一隻潔白如玉的手腕,像一節玉藕被係上了一段紅繩,格外分明。


    “倩!你這是幹什麽?”申誌強先是一愣。接著撲上去捏起倩姨的手腕,並快速抓起門上掛著的一條毛巾,三下兩下緊緊纏在倩姨還在流血的手腕上。然後,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中心的電話。


    十分鍾後,救護車呼嘯而來,將幾近昏迷的倩姨送進了醫院。


    經過緊張的搶救、輸血。倩姨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申誌強的心也一下子掉回到了肚子裏,整個人放鬆地癱軟下來。


    倩姨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便出院回家靜養了。因為失血過多。需要好好進補,申誌強隻好關了店門在家好好伺候著。同時也是怕倩姨想不開再尋短見,所以小心陪伴提防著。


    可即便這樣日夜廝守著,申誌強的心還是絲毫沒有回到這個他和倩姨的小屋裏來。他常常在做完每天該做的事後,自己躲在一邊沉默不語,並且臉上布滿了凝重的憂鬱。


    申誌強的神態舉止,倩姨當然都盡收眼底。但她並沒有向申誌強提出任何疑問。她覺得這根本沒有必要。因為從那天她看到申誌強和嚴陽抱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申誌強的心已經不完全在自己這一邊了,或者,根本就已經轉移了。也就是說,自己現在擁有的這個男人,隻是個軀殼而已。


    倩姨的這種想法和判斷,在申誌強蔫頭耷腦“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樣子上得到了進一步的證實。這讓她心裏不由難受起來。更讓她驚詫的是,這種難受竟然摻雜著絲絲縷縷的“醋意”!


    怎麽會這樣?自己接近他原本隻是為了複仇的呀?什麽時候竟不知不覺中再次對他動了真心?


    不,就不能任自己的這種沒有原則性的感情再次泛濫成災!倩姨暗自告誡著自己,在心裏一遍遍例數著申誌強過去對自己所犯下的罪惡和當前對自己的日漸冷淡和疏忽,甚至不忠,以此驅散自己內心時不時對申誌強產生的諒解和真情。


    就在倩姨在為自己和申誌強的問題大傷腦筋的同時,申誌強也在為他今後的感情去向而絞盡著腦汁。


    此時的他,真正體會到了男人的多變。早在兩年多前,他對倩姨的感情還保持著堅貞不移的態度,可真正過起了油鹽醬醋茶的日子,他才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倩姨在他心中已從一隻白天鵝慢慢退化成了一隻醜小鴨,當年一見鍾情的新鮮和神秘,也宛如神女峰上的迷霧般,太陽一出,再見的,隻不過就是一塊石頭而已。而對前妻冷月的回憶,卻不知從何時起,竟慢慢地由“偶爾想起”變成了“經常想起”,又由“經常想起”變成了“牽掛和思念”!


    申誌強曾把自己的這種變化歸結為男人與生俱來的“花心”,可自從見到酷似冷月的嚴陽後,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從來就沒有放下過冷月,尤其在那一天,自己為了保護嚴陽擁抱了她以後,他的心裏更加倍增了為冷月而滋生的痛苦和牽掛。


    因為那一天,他竟發現了一個秘密!


    那天,他在情急中衝上去扶住嚴陽時,右手竟無意中觸碰到了嚴陽的左胸。本來,處於救人,這並無可厚非,可讓申誌強當時沒有想到的是,他右手的觸摸處,厚厚的文胸下,似乎空空如也!


    這個女人,竟沒有左乳!


    當時,申誌強的心,就隨著右手觸摸處一起凹陷了下去。一個念頭隨之而起:上次倩姨學習回來時對自己說過,冷月做了切乳手術後不久就消失了……


    難道,這個嚴陽真的就是冷月!


    這個重大發現就像一隻巨大的寄生蟲,從那以後便蝸居在申誌強的大腦中,啃食著他的腦力,占據著他的思維,撕咬著他的心靈……


    申誌強很痛苦,尤其是在他想到嚴陽那隻空空的左胸後,他就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拚命擊打自己的額頭。因為他認為,這對一個女人來說致命的缺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早年,他沒有遇到過梅梅,或者沒有辜負梅梅,他就不會把倩姨當做梅梅的替身,如果見到倩姨後,自己能理智地把握好尺度,就不會傷害到冷月,甚至害她患上絕症,而成為今天這樣一個不完整的女人……


    申誌強這樣悔恨著,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該向倩姨坦白自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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