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我就把這件事的整個過程詳細的說給我媽聽,當然我沒提那個聲音和她如出一轍的老太太,我想忘掉這件事,包括這個神秘的老人。有時候我甚至在想她是否真的存在。


    她聽完後神情十分木然。看得出的悲傷。不過沒像我想象中的那樣嚎啕大哭。這讓我鬆了一口氣。我最怕女人流眼淚。


    我陪她坐到半夜,她一直不說話,專注的神情表明她在思考什麽。


    果然,她說:“有沒有人看見你們?”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安慰了她幾句,讓她不用擔心。


    村裏的人都知道三頭神經不太正常,自殺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不用擔心造成某種誤會。


    像我想的一樣。接下來是村長的大鬧,卻不知道該找誰鬧去。很快就平息了。


    警察從那一堆灰燼中找尋屍體的時候我也去了,但沒靠近,而是遠遠的觀望。說實話我心裏對三頭有些畏懼。不論是活著還是死了。我不敢再看他被燒焦的模樣。


    你想的沒錯。我有點內疚。雖然我爸一再說這事根本怪不到我身上。但我沒法心安理得。


    想起三頭臨死前的那個眼神,我就覺得渾身冰涼。


    在我完全猜透他的用意之前。我想我還是盡量避免以後做噩夢的機會。


    本來這次回家是想好好玩玩。但從一進村就有種詭異莫名的氣氛把包裹著。我沒有心情再呆下去。


    七月二十二號。是三頭的葬禮。


    三頭今年隻有二十三歲,按照習俗,他應該盡量低調的入土為安。但我媽不同意,堅決找來了各種陰陽師吹吹打打,說這孩子活著的時候受盡了委屈,死了要讓他好過一點。


    我不太在乎這些,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於是那天是熱鬧的一天。村裏的很多人都來了。一派繁榮。


    所以真是諷刺。


    一整天我都把自己關在屋裏,連吃飯都是我媽給我端進來。我就是不想被這種氣氛沾染。這會讓我很不舒服。


    葬禮進行到晚上,大部分的人都散了。大概九點半的樣子,家裏隻剩下我們三人。三頭的棺材就端端正正的擺在屋中間。


    三個人就這樣在棺材旁坐了一夜。誰也沒有睡覺。第二天就要下葬了。


    老家詭事 20


    像頭天一樣,我沒有出門,呆在屋子裏看書。但我看不進去。


    我腦子裏不斷回蕩著那個老太太的影子。這些天她沒有再出現。但我知道,她絕對不會就此消失的。如果她是那條蛇,我燒了靈蛇廟,就更加不可能放過我。


    我已經做好了迎接她的準備。無論她是蛇還是其他什麽東西,我都無所畏懼。


    事實是,她構成了我今後噩夢的絕對因素。但卻並不是因為這個。


    好了,現在來說說那件怪事。


    雖然我捧著書本,但我的大部分聽力都放在屋外。我今天格外警惕。所以當我媽尖叫的時候我立刻就聽到了。她的聲音裏帶著不知道是驚訝還是害怕的情愫。能確定的是她一定看到了什麽東西。


    我放下書快步跑出去。


    還沒看見人。我就聞到了一股焦臭味,是毛發燒著的味道。我大吃一驚,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屋外。恰好和我媽撞了個正麵。


    看到她沒事我一顆石頭才算落了地。忙問她什麽事。


    她一臉不可思議,還沒回答,就看見一團火球蹦蹦跳跳的向我跑了過來。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剛才看見的,就是這個吧?


    那團火來勢很凶,我閃得已經夠快了,還是被燎中衣角,我手忙腳亂的把火撲滅,那團火已經不見蹤影了。


    但是還沒完。


    很快,又有一團火苗突然從牆角出串出來,從我胯下鑽了過去。我驚出一身冷汗,這才看清原來那些火苗居然是一隻隻燒著了的雞。


    那些雞被火一燒就沒命的到處亂竄。卻不知這樣火勢反而越來越大。不一會兒,四處都能看見燒得發黑的碳雞。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忙跟著我媽向雞舍跑去。


    果然。接近雞舍,立刻就又有幾隻火球飛奔而來,我趕緊躲開。雞舍已經燒著了,火焰正在向臨近的屋脊掃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媽說:“剛剛下葬完就出了這種事。這孩子是怪我待他不好啊。”


    我說:“你別胡思亂想了,趕緊救火吧。”


    我媽方才如夢初醒。慌忙叫來鄰居,端著水盆水桶。火勢不是太大,很快就控製住了。但是飛跑的火球卻十分不好處理。


    雞一旦受了驚都會下意識的往角落裏鑽。而那些地方正是堆積柴薪最多的。


    “媽,我去別處看看,你把這兒看著。”


    說完我就向其他地方找去。還好雞身上可燃的東西著實不多,火都不會持續太久,有幾處柴薪著了火,但都不大,很快就被我撲滅了。有一隻居然跑到了我的房間裏去,蚊帳被燒了個大破洞,有一段牆壁也被熏黑,整間屋子都散發出一股焦臭。


    我把燒焦的雞一隻隻撿回來。這些都是我媽的心血,不知道養多久才能長這麽大。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陣怪火燒了個精光。


    我剛鬆了口氣,忽然又聽見我媽的叫聲。屋外一陣騷動,幾個幫著下葬的鄰居和村人此起彼伏的尖叫。接著我就聞到了一股焦臭。和剛才不同的是,這種味道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聞到過,以至於讓我呆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我心裏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老家詭事 21


    幾天之後當我躺在市醫院的重症病房的時候我還在想那場莫名其妙的火災。


    事實上除了燒死了十幾雞和一個人外,火勢並沒有再蔓延。


    這也是最詭異的地方。我起初以為火是從雞舍燃起來的,但是很快證明我的結論是錯的,我仔細看了很久,沒有任何著火的條件。


    隻有一個解釋。就是一隻雞著火後衝入雞舍,殃及雞群。


    我想不明白的是,這隻雞到底是怎麽惹火上身的。


    直到幾天之後,我依然不明白。


    沒有人會無聊到把汽油倒在雞身上。但它的火勢卻達到了所能達到的極限。


    就像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一直拿著一隻火把悄無聲息的放在雞肚子底下。它卻在嘻嘻的笑。


    這個念頭一闖進我的腦海我就猛然記起了什麽。


    那個味道。


    就在三頭自殺的那個晚上。就在他跳進火堆裏以後。我就聞到了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焦臭味兒。


    後來發生的一係列事足以讓我做一整夜的噩夢。


    經曆了九死一生後。我終於還是挺過來了。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我隻知道事情往往都不會按照人們期望的那樣發展。


    人生的樂趣,也許就在這裏。同樣,所有的恐怖和危險也就此開始醞釀。


    我搖搖頭,把目光收回病房。


    潔白的床單,狹窄而寧靜的病房。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簇鬱金香。


    最後一個病人今天早上轉移到普通病房。這間不停閃爍著各種儀器的重症監護室就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一下子覺得很孤單,就像全世界的人都離我而去。


    即使護士小姐的笑容甜美到讓我忍不住想撲上去。即使這裏有最好的醫生日夜給我做檢查,把我當老爺伺候。


    我依然孤單。


    我手腳還是不能動彈,活動嚴重受限。視力完全被束縛在五米以內。呼吸沉重而急促。腦子隨時都有可能陷入癱瘓狀態。


    我全身上下紮滿了各種針管。以至於當我想坐起來看看窗外的世界都必須有人扶著。


    扶我的人叫王蕾。是護士。本來她絕對不願說出她的名字,但是我用了點手段。把她逗笑了。不要從這件事上來判斷我這個人。


    我知道她名字的目的是想方便一點。我不喜歡整天護士小姐護士小姐的叫。還有她的笑容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絕對是真心的笑,不是敷衍。


    這至少讓我在覺得自己快死了時候有一點點愉快的東西。


    “好了,我手都麻了。你躺下吧。”她收回我腰間的手。對我笑了一下。


    “你扶我。”


    “躺下也要我扶?”


    “要。”


    “沒見過你這種病人。你去死了算了。”


    我艱難的扯動嘴角想笑。結果卻很像哭。


    “我還沒見過……你這種護士呢。我死了看你怎麽辦。”說完一句話我像跑了一千米一樣累。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去看看其他人了。這像什麽事,整天泡在你這裏。”她嗔笑著說。留給我一個俏麗的背影。


    “記得給我買……”


    “石榴!”她頭也不回的說:“你還有完沒完了。”


    我剛剛躺下。腦子昏昏沉沉。有人敲門。


    我知道不是她。她從來不會敲門的。完全不像個護士樣。大概又是例行檢查吧。


    門響了幾聲就被推開。是兩個警察。後麵跟著一個高大的醫生,好像是副院長。王蕾曾經給我說過他的風流事。


    我一下子頭就大了。經過那件事後我對這個職業徹底失去了融合力。我希望我這輩子都不要和這些人打交道。


    我懶懶的睜開眼睛。


    其中一個我認識。


    “不好意思,又打擾你了。”他放下手裏的公文包。在床頭坐下。


    “有什麽事嗎。楊警官?”楊在榮,市公安局的某個小官。我不大清楚,也不想知道。


    老家詭事 22


    “上次的事我們很抱歉。害你成了這樣。你好點了吧?”他語氣生硬的說完這番話。盡管他竭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著一個警官特有的冷然。我還是看出一些眉目。


    “沒什麽,也不能怪你。”我有氣無力的說。心裏盤算著他到底有什麽事。


    “楊警官,你有什麽事就說吧。他的情況還相當不穩定。不能多說話。”


    我心裏連連點頭。


    楊在榮回頭看了副院長一眼。那意思很明顯。


    副院長十分不滿的回應著他的目光。似乎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快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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