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李媽一臉的懵圈。


    筒子樓的隔音問題一直都存在, 而且相當嚴重, 更別提二桃出門前並沒有把門帶上,以至於這會兒二桃的話清晰的傳到了她的耳中。


    她在想,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二桃跟變了個人似的?


    還是說打從最開始二桃就是這麽個性子,僅僅是掩飾得好?


    李媽想不通,可其實答案相當得簡單。


    二桃的悲劇在於, 現實中發生的一切跟她預想中的截然不同, 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讓她無法接受的地步。


    曾經, 尚且年幼的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奶變著法子作踐她媽她姐,因為她媽沒給李家留後,也因為她姐成天護著她媽跟她奶作對。


    再後來, 弟弟出生了, 盡管那個時候她奶已經過世了,可她媽卻用實際行動向她表明了一個道理, 弟弟比她和姐姐重要千百倍。換句話說, 跟弟弟比起來, 她們姐倆包括她媽在內, 都一文不值。


    假如,她奶的行為在她的童年時期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那麽她媽後來所做的一切,更是貫穿了她整個青春期。


    可惜這一切並沒有結束,她姐李桃因為連生三個閨女被夫家掃地出門, 而她本人的第一次婚姻也同樣的遭遇了冰火兩重天,懷孕時她是祖宗,被婆婆捧上了天,生下閨女後……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壞人,隻能說二桃以前的種種經曆導致她產生了一種錯誤的想法。


    生兒子,生兒子,生兒子。


    人生在世,唯獨隻有生兒子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除此之外別的都不重要。


    然而,就在二桃拚了命生下寶貝兒子後,她以為她可以作威作福了,終於可以過人上人的生活了,現實卻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沒人在乎啊!


    二桃怎麽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錯。要知道,她之所以當初在得知了實情後,還願意嫁給唐光宗,不光是看到了唐光宗二姐的能耐,更兼她也發現了唐家是典型的重男輕女家庭。


    乍一看是不怎麽樣,甚至是能叫很多人退避三舍的槽點,可在二桃看來,再沒有比這樣的家庭更適合她的了,因為那一次,她確實可以肯定自己肚子裏懷的是個兒子。


    可最終的結果卻叫她無法接受。


    她男人倒是挺高興又多了個兒子,可也僅僅是高興而已。事實上,盡管唐光宗年歲也不小了,經曆了兩段婚姻又有了兩個兒子,然而他從本質上來說仍然是個大男孩,他為兒子的誕生感到高興,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指望他照顧孩子?做夢還比較快,從孩子誕生到現在也有半年光景了,他別說幫孩子換洗尿布了,那是連抱都沒有抱過一次的。他說他不會抱那麽小的孩子,怕傷到了孩子,問題是,連試都不試,怎麽可能學得會?


    見自家男人這頭沒了指望,二桃就轉而攻克她男人的二姐,心道我給你們家生了兒子,你還能不供著我?


    別說,還真能。


    哪怕二姐本人沒生出兒子來,她也不認為生了兒子是一件多麽偉大的事情。再說了,她忙啊,忙得昏天暗地,連自己親生的倆閨女都不得不丟給了婆婆照顧,她怎麽可能有空去照顧侄子呢?


    生意人忙碌很正常,像唐紅玫也忙,可二姐的忙法是不同的。簡單的說,她是真正的做到了婦女也能頂半邊天,毫不誇張的說,江誠安之所以能有現在這樣的財富和地位,她至少占了一半的功勞。


    二姑姐又碰了壁,二桃苦思冥想的好久,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婆婆身上。


    一個連生了仨閨女才得了兒子的老太婆,又是出了名的最疼惜長子唐光宗,肯定會對親孫子另眼相看吧?


    可惜,她又猜錯了。


    她婆婆是挺在乎孫子的,卻更在意唐光宗前妻生的那個大孫子,她不忿,跟婆婆大吵大鬧,偏背運的叫二姑姐撞了個正著,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


    “唐嬸兒,你開開門,我是二桃啊!”隔壁家的門久敲不開,弄得二桃不得不又再度撿回了她用了十幾二十年的本名。


    二桃的想法相當簡單,她覺得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倒黴,怎麽著也得拉個墊背的。再說了,憑什麽她事事不順,隔壁家的兒媳卻過得那麽幸福呢?


    ……難道是兒子生得不夠多?


    這個念頭在二桃的腦海裏一閃而過,還沒等她抓住細想,眼前的門就開了。


    唐嬸兒皺著眉頭,甕聲甕氣的說:“大過年的你叫啥呢?我在給小孫子換尿布!”


    哪怕沒有明說,唐嬸兒臉上的不耐煩和鄙夷,也應該清楚的展現出來了。


    二桃很想翻臉來著,關鍵時刻她繃住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番,當然重點就是唐紅玫偷了夫家的錢貼補娘家的事兒:“……嬸兒呀,咱們兩家到底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吃虧,你說是吧?”


    “是你個頭!”沒頭沒尾的來告了一通狀,告的還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媳婦,唐嬸兒本來就不喜二桃,這會兒更是把厭惡擺在了臉上,沒好氣的噴道,“我家咋樣用得著你來多管閑事嗎?這有閑工夫,多幫你媽幹點兒活,別讓她老覺得生了個閨女還比不上養一頭豬,好歹養豬能吃能換錢,養個閨女隻會叫她把一輩子的臉麵都給丟光了!”


    還真別說,哪怕李媽以往在家屬區裏的人緣也挺一般的,可真沒到現在這種貓嫌狗厭的地步。


    以前吧,李媽就是以小氣摳門出名的。可那時候,家家戶戶都過得不容易,就算摳了點兒,其實也不算什麽太大的毛病。


    可惜那是以前了,現在的李媽包括她所有的家人,乃至她的娘家人都被人詬病不已,背後說道都不算啥了,多的是人當麵開嘲諷。哪怕李媽本人有再多的缺點,平心而論,這一切也不該是由她來承受的。


    唐嬸兒自認說了一番公道話,可這些話聽在二桃耳裏,顯然不是這麽一回事兒了。


    二桃被氣了個倒仰,差點兒沒忍住跟唐嬸兒拚了。


    什麽叫做養她不如養頭豬?什麽叫做她叫她媽丟盡了臉麵?


    就在二桃即將爆發的那一刻,她想起來了!!


    唐嬸兒是啥人呢?她能在年輕守寡之初,跟厲害的婆家對撕一場,得到了獨子的撫養權,並且跟婆家一刀兩斷;她還爭取了廠裏的福利,留房子留職位給撫恤金;這些年來,也不是沒人說閑話,畢竟一個寡婦帶著獨子,日子肯定很艱難的,然而她還是撐了過來……


    用撐還不妥當,事實上唐嬸兒能叫任何質疑她的人後悔,偏她的人緣還很好,長得一副笑麵兒,不管遭遇了什麽,都始終笑對人生,把小日子過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想到了這些,二桃瞬間慫了。


    論嘴炮能力她比不過人家大幾十年的功力,論武力值更是渣渣,畢竟唐嬸兒是打小幹重活的,尤其是開店以後,原本就不小的力氣有了顯著的提升。


    說又說不過,打又不敢打,二桃憋得滿臉通紅,眼珠子都突出來了,可見是氣得不輕。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媽匆匆從家裏出來,一把拉住了二桃,還一疊聲的跟唐嬸兒賠禮道歉:“唐姐對不住了,二桃這孩子也是好心辦了壞事,你別跟她計較。”


    “好心辦了壞事?”唐嬸兒冷著臉反問道。


    李媽雖然不讚成二桃把事情捅破,可事實上她並沒有懷疑過這事的真實性。簡單的說,她隻是不想當這個壞人,也不想大過年的把人家家裏攪合得天翻地覆。


    問題是,現在二桃已經把話給說開了。


    既然都說了,那還有啥可顧慮的?李媽歎了一口氣,放軟了姿態勸說:“唐姐,我知道你疼兒媳,可家裏的錢還是得把在手裏……”


    “廢話!我家的錢當然是我管的,甭管是店裏做生意得來的錢,還是學軍的工資,全是我管著的!學軍又不花錢,我連一分錢都不給他,紅玫嘛,到底偶爾要買點兒雪花膏啥的,我每個月都給她五塊錢!”


    其實最初是給三塊的,後來物價漲了,唐嬸兒主動把零花錢提到了五塊,又叮囑了說,不夠問她要。


    可在唐紅玫看來,沒有什麽不夠用的。一應的吃喝用度都是在家裏出的,又因為自家做的是吃食買賣,想吃口啥說一聲就好了,買店裏的食材時,順手捎帶回來就是了。


    至於倆孩子需要的一切,那也是由唐嬸兒一手搞定的,包括家裏人需要的布料、成衣、鞋子等等。甭管需要啥,跟唐嬸兒支會一聲,不出兩天就能到手了。


    反正這些年來,唐紅玫非但沒缺過錢,還攢下了幾十塊。


    唐嬸兒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聽得李媽和二桃目瞪口呆。


    所以,是自己弄錯了?


    沒等問出心裏的疑惑,唐嬸兒就揮手趕客了:“大過年的跑到我家來挑撥,也真有你們的。走走走,以後都別來我家了,這麽能耐的客人我可招待不起。”


    李媽麵紅耳赤,她是羞愧的。


    跟她臉色類似的二桃卻是完完全全被氣的。


    可惜這時,唐嬸兒卻已經毫無留戀的關上了門,隻是在關門的那一刻,她低聲嘟囔的話卻還是傳到了李家母女倆耳中。


    “做人就不能太善良,貓嫌狗厭的東西……”


    不光如此,因為是大過年的,今天又恰好是年初二,好些人家都在迎回門的閨女。哪怕因為冬天冷得很,家家戶戶都關了門,樓道裏有那麽大的動靜,還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隨著唐嬸兒“咚”的一下關了門,樓道裏反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不清楚在說什麽,不過肯定沒好話就是了。


    李媽低著頭不吭聲,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卻也意識到,自己終於失去了最後一個願意給她好臉色的老街坊,等待自家的未來估計是全家屬區同仇敵愾的嫌棄和鄙夷。


    二桃卻是真的沒那麽好的氣性,眼見唐嬸兒當著自己的麵,就這麽把門給關上了,她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又聽到樓道裏的動靜,一個沒忍住就嗆聲道:“小人才在背後嚼舌頭呢,有本事出來說話啊!”


    有些話呀,不能亂說……


    誰也忍不了這話,更別提到了這會兒,已經沒人擔心撕破臉後的情況了。


    轉瞬間,同一樓層的好幾戶人家都開了門,就連樓上都有動靜了。怪隻怪他們倆家正好位於樓梯口,二桃這嗓子又太響亮,沒多會兒工夫,她跟前就站了幾十個人,黑壓壓的一片堵住了半個樓道。


    二三十年前建造的筒子樓都是這樣的,跟最近一兩年剛流行起來的單元樓完全不同。


    前者,同一層有好幾戶甚至十幾二十戶人家,共用同一個樓道,狀如一條長長的筒子,擁擠且吵鬧。後者則是典型的一梯兩戶,麵對麵的造型,清靜又方便。


    幾十人站在了自己麵前,二桃又忍不住慫了,腿肚子直發顫,頭上也冒出了虛汗來,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還是李媽紅著眼圈給老街坊們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賠禮道歉,不光是各種好話說盡了,還連推帶搡的把二桃弄出了樓道,總算是勉強把事情擺平了。


    二桃這時是真的害怕了,沒敢放話,也不敢多做停留,隻一溜小跑的離了家屬區。


    她倒是能跑,李媽她跑不了啊。


    老街坊們哪怕沒真動念頭要把李家母女咋樣,可心底裏的厭惡卻經過此事,徹徹底底的擺在了明麵上。


    “等出了年關我就去找領導,新房子可不能再跟這種人當鄰居了,太惡心了!”


    “這種人就不該讓他們還留在廠子裏,廠子是我們大家的,憑啥叫他們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我要去舉報他們家,實名舉報!”


    “算我一個!”


    “我也去,咱們大家幹脆一起去,我就不信領導還能護著他們家!”


    李媽又是氣又是怕,這種獨自一人麵對數量眾多的惡意時,沒幾個人能夠頂得住的。喃喃的說了幾句話,李媽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遠在鄉下娘家的唐紅玫並不知道自家樓道裏發生了這些事兒,她隻叮囑胖小子別瞎跑,就去幫唐媽幹活去了。


    哪怕離家許久,那些活兒也還是跟刻在了骨子裏似的,輕輕鬆鬆就上手了。


    唐媽還奇怪:“你在城裏不是燒那個什麽爐子嗎?我瞧著你也不手生呢。”


    “那是煤球爐,不過現在已經不用這個了。”見唐媽詫異,唐紅玫解釋說,“現在城裏用的是煤氣罐,一擰火就來了,特別方便,就是用的人還不算多,咱們家不是做吃食買賣嗎?這才趕了潮流嚐了個鮮。不過也沒啥手生不手生的,老早就會的東西,怎麽可能就忘了呢?”


    “城裏人真能折騰。”唐媽沒聽明白煤氣罐是啥玩意兒,隻覺得自家土灶挺好的,折騰那些幹啥呢?她閨女要給她換煤球爐她都沒同意。


    當然,好意是心領了,包括她家三閨女一回來就擼袖子幫她幹活。


    “你去找你大姐二姐說話,別杵在這兒了,橫豎就那麽一點活計,我一個人就能行。你出去吧,省得把這麽好的衣服給弄壞了。”


    在唐媽的百般勸說之下,唐紅玫不得不離開了灶間,一出門就得了大姐二姐的聯手嘲笑。


    大姐道:“被媽轟出來了吧?該!我剛才去幫忙也沒落得好。”


    二姐笑得尤為大聲:“我看到大姐被趕出來了,就沒進去觸黴頭,紅玫你喲哈哈哈哈……”


    唐紅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往走了幾步,拉著倆姐姐去堂屋裏了。


    今個兒是年初二,唐家姐仨都回了娘家,大姐因為路遠的關係,隻帶了大兒子過來,畢竟她家小閨女年歲還太小了,大姐夫又沒一同前來,實在是不方便。唐紅玫也是,她小兒子年紀更小,就隻將胖小子領過來了,結果那小子轉眼就玩嗨了,愣是把她的叮囑當成了耳旁風,還好有許學軍在旁邊盯著,出不了事兒。


    唯一一個把倆孩子都帶來的,就是嫁得最近的二姐,小鳳兒已經跑去找表哥表弟玩了,小鸞兒則被二姐抱在懷裏,衝著兩個姨眯著眼吐舌頭。


    算起來,她們姐仨又有好久沒聚在一起了,每次仨人湊齊的時候,就叫人忍不住想起小時候,那會兒是天天碰麵,沒覺得有多親近,偶爾還會嫌煩,可現在一年到頭也就見上一兩麵,卻愈發的叫人想得慌。


    笑了幾聲後,各人就開始說起來了自家的近況。


    大姐先開口的,她告訴倆妹妹,她男人又升職了,本來今年倒是可以放假的,可因為想多表現表現,主動申請了過年值班,希望能給領導留個好印象,下次提拔下屬時,也能想到他。


    鐵道局一貫都是好去處,哪怕改革開放好了,也絲毫影響不到他們那邊,是個目測能興旺很久很久的部門。


    比起自家,大姐更擔心兩個妹子,二妹倒是還好,打小就是個主意正的人,再說了,她男人也曾不止一次的告訴過她,老二倆口子在貨運這世上幹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小日子別提有多滋潤了。可老三呢?


    不等二姐開口,大姐先問起了最小的妹子。


    唐紅玫笑了笑:“學軍那工作是不像大姐夫那麽靠譜,可那麽大的一個機械廠也不是說倒就倒的,大姐你放心吧。”


    “你叫我怎麽放心?機械廠也是有區別的,要是那種重工企業,那我是挺放心的。可我怎麽記得你家我三妹夫那個廠子,攬的都是一些小五金件加工活兒?你以為這個很靠譜?南方那邊已經有這種小廠子了,不信你問你二姐。”


    二姐倒不是很擔心:“是有啊,可那些都是小作坊,起碼三五年裏是成不了什麽氣候的。再說了,紅玫他們家現在也不靠三妹夫那點兒工資過活,她把買賣做得紅火得很,今年開了一家分店,過完年又有新店要開張了。”


    “真的?哎喲,都怪我嫁得太遠了,連個消息都收不到……對了,你倆有沒有想過裝個電話啥的?你們大姐夫說了,他單位那邊搞員工福利,他的職位剛好夠裝電話。”


    大姐想的是,有電話就方便多了。哪怕她還沒用過電話,也聽她男人說過,電話是個好東西,隔了幾千裏遠,一個電話過去,就能跟對方說話,而且那聲音啊,比隔了房門對吼都清楚。真要是有了電話,豈不是得了空就可以跟倆妹妹閑聊天了?


    她不知道的是,電話費嚇死個人,就算真的裝了電話,閑聊天能心疼死她。


    二姐倒是很讚同:“電話肯定是要裝的,我跟你們說,港城那邊還有尋呼機呢,隻要買個尋呼機,你就算人在外頭,呼過去人家立馬就知道了。可惜呀,咱們這兒還沒聽說過,沒有尋呼台的話,我就是托人買了也沒用呢。”


    尋呼機?


    唐紅玫和大姐麵麵相覷,請原諒她們土冒沒見識,這玩意兒聽都沒聽說過,至於使用方式更是完全想象不出來。試想想,電話機起碼是固定在一個地方的,有電線和電話線,所以還是勉強可以理解的。尋呼機的話,照二姐這說法,擱在身上?那該咋使呢?


    見一姐一妹都滿臉狐疑的望著自己,二姐索性擺了擺手,也懶得解釋了:“等著吧,電話傳到咱們這邊才幾年?還不都是先在港城那頭流行起來的?我估摸著,最多也就是三五年,咱們這兒一定會流行起尋呼機來的。”


    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不過介於二姐一貫都很靠譜,另外倆姐妹都表示很願意相信她,並相當期待美好的未來。


    等姐妹幾個都說完了近況後,唐紅玫突然想起一個事兒來。


    “大姐,兵兵上學了嗎?”


    “當然上學了,都好幾年了。你咋突然想起問這個事兒了?”大姐詫異的看了看唐紅玫,在她的印象裏,她家三妹不像是那種會關心小孩成績的人。


    主要是吧,唐家這邊都不怎麽關注,這是大環境導致的,哪怕都知道考上中專、大專、大學可以分配工作,大家夥兒也不相信這種好事能輪得上他們。再有就是,唐光宗做了個壞榜樣,他好不容易考上了中專的錄取分數線,家裏也費錢費力的幫他弄了進去,結果書沒讀完不說,最後不過也就是跟著姐姐姐夫混日子。鄉親們見他這樣,愈發不在乎孩子們的學習成績了。


    愛咋咋地,橫豎莊稼把式隻要會種地就行了,再不然就幾戶人家湊點兒錢,去城裏的農貿市場裏租個攤位賣菜賣肉都好。


    都是一個家裏長大的,大姐本人就不是很在乎這個,所以她清楚的知道,她倆妹妹都跟她差不多。


    “我家胖小子上小學了,學前班。”唐紅玫言簡意賅的說道。


    大姐更奇怪了:“這麽早?我家兵兵七歲上的學,要不是他爸非要叫他去,我是想再等他長大一兩歲再去的。不過也沒啥,橫豎他上的是鐵道局的子弟小學,學費啥的都不用交,就拿塊把錢交個書費就成了。”


    頓了頓,大姐又道:“我本來是不支持的,後來一想也成呢,省得那小子成天東奔西跑的給我惹麻煩。你想想,一年就花塊把錢,就有人替我看著孩子了,多劃算呢。”


    唐紅玫笑得有些無奈。


    她大姐的想法,簡直跟以前的她如出一撤,該說什麽才好?真不愧是親姐妹?


    再看二姐也是一副頗為讚同的表情,唐紅玫更無奈了,隻道:“我以前也是這麽想的,可後來聽了我家一個老街坊說……”


    畢竟讀書少,大道理她是說不出來的,可現在世道在變,很多事情都跟以前截然不同了,這個確是真理。哪怕因為自家開店做小買賣賺了些錢,日子也過得很不錯,可唐紅玫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多念書,你說萬一考上了大學呢?


    大姐吧唧著嘴,點了點頭:“你大姐夫也是這麽跟我說的,還說老宋家沒出過一個大學生,要是咱家的宋兵兵能考上大學,就太有麵子。”


    可惜,話一出口,她自己就給反駁了:“就兵兵那熊孩子,他能順順當當的把初中讀完我就謝天謝地了。年年考試掛紅燈,氣得他爸好不容易休息兩天,全耗在打孩子上頭了。”


    唐紅玫也道:“甭管怎麽樣,該送孩子上學還得送呢,就算考不上大學,多讀兩年書也沒壞處。再說了,孩子不上學能幹啥?還不是整天瘋玩瘋鬧。”


    “是啊!我就是這麽想的!”大姐用力的一拍大腿,讚同的說。


    與此同時,大姐和唐紅玫的目光也一致瞄向了二姐,把二姐弄得一臉狐疑,不禁問道:“你倆說的好好的,看我幹啥?難不成還想送我去上學?”


    大姐一個沒忍住,翻了個老大的白眼:“我吃飽了撐著送你上學?還是紅玫吃飽了撐著扯這些?我家兵兵上學了,丹丹還小呢,你說她跟我說這些幹啥?”


    二姐愣了愣,這才悟了:“哦,原來你倆一唱一和的是想叫我把小鳳兒送去上學?”


    姐倆齊齊的點了點頭。


    哪知,二姐斷然拒絕:“這不可能,先不說小鳳兒年紀還小,就咱們村連個學校都沒有,去上學得走上好幾裏地呢,我哪裏舍得這麽委屈小鳳兒?再說了,甭管是唐家還是江家,連個同齡的孩子都沒有。就算哥哥姐姐照顧不了小鳳兒,好歹也能相互做個伴兒,就她一人,我不可能讓她去上學的。”


    這話其實也挺有道理的,唯一的問題就是……


    “那她以後不上學了?”唐紅玫詫異的問道,“還是你打算過幾年在村子裏造個小學?”


    “噗!”大姐本來覺得嗓子有點兒幹,拿了水想喝來著,結果才剛喝了一口,就被這話給嗆到了,幹咳了幾聲後,抗議道,“你倆不要在我喝水的時候講笑話!”


    二姐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抱著小女兒往旁邊挪了挪,還示意唐紅玫坐過來:“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想說啥來著?咱們親姐倆,別老拐彎抹角的,有話就直說。”


    既然二姐都這麽說了,唐紅玫也就不客套了。


    “我想接小鳳兒去我那兒住。”


    這話一出,不光二姐驚呆了,連好不容易咳嗽完畢打算繼續喝水潤嗓子的大姐也懵了,她趕緊把缸子放下,還往桌子裏頭推了推,決定專心聽唐紅玫把話說完以後,再抽空喝個水。


    “你仔細說說。”二姐沒立刻表態,隻叫唐紅玫繼續說。


    “二姐,你別看咱們小時候是無所謂的,七八歲上學的時候,九歲十歲才去上學的也有,上個兩三年退學的也很平常。可咱們那會兒是什麽情況?現在又是個什麽情況?知識分子已經不是臭.老.九了,咱們國家建設需要的就是各種高級知識分子,他們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既輕鬆又自在,還能得了旁人的尊重。”


    “我自個兒是不行的,看到有字的紙都頭暈,可還不興我培養自家的孩子嗎?說不準,我倆兒子裏頭就能出個大學生呢。”


    “其實吧,二姐你的顧慮我是明白的,就咱們鄉那小學,不考慮來回有多辛苦,單那個教育質量我就不報什麽希望。可機械廠的子弟小學就不一樣了,我不敢跟市裏省裏比,比咱們鄉那個好了太多太多了。”


    “小鳳兒比胖小子大了兩個月,倆人同班上學不是挺好的嗎?說實話,半年前我就有這個念頭了,可你人在南方,我跟你婆婆我大娘也實在是說不上話,想著剛開始教得不會太難,就先忍住了沒提。現在……”


    “二姐你自己決定吧。”


    甭管怎麽樣,決定權肯定是在二姐手上的。哪怕唐紅玫深以為知識可以改變命運,也不會打著為別人好的名頭,肆意幹預別人的人生。


    她隻說完了這一席話,就耐著性子等二姐開口。


    二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等了有幾分鍾,因為二姐始終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這時,大姐開口解了圍:“都是親姐妹,甭管心裏頭是咋想的,都可以說出來嘛。不然,紅玫你多給你二姐一點兒時間,叫她仔細想想,也跟誠安商量一下。”


    唐紅玫點了點頭:“也行,橫豎現在小學也放假了。”


    “嗯,我回去好好想想,最遲元宵節前給你答複。”二姐終於開了口,看得出來她相當得猶豫。


    這事兒算是暫時掀過去了,姐妹仨又開始閑聊起自家的事兒來。


    大姐問了幾句唐紅玫店裏的生意,聽說他們家買了別的村裏的宅基地,又起了一排的門麵房,直道有魄力。


    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


    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說:“大姐你誇錯人了,有魄力的是她婆婆,才不是她。”已經恢複過來的二姐,卻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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