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結隊的生化獸,以迅猛無比的速度,衝上區域邊的時候。從衛星觀測鏡頭中獲得的圖像上,仿佛那隻是一些密密麻麻簇擁攢動的跳躍小點。


    集結完畢正處於待命狀態的聯邦軍隊,已經從牆壁的背後走出。分列在防禦段麵的邊界上。除了那些坐在駕駛艙內,無法看到其表情如何的機師外。所有徒步士兵的臉上,都顯出一種介乎殘忍與冰冷之間的漠然。


    他們,全都是用同一基因複製而成的人類。


    他們沒有感情。也不知道這兩個字,究竟代表著什麽意義。


    他們沒有屬於自己的思維。大腦中所存在的,僅僅隻是對於命令無條件的服從與接受。


    即便下令者要求他們去死。複製士兵們仍然會麵不改色地掉轉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狠狠扣下扳機。


    他們是一群行屍走肉,是一群沒有靈魂的軀殼。


    但是,他們的造價卻相當便宜。而且,製造工序極其簡單。


    在正常情況下,成年男子每次射出的精液約為—6毫升毫升精液中所含的精子數約為6000萬.占百分之六十以上。


    也就是說,隻要這個地球上還有一個健康的男性存在。生產複製軍隊,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相較而言,配發給他們的武器,其價值。甚至遠遠超過批量生產地複製個體…


    變異生物的大軍,仍在朝前繼續疾奔。


    透過漫天飛舞地沙塵。人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那一雙雙凶光四射的血紅雙眼,以及從生化獸滿是獠牙口中伸吐而出的細長雙信。


    它們奔跑的速度極快。在衛星的測距數據中,已經超過了每分鍾七百餘米的可怕距離。雖然身體莫名的扭曲,是這些異化生物看上去頗有些古怪。但是卻絲毫不影響雙腿地正常行動。就這樣,在旁觀者無比緊張,且混身已被冷汗浸透的焦灼心理中。密集成群的生化獸,終於接近了矗立在地平線上灰暗慘白的高大牆壁。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打破了荒原上恐怖沉悶的氣氛。被發散能量撕扯得七零八落地生物殘體,伴隨著嗆鼻的硝煙與咯人的沙石,猛然從空中掉落在地。再也無法聚合成為原來的模樣。


    牆壁正前方,是一片闊達數百米的密集雷區。


    戰爭,應該算是人類智慧最高頂點的表現。


    因為,無論任何時代。任何參戰方。都會在第一時間,將自己掌握的最新科技,徹底轉化成為殺人的力量。


    地雷的演化,也是如此。


    從最原始時代的陷阱,到後來曆次戰爭中出現地各種地雷。人類在研究這些用作殘殺同類武器地時候,似乎根本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大概也會遭遇相同的命運吧!


    與那些觸發後呈扇形爆炸地定向雷不同,利用觸發從隱藏地點高高彈起,專炸頭部地跳雷,相當於對恐怖的死亡殺手。


    生化獸地行進速度極快。它們甚至能夠在以微秒為單位的時間裏。迅速完成所有必需的肢體動作。


    從踩下地雷的觸扭到邁腿閃離爆炸區域。僅僅連一秒鍾都不到。


    埋藏在沙礫中的地雷。對於它們。根本不起任何做用。


    但是,這樣的“安全”效果。僅對衝在最前麵的怪獸產生作用。


    由於數量與行動陣列的關係。緊跟其後的變異生物,雖然擁有同樣敏捷的速度。卻無法從前排同伴觸發的爆炸圈中安然脫出。在瞬間引爆的雷體籠罩下。它們隻能無奈地充當死亡的替代品。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爆炸,從生化獸群的腳下猛然綻開。從地麵高高拋起,又再次落下的泥土石屑中,混雜著大塊散發著焦糊惡臭的破碎肢體。甚至,有極個別較為“幸運”的變異體。掉落在地的殘軀之中,甚至還有從頸部被彈片活活切斷,保存尚算完整的猙獰頭顱。


    “射擊…”


    領隊軍官的命令,順著電波,準確無誤地傳入了嚴陣以待的複製士兵耳中。麵無表情也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恐懼的他們,幾乎是在命令抵達大腦作出反應的同一瞬間,整齊劃一地平端起手中的各型槍械。對準已經衝進有效射程的生化獸,重重扣下了扳機。


    “噠噠噠噠…”


    經過特殊處理的製式機槍,發出的動響,就像極有節奏的篩豆聲。密集的子彈聯排成網,將剛剛衝出雷爆煙霧的怪物們,再次帶向了充滿死亡的恐怖地獄。


    衝勁極強的彈頭打在身上,產生的反作用力,足以將從反麵疾馳的人體打得後退琅蹌。變異生物也不例外。成排連麵鑽進身體的彈頭,仿佛一隻肉眼看見的巨手,將之狠狠揪住連連猛擊。在一陣深入骨髓的紮痛刺體中,遭遇阻力被迫壓爆的彈頭,在柔軟的肌肉髒器間,帶起一朵朵由內而外掙放龜裂的殷紅血花。


    利用基因技術製造的生化獸,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身體遭受的致命傷害,對於它們來說根本不起絲毫的作用。即便是腹部徹底洞開,提拉著從其中滑落而出的腸體髒器。它們仍然麵不改色,以毫不遜於之前的速度,朝著不遠處的人類軍隊冒死撲來。


    “噗…哢嚓…”


    銳利的爪尖刺入身體,散發出的沉悶聲響,好像某種硬物衝破阻攔,猛然紮入一塊柔軟的豆腐。


    人類的身體,當然不會那麽脆弱。


    即便是廉價地複製士兵。其身體外表,也裝備有厚厚的防彈設備。尤其是那些用細密鋼絲編製而成地防護網格。即便是大口徑子彈近距離攻擊,也無法將之徹底擊穿。


    生化獸的爪子,僅僅隻是死亡細胞堆積而成的甲狀物質。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就是這樣一種微不足道的小東西。竟然會輕而易舉地撕裂防彈衣,探入士兵的身體,擰斷其中的骨頭,絞碎那些互相糾纏且包裹著肌肉塊的白色韌帶呢?


    衝在最前麵地變異生物。根本沒花任何力氣,便當場突破了厚實密集的人牆。


    它們狠狠撲進雜亂的士兵群中。肆無忌憚地高高舉起鋒利的尖爪,帶著嗜血的獰笑,幹淨利落地擰下一個個人頭,啃斷脆弱白嫩的脖頸之後。這才帶著無法用語言形容地貪婪,死死抱住那一具具失去生機。隻會在神經牽動下隨意抽搐的無頭之屍,大口吮吸吞咽其中噴湧而出的鮮濃液體。


    維爾根與手下的一幹將軍,麵色冷漠地望著電子屏幕上這場殘酷的殺戮。隻有從那跟隨畫麵來回轉動的眼睛裏


    多少看到一絲屬於人類的驚訝與愕然。


    對於複製士兵,他們其實抱有相當的期待。


    然而,眼前的場景,卻徹底顛覆了原本固定的思維。


    即便是在最糟糕地情況下,一頭身負重傷,奄奄一息地生化獸。竟然仍能拚死發動攻擊,幹掉近在咫尺的對手。


    如果以這種理論作為基礎計算。即便藍區地基因冷藏庫。每天能夠生產多達億萬地複製人。最終的戰鬥力,仍舊無法比及那些最下賤、最朊髒、最令人恐懼地變異生物……


    “命令裝甲部隊上吧…”


    站在總統旁邊的上將克勞格輕咳一聲。隨即下達了新的命令。


    排列在士兵槍陣背後的機動裝甲。足有兩百架之多。淺黃色的沙漠塗裝,在熾熱的陽光照耀下。顯出一種混厚沉重的凝固質感。


    大口徑多管機槍、高分子聚合能量刀、強化合金防護盾。


    這是機甲攜帶在身的標準武器配置。


    雷爆和彈雨,已經消耗了生化獸群的大半。殘餘的變異體,僅剩不到百餘。


    從數量上看,雙方勢均力敵。


    “開火…”


    刺耳的機槍轉輪聲,幾乎震裂了所有聽者的耳膜。


    就在這種伴隨著無比撼然感覺的機械嘶吼之中。排列在前的複製士兵,還有正在與之混戰的生化獸群。無一例外都成為子彈的首要攻擊目標。


    變異生物,必須死。


    複製人士兵,也不必憐惜。


    他們本來就是戰場上必須的消耗。


    他們沒有正常的人類身份,價格便宜得難以想象。


    充其量,不過就是一堆能夠自由行動的碳水化合物。


    他們不過是一群用來充當肉墊的“友軍。”利用完了,自然也就變成一堆沒用的廢物……


    生畫獸的確悍不畏死。


    但是,這並不代表它們沒有智慧。


    很快,所有活著的變異生物,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這一方向。


    它們紛紛拋下手中瀕死的複製士兵。大張著口中鋒利的獠牙,雙足猛一頓地,在巨大的反推力量下,朝著機甲縱隊嚎叫著狠狠撲去。


    “哐…”


    一隻衝到近前的生化獸,頭部已經被數枚威力巨大的子彈活活洞穿。就在生命的跡象,從它的體內即將消逝的最後瞬間。狂暴無比的它,拚盡最後的力氣,揮舞著鋒利的前爪,朝著已在身前的一具機甲狠狠下。就在金屬甲片與角質爪尖的互戧聲中,耗盡所有力量的變異生物,終於如同一團棉軟的爛泥。重重癱趴在硬實的機甲表麵,無力地慢慢滑落…


    鏡頭飛快的轉移中,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見…五個直徑粗達五、六公分的不規則破口,赫然出現在機甲的表麵。


    “以三機小隊為基本作戰單位,拔刀近戰…”


    隨著新指令的下達,排列成射擊隊形的機動裝甲,紛紛改換組合成為三機互相掩護的戰鬥隊列。它們收起架放在臂端的重型槍械,摸出貼掛在腰間的護盾與戰刀。分從不同方向,朝著一頭頭猙獰凶殘的生化獸迎上前去。


    無論反應還是速度,機動裝甲都無法與單體生物相抗衡。然而,數量的優勢,卻間接抵消了這種己方存在的劣勢。


    一機纏鬥,兩機協助。三把高分子戰刀落下之處,頃刻之間足以將任何生物,砍削切成一堆互不相連的碎肉。


    饒是如此,機甲部隊依然傷亡慘重。


    當漫天黃沙重新歸於寧靜的時候。蒼茫的大地上,已經被凝固的褐紅液體徹底浸透。


    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下雨了。


    用血來滋潤幹燥的土壤,實在是一種過分奢侈的享受…。


    攻擊防線的一千生化獸,全部被殲。


    然而,防禦者所付出的代價,極其慘重。


    兩百架機動裝甲,最終能夠保持矗立形態的,僅有一百三十二具。


    其中,超過半數必須返回車間進行大修。


    兩千名全副武裝的複製步兵,全部陣亡,無一幸存。


    如果沒有雷區,無所阻礙的生化獸群,可能已經把所有防禦部隊全麵消滅。


    一時間,所有站在信心中心,觀看戰鬥實況的政府要員們。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顯露出一絲隱隱的畏懼。


    、


    “一群垃圾…


    不知為什麽,維爾根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一種無法抑製的憤怒,從他的內心深處猛然竄衝出來。徹底占據了整個思維意識。


    利用生物基因製造的怪物,竟然能夠打敗高科技武裝的機械部隊。這實在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幸運的是,這僅僅隻是一場小規模的接觸戰。


    聯邦也還有許多秘密武器沒有拿出。


    近戰,我們絕對不是對手。


    距離,應該是對付它們最為管用的法寶……


    “命令所有邊界防禦部隊提高警戒。增派人手擴大目前的雷區範圍。要塞炮的安裝,必須在短時間內實施到位。一旦戰爭再次爆發,那將是我們必須為之依靠的東西。”


    一場小規模的戰鬥,造成的影響幾乎可以不計。


    但是,無論代表地球聯邦的藍區,還是擁有生物力量的林。都無法小視這場戰鬥本身的意義。


    在沒有足夠把握的前提下,試探性的接觸,總會成為交戰雙方的首要情報來源。


    藍區最高參謀總部,當即召開緊急會議,商討用作應對生化怪物的最新戰術。


    至於身在秘密別墅的老者,也在根據戰場數據,對下一批新的基因生物,作出相應的調整。


    他們似乎已經忘記,黃區的土地上,還有著多達億數的難民。


    也許,在他們看來,這些人,根本沒有任何戰鬥力。無論變異生物還是聯邦裝甲部隊,都能將之隨意虐殺……


    邊境上的硝煙,已經逐漸散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一座能夠俯瞰整個戰場,卻並不起眼的土丘背後。一塊與周圍環境渾然一體的石頭,忽然自己移動開來。


    那是一個人。


    一個身找服飾與灰黃土壤沒有絲毫區別的人類。


    如果此刻老者能夠看到他的麵容,一定會覺得無比驚訝。


    因為,此人的棉布特征,竟然與此前神秘失蹤的一百九十六號實驗體,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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