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沉重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準群中央。幾道淒厲的慘叫過後,從那層層疊疊簇擁在一起的可怕生物群中,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還有誰需要保護?”環視著艙內渾身發抖的新兵們,雷震用鋒利的刀尖,在鋼鐵艙板上刮起陣陣刺耳的顫音:“說出來,老子現在就能滿足他…”


    暴力加死亡。是世界上最好的恐嚇。幾秒鍾後,橢圓形的機艙口,衝出了一群被絕望與血腥刺激壓迫得幾欲瘋狂的士兵。他們紛紛抄起手中的武器,靠近以機槍手為核心的戰鬥圈中。學著那些老兵的模樣,朝著機場的出口迅速移動著。


    遠處,一架架已經落地的運輸機旁。同樣集結著或多或少的士兵們。大大小小的戰鬥群,都在朝著同樣的出口方向拚命靠攏、匯聚著。


    密集的彈雨,打在活屍身上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被饑餓與嗜血折磨已久的屍群,悍不畏死地接二連三拚命衝來。從看似嚴整的戰鬥群中,不時猛撲而入,從中抓出一個個猝不及防的士兵們。拖入瘋狂湧來的同伴群中,瞬間撕裂、分解成為大小不一的鮮美肉食。


    “救命!救命啊!不…”


    一名靠近圈外的士兵,被旁邊一頭下肢盡斷,倒覆在地麵卻並未斷氣的活屍狠狠抓住腿腳。旁邊的士兵連連猛扣扳機,將殘活的怪物打得血肉橫飛。然而。伸手猛拽之下,卻根本無法從死死啃住其足踝地屍口中將之救出。望著不遠處越來越近的屍群。他們隻得扔下身邊的同伴,跟上大隊,朝著出口方向倉皇而去。


    “不!別扔下我!求求你們!媽媽…媽媽啊…”


    被活屍團團圍住。隻有死路一條。當清脆的骨裂聲。伴隨著難以忍受地劇痛,從背後地脖頸要害一直傳到大腦。進而演變成為完整意識的時候。可憐地士兵赫然發現:自己的手、腳、身體,已經被無數雙肮髒枯瘦地指爪狠狠掐住。朝著不同方向拚命撕扯。就在這具完整身體被可怕的力量分解為互不相連碎塊的最後瞬間。尚存於顱骨內部大腦所產生的最後思維,卻是他最親愛的誕生母體…媽媽


    “衝!衝出去,我們就能贏…”


    薰漢充滿憤怒與急促的吼聲,從通話器裏清楚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這是命令,更是在迷惘狀態下的一記當頭棒喝。為所有即將迷失在死亡威脅中地人們,指出一條狹窄卻能通往生存的道路。


    雷震一直衝殺在前。他不明白:那個看似和藹的上校,為什麽會如此肯定地下達這種命令?


    不過,他並不打算違逆這道命令。畢竟。對於這名老軍官,雷震實在很有好感。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為什麽會對一個不過初次見麵的人,會產生出這樣的信任?


    如果說,這勉強能夠算是他內心中淺淡問題的話。那麽,在他的腦海深處,還同時存在另外兩個彎曲成為鉤狀,相互朝著不同方向拚命牽扯思維的碩大問號。


    雷震記得:自己乘坐的運輸機,應該是從距離地麵約莫米許的地方直接墜落。躍出機艙劈砍活屍地時候。他曾經以極快的速度略微睹了一下機身最前端的駕駛艙。發現:用高強度鋼化塑膠製成的透明艙蓋,已經破開一個裂口。主、副兩名機師的身體。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活活拽出了艙外。腰椎以上的部位已經被饑餓的活屍掙食一空。若不是其腳上堅固的航空軍靴,死死鉤住艙內別角的話。就連那兩條懸掛在艙壁上來回搖晃的斷腿,恐怕也早已成了活屍們的果腹之物。


    身體僵硬的活屍不可能跳躍。更不可能直接從地麵高高躍起,威脅到駕駛艙內的機師。那麽,究竟是誰造成了這樣的機墜呢?


    會不會,是某種特殊的變異生物?


    這可不是沒有依據的胡亂猜想。


    雷震清楚地記得:當日在學院中,喝下飲料的模特小羅。竟然突然變成恐怖無比的巨大異體。它所擁有的可怕力量,甚至就連融合了獵殺者基因的自己也難以抵擋……布機場的大量活屍之中。自己卻根本沒有發現任何與之類似的怪物。


    “哧啦…”


    就在他分神的片刻,一頭從近旁猛然竄出的活屍,橫掠著從其身邊疾撲而過。鋒利的角質甲爪,仿佛刀片的刃鋒,輕而易舉地割破了結實的防護服。隻留下一道道並列成行且滲出絲絲鮮紅雪痕的狹長裂口。


    電磁激發器的作用,在這種時候顯得尤其關鍵。憑著高速運轉的體能,在身體小磁場的潛能推動下,大腦本能地做出了最敏捷地反射式回避。


    這頭活屍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連雷震都覺得驚出一身冷汗。他甚至覺得:如果沒有綁紮在手腕、足踝上的這些磁能裝置。說不定,現在的自己,已經被它活活割破了皮肉,切斷了胸肋處的骨頭…。


    受傷並不可怕。憑借從獵殺者身上獲取的黏化細胞。雷震有絕對把握在短時間內再生修複。也能獨自麵對這樣一頭速度極快的怪物,且將之徹底殺死。他所憂慮的,是不知道與之類似的活屍數量,究竟還有多少?


    他甚至覺得:湧入機場的活屍,已經不再是昆明城中那種隻能做出最簡單動作,且無比笨拙的生物。無論是移動速度或者攻擊,它們都要比原來快了一些。雖然,僅僅隻是一點點…


    目前為止,這還僅僅隻是雷震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他地手上沒有任何關於活屍的數據,隻能依靠經驗進行判斷。


    他無法想象這是真的。數以萬計的敏捷活屍……會是一個何等恐怖地畫麵啊!


    反手一刀。順勢劈碎再次返身回攻活屍地頭顱。雷震開始轉朝出口的方向狠狠殺來。


    那裏,已經被無數狂張手臂拚命揮舞地猙獰屍群所占據。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寬達十餘米地圍牆大門,已經被它們堵塞得密不透風。可能是由於太過饑餓的緣故吧!一些口中流淌著惡臭涎水的活屍,甚至從背後把前排的同伴死死按下。以並不靈活的動作。笨拙地一踩而上。從一顆顆幹枯得如同骷髏般的腦袋上攀爬過來。卻不想。未及完全爬過,便已經失去平衡轟然摔倒。被緊跟其後的無數屍群。當即踩得粉碎。


    “轟…轟轟…”


    數團劇烈的火光,夾雜著翻滾爆炸地氣浪。從遠處密集的屍堆中傳來。抬頭望時,卻見那些盤旋於半空中,尚未降落運輸機翼下方懸掛的武器平台,正朝著地麵猛烈噴射出一枚枚威力巨大的火箭彈。


    活屍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在爆炸火焰中被燒燎烤焦的身體,對於它們根本沒有任何影響。被


    滿周身的屍群,仿佛一枝枝怪異的人形火柱。它們)高舉著因為肌肉被烤硬而顯得更加幹瘦的殘臂。踏著身上不斷剝落的黑焦催皮,在一片古怪刺耳的“沙沙”聲中。大張著外部肌肉已經全無,隻剩下兩排如同幹癟玉米地灰黃牙齒。朝著正在拚命抗拒的獵物們狠狠撲來。


    飛彈爆炸的瞬間,總會在地麵帶起略微的震動。不過,跑動中的雷震,總覺得這種來自腳底的震動有些怪異。因為,它們並不與飛彈爆炸的頻率完全同步。而是極其緊密且有相當的節奏。就好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某地視線無法達及的地方,持續震擊著地麵。


    “這會是什麽聲音呢……


    奮力揮砍活屍的雷震,不禁有些疑惑。然而,不過一刹那。其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被恍然大悟且無比的興奮所代替。


    “坦克!那是坦克!一定是我們的裝甲部隊來了…”


    他猜的沒錯。


    就在機場的外圍,數十輛裝有旋轉式掃雷器的“蹂躪者II”型戰車,正從三個方向圍聚過來。就在它們的背後,還尾隨著一群群全副武裝,朝著屍群拚命射擊的聯邦步兵。


    雷震終於明白:此前上校發布那道命令的真正原因。


    依靠裝甲部隊的支援,從機場內部強攻而出的步兵大隊,不要說是脫困。就算全殲剩下的所有屍群,也根本不是問題。


    裝甲部隊抵達。接下來的戰鬥,已經沒有任何懸念…


    戰後的機場上,一片狼籍。


    到處都是厚厚的粘黏血肉,腳踩上去,總會有種鞋底被厚厚泥塊牢牢吸附無法擺脫的束縛感。也許是因為鮮紅液體實在太多,幹涸的地麵早已被這種強行“灌溉”填充得飽漲無比。隻能任憑它們汪集在自己的表麵。將原本灰色的水泥灌麵,完全浸透成為一塊暗紅戧眼的血腥濕地。


    就在一架架從半空墜落的運輸機旁邊,第二步兵大隊剩餘的人員,完成了最後的集結。


    正常情況下,一架“夜鷹”運輸機,連同主、副駕駛機師在內,可以運載一百一十名作戰單位。


    被迫降落的飛機,共有十六架之多。然而,以各機殘骸為單位,集中在附近的原搭載士兵,僅不過寥寥三、四百人。


    其中,雷震所在的集結群,士兵數量最多。連同傷者在內,尚餘八十四人。


    所有的士兵,此時,眼睛都不約而同地望著站在最前麵的雷震。那一道道的目光中,充滿了欽佩、畏懼、攝服。


    他們明白,如果不是雷震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又強迫所有人結陣而戰。恐怕,一直龜縮在機艙內部畏不向前的自己,早已被饑餓的屍群撕成了碎片。


    他們並不記恨雷震。相反,那無比熱切的目光中。更多的,還有對強者的向往,對施恩者的感激。


    也許是因為涉世不深的緣故吧!這些年紀約莫二十上下的年輕人,思維方式極其簡單。前一刻身處危險之中的時候,他們可能還在咒罵雷震的無理,斥責他的冷血凶殘。可是,一旦脫困並且明白事情的根底。恍然大悟之下,這種憎惡的心理,當即就會轉化成截然不同的感激。


    身穿戰鬥製服的上校董漢,邁著方正的步子,走到雷震麵前。默默地打量著這個渾身粘滿血汙的年輕人。


    “你膽子不小啊!竟敢抗命不遵,而且公然擊殺上級長官!按照軍法,這可是必須由最高軍事法庭作出最嚴厲判決的極重之罪!”


    上校所指的,是此前雷震將畏戰不前的少尉扔進屍堆一事。


    “要是我不那樣做。死的人,會更多!”隻是覺得,上校口中所說的話,與其內心所想其實截然相反。


    “哦!照你的意思,換了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你都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不錯!”


    “如果對方的軍銜不是少尉,而是一名將軍。如果當時對你下命令的,是高高在上的聯邦總統。你會怎麽辦?”


    “我一樣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們。”決:“他不想活,我可不想死!更不願意讓他們拖累更多的人一起死!”


    “如果…頗有玩味地說道。


    “你…+了他一眼,雷震從牙縫裏,清楚地蹦出了這幾個字。


    “…盯著他看了許久。這才從口中淡淡地冒出一句:“你救了整架飛機的人。按照軍例,可因功晉升。不過,擅自擊殺上級長官,依例同樣也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對於你來說,功過兩相互抵,應該是一種不錯的處理方式吧!”


    聽到這裏,雷震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看得出,上校很欣賞自己。至少,平淡無奇地處理,的確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解決方式……


    在裝甲部隊的護衛下,第二步兵大隊很快投入了對防禦陣地的再次清理。按照陣地上殘餘的守備部隊所說,大批活屍的突然進攻。與幾小時前對蘭州市區的核彈攻擊有著密切的關係。似乎,屍群能夠感受到來自空中的威脅。因此,它們這才不顧一切地蜂擁而至。僅不過半天時間,已經攻陷了第一道防線。如果不是機降部隊與側翼裝甲大隊及時支援。恐怕現在駐守的這道防線,早已被這些吃人的恐怖生物完全占據。


    按照命令,第二步兵大隊的任務,是協同防禦這條臨時構築的防衛線。遙望著遠方地平線上的頂端。剛剛經曆過生死考驗人們的心裏,不由得產生出一種莫名的寧靜。


    “看樣子,你似乎很喜歡現在的角色?”肩頭的通話器裏,再次傳來那個令人生厭的聲音。


    “我的獎勵在哪兒?”場白。雷震不想與之浪費時間。


    “獎勵…上去,顯得有些古怪。


    “在我身上?”一點。表明你的意圖!”


    “轉過身,看看你左肋下的衣服表麵。”


    雷震依言扭頭望去。隻見淡黃色的軍服表麵,赫然粘連著一團拇指大小,表麵略呈微黃,且帶有絲絲暗紅的白色粘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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