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聽見茶館外有人爭吵,跑過來一瞧,拉著小夥計就罵道:“怎麽這麽不開眼?馬爺你都不認識?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馬爺賠不是!”隨即又笑著臉,對那人拱手說道:“馬爺!這小夥計是我鄉下的侄子,初來乍到,不知馬爺在這武西鎮的威名,多有得罪……”


    “跑堂兒的眼睛學著尖點,不識人怎麽成?”


    掌櫃的連連點頭,拱手說道:“是是是!馬爺教訓的是,一會叫給馬爺泡壺伺候著,您樓上歇著?”


    “馬爺大度,這次就算了,下次留神著點!”那人瞪了一眼小夥計,轉身向樓上走去。


    掌櫃的臉色一沉,對小夥計說道:“幹咱們這行可不能得罪人,這人叫馬三,是鎮上出了名的混混,敲詐勒財,挖墳掘墓,賭博玩女人,無惡不作,活脫脫一個惡霸,以後千萬要留神,這號人不要招惹……”


    小夥子點了點頭,說道:“我記住了!”


    且不說小夥子去沏茶認錯,單說這馬三邁著方步上了樓,走到一茶桌旁抽出椅子坐下,對桌上另一人說道:“大哥,你猜剛才我看見了什麽?”


    茶桌上另有一人,肥頭大耳,長得一臉大花麻子,穿著麻衫短褲,正坐在茶桌上喝茶,鎮上人都認識他叫李五,因為體態肥胖,又生了一副麻皮臉,都叫他“麻皮滾刀肉!”


    “看見了什麽?”李五端起茶壺往杯裏倒茶,沒有抬頭。


    馬三向周圍瞧了瞧,悄聲說道:“我剛才看見那一對‘老不死的’用馬車拉回來一男一女,男的倒是沒看清,女的穿了身苗衣,露出臉來,我這麽一瞧,嘿!長得真是水靈靈的美!”


    李五抬頭問道:“你說的可是齊連山和那廖老太?”


    “正是!”


    李五端起茶杯放到嘴邊,卻是沒喝,自言自語道:“這一對怪人又搞什麽名堂?”


    馬三說道:“大哥這不是重點!”


    “那是?”


    “重點是那女的啊!”馬三也倒了一杯茶,仰脖一啁,色眯眯說道:“大哥,這鎮上的娘們咱們都吃膩了,這又來個苗疆新貨,大哥就不想嚐嚐鮮兒?”


    李五看了看馬三笑道:“你小子有幾根花花腸子我最清楚,八成是你褲襠裏癢癢了吧?”


    “這等好事當然是先為大哥考慮,我倒是不急!”馬三這話算是恭敬,好事可著大哥先來嚐鮮,自己甘願“墊底刷鍋”。


    幾杯茶下肚,渾身大汗直冒,李五將麻衣一脫,露出肥肥的大肚皮,借著風勁兒一吹,渾身說不出的痛快,瞧著馬三一臉怪笑,便追問道:“怎麽?你有辦法?”


    “晚上悄悄去他們家,用迷藥迷了他們兩個老東西!”


    李五搖了搖頭,說道:“不成!這兩個老東西懂得奇門遁甲的道術,弄不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要不我們去找秦二爺,告他們個來路不正,拐賣人口的罪過……”


    “找秦二爺?你身上有錢給他嗎?”


    “這……”馬三頓了頓,用手捋了捋痦子上的毛,眼睛一轉,說道:“大哥知道鎮西墳頭上又新添了一戶嗎?”


    李五一愣,問道:“誰家的?”


    “鎮中張大戶家的兒媳!”


    “張大戶的兒子不是傻子嗎?什麽時候說了媳婦?”李五追問道。


    “可不是,張大戶為了給自己延後,仗著有兩個臭錢,托人給兒子說了個漂亮的老婆,結果卻是為了‘扒灰’,兒子不成事便自己來,半夜裏推開了兒媳的房門,卻不想那女媳忠烈,扯了三尺紅布在房梁上那麽一吊就死了,聽說死時舌頭伸出來一尺長,眼睛都沒閉上……”


    李五聽著後脊背涼風直冒,說道:“紅布吊房梁,這女的要變厲鬼啊!”


    馬三瞧李五有些忌諱便笑道:“大哥這是怎麽了?以前挖墳盜寶的買賣我們也沒少做,怎麽現在前怕狼後怕虎的?”


    “這檔子事不能不信邪,不知倒是不打緊,這一聽誰還敢去?”


    “俗話說:馬無野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天上不會掉下來半塊‘袁大頭’,幹上這一票,夠咱哥倆快快活活好一陣子哩!怎樣大哥?敢不敢?”


    “敢不敢?整個武西鎮還有我李五不敢做的事?”李五架不住馬三激他,用手一拍桌子說道:“正好前些日子我賭輸光了,手上空空的,照著太陽也曬不出半點油水,我幹!”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等這票幹成了,我們給秦二爺上個供,抓了那一對老不死的,到時好讓大哥嚐嚐苗疆的‘鮮嫩竹’!”


    “成!晚上帶著家夥,我們鎮西亂墳崗見!”


    “好,我這就回去準備……”


    馬三和李五離開茶館,各自回去準備,這二人真是:沒錢催的去挖墳,仗著惡膽惹鬼魂!


    講到這裏,深夜還未至,馬三和李五暫且不提。


    再說白世寶當日身中靈瑤的蠍毒,染得半身通黑,毒性上了心口,心髒驟停,白世寶便昏到在齊連山和廖老太身旁。


    這奇門遁甲的兩位怪人,將白世寶和藍心兒的身子,用馬車從苗疆一直拉到武西鎮,走到一間破舊的宅院前,齊連山向門一招手,叫道:“奇門奇門!”宅院的大門竟自己打開了。


    二老將藍心兒和白世寶的身子抬到屋裏的一張大床上,端著眼睛瞧來瞧去。


    齊連山說道:“這倆人先救哪個?”


    “當然是先救最重的那個了!”廖老太太用手扒著白世寶的眼皮,說道:“這個瞳孔還未散,還能再拖拖!”再瞧藍心兒的眼睛上翻,唇齒咬合得緊,臉色煞白,便說道:“這個倒是不能再等了,先救她……”


    齊連上將白世寶遞給他的那張“收魂降”握在手心,說道:“這姑娘中了降頭,魂被攝入這張符紙中,現在已合符紙何為一體,若是將符紙破壞,這姑娘便少了一魂,可就麻煩了……”


    原來破解之法並不是白世寶想象的那樣,好在白世寶當時沒有將符紙撕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廖老太太瞧著齊連山麵色凝重,低頭沉思,不時又搖了搖頭隻歎,心中猜到他已經想到辦法,隻是猶豫不決像是有所忌諱,便追問道:“依你看要怎麽辦?”


    “人遁!”


    這兩個字被齊連山咬得很重。


    “你要用‘人遁’?這‘天地人’三遁可是禁忌之法,師父提醒過不到危難之時,萬萬不能用的。”廖老太心有顧慮,看來這法術非比尋常。


    “沒辦法,為了救你這位‘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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