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我才算是恢複過來。


    在此期間,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在房間正中的地板上,躺著一具屍體,從外形上看,是劉豔無疑,但劉豔的腦袋,卻碎得滿地都是……


    “五支連發步槍,同時開火,所以……”程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便如此對我解釋,同時,聳了聳肩。


    我環顧了一下,臥室內的牆壁和家具上都是彈孔,地板上更是湯湯水水一大片……


    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我感覺胸口很悶。


    而我更注意到,我身上都黏著一種深紅色的甲殼狀碎片,大小不一,形狀也不規則,我用手扯下一片,感覺很是堅硬。


    我將手裏的紅色碎片拿到鼻邊聞了聞,一股血腥味,便問道:“這是什麽?”


    老刀道:“在我們衝進來時,發現地上有一個深紅色的像蠶繭一樣的東西,外形很像是人形,打碎了一看,你果然在裏麵。”


    我愕然,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甲殼狀的碎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竟然被這樣怪異的東西困住了。


    從構成物質判斷,這應該是血肉無疑,也就是說,我剛才被一枚“血繭”包裹著。


    難怪了,在那個幻境之中,我感覺自己被無數雙手箍緊,像是木乃伊一樣層層包裹……原來便是身上凝結出血繭的過程。


    劉豔不是想要“聚合虺的靈魂”嗎?


    為什麽不將擁有虺紋的我直接吞食掉呢——就好像她吞食掉李建國一樣?


    用血繭困住我,難道是想將我帶去什麽地方?


    而另一個令我疑惑的地方便是——我在恍惚間進入的那個幻境,究竟是什麽地方?


    我似乎感覺那個地方令我十分熟悉……我可能沒有親身抵達,但那氣氛我有些印象。


    是哪裏呢?


    在我陷入沉思的當口,一名警員走到程城的身邊,附耳說了一句話。


    “找到鄒羨山的屍體了。”程城說著,臉上露出十分古怪的神色,“同時,dna匹配的結果也出來了,全部無法配對成功。”


    正文 第十四章 狂蜂


    我幾乎是被老刀“扛”到了程城的車上。


    癱坐在後座上,稍事休息之後,我才算是緩緩恢複了過來。


    剛才被困在血肉組成的硬殼中,差點直接就令我窒息死亡——我猜想,襲擊我的怪物可能隻是保留著一部分劉豔的意識,實際上和真正的劉豔已經很大的關係,它不打算當場吃掉我,卻不是為了讓我活命,隻是單純的帶走我(或者我的屍體)而已。


    劉豔已經死了,所以我暫時無法得知,她為何能知道我身上的虺紋。


    另外,我大半的思維,其實還停留在那個突然出現的幻境之中。


    我背上的虺紋為何突然會劇痛,它是否和幻境的出現有所關聯?


    幻境之中的那個地方究竟是在哪裏?


    那個褻瀆屍體的男子,又是誰?


    ……


    一路上,我就這麽單手按著太陽穴,抿著嘴巴閉口不言,窗外的車流和城市建築在我眼前飛逝,我始終陷入在沉思自之中。


    老刀和程城對我這種表現已經司空見慣,自然也沒有出言打斷我的思路。


    大概20多分鍾後,車子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程城道。


    我們跟著下車。


    這是城郊的一片荒地,警務局已經在周圍拉起了一圈的警戒線。


    就算是這種偏僻的地方,依然圍了一圈圍觀的群眾,幾個警員在邊上維持秩序,讓我們順利穿過人群。


    鄒羨山的屍體,是在一個大型下水道檢查井底下被發現的。


    現代城市的下水道係統,可謂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地下城,城市有多龐大,這座地下城就有多麽龐大——在某些巨型城市,下水道可以達到數千公裏的長度,而為了抵禦暴雨洪澇或者淨化汙水,巨型排水管道、大型汙水存儲罐的建設也早就是常態,而與之相匹配的檢查井、抽水機房的建設,也變成了巨大的工程。


    對於不熟悉這一切的人而言,對下水道大概就是陰暗窄小、汙穢惡臭的印象,但我跟著程城,通過一座很普通的檢查井進入,並轉過幾個隧道之後,排水管道已經寬闊到了足可令汽車通行的程度。


    在前麵領路的警員,忽然讓我們停下腳步,將幾頂紗帽遞到我們手裏:“前麵就是現場了,雖然消防部門第一時間進行了處理,但有現場還是遺留著很多野蜂,所以,戴上防護帽吧。”


    “野蜂?”我看了看手裏這極像是蜂農戴的那種竹笠紗帽,將之戴在頭上。


    程城揮揮手:“到了現場就知道了。”


    “現場”是在一個拱頂高達米的汙水匯流通道內,屍體被綁在一個鐵架子上,呈十字型,跪姿。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要戴著紗帽了。


    現場周圍,是一陣不絕於耳的“嗡嗡”聲,果然有著很多蜂子飛舞,而且很多蜂子還往屍體上湧去,不僅如此,屍體周圍的地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圈,我仔細一看,發現是螞蟻。


    鄒羨山的屍體呈現出一種奇怪的腫脹,他的麵孔上全是層層疊疊的腫塊,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麵目了。


    “全是被野蜂蟄的。”程城手上戴了手套,揮手趕走幾隻叮在鄒羨山臉上的蜂子,“鄒羨山被扒光了衣服捆在這裏,然後全身都被刷了一層蜂蜜,最後,凶手丟了兩個蜂巢在他身邊。”


    我眉頭跳了一下:“他是被活活蟄死的?”


    果然,仔細看的話,鄒羨山身上的那些腫塊中心處,都有一個小小的黑點,那便是蜂子紮下的毒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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