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京勝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評論塞萬提斯的《唐吉訶德》時這樣說:“到了地球的盡頭問人們:‘你們可明白了你們在地球上的生活?你們該怎樣總結這一生活呢?’那時,人們便可以默默地把《唐吉訶德》遞過去,說:‘這就是我給生活做的總結。你們難道能因為這個而責備我嗎?’”


    《唐吉訶德》描述了一個看來是荒誕不經的騎士,但它並不僅僅是一部諷刺騎士文學的小說。它很不同於其他文學作品。從創作手法看,它本身的兩重性,或者其種種強烈的對比,也許能說明這一點。主人公是個無視社會現實、日夜夢想恢複騎士道的瘋癲狂人;但就像書中介紹的那樣,隻要不涉及騎士道,他又是非常清醒明智的,而且往往能高瞻遠矚地褒貶時弊,道出了許多精微至理。


    有的作家評論說,塞萬提斯在《唐吉訶德》一書裏最大限度地發揮了人類的想象力,杜撰出了各種超常規的奇遇。但書中又幾乎是采用了紀實的手法,來記述曆史上的真實事件。


    書中介紹到的萊潘托戰役就是世界史上一次非常著名的戰役,當時西班牙與威尼斯結成“神聖同盟”,1571年在希臘海的萊潘托灣裏同奧斯曼帝國強大的海軍艦隊進行了一次異常激烈的戰鬥,打掉了土耳其人的海上勢力,從而在曆史上留下了光輝的一頁。讀者看完全書後,如果再翻一下書後的《塞萬提斯生平簡曆》,便很容易聯想到書中哪些部分是對作者某段生活的真實寫照。此外,作者還借所謂曆史學家錫德·哈邁德·貝嫩赫利之口,一再向讀者聲稱他寫的某些東西都是有根有據的。


    唐吉訶德餘勇可賈,結果醜態百出,令人捧腹,最後敗歸故裏,直到壽終正寢之前才翻然悔悟。這仿佛是喜劇,卻更像悲劇。究竟是喜是悲,讀者可自下結論。但譯者以為,它就像人們說《紅樓夢》那樣,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人們肯定會從跌宕詼諧的故事情節中領略到它的堂奧。


    塞萬提斯是受到文藝複興人文主義影響的幾位重要作家之一。同時,塞萬提斯的《唐吉訶德》又對後來的一些著名作家產生了影響。笛福曾自豪地稱魯濱遜具有一種唐吉訶德精神;菲爾丁曾寫過一部名為《唐吉訶德在英國》的喜劇;陀思妥耶夫斯基說,若想看懂他的《白癡》,必須首先閱讀《唐吉訶德》;福克納更是每年讀一遍《唐吉訶德》,聲稱“就像別人讀《聖經》似的”。


    作者塞萬提斯命途多舛,一生坎坷,曾作過士兵、軍需官、稅吏,度過了多年俘虜生活,又數度被陷害入獄。據說,甚至連《唐吉訶德》這部小說也始作於獄中。作者最後竟落得個墳塋不知下落的下場,更是讓人感到了一種淒風苦雨。


    塞萬提斯在下卷的獻辭《致萊穆斯伯爵》裏戲謔說,中國的皇帝希望他把唐吉訶德送到中國去。譯者以為這表達了作者的一種願望,企盼他這部作品能夠流傳到整個世界。在西方人的觀念裏,中國是最遙遠的地方,能夠傳到中國,就意味著已傳遍了全世界。可以令作者欣慰的是,他這部舉世公認的不朽名著迄今一直是在中國最為人們熟知的西班牙文文學作品。


    感謝漓江出版社的領導和吳裕康老師的熱情鼓勵,使我有勇氣承擔起翻譯此書的重任,並且為讀者創造了一次了解此書的機會。致貝哈爾公爵


    希夫拉萊昂侯爵、貝納爾卡薩爾—巴尼亞雷斯伯爵、阿爾科塞爾城子爵及卡皮利亞、庫列爾、布爾吉略斯諸鎮的領主。揆度閣下眷注優秀藝術,垂顧諸色經籍,尤其惠愛風雅脫俗之作品,我不揣冒昧,仰承閣下之鼎鼎大名,把《唐吉訶德》付梓。茲恭請大駕蔭庇,以求本書鬥膽問世。縱使它全無文人雅士佳作之精美裝幀與淵博學識,亦任憑淺薄鯫生挑剔。謹稟告閣下明鑒我一片真誠,不負我懇切願望。


    米格爾·德·塞萬提斯·薩阿維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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