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馬靜睜眼一看,見濟公僧帽罩著一個狐狸。有狗大小。濟公說:“你瞧,這就是你媳婦。”馬靜說:“師父,我妻子乃是狐狸?”濟公說:“你妻子不是狐狸。這個狐狸跟你有仇,它變的你妻子模樣,擾亂家務要害你。你媳婦現在家裏,她原本是好人,你不要聽了李平的話,先前李平瞧見的,就是妖精變的。你把李乎找來,叫他瞧瞧,也可以洗出你的朋友。”馬靜聽罷,趕緊去到酒鋪把李平找來。李平來到廟中一看,是一個大狐狸,李平說:“這是什麽緣故?”馬靜就把從頭至尾的話,對李平一說,李平這才明白何氏嫂嫂是好人。和尚說:“馬靜,你把狐狸殺了。”馬靜拉出刀來,照狐狸一刀,和尚用手一指,狐狸腦袋掉下來。和尚說:“你找柴草點著,把狐狸同高慶的死屍一並燒了。”馬靜就找了柴草,連高慶的死屍並狐狸一並燒了。和尚說:“馬靜,你可把華雲龍放出來呀!還是我到你家裏去拿他?”馬靜說:“慈悲慈悲罷!可以看在我的麵上,饒恕了他罷。”和尚說:“那可不行!華雲龍罪大惡極,你要不放出來,我到你家拿他,你得跟著打官司。”馬靜說:“我還是把他放出了,師父再拿他。”和尚說:“也好,你去罷。”馬靜謝過了濟公,自己這才回到家中一看,果然他妻子回娘家去剛才回來。馬靜甚為感激濟公的好處,自己來到東配房把夾壁牆開了,說:“三位賢弟出來。”華雲龍、雷鳴、陳亮三個人說:“馬大哥,和尚哪裏去了?”馬靜說:“華二弟,你快逃命罷!濟公他算出你在我這夾壁牆內,我實不能隱瞞你了。我托我的朋友把和尚絆住,少時和尚就來拿你,你快走罷!出了門,你可快走,我也不管你在東西南北,任憑你自己。和尚也不定在哪邊等你,你自己酌量。”華雲龍一聽,嚇的顏色更變,不能不走,這才謝過了馬靜,馬靜送出大門,華雲龍慌不擇路,一直夠奔正南。往南走了有三裏路,眼前有一道橋,名叫臥虎橋,華雲龍一看,橋下有一個和尚,正探頭往外瞧。華雲龍嚇的就要跑,自己又一想:“盡跑當了什麽,莫如我掏出嫖來打和尚一鏢,叫他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打不了他,我姓華的這條命也不要了,跟他一死相拚。”想罷,掏出鏢來,和尚又一探頭,華雲龍抖手一鏢,正打在和尚的咽喉。華雲龍趕過去一刀,把和尚腦袋砍下來,“咕嚕”滾在河內。華雲龍把刀擦了擦入鞘內,自己一陣狂笑說。“我打算這麽個濟顛和尚,項長三頭,肩生六臂,敢情就是這樣無能之輩,也是個肉體凡胎。聽雷鳴、陳亮一說,濟頗不亞如神仙,我華雲龍還要到臨安,再鬧個二次,叫他等看看。”自己正在揚揚得意,就聽後麵有人說:“好華雲龍,我看你往哪裏走?”華雲龍回頭一看,是濟顛和尚,賊人嚇的魂飛魄散,撒腿就跑。書中交代,這是怎麽一段事呢?方才華雲龍殺的和尚,不是濟顛,乃是由毗盧寺跑出來的小白虎周蘭在橋底下藏著。他隻當是馬靜追下來,細一瞧不是馬靜,他也沒想到華雲龍拿鏢打他。這小子也沒做好事,他叫小白虎,犯了地名,這道橋叫臥虎橋。華雲龍認著是把濟公打死,故此濟公一說話,華雲龍嚇的沒了魂,盡命進走。和尚隨後緊緊趕來,華雲龍圍著慶豐屯繞,和尚直追了一夜,天光亮了,把華雲龍也追丟了。和尚慢慢往前尋找,見眼前圍了一四人,和尚說:“我進去瞧瞧。”內中有一個人,最討人嫌。和尚說:“借光。”那人說:“借光給多少錢利錢?”和尚說:“要多少錢給多少錢。”那人說:“我還擠不進去呢。你還擠什麽?”和尚用定頭裏的人脖子上一吹,那人覺著脖子一股涼氣,一回頭,和尚擠進去.那人說:“和尚,你為什麽吹我脖子?”和尚說:“你脖子上停著一個蚊子,我怕叮了你,我是好心吹蚊子呢。”和尚又照頭裏那人一吹,那人一回頭,和尚擠到裏麵去。那人說:“你做什麽又吹我?”和尚說:“那蚊子由他的脖子上,飛到你脖子上來。”和尚走到裏麵一瞧,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赤身露體,身上一根線都沒有,頭挽牛心發髻,品貌端方,長的不俗。眾人問:“你這是怎麽一段事?”這人說;“渴。”眾人間:“你是哪裏人?”這人說:“渴。”眾人說:“你姓什麽呀?”這人協“渴。”眾人說:“你叫什麽呀?為何不穿衣裳?”這人說:“渴。”和尚說:“他是河沽縣的,叫河沽。”大眾說:“和尚別胡說了。”和尚來到旁邊一鋪戶說:“事櫃的,借我一個碗,給點水給那赤身露體的喝,他直嚷渴。”掌櫃的說:“我們不給,倘喝了水竟自死了,我們反擔不起。”和尚一瞧,那邊菜園子有人在那裏打轆轤汲水,和尚過去說:“辛苦,有水沒有?”那打水的說:“做什麽?”和尚說;“跳井。”那人說:“跳井別處跳去,我們不準在這裏跳。”和尚說:“你們有桶,借我一個桶打點水。”那人說:“沒有,你要好好來說,倒許借給你,你說跳井,有也不借給你。”和尚說:“你要不借給我,我就跳下井去,叫你打一場人命官司。”那人說:“你隻要不要命,跳了井,我就打一場人命官司,就怕你不敢死。”和尚說:“你瞧我敢死不敢死。”說著話,和尚跳下並去。那人大吃一驚,前到井口一看,和尚沒跳下井去,兩隻腳掛住井口,倒掛蠟燭,腦袋衝下,和尚拿憎帽舀水呢。本來井也淺,那人一瞧說:“和尚你嚇殺了我,我看你怎麽上來。”和尚使了一個鯉魚單鷂子翻身上來,說:“我不用跟你借桶,你瞧我帽子舀水行不行?”本來帽子的油垢多了,盛水都不漏,和尚拿著來到這赤身男子的跟前,把水給他喝了,和尚把僧衣脫下來,給這人蓋上。工夫不大,這人出了一身冷汗,大眾一瞧說:“好了。”就見這人“哎呀”了一聲,說:“好和尚,你害的我好苦。”破口大罵。眾人瞧著,就有氣不平的說:“你這人可真太不懂情理,和尚給你找了水,把僧衣給你蓋上,你出了汗好了,你不說謝謝和尚,反倒罵和尚,真是以怨報德,太實無禮。”這人“唉”了一聲說:“眾位有所不知,我罵的不是這位和尚。我姓張叫張文魁,乃是文生秀才,在龍遊縣北門外張家莊住家。因家中這幾年種落不收,度日艱難,我到臨安找我娘舅,借了二百兩銀子回家,好墊辦過日子。沒想到走在半路上,我覺著肚腹疼痛,坐在樹林子歇息,來了一個禿頭和尚,麵如噴血紫臉膛,一臉的斑點,他問我‘怎樣了’,我說‘肚腹痛’。他給我一丸黑藥,我吃了就覺著不能動轉,他把我的包裹連銀子都拿了去。我一發迷蒙,也不知道怎麽會來到這裏,落到這般光景,我罵的是那個和尚。”大眾說:“這就是了。”濟公說;“我把僧衣給你穿,你跟我走罷。”張文魁站起來,跟著濟公走。跟前有一座酒館,和尚就往裏走,夥計一瞧,一個和尚穿著破衣草鞋,光著背,一個穿著破僧袍。夥計隻當是要飯的乞丐,夥計說:“喂,和尚,沒有剩的。”和尚說;“新鮮的都不愛吃,吃剩的?胡說!”和尚帶領張文魁,直奔後堂落座。和尚說:“掌櫃的,你別瞧我們穿的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招好顧主,財神爺來了。”夥計說:“是。”和尚說:“給我煎炒烹炸,配十六個菜來,兩壺人參露酒。”夥計說:“人參露賣一吊二百錢一壺,這裏便宜一半呢。”夥計也不敢說不賣給他,飯館子又沒有先要錢的規矩,隻得楷抹桌案,把菜給要了,把酒拿過來。菜都給上好,和尚讓文魁吃,張文魁說:“我不吃。”和尚說:“你怎麽不吃?”張文魁說:“吃完了,沒錢給人家。”和尚說:“沒錢你嚷什麽,反正吃完了再說。他要打,就賣給他兩下,他打輕了不怕,打重了得給養傷,倒有了下落。”夥計在旁一聽;“這倒不錯,和尚賣打來了。”和尚正同張文魁說著話,忽然由外麵闖進兩個人來,一聲叫嚷:“好和尚,你在這裏!”說著話,直奔濟公而來。不知來者是誰,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