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布阿瓊仁波切密傳


    堪布阿瓊仁波切 著


    丹增嘉措活佛 譯


    自從佛法在雪域高原紮下根之後,一個又一個彪炳千古的高僧大德,便開始在這片觀世音菩薩所化之大地上不斷湧現。在代不乏人的大成就者行列中,堪布阿瓊仁波切是前譯寧瑪派自宗一位傑出的典範與代表人物。


    阿瓊仁波切對無上密法中的內三續,特別是對位列九乘極頂的光明大圓滿的甚深修法,不僅完全通達無礙,更以自身完美的修證境界在世人麵前樹立起大圓滿行者的光輝形象。他那令人矚目的成就以及由他親傳下來的耳傳口訣,在整個藏地都極具影響力與聲譽。如今,仍有許多大圓滿的導師經常引用他所開示的殊勝口訣,來為弟子們直指心性本麵;而無量有緣眾生也因依照他的教言,直取了本初普賢王如來之果位。他的傳承體係過去如是,現在及未來仍將不間斷地把具信、具緣者度往究竟解脫的自在彼岸。


    麵對這樣的一位成就者,尋求內在真實修證的人們想必會極欲了解他的生平傳記。不過正像雍敦巴大師說的那樣:“弟子所作上師諸傳記,虛誇反致事跡不真實。”一般說來,弟子們撰著的師傳,普遍不如其師本人的自傳來得真實可信。而現在呈現在讀者眼前的,恰恰就是堪布本人的自傳,全書內容完全真實無謬、誠實可信。


    尤其難得一見的是,本傳記中包含了不少常見經論及引導文中根本未曾論述過的口耳相傳之竅訣,比如華智仁波切與其大弟子紐西龍多(妙喜龍得)以及眾多藏密碩德的珍貴、獨到之教言,其內涵涉及到:前行引導、生起次第、修持本尊的體會以及大圓滿直斷(立斷)和頓超中的理解、覺受、證悟等方麵。


    這一部凝聚著如此眾多無上竅訣的傳記,原來一直屬於常人難以窺其堂奧的秘籍。老輩人都說:“要想翻閱此傳記,必得先行放生等眾多善事,否則就別想拜讀此書。”但為了利益末法時期的芸芸眾生,特別是那些真想趨入實修的正士們,我還是決定將之翻譯成漢文以利廣弘堪布之甘露妙法,也期盼更多的人們都能同沾法益。


    需要說明的是:由於原自傳篇幅較廣,所以此次翻譯時,就重點選擇了原文中有關實修方麵的內容摘要譯出,且因此名之為“密傳”。除了為使前後文語句連貫而稍加個別連接詞以外,此譯本再未對原文作任何改動。


    最後還想表達一點個人的殷切希望,即願一切從內心渴求聞思修行的人們,都能同趨無上密乘,並終淩佛法之巔!


    藏曆十五丁卯土兔年(公元1879年)十月初十的上午,我降生在綽達尼雅夏地區的紐西部落裏,父名南嘉,母名班瑪措。當我剛滿八個月大的時候,未經爬行就已經會走路了。家鄉的老人們見此情形都議論紛紛,他們認為這是不吉祥的征兆(短命)。


    那年的某一個冬日,我緊緊依偎在母親的懷抱裏。淩晨時分卻突然從睡眠中驚醒過來,當時瞧見了一個滿臉怒容、獠牙畢露的黑色女人,她近前來用一大片紅黃色的頭發將我包住。我非常害怕,連忙張嘴呼喊:“阿媽!”這時卻聽見母親說:“喊啥呀?我不是在這兒嗎?”我定睛一瞅,眼前(的景象)已變換成母親的麵容。打那以後,我就會開口說話了……


    大約過了一年以後,有位慈祥的老婦來做我的養母,從此我便時常躺在她的懷抱裏入睡。而每當入睡的那一刻,耳邊總會感到像是響起了雷聲般“轟隆隆”的巨大聲響,眼前則突然現出如同太陽照射在雪山上的那種反光,晶亮耀眼。過了一會兒,白光變成渾然一體的紅光,恰似一片紅得似火的雲霞,我心裏感到一陣憋悶。忽然,藍光滾裹著白光,紅光又被強光吸卷到裏麵,瞬間我就從中悶絕了過去……片刻之後,我處於一種無有中邊的明空境界中,接著,四下裏到處都遍滿豔麗繽紛的白、紅、黃、藍、綠五種色光,其中間部分像是簇簇灌木叢的光團 ,周圍則有大大小小、晶瑩剔透的顆顆明點,散射著無量的光焰。與此同時,許多狀如兵器般的束束光芒又刺入我的眼簾,心中不免感到萬分恐懼……我一邊喊著養母,一邊叫嚷著:“怕、怕……”養母趕緊點起酥油燈照著我說:“不用怕!你看看,這不什麽都沒有嘛!”……


    在我年僅3歲的那年春天,有一次,看到一頭母犏牛的一隻小牛犢在泥潭中掙紮、哀號,即將麵臨死亡。當時我心裏就想:“它因前世所造惡業的果報,今世才會轉生為如此惡劣的身相,經受了無量的痛苦,而且往後還要繼續承受痛苦,該到哪裏去尋找拯救它的怙主呢?……解除它痛苦的責任應該由我來承當!”想到這裏,我就毫不猶豫地伸手把它從泥潭裏拽出,並牽著它來到了一處潔淨的地方,此刻它已是奄奄一息。雖然當時自己對於正統頗瓦法的觀想還不懂,但仍將其神識觀想成一粒豆子許的白色明點,並射向上方的虛空。同時嘴裏不斷念著:“供養上師三寶,啪的啪的……”如此反複地念了多次。結果牛犢斷氣時,頭頂上如溫 泉般冒出縷縷熱氣,梵穴處的頂毛脫落了一大片,頭頂正中破了一個拇指大小的洞。這個消息傳出之後,有一位老喇嘛稱讚說:“這不是普通人的行為,但暫時需保密!”


    自此以後,凡見聞接觸正遭受痛苦的眾生,我都會情不自禁地生起大悲心。我覺得在整個輪回中,無論痛苦安樂、地位高低、貧窮富貴,都極不可靠,絕非永恒不變,因此一定要找出一條解脫的途徑!那段時間,我時常處在厭世的心態中,若遇乞討者,我都會公開或暗地裏想盡辦法對他們布施,甚至還和他們一同前往牧場四周挨家挨戶地乞討。父母親屬得知我和乞丐們呆在一起後,都認為這種行為是不祥之兆。然我自己在心裏卻常常想:“何時我才能真正擁有饒益下等眾生的能力呀!”


    如此清淨的意樂是與生俱來的,這是否說明自己具備了少許大乘種性的器量?這就是我最主要的傳記。


    後來,我就一直堅持念誦六字真言,前後共計大約有一千萬遍。


    我出生的家庭在牧民中算是比較富裕的,擁有成群的家畜,由此每年都會宰殺不少綿羊。每當我看見那些無辜遭殺之牲畜的痛苦,就會掉頭跑開,奔至山上,一整天都不回家,內心數數生起難忍的悲心。由於自己沒有能力救度它們,因而懷有一種強烈的失望感,以致眼淚止不住地如雨水般掉落……


    8歲時的一個夏日,我和父親一起(幹活),當時為了捆住負重的犛牛,我便去牽引它們。但由於未能抓牢拽拉犛牛鼻子的繩索(牛跑了或東西摔了下來),父親大發雷霆,不停地責罵我。為此我十分傷心,心裏產生了強烈的厭世心。我感覺到在輪回中,不論地位高低、身處何地均充滿著苦痛,因此必須修持正法!而修持正法之前,首先就需要斷除貪戀親人的情執,否則就難以從輪回中解脫出來。以後,自己當遠離家鄉,風餐露宿地四處參學,依止善知識,刻苦修行……我下定了如此的決心。可是,母親能否同意呢?一旦她應允,我立刻就啟程。


    隨後,我詳細地向母親坦白了自己的想法,母親聽後吃驚地望著我說:“你是不是著魔了?我的孩子,你這麽小,別說克服生活中的種種困難了,就是遇到一隻狗都無法應付!隻能是被狗咬死或者餓死。還是先別著急,等你長大後,若仍有修法的願望,在附近也有好的上師,那時我會幫你找到的。”母親不厭其煩地用各種理由勸阻我,這樣,我便不得不暫時滯留家中了。


    有一天,一位施主迎請僧眾到他家中做法事祈福,(他請僧眾們)念誦《心經》和《度母經》,我也在他家幫忙給僧人們倒茶遞水。其中有一位老喇嘛叫桑吉俄賽,我在為他倒茶時未能倒好,(結果竟)使得他異常憤怒地訓斥我道:“眼睛看著倒!”我辯解說:“怎樣用眼睛去看呢?我們整天在念的《心經》裏不是說‘無眼耳鼻舌身意’嗎?”他聽後氣急敗壞地衝我嚷道:“那你倒是給我講一講這如何沒有的道理!”我幽默地回應道:“好哇,不過請你首先給我講講如何有的道理。”他(頓時瞪大眼睛)說:“哎喲,好大的口氣呀,哼哼!”老喇嘛最終也沒能講出如何有的道理,我呢,也沒講出為什麽沒有的道理。


    打那以後,我就時常默默地思考這個問題。一日,牧場遷移到一處叫齊郭的地方。當晚,在放牧回來的路上,途經木切拉卡山口時,我發現那裏有許多茅屋,還有不少比丘。我走到其中的一位比丘跟前,問道:“您是誰?”他回答說:“我是月稱。”在向他求得加持後,我接著問道:“想請教您一個問題。不久前,我去了一戶諷誦《心經》的施主家,當時和一位老喇嘛辯論起有無眼、耳、鼻、舌、身、意的問題。結果他未能給我講出眼、耳、鼻、舌、身、意存在的道理,我也無法講出它們不存在的理由。您認為這個問題該怎麽理解呢?”


    聽完我的問話,他告訴我說:“若能了知緣起二諦的道理,對有無眼、耳、鼻、舌、身、意的問題就會豁然開朗。”這時他對我念誦了一首佛經中的偈子:“眼耳鼻非量,色聲意亦非,若此為正量,聖道複益誰?”我忙向他請教:“經中講的是什麽意思?”他微笑著說:“目前你的智慧尚未成熟,僅僅是個孩子,以後要經常琢磨這幾句話,慢慢就會明白的。”我又請求說:“您給我傳一個法吧!”這時他便將一本經函放在我頭頂,並說道:“這是《入中論》的講義。”隨後他又念了許多似梵語般的經咒,還將一頂古舊的班智達黃帽及剛才放在我頭頂上加持的經函送給了我。我本想把這兩件物品帶回家,轉念一想,又擔心家人會因過於迷信而阻止我在夜晚將陌生之物帶回屋內。於是便將東西放在一處從那裏就能夠望見自家(黑色牛毛)帳篷的一塊石頭上,然後才回到家裏。


    家人問我:“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我毫無隱瞞地把詳細情況全部告訴了他們。但他們對我所講的一切仍然表示懷疑,並質問說:“你不要撒謊,木切拉卡山口根本就沒有你所說的那些茅屋。如果有的話,那肯定是仙人居住的地方,(既如此,)你為何不留在那裏呢?能在荒野中找到帽子和經函是多麽令人欣喜啊!……”


    次日早晨,我叔叔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顯得比較重視,他對我說:“你快去把帽子和經函拿回來。”我於是立刻趕到昨晚放帽子和經函的地方,結果卻發現那塊石頭上的帽子和經函已了無蹤影……


    以上是我回顧童年生活(所能想起的)若幹經曆,下麵講一講我自己是如何依止善知識的:


    我的(根本)上師龍多丹畢寧瑪紐西龍多,在華智仁波切群星般的弟子中就如同明月一樣卓爾不群。無論智慧、大悲心、加持力乃至證悟的體驗,任何人都無法與他相比。在匝多巴地區的傳說裏有種說法:“假如沒有紐西龍多,華智仁波切的法脈將不複存在!”他在二十八年的歲月裏一直作為華智仁波切的侍者,於仁波切麵前廣泛聞思顯密經論,從而獲得了深廣殊勝的法要。尤其是大圓滿秘密心滴竅訣的究竟法要:現量直指超越所知、自然安住的智慧——本淨直斷和直指三身道顯的法門——光明頓超,華智仁波切以似瓶而泄的方式使他圓滿獲取。


    得到教法後,他並未僅僅停留在徒托空言的層次上,而是通過教證和理證,依聞所生慧將文詞徹底辨清;又依思所生慧對內義如理加以抉擇;之後便依聞思所得之定解前往寂靜山林中真修實證,從而斷除了所有的疑惑,達到了能以自相續與續部金剛語校對(融會相應)的水平。文波?丹增諾若、滾確俄賽及美囊根索,還有那塔活佛等人,他們幾位原本都曾於華智仁波切座前發願要傾其一生在囊親熱沃切地方過苦修生涯,然而仁波切非但沒有開許,還向他們人人都交代了一個任務:滾確俄賽被安排去佐欽寺當堪布;文波?丹增諾若被派遣到格芒寺;其他三位(包括龍多上師)則需回到各自家鄉,分別建立一所修行的道場。從那以後,我的恩師就依照華智仁波切的要求來到了這裏,常住炯巴溝。他用了整整十年的時光講述《入菩薩行論》,接著又花了三年時間講解《三大休息》,前後總共享了十三年的時間講經說法。他偶爾會以開玩笑的方式說:“十三年中,我因講經說法而令分別念起伏不斷,致使修行無有大的進展。假如我從一開始就專修大圓滿法,可能現在已有一定的見修成就了吧!”


    上師在幾年內未曾接受過一丁點兒供養,在竹慶寺他一共住了九年,其間所收到的信財,前後七次全部盡數贈給了寺院。他完全遵循了噶當派大德的清淨軌範,實與仲敦巴尊者無二無別。有一次他告訴我:“我曾在佐欽雪山中閉關三年,當時的生活條件極為艱苦。那時的佐欽拉丈也不像現在,(收入)十分拮據,修行所需的資具非常乏少,恩師阿哦(華智仁波切)也沒賜予我什麽。就這樣度過了三年的歲月。當時,自己穿的是破舊的坎肩和三法衣,除此以外,再無其他衣物;而坐墊也就是一塊石頭。三年閉關結束以後,我去拜見阿哦仁波切,他關心地詢問我:‘生活是否很艱難?’我回答說:‘生活是有點兒苦,但因這是對您的供養以及(祈請)門傑南克多傑上師長久住世的緣起,因此我的內心充滿喜悅!’阿哦仁波切聽後就說:‘“修士若未毀誓言,鬼神前來奉物資。”這兩句話是不是專為你這樣的修行者而說的?’不過對鬼神如何供養的情況卻未詳加講述。之後,他繼續講道:‘如今有許多人雖然聽聞了一些佛法,然而(他們)卻不注重真正地實修。倘若能切實修持,那麽肯定會有所證量。上等修行者天天都在進步;中等修行者則月月進步;下等修行者也會年年進步。如果要修行就一定得掌握重點,修行若無進展,則跟沒掌握要點脫不了幹係。仲敦巴尊者曾經說過:“輪番地行持聞思修,乃修行之關要。”’


    為此,阿哦仁波切每次在講完若幹修法課程後,都會命令弟子們去長時修持實踐。有一段時間,我們住在過窩爾瑪,母親每逢打酥油時總會單獨留出一小塊,待到積攢了一大塊後就托人捎給我。我便將其供養給上師阿哦仁波切以供他吃糌粑時食用,當他發現這整塊酥油是由(很多)小塊合成時,思考了片刻後就突然問我:‘你供養的酥油像大黃的莖稈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把實際情況稟告了上師,於是他就說:‘這是你母親的心血,我怎麽敢消受呢?’


    有一天,阿哦仁波切問我:‘你想念母親嗎?’我回答道:‘不怎麽想。’上師這時就教誨我說:‘這是因你慈悲心沒修好的緣故,(從現在起,)你去前麵那片楊樹林中專心修持七天知母、念恩等七種菩提心的修法。’


    依照上師的教言,我用了七天時間專心修持知母、念恩等七種菩提心的修法。結果在心相續中,自然就生起了真實無偽的慈悲心和菩提心。回到上師座前,我匯報了七天修法的經曆,上師聽後高興地說:‘是啊,倘若真正修行的話,應該會有收獲,那是自然的事情。以前我經常告誡你不要接受信眾的財物,但這一次你大可放心地接受供養,然後回家去探望你的母親。’


    阿哦仁波切的母親去世時,我參加了超度儀式,從而得到了一匹馬和十兩銀子的報酬。加上從紮其卡到德格銀龍一路募化到的若幹條磚茶和幾頭犛牛,耗盡精力僅得到這麽一點財物,我全都孝敬了母親。世間的財物,當你專門去尋求時,(可能)怎麽找都找不到;而當你不要它們的時候,它們偏偏(自動)尋上門來……


    有一次,我到一處名為葉烈的道場去觀看新取伏藏——寶瓶修法的法會。當時看到許多喇嘛身上都有智慧神降臨,(他們)跳來跳去的。晚上回到住所後,上師招呼我過去並問道:‘講一講今日的見聞吧,他們在那邊幹什麽?’我就把當天的所見所聞敘述了一遍,上師隨即說道:‘嗯,你看到的是有心識的東西在跳,這並不奇怪,沒有心識的東西有時也會跳。’我就此問題又詢問上師:‘那是怎麽一回事?’他告訴我說:‘我曾修持過十三尊壇城,在誦修“若派金剛橛”時,壇城上麵就有一尊紅銅金剛橛在跳來跳去。’


    我感到好奇,就問上師:‘這意味著什麽?’他說:‘不知道。’我繼續問他:‘那麽這尊金剛橛如今還在您這裏嗎?’他回答說:‘我早就把它供養給伏藏大師索甲(仁波切)了。他開取伏藏時揮舞金剛橛,戳擊岩石就像紮入泥土裏一般。聽說他後來將這把金剛橛送給了貢覺地方康薩家的人。’”


    以上所述,為上師龍多丹畢寧瑪仁波切口述給我的有關他本人的一些回憶。


    記得在我5歲時,父親帶我到上師(龍多仁波切)那裏求加持。他見到我後很高興,當即就贈給我一個塗漆的小木碗,碗裏裝滿了黑白葡萄和糖果,又賜予了長壽丸和金剛結,還回贈了哈達。之後又給我摸頂加持,末了則親自交代我父親說:“這孩子長大後,要讓他到我這裏來求法。”臨走時又對我說了些祝福的吉祥話語。


    我有一個叔叔叫香切,上師當時在道場裏私下對他說:“我今天見到的這個孩子非同尋常。”叔叔香切(回來後)就將上師仁波切的話轉達給我父親,他還說:“你要精心照料他長大,務必格外關注孩子的衛生狀況。以前無論在什麽時候,上師對任何身份的人都不做任何評價,但對這個小孩卻顯得非常特殊,因此值得我們注意。”


    我17歲時就念誦了一遍《大般若經》,並因而對空性之義生起了極大的歡喜心。當讀到經典裏麵“以幻對幻起執著”等文句時,感覺一切顯現均無實有,皆如夢似幻。那年的前半個冬天,內心生起了遠離一多邊執的境界,從而更加使我堅固了無論何時何地“人我”與“法我”都根本無存的定解,對兒時月稱菩薩所說的“眼耳鼻非量,色聲意亦非……”等緣起無自性的道理,也有了穩固的定解。每當自己安住於此種境界時,能執之心首先中斷,麵前僅剩淡淡的顯現。不久後,那淡淡的顯現也自然消失,在自性空明的境界中,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接下來,連空蕩蕩的感覺也消失殆盡,心與空二者融合一味,如水溶於水般無二無別。處於此種境界中,不再生起任何分別念。如果從中回到世俗粗大的心態時,則覺得一切顯現都變得如夢幻般無有實體,除了偶爾會產生少許執著心之外,幾乎已沒有了分別執著的念頭。


    我以此推斷,在那些得地聖者菩薩們的心相續中,不會存在持續不斷的執著心,但也並非根本不生執著心,這是我個人(對此問題)的看法。這種空性的無分別心現量,與後來27歲時獲得“覺性如量相”時顯發出的能所實相覺性智慧和妙理智慧的現量有很大差別。通過自己的親身體驗,就能很清楚地了知這一點。因為(入定時)有不同的現量(空性的現量和智慧的現量),所以(在出定時),消除煩惱障的力量和擇法覺支的智慧力量就有明顯的差別。


    這是針對當前有些人所持有的顯密見道和證悟之智慧完全一致的說法,而特意做的簡略開示。


    9月初,上師準備在班瑪日托地方傳講《普賢上師言教》。由於我家住在綽瑪地區,距離上師的道場非常遙遠,因而消息傳來得比較晚。有一天突然接到上師的來信,(看完後)我立即趕赴上師傳法的地方。等我趕到時,上師已講完前一部分,正準備傳講《行菩提心》這一章節。我請求上師能允許自己參加聞法,他說:“我給你寫了好幾封信,但你似乎並未收到,不過我還是開許你可以聽講。”


    第二天早上,我供養了上師三枚銀元,還有一盤酥油和奶渣,然後就來到傳法處等候聞法。在當天的傳法快要接近尾聲時,上師講到了一句頌詞:“發心非要生心乃關要。”他把這句話反複念誦了好幾遍,接著說道:“阿茲(稀奇)!今天傳講到這裏下課,緣起非常好。”他當時顯得十分歡喜(,講完這句話後,就結束了當天的授課)。


    剩餘的內容,上師在一個月內傳講完畢。這期間,他每天上課時都要補講一下前麵我未曾聽到的內容,《發菩提心》以下的章節內容,我都作了筆錄。《普賢上師言教》傳完以後,我去請教上師,下一步該如何修持。上師說:“你以前既然沒有得到前行教法,那麽我現在就開始給你傳授,下一步你必須修一次五十萬加行。本來按次第進行修法會比較好,但現在根據你的情況,這個冬天你就先念金剛薩埵百字明。至於如何誦修,我會一點一點地教給你。”


    此後,上師開始教我念誦金剛薩埵。他先為我傳講四對治力的所緣相,在講述依止對治力的修法時,他說道:依照生起次第的修法串習 觀想時,從顯現的角度而言,(不僅大的部位,)甚至細微的地方,如眼瞳的黑白、汗毛的孔竅,(這些)都要觀想得一清二楚;從空性的角度來說,實有的東西,乃至微塵許都不存在,應當完全將之觀為水月一樣。


    我按照上師的教言去修了一段時間。每逢結行處的“金剛薩埵化光融入自身”時,總感覺觀想化光有一定的難度,就此問題我請教了上師。他說:“噢,這跟過於執著有關。麵、臂合和的金剛薩埵是分別心假立的,其實毫許實有之處都不存在,你現在去觀察在各個麵、臂上是否存在金剛薩埵。”


    我依上師的教言去觀察,從而對顯而無自性的道理進一步加深了定解。五十天之後,我已將百字明念誦了十多萬遍。當時在夜夢中出現了清淨業障的各種征相;而白天也覺得身體特別輕鬆;禪修時則(感覺)十分明清。修法儀軌中所提到的征相,自己基本上都體驗到了。於是我又去請教上師,接下來該怎麽修持。上師回答說:“你暫時可以休息了,什麽也不用修,這就是《入菩薩行論》裏講到的四種助緣之一的放舍助緣。”


    我聽從上師的勸告,安心地休息了十天,然後再次來到上師麵前。這次他教我供修曼紮羅 (曼達拉),並諄諄曉諭道:“這一修法的功效,能代替顯宗資糧道和加行道需用一大阿僧祇劫才能積累起來的資糧。接下來才可以指示正行引導,它相當於見道之智慧,因此你得先修一次曼紮羅。曼紮羅的修法是資糧道菩薩積累資糧之首要法門,這些供修曼紮羅時所需的替代品你都拿去吧。身所依處是一尊釋迦佛像;語所依處是一本《般若攝頌》及一本《大幻化網頌詞》;意所依處則是一尊噶當塔。”


    上師將這三種具有加持力的物品借給了我,然後又接著說道:“噶當塔的象征意義,可以結合三士道次第予以說明。”接下來他便從噶當塔的蓮聚開始,與戒、定、慧相結合,將其意義詳細地講解給我聽。講完以後,他稍許沉默了片刻,然後拿起一尊大全知的身像對我說:“這裏裝有大全知的些許腦肉與智悲光尊者的頭發,是蔣揚親哲旺波特意贈與我的,現在你拿去吧!大全知是前譯寧瑪派最為重要的傳承上師之一,如果向他虔誠祈禱,說不定能親睹其尊容。這是當前你積累資糧的首要法門,因而務必盡量配齊五種供品。你可稱得上是富裕人家的子弟,當然還需準備大量的酥油燈供,我可以幫你提供(燈芯用的)棉花。”上師說完就將一些棉花、明朗白香、百把香、香料及牛淨物 交 給了我。


    從那天起,我便將自己的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把上師賜予的所依聖物全都供置在石板台上,再於前方的一塊小木板上,每天不間斷地擺放食子和酥油燈等日常五供。供曼紮羅的糧食也預備了四馱之多,我一一挑揀出混雜在其中的小石子及燕麥、鳥糞、碎食渣等雜物,然後再將其清洗幹淨。每天需用的糧食,事先都會以香料水蘸染一下,而供修過的糧食則不再重複使用。


    當心滴部的供曼紮羅儀軌誦修到大約三萬遍時,上師吩咐我過去。(我)過去後,他就問道:“你修完多少遍了?”我如實地告知上師。他聽後便說道:“尚需繼續修持七萬遍以及增補的數目。蔣揚親哲旺波作的《供曼紮羅偈》或‘遍地香塗……’這兩種曼紮羅供養偈,念哪一種,你自己可隨意選擇。”我回稟上師:“蔣揚親哲旺波作的供養偈也無可非議,但我現在想念誦的是法王(赤鬆德讚)作的供養文。”上師點頭稱許,並說道:“可以。阿底峽尊者說過:如今不論積累資糧或發願,恒常念誦往昔佛陀金口所宣的如《普賢行願品》那樣的願文是十分殊勝的。其次,獲證十地聖者菩薩果位的一生補處者——彌勒菩薩所造的願文,或者像獲得初地菩薩果位的龍樹菩薩那樣的聖者所作的《二十頌發願文》等(也不錯)。成就諦實語的聖者們著作的發願文和其他凡夫俗子編撰的願文實有天壤之別,凡夫人寫的誦文無論文詞及聲律多麽華麗優美,也無任何實義。而蔣揚親哲旺波則為大法王的無誤化身,因此他所造的(願文)和法王(本人)作的無有任何差別。不過,你既然已做出了如此之選擇,我也就尊重你的決定。‘遍地香塗……’供養偈,為法王當年向蓮花生大士供養王位和臣民時所持的偈語。今後,你不論修學顯宗或是密法,首先都應當觀察,這一點很重要。不可盲目求法,像餓狗乍見牛肺般饑不擇食(的所謂求法),定會埋下極大的禍根。”


    過了不久,我又下行回到自己的住所。在幾天的時間裏,我始終不厭其煩地反複念誦《呼喚上師祈請文》,皈依、發心與金剛薩埵之修法均嚴格結合觀想進行。修了數百遍後,又將《普賢行願品》中的七支供頌詞與禮拜相結合而修,一座當中修十遍,並於最後一座中拿起曼紮盤供修曼紮羅,因此這一座修法就要花費較長的時間。而且在每座之間,我也盡量誦修如此之修法。


    其間的一次夢境中,我依稀見到了一位女子,當時感覺她就像依卓瑪護法神。她對我說:“我現在帶你去見大全知。”言畢,就帶我去了一個有點像賽兄(地區)賽地山那樣的地方。山的東邊有一個山洞,進去後發現整個山洞裏麵就像海螺的內壁。(我們)順著右旋的空間往裏一直走到山頂,眼前立刻呈現出一片黃綠色的草坪,有一間房子大小,而大全知正端坐在草坪中央麵朝東方。我走到他座前,尊者的眼睛當時正直視著虛空,口中念著:“阿、阿。”他手執一顆像綿羊心髒一般的水晶,並將之放置在我的頭頂,同時唱言道:


    “阿,心性自然菩提心,阿——


    阿,廣大空性普賢界,阿——


    阿,通徹覺性之法身,阿——


    阿,五大妙光皆顯現,阿——


    阿,超越見修本覺性,阿——


    阿,願能安住於心中,阿——”


    尊者念完以後,我內心深處頓時生起了無可比擬的敬信心,(自己馬上)就處於無分別念的境況中,所有的念頭當即全部中斷……當自己從這個狀態中出來時,即從夢中醒來。此後,我在大全知的佛像上找到了幾顆舍利。


    修完曼紮羅後,我將上師借予的物品還給了他,他則問我:“你是否見到了大全知?”我當時已忘失了夢中的經曆,心想自己並未現量見到,於是就稟告上師說:“我沒有見到。”然後,我便將在龍欽巴身像上拾到的幾顆舍利交 給了他。


    過了一段時間以後,上師又問道:“前次供修曼紮羅期間,到底有沒有見到大全知?”我仍舊如前回答說:“沒有見到。”“那你做沒做過相關的夢?”上師繼續追問。“這倒是有。”我回答道,緊接著就將夢境的詳細經過告訴了他。他聽完後喜悅地說:“這麽說來,大全知豈不是已把三部大圓滿的句義灌頂全部賜予你了嗎?”“我不知道,上師。”我老實回答說。他聽後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也沒再說什麽。


    後來聽說上師私下裏曾給一些弟子講:阿樂(對阿瓊的親切稱呼)見到了大全知。他對此稱讚有加。


    又過了少許時日,上師教導我說:“‘當知勝義俱生智,唯依積資淨障力,具證上師之加持,依止他法誠愚癡。’如其所說,在積累順緣資糧方麵,供修曼紮羅確實相當重要。雖然常規儀軌中僅劃分了共同與不共兩種方法,但阿哦仁波切將其劃分為顯現化身曼紮羅、實相報身曼紮羅、周遍法身曼紮羅這三種方式實具有甚深意義。”


    他將有關問題詳細地講了一遍,接著又說:“此外,在自身上積累資糧的修法是革薩裏(斷法),此法簡單易行且成效顯著。大全知在《心性休息》中把它跟上師瑜伽結合在一起,但晉美郎巴尊者(智悲光尊者)是把這種修法與曼紮羅以及外、內積累資糧的方法合在一起。不管怎樣,總之,斷法的修持都是非常重要的。”


    接下來,上師詳細講述了四大齋食的觀修次第,並強調早晨要進行素齋,中午實行雜齋,晚上則為葷齋。而黑齋則暫時不用修持,因它隻適合個別人。且修持時需要到鬼神盤踞的地方,而動量有時長時間都不出現。即便動量出現了,結量又有可能不到位。等結量到位了,斷量又沒有實現。遭遇到這種境況的人才應該修黑齋,不過這些細微的差別如今已很少有人能夠掌握了。”上師言畢又將《斷法空性笑聲講義?六度青春》和阿哦仁波切對其所作的講義結合起來予以傳講。


    按照上師的教言,我將曼紮羅和舍身斷法相結合而修持,結果於每晚的夢境中都見到了充滿新舊屍體與各種飛禽猛獸的大屍陀林。我感覺自己的神識發射出去後化作忿怒母,將自身的肉體布施給屍陀林中的飛禽猛獸和屍陀林主。我將這些夢境情況告訴給上師,他便問我:“你是否感到恐懼?”我回答說:“沒什麽可害怕的。”這時上師開起了玩笑:“你見到的屍陀林是俄匝拉德屍陀林,若見到這個屍陀林,忿怒金剛手也會嚇得握不住手中的金剛杵,你又怎可能不害怕呢?”“我的心已經飛射到了虛空當中,變成了萬佛之母,我想再不會有比她更厲害的鬼神了吧。再說心本來就是空性的,也感覺不出有什麽可怕的。”我直言道。“不要說大話了,難道你比金剛手菩薩還厲害?夢裏出現的一切景象,都與修舍身斷法有關,(隻是)不知是好是壞。”上師邊開玩笑邊教導我說。


    到了第二年春天,上師吩咐我:“把你現在正修的上師瑜伽暫停一下,先依次第修一次四加行。若想做一名真正的修行人,就一定要修好前行法門。倘若能在良好的前行基礎上進而正行也步入正軌,就能實現寂天菩薩所說的‘利自平息世間八法,利他無勤生起慈悲’的目標。真正了悟空性時,會對空性顯現為緣起、緣起了知為空性這一義理獲得深刻的定解。與此同時,也會對因果不虛的真理堅信不疑。龍樹菩薩說:‘諸法了知皆空性,仍然不離業和果,稀有又此極稀有,稀奇又此極稀奇。’仲敦巴尊者也曾說過:‘證悟空性和生起悲心是同時的,生起悲心和斷除惡業也是同時的。’”


    我不解地問上師:“那麽當今有些所謂證悟空性的人,看上去其煩惱並未減少,這是為什麽?”


    這時上師略顯不悅地說:“他們證悟的隻是口頭上的空性而已,現在的這個末法時期,那些所謂證悟空性和覺性之人,自稱見解高超,而他們造惡業的膽量同時也大得出奇。行為越來越粗暴,煩惱越來越重,這些人把全部精力都投入於口頭的見解上,遇到生死中陰的關鍵時刻,其表現連一個善良的老太婆都不如。因此說,身為一名寧瑪派弟子,首先應依靠寧瑪派道次第如《大圓滿心性休息》等法門,努力清淨自相續,在了悟大圓滿的甚深見解後,再持之以恒地不懈修行。而修行時,見解應當廣大無礙,行為卻應小心謹慎、取舍細微。


    嘎丹赤巴仁波切、夏則法王、香則法王、薩迦法王都不約而同地以晉美郎巴尊者為師,其原因主要即在於寧瑪派的理論和實修次第緊密相連!現在,我倆就以足夠的時間來修習 四加行。


    依照阿哦仁波切製定的常規修法,《心性休息》的前行部分,從‘人生難得’開始到‘行菩提心’的學處——六度之間,至少需要用146天的時間來修習 。修完以後,上等修行者即能夠成就四禪定;中等修行者可修成初禪;下等修行者也能達到欲心一境。在此基礎上,進而為其直指大圓滿覺性,如此才能實現標準的止觀雙運。寂天菩薩也說過:‘有止諸勝觀,能滅諸煩惱,知已先求止,止由離貪成。’如其所說,如果想要了證自性解脫勝觀道,則無論顯宗、密宗,首先都應把修好寂止作為基礎,(其作用可使勝觀)就像不被風吹動的酥油燈那樣穩固而住,因此務必要先修一個標準的寂止,而其首要條件就是必須嚴謹守持以遠離世間貪欲的出離心所攝持的清淨戒律。如果未能真正理解戒、定、慧的開遮之處,僅於口頭上誇誇其談,自詡所修為大圓滿和大手印之引導,所謂的有相寂止和無相寂止已久修多年,此等狂妄之徒不用說真實的禪定,就連欲心一境都不可能修成,隻能枉自虛度一生,真是可惜!”


    我又問上師:“有相寂止和無相寂止的修法,在大圓滿與大手印當中沒有宣講過嗎?”


    上師回答說:“大全知在大圓滿竅訣中根本就沒有講過有相寂止的修法,大手印裏雖然提到了有相寂止的修法,但現在已不大適用了。雖然過去有許多掌握竅訣的具相上師可以將小木塊或小石塊當作對境,通過斷除五過、依靠八種對治行及九住心的修法,修成標準的寂止,然而當前有些人在不具任何竅訣的情況下,一味地對小木塊或小石塊等所緣境強行專注而修,這種人別說真正的寂止,連寂止的氣味都聞不到。


    宗喀巴大師說過:‘有些人不懂得禪定的安住分應當建立在意識上,(他們)反而將安住分建立在眼識上,智者對此深感可笑。’大圓滿這一無上法門的引導方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針對所緣外境根基者,從修行上尋找見解;另一種是針對覺性自現根基者,從見解上尋找修行。大全知的大圓滿引導方式之整體風格,雖然傾向於第二種,但在實修的時候,若依循第一種方式來修會有諸多益處。因此應當從前行開始修持。雖然僅依前行修法欲成就標準的寂止會有一定的難度,然而卻完全可以修成欲心一境。”


    那一年,上師給索甲喇嘛師徒及阿旺丹增師徒詳細講述前行,我也趁此良機聽聞了一次前行並作了筆錄。此後的修行過程中,自覺內心隨外境而轉的狀況有了(一定程度的)緩解,無論觀察修還是安住修,都變得輕鬆自然。沒過多久,自心即完全專注於禪定狀態,觀和住都蕩然無存。於自性明空境界之中,自然放鬆,接著一切顯現都變成了明點。再後來,明點也消失於禪定之中,任運現出無任何顯法之境。


    我把這個情況告訴了上師,他聽後就說:“我不清楚,也許是阿賴耶識。”我自己也覺得應該慎重一點,於是就把修前行時觀修的所緣相一一敏銳地觀想出來。結果觀想越是緊密,反而越能坦然進入無念無顯之境界。我又將這種情形告訴給上師,他依舊說:“我不清楚。”


    後來上師在傳授正行引導中“分辨心與覺性”時才解釋說:“這個覺性呀,在你修前行時就向我問及的像無現定般的境界,其實就是!當時沒給你加以指明,是因為擔心如此行事會對你不利。俗話說:‘非時泄密修法,連狗都不如。’”


    那個時候,上師根本不給我看有關直指心性方麵的法本……他不斷讓我繼續修前行。有一次,上師特意問我:“皈依、發心修完多少遍了?”“皈依已經念誦了三十萬遍,發心念滿了十萬遍。我把每坐中三分之二的時間用於修共同前行,餘下的時間用來修皈依。”我如實回答著上師的提問。


    他聽後便向我開示道:“發心其實隻要念夠三萬遍就可以了 ,最重要的還是要修好共同前行。除了平時必須念誦、修持的四皈依以外,專門誦修的假許承諾皈依 到此就可以了。(為何要皈依呢?因為)能夠解除生死輪回與寂靜涅槃(小乘有餘涅槃)之畏懼的救助者唯有三寶。若欲解除他眾墮於輪涅邊際之痛苦,必須自己先已解脫此苦,否則將無法救度他眾。而佛陀恰是無住涅槃的示現者,堪能救度眾生。因此,我等理當以佛陀為導師;法乃成佛之正因,它涵蓋了滅道二諦,《釋量論》中說“以體證四諦取舍之理,足以印證導師為量士夫”,以此滅道之法為道,並如理修行,即能獲得解脫;至於僧寶則指的是登地以上的聖者 ,他們按照大悲佛陀的教導切實修行,並已獲得了某種程度的斷證功德,我們應該以這些聖僧為解脫道上的楷模。總而言之,修行人應以佛為導師、法為道路、僧為道友,以此方式來進行真正意義上的皈依。如同有一富裕之商人欲走一條危險道路,但若缺乏熟悉路況之護送者,則此商人將很難順利抵達目的地。


    另外,《般若攝頌》中雲:‘誰人得慧度,魔障親臨彼。’如其所說,菩薩們在修行之旅中會碰到一些障礙,(具體來講,)有些會遇到,而有些卻不會。若修行者既缺乏智慧又不精進,則其本身即是魔業;若隻具備精進而缺乏智慧,就會遭受魔障侵害;若一個修行人既有智慧又具精進力,則任何魔障都無法作害。不過,行持大乘道的菩薩們不論在菩提道上遭遇到多麽大的艱難險阻,諸佛菩薩都能給予慈悲垂憐與加持,在佛力庇護下,他們麵對的困難往往會迎刃而解。《般若攝頌》雲:‘多子之母患病時,諸子牽心悉顧彼,如是十方諸佛尊,關注慧母亦如是。’所以說,即便已具足了圓滿的智慧與精進,然為清除修行之路上的違緣,隨時勿忘皈依三寶依然是非常必要的。


    說到隨修道皈依,即是指在修任何法時都必須把它納入皈依的範疇。正因為如此,剛剛起步的初修者絕不能好高騖遠,而應以前行為修行之道來奠定穩固的基礎。布多巴格西曾經說過:‘麵糊羹的口味鮮美雖然很重要,但調羹頸部的堅韌程度更重要。’如其所說,初入門者正應該以前行修法將自心調順。”


    上師接著又問我:“你修持前行的進度如何?”


    我回答說:“上師,我不敢說自己已如理如法地圓滿修完了四加行,但較有把握的是,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對世間的榮華富貴看的比較淡。特別是現在,上師您的加持讓我從道理上明白了世間(幻象的不實)本質,因而我不用刻意去修持什麽出離心,它自然而然就能生起。


    其次再說對三寶的信心,我認為自己已基本做到了心口不異。我已明白了菩提心是大乘道基礎的道理,因而平日裏無論碰到怨親近疏,我都能把他們視為自己生生世世的母親,且內心深處希望他們離苦得樂的願望也日漸強烈。在這種願心的驅動下,如果有饒益他們的機會,我即便犧牲自己的生命也無所顧惜。為利益眾生,我自幼就無勤具足了追求佛果的願心。說這樣的話,我自覺當屬問心無愧吧!”


    上師聽後就說道:“噢!能這樣當然再好不過。但有一點還是要提醒你,依修持前行之力而生起的少許善心,若不經過反複串修,很容易就退化了。暇滿難得等每種前行的體相、定數(條目)、次第,你都應該把它們全部諳熟於心且牢牢印持不忘。如此說來,你最好把《普賢上師言教》完整背誦下來吧!”


    恩師這時又送給我前行引導文的法本,我依教奉行將之全部背誦了下來。


    他得知後顯得特別高興,並勉勵我說:“理應如此!如果隻是一味注重冥頑不靈的盲目安住,(而忽視聞思教理,)這是行不通的。上等修行者能成為上等的說法者;中等修行者能成為中等的說法者;下等修行者隻能成為下等的說法者,此種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我所說的這一切,你應該毫無缺損地完整銘記於心並再三深思。《修心七法》中曾說過:宣聞三世諸佛一切金剛語之功德,不及銘記上師一句教言之功德。而今,正是因為有許多人對上師的金剛語不加審慎觀察就隨意自言,才使得寧瑪巴自宗的耳傳竅訣喪失了不少。欲使佛法久住,唯有不間斷地設法延續清淨傳承與竅訣精粹,這一點至關重要!”


    上師的教言我一一銘刻在心,為永誌不忘,我還將其全部記錄下來。因此,在大恩上師的所有親傳弟子中,無論是講授前行抑或正行,我的傳講都可稱是比較殊勝的。


    後來,阿多喇嘛在我麵前讚歎道:“恩師在其前半生的弘法生涯中幾乎未曾廣講過阿哦仁波切的教言,但對你卻格外特殊。我的耳朵缺少福報,耳傳竅訣方麵的教言聽聞得極少。雖然有不少人在我耳邊說過以其之證悟作為法供養的話語,並各自都說了一些有關本心方麵的話,但卻沒有一個人能確切地把心與覺性區分開來,更沒有真正的體證覺性者。而我自己所體證的境界又無法直接演示給他們看,盡管也使用了很多言語,但因為沒有得到上師耳傳教言的緣故,所以很難表達清楚。至此,我才算是知曉了耳傳竅訣的重要性。”阿多喇嘛因而專門到我麵前諦聽我宣講此記錄。


    過了一段時間,上師讓我開始修上師瑜伽。他對我說:“按照常規,外祈禱隻需念誦一千萬遍心咒,不過你這次卻必須念滿三千萬遍。”依此教言,我開始修持上師瑜伽。在修行過程中,我把七支供和大禮拜合在一起修,大頭磕了有十萬個。在每一座的修法中,前半段時間我用來念誦修持悉地的祈禱文,後半段時間則念誦能賜予悉地的祈禱文。念誦前一千萬遍蓮花生大士心咒時,每隔一百遍,我都會輪番念誦這兩個祈禱文各一遍;在念誦後麵的兩千萬遍蓮師心咒時,我則每隔一千遍輪番念誦這兩個祈禱文各一遍。


    自從見到上師並與其結下法緣後,我便從未將他老人家當成普通凡夫看待過,基本上都是以恭敬心恒時對之進行祈禱。在修上師瑜伽中的持誦心咒這一部分時,有次我去上師處,恰巧碰到他在進行他那習慣性的午飯後二十五圈轉繞,我就尾隨其後轉繞他的閉關房。上師平時一直係著一條狼皮的裹腰,而係帶則總是像藏靴的鞋帶一樣耷拉著。以往每當他方便時總會說一句“拉一下我的尾巴”,而那天卻沒這麽說。於是我便問道:“要不要拉一下您的尾巴?”他怔了一下,然後說道:“噢,我都忘了,那就拉一下、拉一下吧……”接著他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兒啊,這是我的一句壞口頭禪,你學我說也不能怪你。不過,一般說來,弟子應將上師觀為法身佛,而不能將其視為普通色身。從這個角度來說,你就不能也跟我一樣戲稱‘尾巴’。《金剛經》雲:‘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這個教證就說明了,如不能把上師視為法身佛,僅僅把他當作具有色聲香味觸等特征的常人,如此惡劣的心念必將遮蔽修行者的自相續,導致其在能獲致殊勝成就的道路上碰到難以逾越的障礙。所以《金剛經》中說‘應觀佛法性,即導師法身……’,以法爾道理 ,就應將上師觀成法身佛。”


    聽了上師的開示,我心裏油然而生出一種定解:所謂的金剛持其實就是上師!從此之後,無論距離上師是近是遠,也不論處於白晝或黑夜,冥冥之中總能感覺到上師的清淨智慧無時無刻不在觀照著我,我也恒時處於上師眼前。正因為如此,我連細微的惡念也絕不敢生起,時時刻刻都能以正知正念護持自心。我自己覺得隻有這樣才堪稱為隨念上師、隨念佛陀。


    在此後的日子裏,凡是與我結過傳法、灌頂之緣的具足無量大悲以及甚深恩德的上師,我都會盡一切可能令其生起歡喜心,從未讓上師生過哪怕是一刹那的厭煩心。


    佐欽堪布索秋表揚我說:“在善加依止善知識這方麵,你完全可與善財童子相媲美。”在我的記憶中,不用說對上師,就連對金剛道友的誹謗,乃至僅一句背後非議之類的惡語,似乎也未曾說過,我一直確信自己守持誓言極為清淨。


    修完上師瑜伽後,恩師讓我繼續修一個生起次第,並給我詳細傳授了《執命四釘 之竅訣?三界妙用梵天音》,同時還傳講了《通向密嚴刹土階梯之釋難》。他特別強調說:“五種次第在瑪哈約嘎與阿努約嘎的修煉中是必不可少的要訣,《嘿嚕嘎嘎兒布續》中雲:‘金剛誦和專注心,加持自我及光明,以及雙運之修法,稱為五種之次第。’對這方麵的講解,恩師阿哦仁波切的詮釋是最為透徹的,我也將其作了簡略記錄。”通過反複多次的解惑與問答,自己終於對金剛二次第有了真正的了解。


    在修生起次第的過程中,上師指出:針對平庸的顯現與執著,通過修持明清形象、提念清淨、堅固佛慢,使生起次第修至三境之力圓滿為止。在其他宗派中,並未於初始之時就闡明大等淨的見地……按理說,修行應建立在一個堅定不移的定解上,如果首先就能樹立起大等淨的定解,然後再修生起次第,這就是生圓雙運的修法。


    (你準備修的)《內修持明匯集》,若依續部字麵上的意思理解,當屬阿努約嘎;但從伏藏內涵意義來看,三根本修法應屬上師修法。其中‘無改覺性空明中’的意思,應謂阿努約嘎中講的將界智無二的妙力顯現觀想為本尊。不過這一次是依照瑪哈約嘎的三種等持使自心入於三摩地,因此當觀其本體為空性,妙光(自顯)為大悲,形象顯現為吽字,從中開始觀想所有能依及所依壇城。在此過程中,時時憶念以因位推理、文字推理、加持推理而觀修。


    誦修了多少時日並不重要,關鍵是要通過反複誦修而能諳熟其意義。因此,從形象觀想為吽字開始,及至將整個壇城觀想圓滿為止,一定要‘紮紮實實’地觀想,蓮花生大師就如是說過。觀想要具備無破、無毀、無偽、堅硬等金剛七法,所相顯現為聖尊,能相淨化為空性。所謂‘堅硬’並不意味著實有;顯現上的佛慢應指‘心境無散明晰觀’;明相應是指至三境之力圓滿時一直堅持觀修;空性的佛慢是說‘顯而無自性明觀’,也即是謂正在顯現時無絲毫實有自性可言,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存在。對這些觀點,現在的許多人並沒有如實地了知。他們認為:所謂的顯而無自性,正如幻影、水月、彩虹一樣虛無縹緲,這是一種邪說!因為如幻般的虛像並不具備標準生起次第的效用。不唯如此,它也難以成為更高層次之道——圓滿次第的成熟之因。而那些沒有掌握生圓次第之關要者,卻常常妄言生起次第是改造道,是大圓滿的歧途從而不願修,就算有時修了,也是極力讚歎如彩虹、如幻化般的觀想,這是自宗教法趨向衰敗的表現!你往後在修行時無須死執修法天數的多或少,而應將注意力放在勤修生起次第上麵。你這回的首次修法必須以嚴格閉關的方式進行,不過時間卻不可拖得太久,否則,所修之法倘若未能如期完滿、半途而廢,如此將會導致在以後的生生世世中都不能圓滿完成所做之事。因此,這次你暫時先短期閉關四十九日。”


    我依教奉行,閉關專修《持明上師總集》裏的誦修法。每天四座,每座中的上半段時間用來明清觀修以三種等持為主的修法,而下半段時間則一邊念誦咒語一邊觀想完整的能依所依壇城,輪番間或同時修持此上下兩個半座的修法。於此過程中,有時為對治不清淨之顯相而明觀形象。隻要稍一作意,即感自身自然變為聖尊,無須刻意改造就可生起穩固的明相。


    有一回恩師叫我過去,他關切地問道:“你修持的生起次第目前情況如何?”我就將詳細情形如實做了匯報。他聽後頷首應允並說:“基本上是對的。雖然在生起次第中將顯、響、覺(見聞覺知)三法,分別宣說為聖尊、咒語和智慧妙用,但也不一定要把所有顯現都觀為聖尊。因為如來圓具刹土、身體、受用與事業,所以修生起次第時亦應將自己的住處觀想為刹土及無量宮。其餘的身、語、意及事業,則應分別觀想成佛的身、語、意及事業,再結合執命四釘之竅訣而修。明觀形象之修法,你以前修的就已足夠了,其作用能直接對治不清淨的顯相。從現在開始,你該修持對治‘執著’之法——提念清淨和堅固佛慢。具體來講,‘執著’之分類有兩種:其一是對‘法’的執著;其二是對‘我’的執著。前者的對治法為提念清淨,比如若對所觀的聖尊產生了庸俗執著,即可運用提念清淨(進行對治)。也就是說對三麵為三身、六臂為六度等果法現為能依所依的意義樹立起定解,於此基礎上,進而再修持堅固佛慢——針對‘我執著’(人我執)而將自我觀成相應的聖尊形象,並執持各個聖尊之佛慢,間或不觀想聖尊形象而執持法性了義聖尊——基道果無別智慧蓮花生大士的佛慢,並誦其心咒。以上所講都是生起次第修法的關鍵所在。”


    我遵從恩師教導認真修持後,出現了穩固的生次明相。這期間,蓮師心咒念了一千萬遍,持明總集心咒念滿四十萬遍。上師此時提醒我道:“你此次的閉關修法未遭遇任何違緣,目前正處於最佳狀態,此時就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我謹遵師命,立即出關,然後就來到上師麵前呈示修法狀況。


    上師聽完就鼓勵我說:“正是如此。生起次第對修持寂止與成辦廣大共同事業而言,都是必不可缺之(基礎),而且它能成熟更深之道——圓滿次第。又:如果想要起定清淨幻身及不淨幻身,也需先於內心種下修習 生起次第之能量及其引發力。一般來講,觀想聖尊並不一定都屬生起次第,修持語寂 之前行法,身寂 與修持生起次第,二者區別很大。單妃空行母之 修法,若循其儀軌之直接意思,即是阿底約嘎的觀想法門——刹那成觀。(大圓滿)心滴部的傳承持明者們都依靠此法取得了殊勝成就。因單妃空行母是一切秘密金剛乘續部的法主,且又與單夫聖尊具密切關係的緣故,所以其修法定需修習 。


    生起次第的功用在於能清除生、死及中陰的三種習 氣,其中生的習 氣可歸納為四種。通過修煉生圓次第之道,能除盡此等習 氣,從而暫時得到四種持明 之果,究竟獲取雙運果位。因此,當先行修持瑪哈約嘎中淨除卵生習 氣的修法——極廣自嗣他嗣。至於其觀想方法,你當遵照《八大法行善逝總集》和《大幻化網寂怒修法》中宣講的那樣行持。《大吉祥總集》裏除了象征性的自嗣他嗣之修法外,再未廣講(過具體內容)。其中所說的自嗣,是指將他者當作自己之子,即修法時觀想圓滿攝取輪涅之精華作為自己之子,其作用在於顯發出如來藏種性的殊勝功德;所謂的他嗣,是指把自己當作他者(如來)之子,即修法時首先觀想現證清淨如來果位的嘿嚕嘎佛父佛母,然後再觀想佛母祈請佛父共創佛子,接著自身的蘊界處皆融化為明點,被佛父吸入其鼻孔內,與大樂菩提心明點合而為一,並從佛母之 密界育生,圓滿具足各種飾物裝束與手幟(法器)。之後,將其安置於壇城位置。其作用在於不斷繁衍具備如來種性的後裔。而中等的觀想方法則有五現證生次 、四現證生次 和三儀軌生次 。這類修法的所淨是胎生所具有的五大、五蘊、八識、中陰之風心、從精血(受胎)到諸根取受外境,直至攝取眷屬以及積累受用等所有的習 氣,這些相關問題在《通向密嚴刹土之階梯》中有詳細論述,你應當牢牢記住。


    至尊蓮花生大士的絕大多數伏藏品中,隻有《金剛三儀軌生次》之修法出現得較為頻繁,所以說外修瑪哈約嘎、內修阿努約嘎、密修阿底約嘎這三種儀軌的整體軌範必須明確。如今有人揚言應該以儀軌裏詞句的多少來劃分此三種儀軌,這純屬無稽之談!淨除濕生習 氣的修法是阿努約嘎的理想法——一念咒語就立即觀想(聖尊),或將界智無二的妙現觀為聖尊。有這兩種不同的觀修法,以前都曾對你講過。


    淨除化生習 氣的觀修法,需首先掌握阿底約嘎之見解:覺性認識為法身、覺力認識為法身的妙用。於此基礎上複以見解抉擇一切器情本來皆住於大等淨本基中,再依修道而刹那成觀。


    總之,若能清淨四生中的任何一種習 氣,則同時也就消除了其他三生的習 氣。其原因在於:不論淨除的是四生中的那一類習 氣,淨基均同為光明智慧;所淨同為輪回之習 氣;能淨也同為生圓次第之法要。所以每當講到廣略不同的各種生起次第時,你都需要如此領會其意 。大全知在《心性休息》中開示說,一個修行人應將這幾種不同的觀想法,依次結合自己不同階段的修持狀況而行。他把以上四種觀想分別宣說為最初串習 、中間串習 、極為串習 和最極串習 四種修法,這一次第對於修持‘定成道 ’而言十分重要。如果僅依‘解修道 ’而行,則內續三部 的觀修次第就沒什麽可與之相結合的了,像過去阿敦喇嘛從噶陀請回《大幻化網續》的修法依軌後,隻當作日常功課來念誦一樣。當然也不可否認如此行為,也會使其心相續中種下些許善習 。


    你準備修的單妃空行母之 法,本應使用阿底約嘎的刹那成觀來完成,然而因你目前尚未得受大圓滿正行引導,所以就難以對此如量成觀。可是,於無念心性之妙力顯現中,圓滿能依所依之明相是極為重要的。生起、圓滿、大圓滿三種法門中的任何一種,除了在始修時有戲論大小程度的差別外,其餘的顯發聖尊明相及穩固明相等方麵無有些微差別。你以前世習 氣之力,練修聖尊之相,估計不會有多大難度。


    此次念誦咒語時需使用的四種意誦當中,月亮鬘星誦及君主欽差誦二者屬於瑪哈約嘎之意誦,或者把君主欽差誦當作三約嘎的共同意誦也行。肩輿意誦是屬於阿努約嘎之意誦,而這回在使用阿底約嘎之誦修法——窩爛蜂散意誦 時,需盡力觀想刹土、無量宮和聖尊之明相,同時還需將一切聲響皆觀為咒語之自聲,並念誦咒語。”


    我依教奉行,在一個月內不分晝夜地精進念誦,結果後來不用刻意地專注觀想,一切音聲自然就現為咒語之自聲,從而了知不論聖尊或其他顯現都僅為自心之幻變,舍此再無他法,一切唯名假立而已,並無自性。我對此義生起了特殊的定解,因而自認為已經取得了修法上的一種殊勝成就。


    20歲那年的正月上半月間,我於阿多喇嘛座前求受了比丘戒……不久,恩師顯現法體欠安,原本若依照伏藏大師索甲仁波切的授記,此時應該勤誦十萬遍《無垢懺悔續》以期延長他老人家的住世時間。但恩師卻命我閉關專修一個長壽法門——甘露寶瓶精華,我謹遵師命,精勤誦修,結果出現了一係列的瑞相:(長壽)丸子放射光芒、食子和丸子通體化光、夢到自己(欣然)享用各種果樹上的(美味)果實……但我將如此希懼之戲論全部融於空性中,且持續串習 修風,從而使“入”、“住”、“滲”三種征相逐漸圓滿,最終可隨心所欲地自在持風。


    接下來,我還修了一次“拙火定”,身體隨之感受到暖樂;內心也生起了樂空覺受,此時外界寒熱之觸都轉變為暖樂覺受的助緣。我又利用短時串習 細微明點的修法斷盡了心及心所的所有分別念,不過這也並非是像深度睡眠時(出現的那種)迷茫狀態。而是於無念現境的情況下,首先出現空蕩蕩的感覺,緊接著連空蕩蕩的感覺也消失了,空明之心處於不可思議的境界中,如此能安住大約一座的時間……


    百日後我即出關,並將修法聖物呈供給上師。他老人家略微享用了一點便對我說:“老年人若活得太久,就難以受到他人的悉心照顧,實在沒有多大意思。而你現在還正當年,暫時尚可生活於此世間,也有一定的意義,因此我要賜予你一個長壽灌頂。”上師接下來便為我進行了一個《召壽儀軌》的灌頂,並將悉地品全部賜給了我,同時叮囑道:“不要剩留,自己全部吃掉,莫給別人。”


    緊接著他又問道:“修持雜龍時出現征相了嗎?”我將實情詳盡地告訴了上師,他說:“大概是你前世修雜龍的善習 如今顯發出來了,但不可因此而自傲,任何人麵前均需守口如瓶,並且要堅持不懈地修下去。現在你應了知密法的速效性了吧!你尚需繼續修持前行及上師瑜伽!《措嘉祈請答複文》雲:每座修法中都必須修好四加行,否則上半座時間內雖是名修行者,下半座時卻很可能淪為一個世間俗子。因此,若想成為一位表裏如一、名副其實的修行人,就必須修持好至關重要的前行。阿哦仁波切修行時,會於每一座修法中都全力以赴、極其認真地修持前行。他時常握緊拳頭用力捶打胸口並大喊‘阿西瑞’以提醒自己時刻保持正念,(他於每一座修法中皆如是全身心地投入。)


    有一次,上師告訴我:‘龍計(對紐西龍多的親切稱呼),因觀想輪回中三惡趣之劇烈痛苦太令我感到恐懼,因而每次修持“輪回過患”時,我都是僅觀想三善趣之痛苦。’他老人家在多阿瑞森林中修行時,每當聽到畫眉鳥的啼鳴時就模仿著它的叫聲說:‘你很痛苦,我也很痛苦。’如此反複不已。他還讓弟子們也如是模仿。而某些人(指有些初學者)卻好高騖遠、不切實際,他們對所謂的正行引導(大圓滿等殊勝妙法)過於期盼,一味追求‘高深境界’,其結果卻反而適得其反、欲升反墮。就像唐巴比丘,雖已掌握了雜龍之修法,然因未能將一個粗大的惡念轉為道用的緣故,最終竟還俗為軍隊的首領,且因此而墮落了下去。”


    上師給圓滿完成五十萬加行的其他弟子均傳講了大圓滿正行引導,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卻始終未給我傳授。盡管如此,我依然沒有向其提出請為我立刻傳講正行引導這一違逆上師意願的要求。我隻是將曼紮羅之替代品供養給上師,並祈請道:“凡是適合自己根基之修法,不論是前行還是正行,都懇請上師慈悲垂憐,幫弟子選擇適宜之法門,並為弟子傳講。”


    上師聽後即如是回答道:“給你傳講正行引導會非常困難,因大全知早就指出過:末法時期要想修證大圓滿必須具足上等資糧以及廣大之聞思,並非普通人就能輕易獲致成就。”


    21歲那年的夏天,我原本計劃好回家鄉一趟,家中前來迎接的人這時也已到來。臨行前,我拿著一些酥油和奶渣想去供養上師,順便求取他的加持並向他老人家請假告別。當時適逢上師正在安睡,不便打擾,我就在屋外邊恭敬頂禮邊等上師醒來。過了一會兒,看到上師從床 上起身後,我便進屋供養了食物。恩師問我:“拿這麽多的酥油、奶渣幹什麽?”我忙解釋說:“母親讓我回家修個水食法,我想現在回去一趟,秋天來臨之前恐怕不能再回到您身邊。”恩師聽後就對我說:“我剛才做了個奇妙的夢,若以夢境判斷,如果現在就給你傳授大圓滿正行引導,也許你將來會成為一名大圓滿法的傳講者。不要回家,我將用一百天的時間為你傳授大圓滿法。”我馬上祈求上師說:“隻請十餘天的假,等我一為母親做完水食法就立刻返回,這樣可以嗎?”“不行!”上師直截了當地拒絕道,“若要求得殊勝大法,就不能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遲緩與懈怠!正如經中所雲:‘法寶難得違緣多,未得稀有法寶前,魔眾百般設障礙。’因此務必抓緊時間。從明天起,我就為你傳授大圓滿引導,你自己需觀察一下今晚的夢境。”


    當我聽完恩師的這番話後,頓時周身汗毛悉豎、淚水縱流,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起來,強烈的信心和歡喜心不覺從心底油然而生,我深信所有這一切無不是得到傳承上師加持的征相。果然在當晚的夢境中,就見到了一位空行母,直覺告訴自己她就是益西措嘉。她手中拿著一本細長的經函,標題是《三傳承持明上師意藏》,並親手把它交 給了我。接過後打開一看,經函正麵的上上下下全都遍滿了如空行文字般的細小字體。天明後,我又帶上供品去拜見上師。他一見我就關切地問:“昨晚都夢到些什麽?”我便把整個夢境原原本本地講給他聽。他聽後又問道:“你看得懂那些空行文字嗎?”我老實答以“看不懂”。接下來上師便飽含深意地解釋說:“經函正麵遍滿空行文字,這個緣起預示著你將來會成為一名卓越的修行者。不過由於經文無有邊框的原因,所以你在身語方麵的善行有可能會稍顯遜色。至於其他的內容,我也不得而知。”從那天起,上師就開始為我傳講起大圓滿的正行引導。


    記得他曾語重心長地對我說:“自大持明者晉美郎巴以來,口耳相傳的傳承便如黃金山脈一般綿延不絕。其中,晉美郎巴的康藏弟子中出類拔萃者當數多珠欽?晉美誠列沃色。他又培養出了許多了不起的弟子,諸如:金剛四裔、部達六法友、持名虛空十三位及持壇弟子一百名等。在持名虛空十三位中,最出色的是門傑南克多傑,《法界寶藏論》的傳承就是由他延續下來的。(晉美郎巴的另外一位大弟子)晉美加維尼固(吉美嘉維尼固),他擁有兩位心子——蔣陽欽哲旺波仁波切與恩師阿哦仁波切。在這兩位上師麵前,我獲得了《空行心滴引導文?深意大海雲聚》、《了義精華實旨》及《密行金剛之路》等教言。大持明者晉美郎巴曾自豪地說過:‘我的《大圓滿光明心滴》的傳承特點是:兒勝於父;侄勝於兒;孫勝於侄(此處的“孫”指的是侄兒的侄兒)。’這個授記在論及到我的前輩時全都準確無誤,他們各個都當之無愧。按照傳承順序,你現在剛好輪到了‘孫子’的輩分,因而應對自己充滿信心才是!恩師阿哦仁波切以前曾花費了大量時間為我細致傳講若幹引導文,我自己則力爭把每個修法的內涵全部融入自相續中。如果碰到疑難之處就去找阿哦仁波切請教,再通過教證、理證加以判別,然後就依憑親身實證去體悟所修之法的真實含義。所以我現今傳給你的一切教法都具有曆代傳承上師之加持,你應將之一字不漏地謹記心中。”


    (上師在給我傳法時,)每次總是先簡單開示一下每段引導文的內容,然後再給我幾天功夫用以思維其義。接著就詳細地為我講述此中內容,並解答我的各種疑惑。接下來又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反複深思所講義理,最後他會關切地問我:“都記住了嗎?”我則啟白上師道:“現在雖說是記住了,但不知以後會不會忘記?您可否允許我做一下筆記?”上師聞已立即正色說道:“你難道不知道耳傳竅訣是不能寫成文字的嗎?”沒過多久,他又對我說:“要是你總懷疑自己會忘記的話,那就把主要內容做個簡單的筆記吧,想來應不會有多大的過失。昔日大全知也曾將‘秘密無字係列’寫成文字,並編進《上師心滴》的‘耳傳三類’與《甚深心滴》的‘秘密無字耳傳’中。雖說如此,然你我二人又怎能與無垢光尊者相提並論?不過此耳傳引導法門我實在舍不得傳講,但若因此中斷法脈又太過可惜(,你就權且記錄下來吧)。”我當時所做的筆記,後來就整理成廣、略兩個引導文。


    當上師正式為我傳授正行中有關入定智慧之見解時,我心中絲毫也生不起足以稟告給上師的修行體驗,此時的心情真可謂分外沮喪。我隻得猛厲祈禱上師,並觀想接受上師瑜伽的四種灌頂,令自心與上師之意無別而住。結果再度現出過去修前行法時就有的一切現境蕩然無存之無分別心,上師當時對我宣稱其為阿賴耶識,但此刻我覺察到它沒有染雜三世或善、惡、無記的任何分別心,也不屬於五種無分別心之範疇,乃赤裸裸的覺空境界。(上師原先說它是阿賴耶識,現今看來應算是一種方便說法,它其實就是覺性。)除此之外別無可能,對此我深信不疑。


    我隨即到上師麵前如實呈稟這一境界,上師微笑著說:“是倒是的,不過我過去絲毫也未給你點破過。大全知指出:‘大圓滿心滴部之要旨為,覺性必須赤裸裸地現出!否則,無論修持直斷或頓超都不可能獲得成功。’好在你現在已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上師當時神態歡娛地繼續對我說:“為父現在終於有了真正的兒子,大圓滿之法脈如今終可以接續下去了。今日一定要設宴慶祝!”上師又賞賜給我很多糖及水果,還讓我飲用了他自己的茶水。隨後他又說道:“你過去修前行時所出現的類似無現定之境界,其實就是覺性!聖者菩薩入定時,能所二取分別心中的能取分別心首先消融,因所取分別心當時尚未消失,所以顯現依然呈現於自己麵前。隨後,所取分別心也逐漸消亡,僅存之顯現也就隨之消散於入定狀態中了。前者是有現定,後者是無現定。當前,有些學者將般若中所講的有現定及無現定分別解釋為如幻三摩地與空性三摩地,這純粹是無有實修體驗的胡 言亂語。你說在出定時,先從耳中聽到仿佛如碰鈴般的聲音,接著現境便全然清晰呈現,此即是《一子續》中所描述的‘顯現自聲之叮聲,先返迷亂之顯現’。(此處的說法較為特殊,敬請各位道友自己去探索其深意。)其本意原是講虹身成就的標誌,而在講覺性如量時用上卻比較恰當。但是你不可自命不凡,並滋生傲慢心,現在你有沒有一點自矜之意?”


    “沒有!”我堅定地回答道,“出定時,於一切顯現皆空無自性的狀態上,隻有出世心充斥其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心念。”


    上師點頭稱是道:“理應如此。大全知指出過:‘此法串習 獲功德覺受,無常心及無有遠慮心,慈心悲心恒時不間斷,湧現無偏清淨敬信心。’這些正道之驗相應當具足。此時此刻,就像薩 哈尊者所說的那樣:‘前麵後麵及十方,見到何法即如此,似今怙主吾斷迷,再也無須問他人。’那時才算真正達到了這種境界……恩師阿哦仁波切在佐欽納瓊瑪修行地時,為我直指了心之本性。”


    我立刻祈請上師道:“您能把當時的情景描述一下嗎?”


    (上師應允了,)他接著說:“我們師徒二人那時住在納瓊瑪對麵的一處地方,其地處在一株鬆樹的蔭覆下。阿哦仁波切每天都要去寂靜地閉關打坐,我就在鬆樹下為上師燒茶做飯。在此期間,我於睡眠中多次夢到自己戴著一匝黑色的線團 。又一個夜晚,在夢裏我見到阿哦仁波切幫我把線團 從線頭處全部解開,結果在線團 的中心位置處竟出現了一尊金製的金剛薩埵佛像。上師把佛像交 給我,我當時就尋思道:早知佛像在此,就不用費盡周折、四處尋覓了。


    平日裏,阿哦仁波切每到天黑就會在一張羊毛墊子上全身仰臥,臉麵朝上、仰望虛空,用一座時間來修持‘三虛空’的修法。一天晚上,阿哦仁波切正在一如既往地觀修‘三虛空’,突然間他問我:‘龍計,你說過自己未能認識心的本性?’‘是的,上師,到目前為止。’我回答道。他平靜地說:‘沒什麽不能認識的,過來吧,像我一樣躺下來,目光直視虛空。’我便按上師的要求去做了。片刻後,上師又問我:‘你是否看到了天空中的星星?是否聽到了佐欽寺的狗叫聲?是否聽到我在說話?’我一一作了肯定的回答。之後,上師麵帶微笑地啟發道:‘噢,那就好,所謂的心性就是這個!’


    就在那一瞬間,我恍然大悟,心中積蓄已久的諸多疑慮當下全部渙然冰釋,一切是與非的分別枷鎖此時都已完全脫落,覺空赤裸之智慧終被徹底認識,這純屬大恩上師加持之結果!大成就者薩 哈尊者雲:‘師言入於何人心,如見掌中伏藏品。’說的即是此意。如今再回顧、品味當時上師所說話語之含義,除了將眼識、耳識指認為覺性外,再無更深之內涵。然而要知道,大圓滿心滴部甚深密意之證悟,卻隻有依靠上師的意傳加持!!!


    阿哦仁波切有次在木雅裏塘附近的一處凶險之地——屍陀林中,遭到了許多非人鬼神的侵擾,他就一心一意地祈禱上師,結果獲得了大圓滿殊勝密意之證悟。後來,當他向多欽則?意西多傑仁波切作證悟供養時,多欽則仁波切直言道:‘你早已頓斷四魔。’後來,阿哦仁波切自己也說:‘也應如此。從那以後,我的心相續中幾乎再未產生過任何煩惱。’


    晉美加維坭固尊者在匝熱神山居住多年堅持苦修,一天,他站在燦爛的陽光下向拉薩方向眺望,(內心)憶起自己的根本上師與大圓滿心滴部諸傳承上師,一股強烈的敬信心驅使他不由得開始猛厲祈禱起來,以至突然昏厥過去、不省人事。當他蘇醒後竟然驚奇地發現:往日護持心性的執著已全然消失,再沒有任何所觀、所修的影痕存心,無散無亂之覺性已融入實相。但尊者當時卻深覺惋惜:假如剛才不曾來到陽光下,自己還會有一定的修行境界,但現在卻一無所有。他當即決定要立刻下山,一是為了遣除心中疑惑,二者也是因為上師年事已高,想前往探望一番,順便也好回去看望老母。上路後,因他長期堅持苦行的緣故,身體已很虛弱。所以,第一天隻能走到離神山很近的河流邊就再也無力繼續前行了。當天晚上,香炯土地神夫婦變化成兩位門巴人向尊者供養了玉米、糌粑和獸肉。次日清晨,尊者帶上剩餘的食物繼續前進。幾天後,他偶遇一戶富裕的牧民家庭,主人十分熱情地款待他,還特意宰殺了一隻綿羊,並取出新鮮血肉供養尊者。一見血肉,他心中頓時生起了難以抑製的慈悲心,此時的心情就像把慈母的身肉交 給兒子食用一樣,別說吃了,連看一眼都覺得不忍心。自此以後,他就再也不吃葷食了!


    曆經長途跋涉,在走過漫長遙遠的路途後,尊者終於來到了上師晉美郎巴麵前。他馬上就對上師做了證悟供養,上師聽後顯得極為歡喜,欣喜萬分地對他說:‘我的兒子,你所證悟的與道完全相符,(如此看來,)必定能證得法性滅盡相!’尊者在上師身邊度過了一年的時光,把往日聽受的師傳教言又作了更進一步的深思熟慮,從而使其意義愈顯明朗。晉美郎巴上師對此讚不絕口:‘想不到你竟具有如此深廣的智慧,若能長期呆在我身邊,將來定會成為一名學識淵博的大學者!’聽完上師的這番話,尊者便回稟上師道:‘我十分想念母親,若她還生存於世的話,我渴望見到她。依靠上師您的恩德,所有前行及正行之引導我現在都已圓滿無缺地獲得了,(應該說)已心滿意足,今後能否如理修持就得靠自己了。至於大學者的名聲,我並不在意,請上師允許我返回康區。’得到上師開許後,尊者就回家鄉並見到了母親,接著在匝查瑪地方又閉關修持了二十多年,人們都稱他為‘查瑪喇嘛’。


    因此,僅僅隻是認識(覺性)還不夠,還必須要修;而修持則必須達到如量之境界;在圓滿達到如量境界之前,必須以閉關禪座的方式來精進修持。(如此堅持不懈地努力下去,)到一定時候,大圓滿法性滅盡相之境界就會真實現前,此時,覺性妙力擇法妙觀的智慧突然爆發,由此對菌褶般的諸多法乘與宗派可憑借自力完全通達。當自己生起了利益他眾的無緣大悲心時,就標誌著依靠講、辯、著而弘法利生的時刻已然到來。所以,修行者應以曆代高僧大德的傳記為榜樣,切實明了自己覺受與證悟的程度,並用智慧來衡量道與非道。獨自修學時應明了修法之關鍵所在;為他人傳法時,當抓住竅訣要點。從今往後,你要用大全知在《七寶藏》、《心滴母子》中闡述過的法義來修正自相續。當前,有些人把一個(普通)老僧的所有話語奉為金科玉律,把《七寶藏》、《四心滴》反而當成理論著作擱置一邊,還說什麽‘我的無上耳傳法乃某某上師所傳授’。其實,他們隻是將(基礎性的)有相寂止及無相寂止或者並未抓住竅訣要點的動、靜、覺三種異說用來欺騙上上下下的弟子們,這些全都是被魔力加持了的邪法!大全知曾嚴厲斥責這種癡呆空見(斷見)者及盲目空修者,就猶如在黑暗中扔石頭一般,僅僅停留在自以為是的見修上,是未能掌握竅訣要點的愚笨修行之徒。而你卻具有頗為不錯的智慧,若欲完全把握修行中的究竟津要之道,就需仔細觀看大全知的秘密金剛語句,並以此印證自己的覺受及證悟。”


    這些阿哦仁波切的無上口傳竅訣,在別處你就是背上幾個月的幹糧四下尋覓,也根本無法找到。至於我說的是否屬實,以後你就會慢慢明白的。


    不久,上師就開始為我傳講正行修法之竅訣(正行引導中的正行修法),並讓我注意觀察入眠後的夢兆。在當晚的夢境中,我來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城牆前,它大得簡直無法測量。城牆四方各有一扇大門,大門裏麵擠滿了數量眾多、各式各樣的動物。而在每一扇大門的上端,又各有許多上師在守護大門。西門上方有一尊身軀為桔紅色的文殊菩薩,雙手分持寶劍和經函;白色相狀的龍樹菩薩在他左邊,身呈比丘形象:上半身裸露,頭頂具肉髻。我則坐在靠近其左肋的位置,我身邊又有許多上師緊密地並排坐著。當時的夢中感覺是,我和上師們都在守護那些動物,唯恐它們會跑出來。


    次日,我即將夢境如實稟告給上師,他聽後欣喜地說:“是個吉祥夢兆!”然後就不再做進一步的解釋。接下來又以略帶玩笑的口吻對我說:“看樣子,文殊菩薩若用手中的寶劍用力擊打那些動物,(它們)恐怕都會被打死;如果隻輕微打一打,又好像擋不住它們,(它們)都會衝出來。”他又接著問我:“龍樹菩薩手中拿著什麽?”“什麽也沒拿。”我立刻答複道。他(聽罷)若有所思地說:“噢,徒手嗬,那再多恐怕也無用。你還夢到些什麽?”上師繼續問道。我一邊回憶一邊答道:“下半夜時夢見兩座佛塔,眾人都說此塔是往昔阿育王所建。當時它從西麵開始倒塌,泥流就如洪水般傾瀉而下,奔流到西方的大海裏,將海水全部染紅。這時虛空中傳出一個聲音:‘海裏的一千萬個動物皆已親見聖諦。’”


    (我講完後,)上師並未對夢兆吉凶表態,他(將話題一轉)又對我說:“按傳統,在傳授直指心性的竅訣前,隻念一個傳承上師的祈禱文,但這次我要為你做兩個大圓勝慧覺性妙力的灌頂。”我欣喜地向上師請問:“需要準備什麽?”他回答道:“本來是應該準備黃金曼紮羅的,但你沒有。那就把我屋裏曼紮羅中的黃金花拿來用吧,你自己還有多少銀元也一並供養。手鼓、鈴杵今天就不用了,以免灌頂時他人聽見會圍過來。”然後他就開始為我進行大圓勝慧直斷和頓超這兩個覺性妙力的灌頂……


    當直斷修法的正行引導全部圓滿傳完時,上師告訴我:“需再修一個《上師修法?明點之印》,此法乃《上師密修?智慧上師》中的修法,你務必於一百天內每日持誦一萬遍左右的咒語,主修‘三不動’之法。(為此)當十分嚴格地閉關,且需每隔幾日就到我這裏來一次,我會詳細解答你正行修法中的疑惑之處。”


    我立即按照上師的要求去閉關修持,經過三七二十一天之後,現覺中仿佛大全知親身浮現於虛空中;而意覺中慈心、悲心和菩提心三者則渾然一體,此種狀態即就是在夜晚的睡眠中也能保持不失。我將情況呈稟上師,他首肯說:“是種較好的現覺與意覺,‘久習 不成易,此事定非有’,如其所說。但這些征相並非獲得高深地道功德之標誌,覺受與證悟必須分清。倘若未能正確辨別覺受與證悟,則如續部所說的那樣:‘圓滿智慧自力與,隨外境轉分別意,二者極似易混淆。’”


    此後,上師又專門為我傳講了《三要訣》以及《製伏歧途獅子吼》。過了一段時間,又賜予了《空行心滴之祈請答複文?甘露金鬘》之教言。閉關結束後,他又讓我前去阿沃喇嘛處聽受《七寶藏》的傳承。在阿沃喇嘛麵前,我完整地獲得了《七寶藏》與《三休息》的傳承。後來回去拜見上師時,他問我:“《七寶藏》的意義和你的心相續現在是否相應?”我說:“雖然相應,但僅是理解上相應而已。”我的答語令上師非常欣賞,(沒有說大話,分清楚了理解、覺受、證悟三種差別。)他對此十分讚許,並說道:“作為一個真正的修行人,應當合理地通過理解、體驗與證悟三種途徑正確把握安立五道十地的原則。當前有些人錯誤地把理解當成證悟標示的對境(證悟之境界),無散無修、見修同時之類的大話其實無有任何實意,清楚地了知地道(功德)之安立原則實乃非常關鍵。《法界寶藏論》是大全知證悟之傳真實相,其中第九品之前宣講的皆為見解;第十品講修習 ;十一品講行為;十二品講暫時的道果;十三品講究竟之正果。基本的(框架)大意可如此理解,詳盡之義當去博覽群書。”


    時隔未久,上師將我喊去說道:“現在我想嚐試著把《法界寶藏論》給你講解一遍,你福報深厚,可在我屋內聽受。但我過去在上師麵前求取此法時,阿哦仁波切是在佐欽雪域利用夜晚時間傳授的。當時為了避免瞌睡,我雙手反捧經函,一步步後退而行;上師則在前方邊看經文邊踱步傳法。‘法界寶藏佛法之精華’,如其所說,在所有的法門中,阿哦仁波切唯一視為心髓的就是《法界寶藏論》。我亦如是,你也得(將之)牢記於心。”


    於是,我十分認真地再三拜讀,結果對此論的悟解終於有了少許進步。上師肯定了我的成績並說:“如此循序漸進方為穩妥。記得以前,我曾將此論交 給郎達洛括喇嘛閱讀,有一天,我試探性地問他:‘你讀後有何感悟?’他頗為自負地說:‘“無論三界輪回漂泊否,無論獲得無上佛果否,普賢界中無輪涅因果。”我已悟解此意。’他是個大修行人,或許的確如此。但口頭上未免說得高了一點兒,這一點你不可學他。因為此言會對佛法之形象帶來負麵影響,對個人的心相續也會產生副作用,尤其對那些缺乏福報的弟子來說更為有害!因而,在見解上應當‘勇敢 ’,而行為卻應‘怯懦 ’。”


    過了些時日,我請求上師傳講《大圓勝慧》,結果因上師年事已高,且眼目染障的緣故,最終未能如願以償。不過上師還是給我傳講了一遍《大極密頓超無字耳傳法》作為補償。此法分有許多章節的引導,上師花費了很長時間為我詳細講述,後來我把此法也做成了一個筆記。於此期間,我同時也去了阿多喇嘛座前學習 續部及伏藏中提到的線條壇城、彩粉壇城與立體壇城的基本做法。特別是大幻化網立體壇城,阿多喇嘛讓我親手用木料學著做。雖說為此花了不少時間,但對我來說卻意義重大,現今不論是講解或觀想,我都能得心應手。親自製作帶來的利益十分突出,所以直至現在我都很感激他。


    那時,一個獵人有次在我們住處附近開槍打死了一隻香獐,大家為此對獵人誦修了《心經》回遮法(以懲罰他),同時還甩動法衣試圖將他降服。(修法結束,)人群散去後,我去見上師,他問道:“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我就一五一十地給他做了匯報。聽完我的話後,他十分傷感地說:“唉,你們這種做法叫顛倒的慈悲,被殺的生靈承受了惡果,由此還清了業債;而殺生者卻因此造下了痛苦之因。從現在開始,他會為此墮入地獄中感受痛苦,而且還將於五百世中連續遭殺,以此來償還命債,其實他比被殺者更可憐!如果要發慈悲心的話,也應對他發心才是。原先我以為你們對佛法有一定的認識,(而實際上,)你們對慈悲心的理解竟是如此膚淺。那麽對於甚深地道之理解(程度),我就更得表示懷疑了。”


    一天,上師告誡我道:“你徒恃見解之力自以為任何事皆可順利成辦,然而從今往後應當不間斷地誦修一個忿怒本尊法門。不然若需成就事業時,就會像遭到群狗圍攻、但自己卻手無寸鐵一樣無能為力。我早年也曾倚仗過見解之力,但緊要關頭卻無濟於事。”


    我立即請問上師:“修何種忿怒本尊最為殊勝?”上師告知以:“一般說來,前譯寧瑪派曆代持明者的修行重點是續部的‘真實法門’。八大法行中‘真實法門’就好比商主,而‘金剛橛’法門恰似護送者。通過真、橛雙修,蓮花生大士順利地獲得了悉地,他修持的法門主要就是這個。若要顯示出前譯寧瑪派修法的威德道貌,‘天、雅、橛’(天母、雅門達嘎、金剛橛)三修法至關重要!”


    我又問上師:”所有的金剛橛修法中,那一個最殊勝?”“三利刃金剛橛修法最殊勝。但我們這一帶別說灌頂和傳承,就連法本都找不到。”


    上師說完,我又接著問:“雅門達嘎的修法中哪一個最厲害?”上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除了鐵蠍和似蠍雅門達嘎外,再沒一個中用的了。現在阿多喇嘛處有此二法及‘岡霞天母’修法的法本,不過暫時還不用管這些,切記將來需求取此法。”


    有一天,上師指派我前往佐欽求學,他對我說:“至尊上師麥彭仁波切將於新年前後抵達佐欽,他計劃在幾年時間內傳講以他自己之著作為主的眾多經論,這一消息是其侍者沃色喇嘛寫信告知我的,你應前去聽受。”我隨即回稟上師說:“能在至尊麥彭仁波切轉法輪 時親往參學,我不勝榮幸。但我這個初學者去聽受他那樣一位無與倫比之大學者的法語,不知是否會有收獲?即便能於聞法後有所受益,但未來的整個人生也會因此而(變得)忙忙碌碌,終日都會處於散亂之中。上師您的年紀已大,所以我想在您住世期間一直陪伴在您左右服侍,而您也可以給我講一點修行之關要,(若能如此,)我將感激不盡。即便不能傳講新的教言,先前講過的內容就已讓我心滿意足了。我情願長期呆在這裏修行;或者他日來年四處遊方,晚年時再到寂靜地安度餘生。這兩種前程那一種更為適合,請上師幫我選擇。”


    我的話音剛落,上師立刻衝我說道:“你說什麽?‘何者離鄉無慚愧,誰人行高會蓄財’,難道你沒聽說過嗎?倘若終年四處遊蕩,不知那天就會遇到一個流浪的惡婦,(跟她混在一起,)晚年恐怕難以在寂靜中度過。你說要一直住在此處修行,若僅圖自利沒什麽不行的,可講修合一的佛法之日眼看就要在西山湮沒,當此千鈞一發之際,我對你將來廣弘佛法、利益眾生抱有極大的希望。所以,你必須廣學經論,不能隻呆在這兒等我死。在你尚未通達經論之前,即便我病了也不能過來,甚至我死了也不許你回來,一定要去求學!”


    上師既如此告誡,我又怎敢抗拒,隻是在心裏暗自想到:“遇見這樣一位具足法相的善知識真是太難得了!若於恩師住世期間能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即使沒能弘法利生,我也絕不後悔。”想著想著,淚水就忍不住地簌簌流下來。上師看到後就和藹地安慰我說:“不必傷心流淚。若未能值遇善知識應當流淚;雖遇到了善知識卻未能獲得教言,也有理由流淚;已然得到了教言然未能通達,也應該流淚。但這些情況你全都避開了,還親見了持有極為特殊傳承之上師,也就是說,見到了持有‘光明心滴’傳承的上師,口耳相傳的殊勝教言,我也如滿瓶注入般使你完全獲得了,並且你自己也以通過親身實踐而產生的修法體驗斷盡了內心的疑念,已經達到了能夠自主修行的水平。因此我決定,將大圓滿心滴部之教法全部交 付給你。你弘法利生的時刻已開始來臨,現在必須離開此地。”


    我問恩師:“至尊上師麥彭仁波切倘若未能如期抵達,我又該怎麽辦呢?”他聽後堅毅地對我說:“萬一至尊上師麥彭仁波切未能赴約,我保證你在佐欽寺還是能找到其他的講學上師!”我不敢回絕恩師的勸導,因此決意離行。


    此後,我短暫地返鄉了一趟,預備了一些衣食物品。即將啟程時,卻接到恩師的口信,命我折返舊地。我於是在中午時分就趕回恩師駐地,然而他卻吩咐天黑之前不準前去相見。待到晚間去拜見恩師時,正值他將自己的日常課誦——帕當巴尊者所著的《三十發願文》念至結尾處的“以化身事業圓滿利他”。恩師平日裏有觀察課誦語段落句處緣起的習慣,此時他將這句話重複了好幾遍,然後問我:“化身事業圓滿是在佛地(才能具備的功德),這對你而言是否高了一點兒?”我則堅定地答道:“若能成佛,高一點兒也沒關係!”


    上師於是說:“剛才是跟你開玩笑,就在那個時刻,我於語段處觀察緣起,(發現)你今生弘法利生的事業將無有任何違緣。我已年邁體衰,兼以疾病纏身,將來能否再次相見實難預料。阿哦仁波切過去要求我50歲之前不得傳講大圓滿,但如今你卻不可同日而語了,若有人求取大圓滿前行或正行修法,從現在開始,你就可以給他們傳授。傳法時,要觀察所化眾生的相續,需把握好(哪些內容)適宜廣講或略講。我深信你去佐欽後必能很快通達經論,然後不要久滯那裏,應繼續前往噶陀寺(求法)。在學習 的過程中,不可對一部經論死執不放,要盡量廣聞博學。若能夠求得講續和講義,則解釋字麵意義倒是不難,應當學會用思所生慧觀察句義,並歸納顯密各乘之要義,因不論是自己獨修或為他人傳法,都需要抓住要點。阿哦仁波切曾經說過:‘對各種不同宗派均需無偏袒地學習 ,偏墮任何一方的學習 都是亂智之因。無偏修學佛法之獲益就在於用自己的智慧就能辨清是非,了知殊勝與否,何者更接近佛之密意。’


    大圓滿心滴部的曆代傳承上師,對於所有教派的理論及教言幾乎全部聽受過,這一點從他們的傳記中即可全然知曉,(比如)大全知對於流傳在藏地的絕大多數修法引導就沒有一個未曾造過論文講義……今後,於父母未死之前,你應住在家鄉一個適意的寂靜處,接下來該怎樣做你自己看吧。鼻繩已放在你的頭上 ,一切都由你自己決定。好了,現在你就可以走了。”


    上師將我原先供養他的銀元又如數退還,還賞賜了二十多塊銀元和五十條哈達。我出來後在外麵向上師頂禮謝恩,他見到後又把我叫回去。進屋後,他慈祥地對我說道:“把手伸出來,我給你做個祝願。”說完就將《上師心滴》中的祈禱文和願詞念誦了一遍,念完後就說“現在你可以去了。”出得房門,我依然如前在外麵向上師頂禮,他看到後再次叫我回屋,然後滿懷深情地對我說:“我們父子今後恐怕再難相見,我的這些耳傳教言,你不可讓它們喪失掉,要不斷將之弘揚下去。雖然合格之法器難以遇見,但別說得到大圓滿的灌頂和引導,哪怕僅僅聽聞到大圓滿的名號,此人也必將於人類壽命10歲時得到吉祥智慧空行母的度化,在生、死及中陰三時段中的任何一時獲得解脫。此言乃《阿底大莊嚴續》中所說,對此不應存有絲毫懷疑。往後你在給弟子傳講大圓滿引導之前,最好先舉行一個心滴母子的灌頂。若有其餘原因未能如期進行,至少也需有一次明點印證的灌頂。如果自己無暇顧及,讓其他上師灌頂也可以。”說完,他即拿出十三塊碗狀紅糖與一條內庫鎮日吉祥哈達一起賜給我,並鄭重地說道:“我授權你為十三金剛持地!”接著,他又為我念誦了很多吉祥願詞,我也於恩師前念了一遍發願文。


    等最後告別出來,由於傷心過度,我竟昏了過去。醒來後,我流著眼淚前往一位道友家中,並於當晚就住在了他那裏。整個晚上我都在暗自哭泣。第二天,因舍不得離開上師,我內心一再生起了不想走的念頭,但又不敢違背師命,無奈之中隻得含淚悄然離去……


    鼠年九月二十九日,我順利地抵達了佐欽西日桑哈佛學處,至尊上師麥彭仁波切當時還未到來,聽說得等到明年才能過來。過了幾日,有位叫阿旺丹珍的喇嘛開始傳講《中觀莊嚴論》的科判及字麵釋義,我前去聽受了……前後共享了大約三年的時間,在十幾位大德麵前,從共同的世間學問到不共之顯密佛法,直至無上大圓滿法,我不分晝夜地精進求學。(因為這是密傳,所以有關他廣聞博思的詳情此處無須贅述。若有涉及到修行的部分,這裏則有選擇性地摘錄幾則片斷。)


    其中,在佐欽的現任堪布索南群培麵前得到了以中觀為主的不少教法,從而引生了我對中觀應成派甚深見解的無比信心,但對中觀應成派的理論(推理方法)卻未能了然於心。為此,我(開始)祈禱上師和本尊垂憐加持。一日,在課間休息時分,我去山坡上散心,不期然竟於坡上撿到一本被黑色綢緞包裹住的《入菩薩行論?智慧品》。從那以後,我對中觀應成派的理解就有了一定的進展。


    後來,索南群培堪布用六個月的時間閉關專修“八大法行”,我做他的護關者,他則利用座間(空閑)時間為我傳講了以《中論》為主的一些中觀論典。傳法後的第二天黎明時分,在一種特殊的覺受中,我見到龍樹菩薩以比丘的形象顯現在麵前,宛如佛陀一樣令人見無違逆。他手中拿著《中論》的經函並將之放在我頭頂上,且念誦“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等開篇頂禮句,然後又對我連說三遍“你要證悟緣起甚深之義”。結果,我從此以後就對緣起性空之義及安立二諦的道理融通無礙。


    次年春天,至尊上師麥彭仁波切從單闊地方駕臨佐欽。(當他終於抵達佐欽時,)僧眾們皆整齊列隊迎接他的到來。當時他住在西日桑哈經堂的上層,通過沃色侍者我拜見了他老人家,並請求他能賜予妙法,但卻一時未能如願。那時他正著手寫作《智者入門論》,過了大約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去了納瓊修行地。夏季五月的一天,我再次去拜見他,剛好《智者入門論》在那一天撰著圓滿。仁波切頗顯高興地說:“今天是木星會勝宿的吉祥佳日,適逢《智者入門論》著造完畢,(看來)緣起非常殊勝。”然後,他從該論之首句“智者入門”開始逐句講解:“此為入三種才智之門,與《薩班智者入門》不同。總偈文應該背誦,此是總偈並非頌詞……”他把總偈文與論文結合在一起解釋了一下篇首部分,其餘的內容就有選擇性地念了一遍傳承,直至傍晚時分才告結束。接著,他又把此論放到我頭頂並說道:“此論交 付給你,雖未能完整念完一遍傳承,然而你已得作者開許,以後即可傳授此論。通過這部論典,你將來能培養出一大批智者。龍計此前曾前後多次捎信給我,讓我為你傳講經論。可由於患上白脈病加以年老的緣故,為你講解經論多少有些困難。我想,目前若能多造幾部論著,或許(以後)會對前譯寧瑪派教法稍有益處。雖然本人對此寄予極大期望,但在如今的末法時代要想成事亦屬不易。倘若迦思仙判塔義大師能稍許延長住世時間,則自宗寧瑪派教法當能廣弘於世。但因眾生福報淺薄,大師未能長久住世,已經圓寂。現今對前譯寧瑪派教法較為精通者就數龍多上師,索甲(列繞朗巴大師)和多珠(仁波切)二人也還不錯。以前我曾在噶陀寺為司徒(仁波切)傳講以《慈氏五論》為主的部分經論,當時想要發心籌辦一所講學處,可惜最終未能實現。此次噶陀司徒(仁波切)舊事重提,再次發願要建立講學處。他為此特遣信使攜帶信函,執意邀我前往。然而我此次成行的可能性並不大,將來他若能如願以償的話,你應前去鼎力相助。”說完此番話,他又將《文殊真實名經》及其裹布,還有七粒文殊加持丸一並交 給我。後來,我又在他那裏得到《大圓滿手中持佛》和若幹文殊菩薩的修法。


    虎年秋天,我欲離開佐欽,尚未動身時,蒙珠巴格欽上師慈悲授予《空行心滴》的灌頂。他當時對我說:“《空行心滴》的教法僅為一脈單傳,門傑南克多傑上師唯一傳給了我,我(現在)想把它傳給你。”……之後就開始做灌頂前的準備,當我把會供食子端到屋外時,(忽然)看見了各種各樣不同形象的女人。我馬上(將情況)匯報給上師,他沉思片刻後說道:“這裏麵有沒有你認識的?”“沒有。”我回答說。“噢,她們是非人空行母。傍晚預供時,還會有許多骷髏出現,它們都是護持大圓滿心滴部教法的護法神。你到時應將自心毫不散亂地安住於本性中,這次我要看看你的修證境界到底如何。”上師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在第二天的灌頂過程中,一時,上師要求我做法供養。在那一刻,自己所有的分別念完全消融於法界,竟於覺空赤裸智慧中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上師問我:“你發願修何法作為供養?”因我沒有起心動念,所以想不出(該怎麽回答),隻說了一句:“上師你看吧。”“那你就在此生傳講十三遍《空行心滴》引導文吧。但並非是讓你隨隨便便就為他人傳講,必須本人經過修持且已獲得上師及本尊的親許後才可傳授。”上師告訴我說。


    灌頂圓滿後做預供時,壇城周圍果然有很多骷髏在來回跳躍。我想把預供之物獻供給它們,正在這時,上師對我說:“預供送到外麵,供完後回來。”結果一出門就在門口瞧見了儀容靚麗的女護法神多傑一仲瑪。灌頂結束後,我就一直留在上師身邊。次日清晨,上師問我:“昨天灌頂時,你都看到了什麽?”我即把詳細情況一五一十地陳述給他聽。他聽完後又繼續追問道:“你看到骷髏時有無產生恐懼感?乍見那漂亮女人時是否生起了貪欲心?”我回答說:“這類心念全都沒有。當時自心處於無緣之中,就像嬰孩看熱鬧般無有此是彼非的分別之意。”上師點頭說:“噢,應該如此。在密意法性的境界裏,一切萬法皆圓融一味,若能曉悟此理,就可稱之為‘自製空行母’。這樣看來,今後你做任何事情都不會遭遇違緣。”


    時隔不久,我回到家鄉後才深感意外地獲悉:恩師(龍多仁波切)已於前一年的五月二十五日往生他方刹土了。當時,周圍的整個氛圍讓人倍感淒涼,蕭瑟之感到處彌漫著。我走到恩師的舊址處,向他的靈塔叩拜並呈上供養。就在此時,塔頂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彩虹明點,其形狀就如同往水坑中丟入石子後泛起的漣漪一般層層環繞,在彩虹的中心位置有一尊亮閃閃的金剛薩埵像。於是我開始一心一意地修持上師瑜伽,在此過程中,屢次出現上師身語加持的征相,由此讓我深信上師的大悲時時刻刻都在觀照著自己。


    此後,我對一些求法者宣講了《慈氏五論》等一些經論,(記得)在傳講《功德寶藏》的那天上午,彩虹遍布了整個山溝。在這期間,我們完成了十萬次會供;而且為滿足恩師的遺願,我還造了一部《入中論》的簡略講義。後又在恩師靈塔前頂禮及供曼紮羅各十萬次,以此善根回向給自宗教法,願其能發揚光大,為此又再三念誦了全知麥彭仁波切的《興盛前譯教法發願文》……不久,因當時尼雅榮地區(新龍)戰亂升級的緣故,留住此地已非常不便,我於是便動身前往昔日恩師暫住修行之處繼續修持。


    又過了些時日,我一鼓作氣連續修了“八大法行”、“金剛橛”以及“雅門達嘎”等為數不少的修法。在誦修第五世達賴喇嘛造的《紅黑岡岡雅門達嘎》及《恰嘎回遮》之簡化儀軌時,覺受中出現了我在布達拉宮親見達賴喇嘛的情景。他頗為歡喜地鼓勵我,並送給我一個玻璃寶瓶,瓶麵上寫著(“鎮伏歡喜事業成功力”)字樣的敕文,文後還蓋有璽印。當天後半夜時分,我誦持三字金剛之音的修法,結果親身體驗到全身的氣都匯集於中脈,出現了進、入、住三種不同的征相。


    後來,我到噶當山區修行處為二十多位喇嘛舉行大幻化網寂怒灌頂,並傳講《金剛手密意莊嚴論》。講完後則進行嚴格的閉關,早晚觀修脫噶。一段時間後,眼前顯現出“明點空燈”,有銅盆大小,上下共有五層。此等境相之出現,令我倍加思念和敬仰大圓滿心滴部的大恩傳承上師們。誰知因此(心境的出現),我更進一步地見到了寂怒本尊及其刹土遍滿虛空(的景象)。覺力(覺性妙力)金剛鏈也融於內界的微細智慧中,一切執著覺受的妄念糠秕全然脫落,證達覺空赤裸智慧的境界,貪著境與有境的分別念消逝無跡,於光明大無念的狀態中無限安恬!


    不知不覺中半日已過,午後,沃載喇嘛過來說:“我以為你病了,原來是在睡覺啊。”他邊說邊點火做飯。木柴旺盛燃燒時迸發出的爆裂聲將我從定中驚醒,漸漸地根門開始重新取受外境。片刻之後,通徹之智慧顯發出來,往昔對顯法的執著自然消融,對無自性的顯現無有分辨之意,親見極為細微的微塵在刹那不斷地生滅變化,一切粗細之煩惱均泯沒了蹤跡,覺力擇法妙觀的殊勝智慧自然爆發出來,高深地道的外內不共證相皆能親自體悟到,證得一切顯法無自性的道相——當我失手將金剛鈴掉落於堅硬的石頭上時,頑石上竟然印下了鈴的痕跡,而鈴上居然也留下了石頭的形跡;在已枯竭的水井中扔入祭龍食子,結果酥油做的魚兒和青蛙霎時都變成活生生的,突然間泉水也汩汩湧出……


    第二年,我又在切括寂靜處閉關專修《空行心滴》。一日晚間,在似睡非睡的狀態中,恍惚瞧見了一個令人恐懼的紅色女人。她的指甲好似鐵鉤,猛然間就向我抓來……刹那間,自己的神識如射箭般飛抵密嚴刹土。在金剛亥母宮殿的東門,一位白色姑娘手持青金石寶瓶前來迎接,並用寶瓶中的水給我沐浴。之後,我開始念誦“嗟,凶猛威德忿怒相……”等《空行心滴》中的入門祈禱文。念滿三遍後,宮殿大門瞬間開啟,放眼望去,內裏滿是骷髏,就仿佛光線中四處飄蕩的微塵般不計其數,在飄飄蕩蕩的感覺中我不覺愣了一會兒。那些跳動的骷髏此後逐漸停息了下來,而現世中的“我”頃刻間已不複存在,變成了美麗大方的班瑪薩兒公主(蓮明公主),身穿紫色綢緞衣,頭戴花冠,佩戴各種珠寶飾品。那白色姑娘這時交 給我一支盾牌大小的紅色花朵,然後麵帶微笑地說:“握住我的手。”說罷就牽著我的手徑直走入。


    進去後,我一眼就看見由寂靜五方佛與無量空行母前後圍繞的金剛亥母。主尊忿怒母前方有一個紅蓮花灌頂台,台上浮現著紅光太極圖,“嗡嗡……”地不停朝右方旋轉。那位姑娘讓我坐上去,我正準備摘下花帽,她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這是蓮花生大士送給你的。”此時,壇城中央的主尊空行母開始用《空行秘密心滴?灌頂寶燈》的儀軌次第為我灌頂,我恭敬地把手中的鮮花供養給壇城主尊。她則微笑著賜予我密名——光明寶藏緣力蓮花。寶瓶灌頂結束後,主尊又將其餘的三種至上灌頂和母義文相結合來完成。之後,又慈悲授予了兩種妙力至上灌頂(直斷和頓超妙力灌頂)。灌頂儀軌中的偈文由主尊之主麵吟誦,所有咒語則由次麵之豬頭負責念誦。


    接下來,主尊還為我宣講了《大心滴》的引導文,待全部圓滿後,所有空行母都齊聲唱誦吉祥願詞以示祝賀。主尊慈愛地對我說:“這是你的財份。”說著就拿出一麵銀製神異明鏡、一件紫色錦緞衣裳以及一條由黃金和鬆耳石相間串成的裝飾品,另外還有五十四條由頭蓋骨串連而成的褐色骨飾,在每個頭蓋骨中都仿佛神變般地清晰顯示出《空行心滴》的每一段修法。當把這些稀有寶物全部賞賜給我後,主尊就吩咐我回去。我懇求她道:“我實在不願呆在人世間,您可否讓我留下來?”她委婉地勸慰我說:“這次不行,如此會障礙你的壽命,將來歡迎你再來。你是《空行心滴》的法主,(肩負著)到人間利益眾生(的使命)!”說完後,主尊即委派北方空行母送我下來。


    很快就到了北門,從北門出來,於不遠處就發現了一個陰森恐怖的屍陀林,那裏隱約有一座由許多頭顱壘積成的宮殿。等注目一看,發現裏麵居然住著五部忿怒母。中央的主尊忿怒母手持一麵鏡子及一個天靈蓋,嘴裏念著“嗡嗡嗡……”,準備授予我脫噶覺性妙力之灌頂。突然間,全體空行母均悄然無聲,片刻肅穆之後,彼等皆齊聲念誦諦實吉祥語。這時虛空中自然飄降花雨,繽紛而下、淹沒腳踝,“希爾索德”(祝願吉祥)的美妙之音傳遍四方……主尊忿怒母此時命北方忿怒母(北方空行母)繼續護送我回去,我倆就像雄鷹俯衝攫食般迅疾飛下,不一會兒就到了“我”的肉體處。當事業空行母(北方忿怒母)剛落足於肉體上時,忽然從頂門處冒出來一位如棋盤花般膚色的屍陀天女,飄然落於肉體的前方。此時,“我”就從頭頂處直接進入體內,漸漸地身體諸根(眼耳等五根)的活動開始複蘇、取受外境……


    事業空行母提醒屍陀天女要謹遵往昔的承諾,同時又任命她為《空行秘密心滴》的護法神,然後就毅然返回自己的刹土。自此以後,在一段時間內,我感覺屍陀天女一直在身邊守護。後來,自己於此寂靜地又修了一個大妙用食子回遮法,結果當晚的覺受中,在一方刹土,我驚喜地見到了闊別已久的恩師龍多仁波切。他端嚴地坐在左右兩列弟子中間之上座處,我急忙趨前頂禮膜拜求取加持。恩師令我坐到隊首前方的空位上,落座後,我(迫不及待)地將自己從恩師圓寂以來直至現在為止,這期間不懈修持的成果當麵對上師親呈供養。在此過程中,有時上師並不聽我說,他以道歌之聲 調深情地唱誦阿哦仁波切的《呼喚上師祈請文》。上師唱完後,我又繼續做法供養。結束時,上師欣喜地說:“你的證悟真是棒極了!”我則回稟上師:“大全知獨特的密語教言風格和使用竅訣指示的手法,真是極為稀有!”上師聽後詼諧地說:“全知法王有什麽稀奇,我的至尊上師華智仁波切自在脫俗的風範才真正稀有呢!”我追問上師:“有無比他更為稀有的?”上師微微一笑,衝我說道:“有哇,你的上師革瑪燃匝就比這更稀奇。”他的話音剛落,馬上就現出一對少年男女,叫我前去拜見革瑪燃匝上師,我不假思索地就跟著他們去了。


    不一會兒來到了雅多仙波雪嶺,在一片猶如平鏡般的草坪上紮著一座白布帳篷,門簾緊閉,我猜測革瑪燃匝上師大概在此閉關。於是就向他禮拜祈請,上師在帳篷裏問:“你是誰?”連問了三次我都不敢應聲。此時同我一起前來的那位少年開腔了:“這是您的心子阿格旺波(語自在)。”無意中,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大全知。帳篷的門簾此時已敞開了,我等三人即同行入內。頃刻間,那帳篷化成一座巨大的無量宮殿,革瑪燃匝上師以苦行者之形象坐於其中。我向上師祈求加持,他於瞬間就變成了大持明者嘎繞多吉,大圓滿十二大導師正於其頭頂上方的虛空中演說佛法。無量宮的走廊中毫無雜亂地顯示出以六十四個刹土為主的許多刹土之景觀,而每一刹土中的導師都現出不可思議的化身去度化無量無邊的眾生,如幻術般密密麻麻地不停動息,當下我即於法性了義上師之自麵境界中入定……


    突然,那位少年告訴我:“六百四十萬如來正在宣講相應如量之大圓滿法,你應當全神貫注地聆聽。”我依教奉行去側耳傾聽,結果發覺一切如來之金剛妙音已全然融合為一,除了聽見“阿阿鄂鄂”及大持明者嘎繞多吉說了一句“虛空電輪續之題目”外,再未聽到其他的任何聲音。我心想:“這部續的名稱若因此理由而取,何人能受持修行呢?它究竟擁有多少偈頌呀?”正納悶時,那位少年搖身一變,轉眼就成了滾波拉丹護法神,雙手分別拿著橛杖及天靈蓋。而那位少女也化為密主護法神,雙手分持屍杖及誓言棒。二位護法神此時一起唱誦道:“依據不同之心念,已生未生現在生,續部取名稱因此,現有偈數需了知。不言非言之境界,所化眾生而各現,超越一多之邊際,皆於三部意中容。”


    他們唱完後,我隨即意識到:無論刹土、導師及眾生如何顯現,雖然看上去無邊無際,可實際上並非存有實實在在的個體,而是皆於上師大悲智慧的妙用中圓融一味。因此,外求悉地就好似幼兒看熱鬧般無有毫許意義,應該努力相應自性內義上師(覺性)的境界。想到此處,我不禁放聲呼喚:“大持明者革瑪燃匝知!”經過一番猛厲祈禱後,眼前的一切顯現均如同流水般融入大阿闍黎嘎繞多吉體內,而嘎繞多吉此後也化為大周遍的藍色明點,最終悄然消失。


    隨後,我再次目睹革瑪燃匝上師現比丘形象盤坐於斑羚皮上。我即懇切請求他攝受自己為弟子,上師笑著說:“我曾經給你傳授過十七大 續部的母子教言及耳傳竅訣等全部的灌頂與教法,如今再次為你鞏固。”上師掌中握著一根藤竹,竹端綁有孔雀毛的翎眼,藤頸處纏著黃色綢幡,上麵寫著如朱砂色般的文字(“全知龍欽繞降全現自解脫妙力”)。他將藤竹輕放在我頭頂作加持,並用特殊的眼神凝視著我,連呼三聲:“阿、阿、阿——”陡然間,昔日大持明者革瑪燃匝所傳的一切法皆於自心中曆曆再現,此前對法義所產生的一切疑團 ,此刻都自然解開,詞義與內義均通達無礙。


    猴年六月間,我到達噶陀,於此前後共計花了有十三年的時間廣宣教法。平日裏我每天都要講授七堂課,至少也有三四堂課;授予金剛藏灌頂及傳承三遍;傳講《心滴母子》二十一遍、《七寶藏》十三遍。根據翁仁波切的統計,經我剃度出家的人數已超過了三千四百人;培養出堪能弘法利生的僧才三十七名;若從表麵看來,自己確已肩負起弘法利生之重任。


    在此期間,有一段時日,我心中常常生起想去熱振的念頭。結果於一日晚間的夢境中,真的就來到了熱振。在那裏沒有看到寺廟,僅見到一座小山丘上立有一所房屋。我感覺此屋是往日仲敦巴尊者的寢室,當來到房屋的東麵時,有一位女子款款走來相迎。我暗自納悶:“噶當派的道場裏怎麽會有女人呢?”於是便開口問她:“你是誰?可否帶我去拜見仲敦巴尊者?”那女子爽朗地笑了,她衝我說道:“我是生生世世賜予你加持的金剛瑜伽母,難道你不知道嗎?快進去吧。”說完就引我進入尊者的寢室。一進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看上去像是用石頭堆砌成的牆壁,但它實則為六字真言,內外皆晶瑩剔透。至於顏色則為東白、南黃、西紅、北綠,上下各為藍色及白色。房屋的中央位置是六字真言的法座,座上空無一人。此時,那女子告訴我:“這是仲敦巴尊者的法座,他現在兜率天,你應向法座叩拜求加持。”


    在我向法座頂禮後,內心充滿了傷感:“像我這樣缺乏福報的人,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上師呢?”(此時此刻,)心如刀割般悲痛萬分,我忍不住(昂首向天)高聲呼喊道:“兜率天上的聖者師徒啊,請你們慈悲憐憫我,加持我與你們無二無別吧!”如此深切地祈求時,我自己不由得哭出聲來。


    那女子(見狀)便過來勸慰我,她用手指向一塊石板,板麵上有四個小生命正各自朝四方奔走。隨後又發現了一個,前後共有五個。她依次指著那些小生命對我啟示說:“你應該對它修一修慈心;對它修一下悲心;對它修一個喜心;對它修舍心;再對它修菩提心。”我依其所說認真地加以觀修,結果四無量心和菩提心在心相續中同時生起。那女子高興地說:“沒錯,就是這樣!即便是你能親自見到仲頓巴尊者,除了這個以外,他也不會再有別的什麽心要可以傳示於你,你與仲頓巴尊者毫無差別。當年阿底峽尊者任命他為自己的繼承人時,所戴的帽子就是這個。”言畢,她即伸手從懷裏掏出一頂班智達帽,帽耳不太長,全帽長一肘,帽身有多條金線螺旋環繞。當她把此帽遞給我時,刹那間我就回憶起自己久遠之前曾做過地藏班智達。正在此時,有一大群人都朝此處聚集過來。那女子就對我說:“你與仲頓巴尊者等無差別,所以應當為大眾宣講佛法。”她剛一說完,那些人就開始齊聲念誦請法偈……


    此時,我內心倒猶豫不決起來:“帽子是女人給的,倘若就此戴上,別人知道後定會嘲笑自己;但若不戴,講經說法時沒有帽子也不行,況且這帽兒可能真是阿底峽尊者戴過的,這可如何是好呢?……”(最後,)不遑顧及(我也)就戴上了,結果心中自然清晰地浮現出《菩薩本生寶鬘傳》的內容,我就以此為大眾全麵細致地廣講了一堂長課。傳法完畢後,那女子又帶領大眾念誦“所南德依檀加熱巴涅……”等(回向偈),然後眾人才各自散去。


    直到這時,我才深信那女子千真萬確就是金剛瑜伽母,於是我就懇求她賜予噶當四本尊的加持。她直言不諱地曉示我:“以上這些就是四本尊的加持,若離此再別求四本尊之加持,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將帽子摘下還給她,她卻說:“不用還,它是屬於你的,可以帶走。”說話間便再次把帽子交 還給我。恰在此時,我從夢中蘇醒過來……


    在我49歲時,司徒仁波切告誡我說,是年會有些違緣。於是我趁機進行閉關。關內,我夜以繼日地勤修大寶伏藏品中三根本的大部分誦修法。一切上師修法之王——密集上師之誦、修及事業三方麵的修持,皆遵循傳統要求實行。


    在此期間的一次夢境裏,自己來到了洛紮拉雅地方、蓮花生大士經堂周圍的一片草原上。當時感覺自己就是伏藏大師格熱俅旺,正攜同愛子班瑪旺親外出散心。途中遇見一位印度瑜伽咒師,身披白色袈裟,背挎著一個大包袱,從上方的草原徐徐走來。一見到我,他立即異常恭敬地啟白:“蓮花生大士特意囑托我將此密令轉交 給您,敬請稍等片刻。”


    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隻見他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袱,裏麵是琳琅滿目的類似於古代漢文書籍的簿冊,他取出後全部交 付給我。我從中隨意抽出一本翻看,其書名為《蓮花生大士頌文》,內容是對我一生當中該做之事的若幹授記。後麵有文寫道:“莫去遠處;莫貪戀資具,應廣行上供下施;對上師莫生邪見;應將上師視為積累資糧的殊勝對境;初十不間斷期供,這五點需時刻留意。”接著又抽出一本,書名是《伏藏大師格熱俅旺二十五世本生傳》,書中對伏藏大師每一世弘法利生之事業,大大小小均作了詳細記載。我為第十九世,利生事業不甚廣大。


    猴年二月間,我本欲前往紮拉寺,然因班瑪洛布大師當時法體極為不佳,還乘著轎子趕來見我,所以無法按時啟程。自從司徒仁波切圓寂以後,這一帶的寧瑪派同門中已無人能像他那樣對自宗教法做出如此巨大的貢獻。為使他老人家能長久住世,我盡心盡力地做了不少法事,但卻始終收效甚微。於是便向大師告假,言暫時先去一趟紮拉寺,辦完事後很快就返回。


    上路後,一日晚間在自己的覺受中見到宗喀巴大師、法王麥彭仁波切和自己的恩師龍多仁波切三位聖僧匯聚一處。宗喀巴大師與麥彭仁波切就月稱菩薩的《中觀回遮太過》(中的難題)互作問答,尤其在是否存在共同所見有法的觀點上,兩位高僧的辯論非常激烈,他們全神貫注地投入於辯論之中。我(當時)暗自慶幸:此時若能洗耳恭聽,定可受益匪淺。正這樣想時,恩師突然叫我:“把你做的那些大圓滿引導文講義拿來給我看看。”我不敢怠慢,立刻將(講義)呈給他老人家審閱。恩師閱後十分滿意地讚歎說:“做得好極了。”就在此時,我卻醒過來了。


    由此夢兆我推測即將在紮拉寺創建的佛學處,將來應能廣弘教法。等到了紮拉寺之後即開始授課,此間,於一次睡夢中感到班瑪洛布大師即將往生他方刹土。我使用幻化身趕赴探望,見麵後輕聲問候他:“近來您的病情如何?”他答道:“我的內髒大部分都已受損了,因此想早點兒舍棄這個令人生厭的肉體。”我安慰他說:“您願去往那一方刹土,我可以幫助您。”他聽完後深情地望著我說:“我早已掌握了神識馭風之竅訣,想去那裏都不成問題。觀世音菩薩的六字真言我也念了有一億多遍,《意修大吉祥總集》中的心咒亦念完了同樣的數目。如今在自己的境界中也能親見蓮花生大士的赫赫金顏,往生布達拉刹土或銅色吉祥山應屬輕而易舉。然而您的《光明心滴》教法,我此生已來不及廣弘,因而迫切希望能早日滿此心願,所以我還是想到您身邊去!”我則勸請他說:“請您暫時不要這樣做!喬美仁波切在《選擇刹土文》中指明唯有極樂世界的功德最為殊勝,應首先往生此處,然後再變現一個化身,(那時)想到那裏不都可以隨心所欲了嗎?”聽完我的話,他微微點頭並說道:“那麽我就暫時先去銅色吉祥山的蓮花光明宮,請您將來務必成全我,使我能如願以償。”


    這時我從夢中醒了過來,沒過幾天,信使即來告知,大師病情加重,催我火速趕回。我立刻(快馬加鞭)疾馳趕去,結果還是遲了——(等我趕到時,)老人家已經圓寂五天了。當時,他仍然處於安住狀態,我便為他做了覺醒出定的相關事宜,並祈請他早日轉世。幾天後,當遺體荼毗時,種種瑞相紛然呈現:大地震動,虛空中自然發出擊鈸之聲 及悅耳的音樂,聞到沁人心脾的芳香,天空中顯現五色光環等。因此緣故,有許多人都對他產生了無比的信心。


    隨後,我對部分有緣信眾宣講佛法並授予他們心滴母子之灌頂及傳承。當進行到續部金剛橛——護橛神灌頂時,食子上麵自然起火,火花四射,有些弟子還聽到了狗、狼、狐狸及豺發出的嚎叫聲。


    55歲那年,我閉關專修 那朗巴大師的伏藏品——《極密無上金剛橛》,它是蓮花生大士當年僅對空行母益西措嘉傾囊傳授的無上甚深法門,我欲念誦此法的咒語。當晚,我就夢到自己去了門卡內壤獅子山寨,在一條狹長溪泉的源頭處發現了一個令人感到愜意的岩穴。在位於此處的一個敞開的金剛橛箱內、擺設的壇城中,我看到了一支天鐵金剛橛,它係有藍色的飄帶,正噴射著火花。見此情景,我立刻開始充滿敬信地祈禱,結果那金剛橛瞬間就變成了空行母益西措嘉。在她跟前還看見另一位頗受蓮花生大士寵 愛的明妃阿匝薩蕾,她以護關者的姿態坐在益西措嘉前麵。此時我又真切地對她們二位數數祈禱,不斷念著:“一切佛之智慧身,自然金剛法界中,極燃凶猛忿怒相,祈請體界生佛子。”如此再三祈求後,空行母益西措嘉的麵前現出藍黑色三角形橛座,它逐漸擴展著,就像往水坑中扔入石頭時,水麵上泛起的層層漣漪一樣,後成為中央主尊位置具骷髏頭圍邊的藍黑色三角形。它的外麵是勝子金剛橛的位置,具有天鐵四幅輪。在它的外側分布於八個方隅的八大忿怒(神尊)之位置上又有八輻輪。在無量宮天門上方忿怒(神尊)的位置上鋪著日墊,主尊之座位為內空三棱形,走廊前端處斜戳向下方,座位之底部也為三棱形,它的正麵開有一扇門,內具下方忿怒(神尊)的座位。益西措嘉空行母當時以妙音所宣的似乎是《金剛橛根本續》,同時從其心間接二連三地射出一支支天鐵金剛橛,並皆以金剛橛箱的形狀落於各個忿怒(神尊)的位置上,且最終都化為金剛橛根本壇城。


    那時,阿匝薩蕾空行母現為事業金剛之形象,為我授予《本納金剛橛講義》灌頂。在接著準備進行單堅護法神灌頂之前,我聽見事業金剛吹響了長哨聲。刹那間,十二尊單堅天母及四門守護明王就倏忽匯聚此處,而事業金剛此刻則以命令之方式賜給他們製命灌頂。我請求她(事業金剛)慈悲授予自己一次 那朗巴大師的伏藏品——《措嘉祈請答複文》之灌頂,而她卻對我說:“《本納金剛橛講義》是我特意向蓮花生大士祈求後才獲得的,且此法為我等三師徒密意之所在,因此求得這個灌頂才更為重要!”


    灌頂結束後,三根本壇城全部融入益西措嘉空行母身中,而單堅壇城則完全融入阿匝薩蕾空行母體內。益西措嘉空行母後變成具有藍色“>(吽)”字標記的天鐵四股金剛杵,持續地自然發出“吽……”的聲音,最後即如同彩虹般消隱空中。此刻,覺性智慧金剛橛全然融於無生法界之境,於消融二取戲論之境界中,在無念狀態裏定了一會兒……


    阿瓊仁波切本人的自傳到此就結束了,此後他那令人感慨萬千的修行曆程,自傳中並沒有記載,因而隻得暫告闕如。不過我(譯者)還是參照其他的一些資料,在此向大家簡單介紹一下他老人家圓寂前後的一些軼事,作為傳記補充:


    鐵蛇年三月間,阿瓊仁波切在噶陀為三百多位弟子舉行盛大的灌頂傳法活動後,身體即開始顯示不適,偶爾還會有流鼻血的現象發生。雖經多方努力,但對這種難以診斷的疾病,眾人仍是束手無策……不久,當地信眾抬著轎子把他送往炯巴龍修行地。就在那年的四月份,眾弟子們為他老人家能長久住世而齊心協力地做了不少法事。


    此前此後,大圓滿托噶中的第四步境界——法性滅盡相的各種征相在他身上日趨明顯;續部裏講到的獲得如此成就時,身語意三門所應具備的諸多標誌都開始陸續出現:當他的弟弟從門孔處向屋內窺視時,清楚地看見仁波切的身體在夜晚時分的酥油燈光映照下竟沒有絲毫影子呈現,且時而化為虹光,時而消逝無蹤……而呆在室外的人們則見到光芒籠罩著整間屋室。侍者端著食品進屋招呼他說:“請用餐。”而他也同樣回應道:“請用餐。”侍者又問候說:“您今天感覺身體如何?”他還是如前一樣重複了一遍侍者的話。不管他人對其說任何話語,仁波切均如是回答,就像山穀回音那樣。


    五月十七日,阿瓊仁波切外明色身之顯現融入本淨法身內明童瓶身,弟子們遵照傳統,於七日內嚴格保密。之後,他們即發現從遺體的每個毛孔處均流出色味如同蜂蜜般的甘露,夏日不腐,冬季不結,其量可裝滿兩茶壺。弟子們此後於每年修持甘露法要時都會取用一碗……最後當遺體荼毗時,出現了放光、響聲、大地震動等許多瑞相,特別是還發現了五種金剛舍利,大小如芥子或豆子一般。弟子們紛紛請回供養,並以此而修建了很多靈塔。


    阿瓊仁波切的色身雖已趨入法界,但他的智慧幻身卻無時不現,經常都示現在有緣弟子麵前。例如:他曾親自現身於熱振活佛麵前,並為其傳講由他本人親造的大圓滿前行筆錄與正行之修法;又,嘉貢多劄活佛被其智慧幻身攝受,親聆了大圓滿耳傳竅訣……


    因此說,向往大圓滿不可思議功德者,應以阿瓊堪布等曆代持明傳承祖師為楷模,恒常精進修持九乘之巔——無上光明大圓滿妙法,迅速獲得殊勝成就,並饒益無量如母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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