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允許自己哭太久,眼睛會腫,她不停的深呼吸,將哽咽的抽泣壓下去。


    然後開始翻找自己的手包,給臉上補妝。


    這時電話響了,她迅速拽出紙巾,擦掉眼淚鼻涕,止住悲傷。


    手機放在地上,她用免提接聽的,手裏還在照鏡子補妝。


    時刻維持完美妝容,這是習慣性的職業病。


    製片人打來的電話,關於她的下一部戲。


    “喂,孫導”


    “誒,葉倩怎麽了?你這聲音?”


    “我感冒了,咳咳……沒事,您說吧,孫導。”


    “我聽說你剛殺青了,這兩天休息出來咱們吃個飯呢?你知道的,咱這部戲的投資商李老板,他想見見你。”


    葉倩的心裏“咯噔”一下,這個李老板她記得。試鏡談戲那天見過,製片人介紹時,葉倩和李老板握了一下手。


    葉倩28歲了,不是初出茅廬的嫩丫頭。就算是嫩丫頭,應該也能察覺到那個李老板赤裸裸盯在她身上的眼神。


    再說了,之前都見過麵,也試過戲了,還單獨請她吃飯?


    真正的投資商是商人,注重票房和利益。她隻是個演員,隻管演戲,請她吃飯幹什麽?


    “呃,不好意思啊孫導,我回家了,剛到我老家這邊。”


    “哦……那什麽時候回片場這邊?我再安排?”


    “孫導,那個……嗬嗬……那不一定。”


    吱吱嗚嗚,就是很委婉的一種拒絕的方式。


    “葉倩啊,你的演技是沒話說,口碑也不錯。但是葉倩啊,陪投資商吃飯,這也是為了工作嘛!要是得罪了投資商,沒人投資了,那你上哪演女一號啊?是不是?”


    “嗯是,孫導,主要是我這個人比較笨,我不太會這些。私人交際,我真的不擅長!”


    威逼利誘不成,孫導的語氣越來越強硬。


    “你不擅長?我們製片方也不容易啊,拉來投資商多不容易,人家投資幾千萬讓你陪一下,有什麽難的?”


    葉倩陪著笑臉,聲音一降再降,帶著懇求:“不是,主要是我真不擅長。”


    “哦,我明白了,你要是這麽大牌的話。這戲你也別接了!”


    “別呀,孫導,這劇本我都看了,台詞都背了十幾天了。”


    “那你就給句痛快話,投資商老板想見你,單獨約,你來不來?”


    葉倩卑微的懇求,但是底線絕不鬆口。


    “孫導,我,我真挺笨的,您別為難我了,戲的事我肯定努力演好……”


    沒等她說完,那段電話“啪”掛掉了。


    葉倩的手緊握成拳,氣的不行。


    現實不易,處處是坑。之前劇本都談好了,什麽都商量好了,偏偏在最後時刻給你擺一道,逼女演員就範。


    葉倩本就心情不好,此刻被氣得聲音發抖。她隻能對著電話罵了一句:“我去你媽的色胚!讓你媽去陪客吧!”


    她罵完這一句,氣得手在發抖,打開粉餅,就著小鏡子補妝。


    可是妝容還沒有補好,淚痕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臉上。她努力深呼吸,胸脯劇烈的起伏幾次,將眼淚硬壓下去。


    一分鍾後,她的電話鈴又響了。這一次是經紀人打來的,肯定是製片方給經紀公司打電話告狀了。


    “喂,倩倩”


    “李姐”


    電話那端聽到了她壓抑的抽噎聲,關切的問:“你哭了?哎,倩倩,示弱沒有錯。可別在這哭,你剛才要是肯示弱的話,人家能把你女1號給撤了嗎?”


    “……”


    “倩倩啊,姐勸你,女明星沒有幾年好風光,你28了,又沒有後台,現在公司力捧新人,女一號的競爭太激烈。這機會你不該錯過!不就是吃頓飯嗎?你再想想!”


    葉倩喉間滾動,用吞咽來壓製住了自己的抽噎。


    她語氣很硬,質問:“姐,真的是吃頓飯嗎?真的隻是吃頓飯嗎??如果我是你親妹妹,你會讓我去嗎?”


    “……”


    都明白這是潛規則的說詞,經紀人不說話了。


    葉倩:“要是他到片場來,我點煙、遞水、我跪著敬茶都行,可是私底下他叫我出去什麽意思,你不知道嗎?羊入虎口,灌酒下藥,我跑得出來嗎?他們吃準了我事後也不敢報警,白吃虧!”


    葉倩越說越氣,態度強硬:“我不去就是不去!賣肉換來的女一號我不要,誰願意要誰去!我20歲都沒做過的事,現在28了,我更不可能去做!”


    經紀人歎了口氣,又想別的主意:“唉……倩倩,要不你跟那個趙公子說說,讓他給你投點資或者是找找製片方。”


    聽到這個名字,葉倩一口回絕:“我跟他不熟,隻是同學關係,我不可能開這個口,而且以後別拿我倆炒作啊!”


    掛斷了這個電話,屋內寂靜中,又開始了低泣聲……


    人活在這個世上,都要麵對壓力。不管你多優秀、多出色,總會有比你高的人踩在你頭上。


    你不敢罵他,不敢撕破臉,也無力反抗,隻能在角落偷偷哭泣……


    葉倩活得很壓抑,她連哭泣都不敢,怕自己的妝容花了,怕眼睛腫了。一旦被狗仔發現,拍成照片,立刻就會捕風捉影的扯出一套話題:比如她被潛規則了,所以哭泣。或者她被肖氏的人罵了,罵的狗血淋頭,所以哭泣。


    葉倩強壓著自己的情緒,止住眼淚。


    對著鏡子處理一下睫毛,又開始補妝,上點眼影。


    也巧了,今天的第3通電話又來了。


    她一看來電顯示是媽媽打的。


    思慮一下,稍等了十幾秒才接通。電話放在地上,依舊摁開了免提。


    “喂,倩啊”


    “媽”


    “你怎麽了?哭了?”


    “嗯,剛才拍戲呢,哭戲。”


    “你不是說殺青了嗎?”


    “我今天補一場戲,之前覺得那個情緒不夠放得開,改一場哭戲。”


    “周圍怎麽這麽安靜?”


    “就補一場戲,人不多,我到棚外接的電話。你說吧媽,什麽事?”


    “沒事,就問你買沒買票,幾點的票?”


    “我定了今晚午夜的航班,明早3點落地。”


    “行,連夜坐飛機,你在機場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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