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個視頻,藍琪就覺得一顆心疼、慌慌的都要從嗓子裏跳出來。


    倘若真的跳出來,他接在手中看,一定會看到自己的心在顫抖,在滴血。


    胸口劇烈的起伏,頭腦在轟鳴。


    他一瞬間想起來了很多,想到了那日他去找月月,月月一直是說父親襲擊她。


    可是藍琪隻看到了父親的傷,對她絲毫沒有關心。一直在指責她,批判她。


    他又想到那日她穿著高領毛衫,定是脖子上帶傷,身上肯定也有多處擦傷摔傷。


    他昏了頭,怎麽就不想想月月的人品到底如何,為什麽不肯信任她,給她機會,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最讓藍琪心裏難受的是,月月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卻沒有報警,沒有跟任何人說。


    她為什麽不報警?


    因為她在維護他,在保護他。


    如果報案就會牽扯出個人恩怨,就會暴露那個流氓賭鬼是主持人藍琪的父親。


    社會輿論關注,這條新聞很有可能衍變成藍琪的個人話題,牽扯出他的過往經曆。


    輕則影響他的事業,重則網暴,就是巨大的傷害。


    月月就是在保護他。


    即使受了委屈,即使藍琪不理解她、還責怪她。可她還在為他著想,保護他……


    .


    藍父在醫院療養了一個月。


    這層病房裏有一個小徐護士,十分殷勤,特別是每次藍琪來的時候,她的殷勤程度惹人心煩。


    這次又是,坐在護士站裏看到藍琪過來了,她就立刻跟進病房,往上貼。


    藍琪以往總是冷著臉,今日的臉色更為陰雲密布,冷若寒霜的說:“護士小姐,請你出去一下。”


    哦,小徐護士不情不願的,隻能走了。


    然後,藍琪又將護工攆了出去,把門摔上。


    藍父坐在床邊,眼珠滴溜溜的轉,心裏有點不安。


    不知是不是錯覺,覺得兒子一進來,似乎這病房裏刮起了一陣嗖嗖陰風。


    藍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兒子黑雲壓頂般逼近他麵前。


    摘下墨鏡的那一刻,暴露出藍琪眼中怒狠狠的凶惡。


    十幾年,他從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父親。


    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眼裏閃著無法遏製的凶火,好似一頭血口獠牙的猛獸。


    藍父當即就慫了,“兒子,你,你怎麽了?”


    這些年,無論父親如何索取,藍琪隻是厭煩。


    當然也有過怨恨,但怨恨和此刻這種嗜血的仇恨不一樣。


    藍琪的手捏成了拳頭,看著父親細瘦的脖子,恨不得一下就摁住掐死他。“嘎巴”一聲掰斷他的頸椎骨,那麽所有的痛苦和煩惱就都不見了。


    不,不該讓他死的那麽痛快,應該拿褲腰帶勒,勒到快死的時候再鬆開,讓他喘口氣,然後再勒……


    “你帶人去偷襲古天月?”


    “啊?沒有沒有!我沒有!你聽誰說的?是古天月跟你說的,她瞎編的!是她一直對我拳打腳踢,旁邊過去兩個人看不下去了,救了我,才把她打跑的。真是這樣!”


    聽聽!聽聽父親編瞎話的能力。


    藍琪一直盯著他,準確的說是盯著他的脖子。


    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打開一個畫麵給父親看。若不拿出真憑實據,他一定死鴨子嘴硬。


    果然,父親一看到證據,驚得站了起來,又“啊”一聲跌坐在床上。


    藍琪沒有怒吼,隻是很森然,陰側側的問:“你想怎麽樣?你帶兩個男人去,是想對她做什麽?想毀了她的清白……”


    “不是!不是!”


    “那是什麽?”


    藍琪又開始偏執了,想到那個晚上他就後怕,冒冷汗。


    如果月月被摁住了,會是怎樣的後果?


    她那麽漂亮,那麽純潔,如果被兩個男人摁在身底下會是怎麽樣?


    知子莫若父!


    藍父看出了藍琪眼中的魔怔,慌張擺手解釋:“不是不是,兒子,你,你別想那麽些,你別往歪了想。我們隻是想嚇唬嚇唬她。也不是我讓張猛和王凱去的,她上次報警抓了一堆人,得罪的人,怎麽能怪我呢?”


    說到這,又想起來自己占理,提高音量:“誰讓她上次報警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藍琪:“如果你不帶路,他們找得著古天月嗎?如果你不指認,他們知道哪個是古天月嗎?”


    父親被問的啞口無言,事實就是這樣。


    藍父此人無賴無恥,卻頗有小聰明。


    他混跡賭場多年,魚龍混雜。他很會挑唆,想借刀殺人。


    找了兩個頭腦簡單的“傻子”,上次也被一起抓進拘留所的。


    他就挑唆,領著兩個人去找古天月報仇。


    他也不敢殺人強奸的,就是想嚇唬嚇唬她,讓她知難而退,和兒子分手。省得天天吹枕頭風,兒子都不給老爹錢花了。


    萬萬想不到,古天月這麽厲害!


    三個男的都沒摁住她,自己偷雞不成反噬把米,還被打成重傷。


    他疼的半死不活,將計就計的挑撥離間,讓兒子和她分手。


    苦肉計、連環計用的不錯!


    “老奸巨猾”這個詞,可以用在藍父身上。


    可惜現在露餡了,鐵證在手。


    父子二人,十幾年沒有這樣針鋒相對過。


    藍琪氣的咬牙切齒,又恨又委屈:“人都說母愛是世上最偉大的愛,可我沒感受過。人又說父愛重如山,可偏偏你對我這樣……”


    藍琪眼眶發紅想哭,但他不肯脆弱,冰冷又強硬的從牙縫中咬出:“你對古天月做過的事,不可饒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活該!”


    “琪啊,不是你想的那樣……別聽她一麵之詞,她很有心機!這還沒進咱家門呢,就能報警抓我,她絕非良善之輩!”


    “那就對了!照照鏡子,你是什麽德行?我又是什麽德行?還憑什麽資格要求她?你不配!!”


    氣氛僵滯,藍琪不想再跟他浪費1分1秒,這份涼薄的親情到今天消耗殆盡。


    藍父重傷入院,骨斷筋折,遭了大罪。但他應該慶幸,躺在醫院裏的人是他。


    如果反過來,是藍父安然無恙,古天月受到折磨傷害,那麽今日的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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