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琪是眼底神經壞死,要做手術將這部分神經剝離。手術恢複後,他的視力肯定也不如常人,而且餘生要對眼睛格外保護,不能疲勞,不能受損、受傷。


    那天,躺在冰涼的手術室裏麻醉、開刀,但他也不覺得那麽痛苦,因為手術室外有人等他……


    再醒來時,眼睛上蒙著厚厚的紗布。


    他微微一動,立刻就聽到身邊的有人問:“藍老師,你醒了?麻藥勁過了嗎?疼不疼?”


    “還好”


    “那你餓不餓?先喝點水。”


    接著就聽到她走到床頭邊倒水的聲音。


    “熱水放在這不安全,你不要碰到。嗯,我拿窗台那邊去了,想喝水的話你跟我說。”


    藍琪微微的點了下頭,眼睛看不見,聽覺上、感覺上就會更敏感。


    聽著月月對他說話的語氣那麽溫柔,完全不像平時那張冷僵僵的臉。


    “不用起來,躺著喝,我給你用的吸管。”


    “謝謝”


    “藍老師,你餓嗎?我們中午吃什麽?”


    “隨便”


    “別說隨便,你現在是病人,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剛才我從護士站拿的傳單,炒菜炒麵都有,你看……哎喲,你看不見,我給你讀。”


    奇怪,他變成“瞎子”,看不見,弄不明白月月怎麽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就愛說話,突然就活潑了。


    “你不吃辣,我們就可以選……西紅柿炒雞蛋,醋溜角瓜,醬燒土豆片,留兩樣,京醬肉絲,還可以吃燉菜……”


    藍琪這次比較紳士,客氣說:“你選吧。”


    月月:“好,那我就選溜兩樣,因為我想看看溜的是哪兩樣?再選一個老湯大豆腐,給你拌在飯裏,你就可以直接用勺吃。”


    藍琪終於露出一個笑容,想到什麽,他說:“我手機呢,你用我手機付賬。”


    “不用。”


    “用,我告訴你密碼……”


    “別,不用,我先付。最後一天你再給我,飯錢我們AA。”


    藍琪的笑容瞬間在臉上凝止了,沒再說話。


    之後半個多小時,一直到飯來了,他也不說話。


    月月以為他是手術後心情不好,擔心恢複問題,心理壓力大。


    月月之前也做過眼睛手術,知道那種感覺。人離開眼睛後,會變得非常沒有安全感。


    但她當時隻是近視眼手術,沒有什麽危險和壓力。


    肯定與藍琪這種眼底病變的心情不一樣,不知道拆掉紗布,視力能恢複到什麽程度。


    月月心疼他,就主動跟他說話,陪他解悶,想讓他的心情好一點。


    送餐來了,月月到門口拎進屋。


    “呀,這溜兩樣裏麵有辣椒,是青椒,這種椒應該不辣吧……藍老師,你慢慢坐起來。”


    藍琪倚著床頭,月月將枕頭墊在他身後。


    “稍等,我給你拿盆。”


    拿盆幹什麽?


    哦,洗手。


    藍琪摸索著站起來:“不用,我自己去衛生間。”


    “不行,醫生說5小時之內,不能下地走動。躺回去!快點!”


    古屍姐是不是被奪舍了,換了靈魂?


    她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又嚴厲,照顧藍琪像照顧孩子似的。


    無微不至,條理清晰。


    打了半盆水拿到床邊,藍琪洗完手乖乖等著吃飯。


    “我不給你放小桌了,那樣不方便。我把菜都夾到碗裏,你直接用勺吃。”


    月月將飯盒裏的米飯放進碗裏,在上麵夾一些菜,舀一些豆腐湯澆在上麵。


    藍琪接過碗的時候一摸,好奇問:“你從哪弄的飯碗?”


    “我昨天去買的,考慮到你這樣吃會方便一些。”


    是啊,端著碗吃肯定比端著外賣的一次性飯盒好。


    之後又是安靜,食不言寢不語?


    這倆人怎麽一到吃飯時,就變成啞巴了?


    不行,今日非得讓你破功!


    月月主動跟他說話,“你能嚐出來這溜兩樣,是哪兩樣嗎?”


    藍琪吃的很慢,吃了兩口才吃到一塊,在嘴裏品嚐。”


    “肥腸”


    “對,還有一樣呢?”


    半晌後,他說:“豬耳朵”


    “哈?怎麽可能是豬耳朵?豬耳朵裏有脆骨,你吃到脆骨了嗎?”


    “……”


    打趣眼盲之人,可不是什麽好行為,月月趕緊告訴他:“是豬肚,你知道豬肚嗎?就是豬的胃!”


    藍琪點點頭,“哦,那還真是一套消化係統。”


    “噗嗤”月月努力忍著笑,吃了兩口飯。


    夾起一塊豬肚,她又忍不住在那偷笑。


    藍琪聽到了,將蒙著白紗布的臉轉過來,疑惑著問:“你是在笑嗎?”


    “嗯”


    藍琪:“是笑我說的話?還是我現在的樣子很可笑?”


    月月慌忙解釋:“不是不是!怎麽會呢?我怎麽會笑話你呢?我是覺得你很幽默,你說一套消化係統,我覺得很精辟。”


    藍琪沒生氣,剛才隻是好奇:“哦?那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們說笑話,你怎麽從來都不笑?”


    月月:“不好笑的,我就笑不出來。藍老師,你別多心啊,我不是那種陽奉陰違的人。我來照顧你,就是希望你早日康複,我怎麽可能笑話你呢?”


    “嗯”


    他不說話了,低頭慢慢的吃飯。


    畢竟眼睛看不見,用勺子吃也會掉很多米粒到碗外麵。


    月月先吃完,來到他身邊把碗拿走,又給他加了些菜。


    “你先別動”


    她拽了幾張紙抽,一點點將他掉到衣服上的米粒捏起來。


    “藍老師,你看不見,我這幾口我幫你。”


    “不,不用”


    “沒關係的,來”


    就這樣,她坐在他床邊,不疾不徐的一口一口的喂給他。


    天下哪有“鐵”做的女人,隻是看這份柔情肯不肯給你。


    可惜藍琪看不見,看不見月月滿眼的關愛和無微不至。


    與異性這般靠近,是月月從所未有的經曆。


    剛開始月月很緊張,但很快就不緊張了。因為藍琪看不見,無論她做什麽,他都茫茫不知道,乖乖的等著。


    這種相處模式反而沒有了尷尬,她照顧他都是發自內心的。


    此時此刻,近在彼此。


    溫柔體貼,關愛照顧。


    月月不知道,其實真正緊張的人是藍琪,他藏在被中的手,不停的在捏緊。


    他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被人抓住了,捏呀捏,揉呀揉,有點軟,有點疼,又有點痛並快樂著病態……


    (那就對了!後期他才是第一病嬌王,絕對幹敗方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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