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心安於諦,一句即足,如其不安,巧用方便令心得安。


    此心能夠安定,那麽一切佛說的道理都是多餘。佛所說無非要使你求得安心,假使隨便用什麽修持方法,而此心還是不能安呢?那你就要留意上麵所說的各種法門,要曉得如何調伏此心使它安定。此心安,謂之第一步。


    一目之羅不能得鳥,得鳥者,羅之一目耳,眾生心行各各不同,或多人同一心行,或一人多種心行,如為一人,眾多亦然,如為多人,一人亦然。


    “一目之羅不能得鳥”,羅就是打漁的網,網羅,由很多洞眼連結成一張大網。隻有一個洞的網抓不到鳥。“得鳥者,羅之一目耳”,但是能捕抓住鳥的就隻是一張網的一個洞眼,它能把鳥頭套住。如果你認為下次不要浪費那麽大的網,隻要用繩子圈一個洞,鳥就會飛過來,那是不可能的。同樣的,修持方法用對了,我經常比喻,就像電燈的插頭,插對了就靈光,但是你要多準備一些插頭放在那裏,這個方法不對,換一個地方插插看,一下插對就行了!


    我相眾生相


    下麵是進一步的申訴。眾生心性各各不同,研究心理學、行為科學,乃至政治哲學、社會學各方麵都用得到。他說一切人的心勝,心理的行為、思想、情感、脾氣各各不同,所以中國人有句老話:“人心不同各如其麵”,人的麵孔沒有一個相同。我們年輕時經常想這些事,覺得很奇妙!上帝也好,菩薩也好,閻王也好,造人的倉庫不曉得有多少五官的模型?怎麽能每一個都不同!有時候年輕同學問我怎麽那麽瘦?我就反問他怎麽那麽胖?我說找大概出來投胎的時候,跑得太快,管它呢!臨時來不及選擇,拿個瘦的、小的,好背得動,一套就跑來了。再想想看,人的五官也好奇怪!鼻子蠻好的,偏要歪一點或拱一點,我說大概上帝造人的模型造煩了,亂捏一把就丟在那裏,摸錯了隨便摸一個套上去就不對了!


    所以人的心性也與人的麵孔一樣,沒有一個相同。因此當一個老板或者做一個主管的要知道,如果要求部下心性完全相同,那是自己昏了頭!人的心性沒有一個相同。


    接下來又更深入地分析。


    “或多人同一心行”,或者很多人在某一點思想上相同,那麽這一班人就在某一點思想上相同,那麽這一班人就變成好朋友。還有呢!“或一人多種心行”,心理學上,有一種人是變態心理,一下晴,一下雨,情緒好,高興起來,不曉得有多好、多慈祥!一下子脾氣來了,連臉上的神經、肌肉都像要殺人的樣子。一個人有多種的心性,是嘛!我們每個人都有很多種心性,爸媽一叫,笑嘻嘻地走過來,回過頭來馬上對弟弟說你凶什麽?人的心性一秒鍾就有很多變化,我們檢查自己也是這樣,心理行為有這樣可怕,所以說一人多種心注。


    “如為一人,眾多亦然”,在心理行為上,我們要檢查自己,學佛就是要反省、檢查自己。由這個原理了解一個人以後,同時也了解天下人。


    “如為多人,一人亦然”,或者觀察別人,譬如一個主管或帶兵帶慣的人,地位高的,手邊有幾十萬人,那你看了人生應該悟道,各種樣子都有。我的經驗是最好在夜裏到營房觀察士兵的睡相。在戰場上看到死人不覺得可怕,看活人睡覺最可怕,歪嘴呲牙翹鼻,有些人蹬起腿的……,各種怪相,大概一個人看過千百人在夜裏的睡相,我覺得會悟道,原來人這部機器是這個樣子!白天都蠻好看,笑嘻嘻的。據我的經驗,人最可愛的是兩種時候,笑的時候很好看;哭的時候也不錯,就是不哭不笑的時候最難看。


    還有一種難看的時候,我經常不敢抬頭看人吃飯,人很可怕,手裏拿著一雙筷子,這個動作好像要把什麽東西都塞進去。而且眼睛盯著桌上的菜……看了真要語道。要觀察多人,人看多了就悟到--人--我,原來也是這樣,然後就會覺得自己非常醜陋。我記得年輕時有一個階段修白骨觀,到後來不敢看人,尤其怕看人家笑,一笑,牙齒一露,一想到白骨心裏就打顫。中醫書上記載,牙齒是骨之餘,指甲是筋之餘,發是血之餘,皮膚是腸胄之餘,經常新陳代謝,洗澡用刷子刷皮膚可以刷下一堆,反正人並不好看,也並不好想。這是講到多人,一人亦然,也是這個道理。那麽,以佛法來度人呢?


    須廣施法網之目,捕心行之馬耳。


    這兩句話文學意境美,道理也高深,所有修持方法都包括在內。我們修持對付自己、反省自己,要具備多種方法,做什麽呢?“廣施法網”,修持方法要懂得多。所以佛教早晚課有四句話:“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無量的法門都要學,外道、魔道都是法門,要用得正確。《六祖壇經》說:“正人用邦法,邪法也是正;邪人用正法,正法也是邪”就是這個道理。所以,真要修持,要廣施法網之目,目就像網子的一個洞一個洞,你要準備很多方法來捕捉心件之鳥。現代青年人喜歡用現代文學新名詞“捕捉”。捕捉自己心注的方法要多。“捕心行之鳥”,捕心行煩惱。人的煩惱之多,就像鳥在空中亂飛一樣,怎麽樣能夠抓住它,把它套住不動?要把心念停止,止於一念。若要係心一緣不動,你必須要有多種方法。譬如有些方法在顯教中不允許,在西藏修密教知準許,有時允許你唱歌跳舞,可是要把你隔離開,自己關在一個大關房,你愛跳、愛叫、愛鬧,讓你盡情發泄,愛哭也讓你哭個夠,師父過一會兒回來問哭夠沒有?真哭夠了心裏就清淨了。你愛笑,就盡最放任你笑;吃飯盡給你吃,吃到肚子痛,夠了,再也不敢吃,就是這個道理。要有各種產法,捕捉你如飛鳥的心注,抓住了就是“止”。


    如是委細種種安心,利鈍齊收,自他兼利,若有聞者頂戴修行。


    他很慎重地講這一卷,其中包括許多關於天台宗修止觀的方法。他說我現在著作這一本《宗鏡錄》,搜羅各種修持的原理,很仔細地告訴大家種種法門使我們安心,不管是利根、鈍根的修法都包羅無遺,這個所及自他兼利。能夠自修就是自利;教人時則用這個原理利地,希望後世聽聞到這個法門後“頂戴修行”,像頭頂上戴個帽子,恭敬地放在腦子裏不忘,照此修行,決定成就。


    以上是卷四十四。接著卷四十五又是另一階段,慢慢轉入唯識方麵。


    夫已上是引台教,明定慧二法安心,次依華嚴宗釋。


    《宗鏡錄》搜集了三藏十二部中重要的修法理論。他說上麵四十四卷所講的,是天台宗的四十八教,這些教育方法告訴我們如何修定,如何修慧,最後達到安心。為什麽要明心見性?為求得安心,安心是佛法最究竟處。他說這個道理已經講過了,其次,現在開始,要依照華嚴宗的解釋,釋示修持方法。華嚴宗是中國佛教十宗之一。


    華嚴經雲:於眼根中入正定,於色塵中從定出,示現色性不思議,一切天人莫能知,於色塵中入正定,於眼起定心不亂,說眼無生無有起,性空寂滅無所作。


    永明壽禪師特別選出《華嚴經》這一段,也是修行的方法。“於眼根中入定”,六根之一的眼根,包括眼神經。有些修法是利用眼睛。譬如念佛有兩個方法,一個是心念,用意念,不出聲的,那就是用六根中的第六意識起用。另一個是心裏念,嘴裏也出聲念,這個法門包括二根。修行要用工具,不同法門用不同工具。那麽,有些方法不從意識著手,而用眼睛。如觀自在菩薩、觀世音菩薩,乃至有些觀想中間的觀,注意這句話哦!我講有一些觀想中的觀還是用眼睛來。我們經常看到達摩祖師的畫像瞪著兩隻眼睛,他看什麽?什麽都不看,瞪著眼睛不起意念,眼睛還是張著,那也是一種定。


    他說有一種方法從眼根著手入正定,利用眼睛,在密宗的修法叫看光,看光的方法至少有二十多種,而且很快可以入定。不過年輕人注意,我現在隻講原理,沒有講方法,不要聽了這些拿著雞毛當令箭,瞪著眼睛亂看,搞得不好眼睛先遭殃,多戴一副眼鏡,再嚴重算不定就變成白內障。不要亂搞,先吩咐了!


    有些方法從眼根中就可以入定。那麽出定如何出呢?進入這個定境,“於色塵中從定出”。眼根的相對麵是現象界,現象界在佛學中叫色塵。我們的眼睛始終離不開色,這個世界充滿了光色。夜裏看到的是黑色,黑色也是顏色,有些人怕鬼,懂得這個道理,不怕了,黑也是一種顏色,有什麽可怕!黑夜一來,一身黑色也蠻好看,鬼都拿你沒辦法。如果你覺得鬼難看,你欣賞他的難看,難看也是一種美。以華嚴境界來看,天地間沒有什麽叫醜陋。醜陋有醜陋的美,明此理,世上無醜人,也沒有什麽煩惱的事,煩惱有煩惱的美。所以說,於眼根中入定,於色塵中出定,出定還是從光中出。當然,這個道理太深了!華嚴境界是相當深,而且大家沒有修持過這個方法,先別亂搞!現在隻要懂這個道理就可。


    有關《華嚴經》,我們必須知道,據說這本經不是對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類說的,而是佛在色界天中對天人們說的。用什麽語言也不知道,那是天話,叫天文說。說了多少呢?百萬偈,我們翻譯過來的很少。那是龍樹菩薩認為自己悟了道,想創教當教主,後來一個龍王接他到龍宮圖書館看經,他走馬看經題,三個月沒看完,這下知道佛法真是浩如煙海。之後龍樹菩薩要求把《華嚴經》帶出一部分,就是現在留傳下來的八十卷《華嚴經》,這些都是對天人說的話,對凡夫而言相對有所秘密。


    “於眼根中入正定,於色塵中從定出”包含的意義很多,本經有一句話是對上麵兩句話的結論:“示現色性不思議”,是大經。顯教的經典大多強調離色,譬如以《心經》來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們說這個人好色,你以為喜歡看男人、女人就是好色嗎?其實喜歡漂亮就是好色,此人喜歡花的衣服,或者藝術家喜歡某種顏色,稱讚這個線條好美喲!唉呀這個流水、唉呀這座山!我常常聽到人家叫美,我也走遍了天下的名山,我說有什麽美?不過一堆土、一股流水,沒有什麽美,人都被泥巴給騙了!人自己瘋了,被色塵所引誘。所以顯教的道理離色就成道,“色即是空”。到了華嚴境界則是“色性不思議”。


    如果在文學研究所講比較宗教學,這是新開的一門宗教學課程,把各個宗教教義來作哲學比較,絕大多數的宗教看人生都是灰色的、悲觀的,看這個世界是悲慘的,佛教一部分也是如此。這不是笑話,宗教好像都勸人早點死,每個教都在另外一個世界開發觀光飯店,而且向我們拉生意。你不要怕死,死了到我那個天堂,招待周到,上帝做老板。佛教說不要緊,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當大老板,另有股東老板觀世音、大勢至菩薩,應有盡有。不過,把幾個宗教的觀光飯店一比較,佛教的生意做得最大,飯店開得最多,死了往生阿彌陀佛極樂世界;那不死不活在苦海中的呢?沒有關係,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萬一下了地獄呢?地藏王菩薩也在那裏開飯店。東方藥師佛、西方阿彌陀佛、南方寶生佛、北方不空佛,上方香積世界的維摩詰居士都在那裏等著,十麵八方,這個生意全做完了。


    所以我說其他的宗教算了,少開一點吧!全被佛教包了!而且佛教中攬生意的人又多,都是招待周到,使你了生脫死,不但解決這一生的問題.還解決來生。這個是宗教性,但是嚴格地講,大多數宗教看世界是灰色的,沒有什麽好留戀,不要怕死,死了到我那裏……


    紅塵送色滌眼青


    但是華嚴境界不是,《華嚴經》認為整個世界,一切好的、壞的、是的、非的、善的、惡的,統統是真的、善的、美的。所以一般顯教講色法是壞的,華嚴則是“色性不思議”,有不可思議的功德。好色,壞嗎?


    有些人因好色而悟道,你看有位祖師睹桃花而悟道,多風流啊!可是他悟道了!有位無名比丘尼:“竟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手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多倜儻!可是語道了!這就是色性不可思議,真正的至善,沒有善惡的分別,一切善法、惡法升華了,都是善,此乃華嚴境界。


    他說關於這個高深的、無上的秘密的道理,“一切天人莫能知”,不要說人世間人類的智慧不能透知,以天人的智慧都不能深入到這樣奧秘的境界,除非悟道、成佛了,才能懂。因此,“於色塵中入正定,於眼起定心不亂”,他說,有些大根器的人,不需要出世,也不需要出家,就在紅塵滾滾中人走去了。怎麽入定?


    滾滾中就是定,定就是滾滾,盡管滾,盡管定,他就是在出世,出世在哪裏?就在世法中,當場就出世,也無謂出世,無出不入。於色塵中入正定,定有很多種,四禪八定,不一定算是正定,隻有如來大定才是正定。


    但是有些大乘根器就在色法中入正定,如《聊齋誌異》上有一篇故事,講某生到普陀山朝山,半路上碰到一個妓女也去朝山,結果兩人結為夫妻,成為道友,幾十年夫妻,並沒有夫妻之行為,倆人感情好得不得了!有時打坐相對一笑,盡在不言中,最後兩人修了幾十年,可以走了吧!沒錯,兩人一起坐著走了!蒲鬆齡寫的這個故事,就是“於色塵中人正定”,在色塵當中而成道。


    “於眼起定心不亂”,那麽他用不用眼根呢?普通人看都不敢看,尤其修道的人,或是小乘的戒律,走路隻能看前麵三步。幾乎什麽都不敢看,笑也不敢笑,白骨(牙齒)不能露,小乘戒律這樣嚴重。大乘戒律不管,要看就看,於眼起定,而此心寂然不動,沒有散亂,這就是如來正定。這說明什麽?“說眼無生無有起,性空寂滅無所作”,眼根與色塵之間,本來即不生不滅,目性現前,也就是《心經》所言: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它本身即空性,既然萬法皆空性,哪裏有出有入呢?哪裏能夠說避開一麵叫出世呢?根本就錯了!


    華嚴告訴我們直接進入。華嚴的教理是圓教,也稱圓頓教,頓入圓融,華嚴宗的大祖師們都從禪宗裏出來,這個是中國創宗的,在印度沒有的。


    疏釋雲,定慧雖多不出二種,一事二理,製之一處無事不辦,事定門也。


    “疏”;《華嚴經》的疏理。“釋”:《華嚴經》的解釋。


    為華嚴作注解的祖師很多,其中有清涼國師為華嚴作疏;李長者(李長者是居士),唐朝人,據經作論釋,兩位都是不得了的人。唐朝皇帝姓李,李長者是皇室,也是個王子,但他沒有出家,而是以居上身“出家”走了。李長者讀《華嚴經》而悟道,背了一部《華嚴經》準備到山裏注釋經典,在往山裏的路上遇到一隻凶惡的老虎擋住去路,他拍拍老虎說:是不是給我帶路的?老虎點點頭,他跨上老虎任它奔走。老虎把他帶到一個山洞,李長者隻帶著筆、墨、紙、《華嚴經》,一個人在洞中三年注釋《華嚴經》。後來來了兩個天女,到時就給他送飯;他要的東西,兩位天女會為他送來,自然心念一動就來了,他一切不管。注解完了,此人亦不知所終,最後如何?到哪裏去也不知道,這也是華嚴會上的菩薩,他的注解非常有名。一般學佛的,尤其青年同學們,能夠發心把這兩本疏釋研究完的,大概萬人中隻有一人而且!你看我們有多少的寶貝沒有人看。


    疏釋是注解《華嚴經》的,他現在引用這疏釋來講:“定慧雖多不出二種,一事二理,製之一處無事不辦”,他說我們學佛做功夫要想修成就,就是兩個法門一條路:修定修慧。然而修定修慧的原則原理隻有兩件事:一個是事上修,一個是理上修。所謂事上修,並不是說一天到晚打坐、念佛就叫事上修,那不過是事上修的一種,事上修是心性上的修,在心理行為上改變習氣、改變貪腹癡、改變做人做事待人接物的一切行為,打坐不過是事上修的一件修法而已!這個道理千萬弄清楚,不要認為我一天到晚打坐就是在學佛,不打坐就不是學佛,那叫修腿,不叫修佛,修腿的話,金華火腿多好!何必買你那兩條腿!要注意修行不是在修腿,而是在心性上修。


    第二是理上修。要窮理,一天到晚盲目打坐是盲修瞎練,不看經,不窮理,光曉得佛教好,佛學好,佛教的著作這麽偉大,而古人,功名富貴“啪”一下就丟了,丟了就入山。能夠有這樣的著作出來,而後世卻不知,這不是很慚愧的事嗎!所以佛學研究透了一樣成佛,這叫窮理,從理上來。


    不管從理上來或事上來,非有定力不可。什麽叫做定?就是“製心一處”四個字。佛經的名言:“製心一處,無事不辦”,大小乘佛法用這八個字說完了。


    今天下午一位七、八十歲的高齡老道友問我,上次你講製心一處無事不辦,辦個什麽事?對啊!辦什麽事啊!無事不辦的事,要神通有神通,就是山東話“要什麽有什麽”,要智慧有智慧,就是要定,修定的原理就是製心一處。大家可以測驗自己,打坐坐得很好,心也跑得很好,坐在那裏東一個妄想、西一個妄想,不過有時輕一點,然後又來個大妄想:我這一堂坐得非常好。千萬注意!這個就是沒有製心一處,不要認為這個是製心一處。製心一處的話,初禪到達“念住”,念頭住了,不叫“念停”,佛經用字用得妙!叫“念住”,是活的,不是死的。念停是死了,念住是活的。


    念住以後到二禪才可以氣住、脈住。如果念不能住,別人來給你改姿勢,眼睛先瞪開,隔著四、五步靈感就來了,這叫製心萬處。再不然還沒有到你麵前五步你就知道,叫製心五步,有時還製不住呢!又笑又擺、又動又搖,那如何辦?“製心一處,無事不辦,事定門也”這是事上起修,屬於事定門。


    由參悟正定


    能觀心性契理不動,理定門也。


    那麽從理上進入的一樣得定,所以說“思之思之,鬼神通之”。禪宗的參話頭,“參”就是窮理。如果參“念佛是誰”,一天到晚念“念佛是誰”,那麽變成念佛,不叫參話頭。“參”就是像發瘋一樣,念佛是誰?阿彌陀佛,念佛是誰?阿彌陀佛……要這樣才是參。你沒有念佛,參念佛是誰幹什麽?你也不在念佛,阿彌陀佛,念出來佛的是什麽東西?誰在念?它從哪裏來?那才叫參念佛是誰,真參念佛是誰是這個樣子:阿彌陀佛,誰在念;阿彌陀佛,誰在念;阿……你們沒有看過,我們在大陸看到參者,硬是跟瘋子一樣,內行的老和尚、禪宗大師一看便知。我們外行的就問這和尚是不是瘋了,那些老和尚一把擋住你:不要妨礙他,怕他聽到,受這句後的刺激會變瘋。


    所以禪堂不準人進去看,有些用功用得幾乎瘋了一樣。後來我也發現一個道理,一個人不要說學佛,想在世界上、社會上成功一件事,不發瘋不會成功,藝術家繪畫繪得好,他對畫發了瘋了!做生意賺錢,他天天都是錢呐!格老子我就是錢在運轉,什麽人情世故、你你我我一概不管,錢要緊,一般要到這個發瘋程度,才有發財份。又來搞搞生意,又來搞搞打坐,那能發得了財?那能坐得好?


    所以話頭要以發瘋的精神參。參話頭是窮理。為什麽不叫窮理而叫參呢?中國人喜歡簡單,參包括了窮理,你去研究、你去思想、揣摩、你去反省、你去追吧!包括的意思很多,你去參去!不然參個什麽?我走路還要人“攙”呢!參是窮理,窮理窮到最後,“精思入神”,一樣地開悟,到成佛的境界。觀心也就是參,“能觀心性”,要找你那個能觀的心性之體,好!然後理悟到了,“契理不動”,“契理,就是相合,中國文字走契約,合攏叫契,“契理”,事與理兩個合了!身心到達理的境界中,道理到了,身心也會到的。等於想盡辦法要把別人口袋中的十塊錢弄到我的口袋裏,一旦想出一個辦法,啪一下,他的錢非到這裏來不可,那就叫契理。悟道也是這樣,那一下就進入,不是說光靠打坐就可以悟道。窮理,學問到了一樣悟道。契理到達如如不動境界,這個是理上所得的定。


    要分事理通事理


    明達法相,事觀也;善了無生,理觀也。


    前輩大德給我們注解出《華嚴經》這幾句話。他說假使能夠觀察一切心性的事象,或者反省觀心,或者打坐修定,走到一念不生時,“一念不生全體現”,這就是明達一切法,法包括一切事理、一切心性,心相呈現,這個是事觀。


    什麽是理觀?善了無生,理上到了,萬法本自無生,不要用力去除安念,是妄念在除你,你想踉它離開,不要作夢了,它本來就離開你,妄念沒有留戀過我們,是我們自作多情怕妄念來,它念念不停留的。所以善了無生之理,就到達無生法忍,這就是理觀。


    諸經論中,或單說事定,或但明理定,二觀亦然,或敵體事理,止觀相對,或以事觀對於理定。


    他叫我們看佛經要注意,一切經、一切論,或單說事定,有些經典光講做功夫,事上的定,譬如禪觀經、禪秘要法,光講做功夫,你不要認為光講功夫才是佛經,它是一門深入,單講用功的一麵,你還要參考其它經典的理。有些經典單說理,譬如《心經》單說明理,心性之理,六祖悟道就是聽《金剛經》而明《心經》之理悟道。


    “二觀亦然”,定慧,止觀二法門也是這樣。


    “或故體事理,止觀相對”,敵體也表示相對,二者相平等。中國文字裏夫婦二人稱為“敵體”,平等相對,敵對的,彼此有矛盾的統一。他說有些經典講止觀相對,譬如《圓覺經》,也是華嚴的圓頓教,有幾段講止觀相對;有時純講形而上之義。


    “或以事觀對於理定”,或者有些經是拿現實的事來說明這個理論。也就是用修持的事實、經過,說明形而上明心見性的道理,各個經典不同,叫我們留意。


    現在我還停留在四十五卷開頭,引用華嚴宗的修持法門的理論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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