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因果屬對,相似具足,仍對治種種法門,始得見性成佛。


    我們這一生所遭遇的,舉凡生理、心理、環境、家庭、社會、國家、天下等等都有其因果關係,形成我們現在的報應。


    這些因果都有“屬對”,也就是有它的來由,我經常體會到的很多例子,有些年青朋友說笑:“這人那麽內向,當是前生給仇人殺了,今生再投胎,看到什麽都怕得那個樣子。”雖是笑話,但何嚐沒有前因?沒有後果?所以因、果之間,有相對配屬的關係。


    我們現有的佛教經典是古人翻譯的,表達的方式也是古代的。要把它變作現代的方式,依我個人的構想,現代的青年應該朝這一方麵努力,由心理學到各種的科學配合起來,整合為一個非常高深的心理行為的科學。當然,其中尤其要尋找出心理、生理、醫理及佛法修證之間的關係來。


    現在言歸正傳。修行人要經常體會自己的行為,有時心裏頭一念動錯了,很快,事情馬上就會擺臉色給你看。隻是我們在做人做事上,沒有在這方麵自我觀察,所以往往怨天尤人,“怎麽我會遭遇到這種事呢?”真要好好觀察自己,以後就絕不會罵人。清醒,就會發現自己真有過錯。“相似具足”,在我們修行的時候,好像做了善行,不是徹底的,是相似的善行,但是能夠做到相似的善行,並且時時警覺自己的心性,一有不對的起心動念,馬上用佛法種種對治法門來修正。這樣修行不息,行為的善真正圓滿了,才能夠真正地明心見性。


    慈悲與解脫華嚴


    不是說你把一念空了,坐在那裏,然後飄飄然:“哎呀!四麵八方都是空,我兩腳踩在虛空中。哈!悟了。”不是的,那是非常初步。但是,要真正起修,也必須要先有那個境界。歸納起來,這三節說明了:小乘境界的那個求空是不對的。


    事實上,這三節是連起來的。一個真正學佛修行的人,先要求到“亡言絕行”,這一點境界證到了,即所謂初悟。這三節等於禪宗的三關;所講的“亡言絕行”,見一點空,是初關;起方便之行,是重關;最後圓滿成佛,破末後牢關。所以禪宗講“悟後起修”,也就是說,達到了“亡言絕行”的境界,這個時候正好開始修行。


    談到禪宗,馬祖有一個公案,現在順便給大家講進。你們年輕人現在喜歡搞禪,“饞”得很。有一天晚上,馬祖帶領了三位大弟子:西堂、百丈、南泉,一齊賞月,馬祖指著月亮要他們說說看,西堂就講:“正好供養。”百丈說:“正好修行。”南泉卻拂袖而去,話都不講。


    馬祖就笑了,講禪就歸到百丈,講修行歸到西堂,“正好供養”的這位就是修行。南泉的拂袖而去是解脫。解脫是對,不是說他不對。各有所偏,不全。


    (編案:《指月錄》原文為:‘一夕,西堂、百丈、南泉隨侍玩月次,師(即馬祖)問:“正恁麽時如何?”堂曰:‘正好供養。’丈曰:‘正好修行。’泉佛袖便行。師曰:‘經入藏,禪歸海,惟有普願獨超物外’西堂即智藏,百丈即是懷海,南泉即是普願’)


    再講第二個公案。有兩個徒弟都悟了道,在路上走,看到路上一個死人,一位馬上口念“阿彌陀佛,好慘!沒有人埋。”趕快挖地要把他埋了。另一位看到死人,眼睛看都不看,一直走,頭都不回。兩位師兄弟有不同的表現。人家來問他們師父:“您兩個徒弟都悟了,究竟哪個對呢?”“都對!”“怎麽都對?”師父說:“埋的是慈悲,不埋的是解脫。”


    說的也是!那個骨頭埋與不埋都要爛的,差不多嘛!但是要注意!真正地學佛,諸行慈悲。在修行上,埋的是對的。解脫是解脫,有時候解脫是不對的,特別要注意!


    所以,好像我經常在批駁“禪”,因為“禪”在這個時代產生了更大流弊,滿街是“禪”,不得了!這個禪已經弄得莫名其妙,與佛教正法的形象,差距太遠了,非常可怕。怪不得,王陽明的王學,流行到了明朝末年,“滿街賢人都如狗”。那個時代真是可怕,民族文化的風氣受害很大。大家學佛的人更要注意。甚至我感覺到,現在佛法越昌盛,這個行願就越糟糕。希望年輕同學特別注意。


    這三節是連起來的,所以真正見到空以後,正好供養,正好起修狂不得呀!這一狂,非落因果不可啊!現在因果可是電腦時代,小心呀!不要隨便錯喔!


    有個朋友講得很有意思!他說:“老師您這樣一講,對了。我們小時候覺得,要看因果要等兩三代,要孫子死了,才算受報。現在好像看到自己就受報了啊!”我說:“那你還看到了,現在不但看到自己受報,而且時間更快,算不得個把月就報了,甚至過幾天就報了,電腦時代呀!”電腦的輸入(因)與輸出(果)之間跑起來快得很,千萬要注意!


    這說明修行的三節,處處跟著因果走。不要以為成了佛,就脫開了因果,佛更注意因果,更重視因果。越是聖人,越是小心。下麵提到:


    法界觀行的重要


    如《華嚴經》即不然,一念頓證法界法門,身心性相,本唯法體。施為運用,動寂皆平,任無作智,即是佛也。


    最後境界,成佛的境界,要參考《華嚴經》。華嚴所標榜的理不同哦!修行行門也不同。一念之間,頓證法界法門,空有雙方麵都具足了。


    一念空,這是佛法的小乘法門,不是法界的圓滿。一念有也不然,這是凡夫的境界,而且有些外道境界也是一念有,也不對。


    我經常說:“華嚴法界觀行幾乎失傳了。”這個觀行是“一念頓證法界法門”,空有雙圓,一切具備。


    下麵要注意這幾個字。“身心”,換句話說就是“性相”,心就是性,身就是相。“身心性相,本唯法體”,這個身心性相的根本,整個是法體的大用。所以你身體生病了,心也病了;身體病好的時候,心也不病了。而且,生理上隻要有一點不舒服,你那個心理的病早有了;的之亦然。身心兩個互為因果,是很快的。


    “施為運用,動寂皆平”,這是講功用、講修行。施為就是現在所講的作為,包括一切的行為、作為、應用、作用。


    “動寂皆平”,動也是道,靜也是道。動也是佛,靜也是佛。不垢不淨,幹淨的是佛,汙垢的也是佛,這就是華嚴境界。所以把華嚴的理搞通了,就在一念之間,都具足了。就是六祖所說:“何期自性本自具足!”動靜皆平,道都是一樣,都是平等,沒有差別。


    “任無作智”,最後悟道了,佛到哪裏去了?佛都再來一切的世間,普渡眾生,這叫無作智。作而不作,為而不為,現在就是佛境界。


    你能這樣修持,現在就在華嚴境界。當然打坐可以練習,但不是主要,行才是主要,不過打坐是練習行之一。如果連盤腿都盤不起來,那更不用談到行了。所以佛法不是那麽呆板的,要曉得所謂“善巧方便。”


    我們往往拿一種觀念,一種思想,一種法門來確定佛法就是這樣,這都是自己主觀的看法。沒有到圓頓法門,都是偏見來看的。拿一個模子印一切,就不行哦!


    要真正講禪宗,不離唯識、不離華嚴,這是真正的禪。千萬不要象現在一般的年輕人,一動就是狂禪。禪是講求行的,達摩祖師就特別吩咐,禪是從行入的。


    為一切佛法應如是無長無短,始終畢竟法皆如是。於一真法界任法施為,悉皆具足恒沙德用。即因即果。以此普門法界理智諸障自無,無別對治。


    這一段總論理由。一切佛法應該是這樣明白的“無長無短”,,這是理由,要證到,不是理論。


    口頭說:“無長無短”。我們做到沒有?學佛、學打坐,說:“我無坐無不坐。”做到沒有?坐與不坐兩樣,都是沒有做到。真做到了,一切平等,盤腿與不盤腿,清淨地方與不清淨地方一樣。這句長短是形容詞,始終就是畢竟,開頭與結果,法皆如是,一切平等。


    《華嚴經》告訴我們一個名詞“一真法界”。一切萬有就是一個東西,體也是,相也是。這個東西至真、至善、至美,這個是道,所以叫“一真法界”。


    “法界”這兩個字是中國佛學翻譯出來的專有名詞。法界不是宇宙。現在普通所講“國際”這個觀念是包含在“世界”裏;“世界”這個觀念又包含在“宇宙”裏;“宇宙”這個觀念又包含在“法界”的觀念裏麵。而法界就是法界,一切事、一切理都包括進去了。


    所以《華嚴經》講“一真法界”,一真,一切皆真;一假,一切皆假。所以佛法也有個道理,這裏不是講理哦!這裏有很多求用功修證的人,“諸行無常,皆因假離,離假即真。”世間如夢如幻,但是注意,“離假即真”,離了假,即是真。


    比方,這間房子本來要做什麽,不知道。現在我們要在此研究佛學,很嚴肅的;供了菩薩,我們覺得這裏好莊嚴,真真確確。能離了假,真的就來了,就嚴肅起來。“離假即真”,這個道理千萬要注意!


    有些修法的人,念佛、觀佛像,為什麽修不成功?有些人念咒子。一方麵用功在觀,一方麵太聰明:“哎呀!這是我一時想的,假的。”不虔信!“離假即真”,一念堅定,立刻成功。


    不要拿哲學、佛學道理來注解,那就錯了。我們的身體何嚐不是這樣“離假即真”?這是至理,也是唯心所造的道理。把這些道理弄明白了,你就可以修。這也是禪哦!


    這裏特別提出:“一真法界,任法施為,悉皆具足”。一點行,具足了一切法,所以大家不要疑,就安心念佛。


    現在很多人都發生這種情形。“老師,你教我藥師咒,準提法,又打坐、又空、又聽呼吸、又要氣滿,你叫我學哪樣啊?”我說:“都學。”“哎呀!那不是很亂嗎?”我說:“都放下!”“就是放不下!”我說:“那沒辦法!”叫你提起,你提不起;叫你放下,你又放不下。


    問題就是不了解修持的道理。你隻要“一真法界”,修一法門,信心堅定,一心堅固,萬法皆定。“任法施為,悉皆具足”。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佛在經典上說,世間人下多少地獄,他都知道。我年輕時學佛,別說三大阿僧祇劫,九大阿僧祇劫我也修不成,世間人那麽多!後來明白了,我也同佛一樣,世間人下多少地獄我也知道。有人問:“知道多少?”我說:“一地。”永遠是一地,無數萬億塵沙,地也不過一地。天下萬事,始於一,止於一,終於一。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所以你隻要專修一個法門,就成就了,不要三心兩意。


    為什麽我們大家學佛的心理會弄那麽多花樣呢?都不放心呢?這就看出人性的弱點,又占便宜,又貪多,又患得患失。


    “哎呀!我念佛,阿彌陀佛念了,今天沒有念觀音菩薩,恐怕他見怪哪吧。”等於明天,“哎呀!糟糕!準提菩薩忘記了。哎!不好!準提菩薩怪罪下來怎麽辦呢?”好像自己功德又少了。都在那裏找算盤。


    一即一切,“任法施為,悉皆具足”。隻要一門深入,“恒沙德用,即因即果。”很重要,因為它文字太好了,反而被我們迷糊過去了。恒沙同塵沙兩個字一樣。我們中國大河以黃河為標準,印度以恒河為標準。黃河、恒河裏頭有多少顆沙?誰知道?我知道!多少顆?一顆。但是一加一加起來,永遠也數不清。無數、無量、無邊。恒沙形容數目之多。


    “恒沙德用,即因即果”。因即在果中,果也在因中。“以此普門法界,理智諸障自無。”這法門,就是《華嚴經》所謂“普門法界”。


    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是《法華經》中的一品。《普門品》講觀世音菩薩有三十二個應身。有感則應,其數有三十二。其實,觀世音菩薩豈止三十二應身?三萬二、三億二也做得到,不過他隻拿三十二應身來方便說。這個數目哪裏來的?這又同中國的《易經》有關係。


    其實菩薩有恒河沙數個應身,什麽道理?“即因即果”,這就是普遍存在的普門法界。真理在什麽地方?真理就在你身邊,無時不在。


    密法密不透風


    “理智諸障自無”,理上的障礙沒有了,懷疑處沒有了,智慧上你看明白了,一切障礙沒有了。“無別對治”,你不要想辦法來修,那是對治。


    真要對治,問題還真多哪!例如:


    “為什麽我打坐就是靜不下來?”


    “你雜念太多了。就用聽呼吸法,聽呼吸也是一個藥方。”


    “哎呀!聽呼吸我不靈光。”


    “念佛吧!”


    “念佛,雜念還是多!”


    “念咒子吧!”


    “念咒子還是一樣!”


    有什麽辦法?我傳你一個密法,密宗的法,那難修了!那壇場講究得很,桌子要怎麽布置起來,上麵要鋪什麽顏色的布,每天要怎麽供養,什麽花、什麽水、什麽燈……然後穿什麽衣服,還要什麽樣的鈴杵,還要獻曼達。要設置得美,裝得精致,東西還要擺得多。擺好了以後,一天已經忙完了。


    早上開始修習,在菩薩前麵供奉好了,大概要兩個多鍾頭。然後上座,雙盤腿打坐修法下來,三個鍾頭沒了,一天隻能修一座。


    修法時,眼睛看著經架上那個法本念經,嘴裏念咒子“唵啊吽”,一手搖個鈴杵,另一手搖個鼓,兩個要配合好,然後嘴裏念,頭腦裏要觀想菩薩,觀想完後,兩個手東西放下,趕快結手印,手印結完,什麽東西都忘記了!保證你沒妄想。所以密宗的辦法太好了,你愛忙的夠你忙。然後要發脾氣,它有忿怒法;要歡喜的也有,麵容還要笑。樣樣都現場表演,熱鬧得很。當年我很誠心學過密宗,也是這個情形。怎麽樣趕都來不及,一天忙得很,忙出一身大汗來,最後忙得連洗澡也沒有時間。一天想修三堂,一堂法修下來,兩、三個鍾頭。又要吃飯,又要做事,又要每天換供養。那供養要具備三白:白米飯、白糖、白芝麻,還要把它粘攏來,做成饅頭,親手捏好了供起來。供了佛的不能過夜哦!不恭敬!明天又得重新做。哎呀!這個法這一忙下來,真的,立刻可以見到空性。忙空了!累壞了!沒得你想的時間了。


    所以大家打坐,為什麽有時候感覺到“哎呀,老師,打坐好像不行!”都是你太清閑了。所以我教你修密法嘛,等你這個咒子練會了,我又來教你下一個咒子了。有位同學的報告就這樣寫道“老師今天教了新咒子,我一邊開車,一邊背那咒子,一點妄想都沒有。”


    哪還有妄想,當然沒有妄想!一邊要注意開車,一邊要注意那咒子是什麽。等他熟了以後,他一邊在開車,咒子也在背,妄想卻也在打。人的心理就是這樣。所以注意,為什麽不成功?不是方法的問題,理不透,心不定!不到做到止入。


    簡單回轉到中國儒家孔、孟的“沒得用情”,所以我經常在日記上批給你們“沒得用”。要切斷!上座不想就不想,愛想就想。大丈夫說:“妄想不出來,就不出來!”大丈夫就有這個本事。


    “無別對治”這四個字有那麽多含義,這就是華嚴境界。“無別對治”,為什麽要修個法來對治自己的心?此心,本來平靜,本來空,本來現成,說它有也可以,說它空也可以,很現成嘛!很自然,你偏要修那麽多對治。


    別修別斷,不見變化,變與不變,無異性相故。


    “別修別斷”,這四個字有兩種意義。剛才我講密宗的修法,大家不要當笑話聽,太不恭敬了。真照密宗這方法去修,效果還真快!這是特別的修法,別修就別斷。斷了其它的煩惱,成就其它的功德。


    又如修禪,參話頭有參話頭的效果,修空有修空的成果,別修就別斷。一個學佛的人,八萬四千法門,無量法門都要學過,每個方法對治成果不同。等於我們練功夫一樣,練手功,這手練慣了以後,手上肌肉就發達,練腿功,腿的肌肉就發達,這叫做“別練別胖”,同“別修別斷”一樣,這是一個道理。


    第二個道理,可以由這個世界上曉得,“別修別斷”,念念生滅中。修了功夫,擺在哪裏?一點也不存在;不存在嗎?還有作用。所以是“別修別斷,不見變化”。因此,明了這個道理,看一切世間就無所謂變化,看我們這個宇宙天地就沒有所謂變化。


    我昨天想,看了幾千年的曆史,好像沒有變化過。現代人穿的衣服不同,一切的作為都是同過去一樣。所以一念萬念,萬念一念,都沒有變化的。


    我經常喜歡提到,一位禪宗和尚的兩首詩。這位和尚很怪,名字永遠查不到的。晚唐時,他在湖北、廣西一帶很有名氣。每天瘋瘋顛顛的,酒也喝,肉也吃,可是很多人信他信得不得了。他講的話非常靈光,有神通。當時的太守是龐居士的朋友,一聽,認為這和尚妖言惑眾,去抓他來問。太守問和尚哪裏人,和尚始終笑不答。最後,和尚說:“你拿紙、筆來,我寫給你看。”就寫了兩首詩:


    家在閩山東複東,其中日日有花紅。


    而今不在花紅處,花在舊時紅處紅。


    這位太守雖然掌握兵權,到底還是很風雅,一看笑了,就客氣地再問和尚:“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你究竟哪裏人?”和尚就又寫了一首詩給他:


    家在閩山西又西,其中日日有鶯啼。


    而今不在鶯啼處,鶯在舊時啼處啼。


    始終都不清楚這位和尚是什麽人。據說是位大士,菩薩化身。


    因為“不見變化”,所以“其中日日有鶯啼。而今不在鶯啼處,鶯在舊時啼處啼。”一年有四季,春、夏、秋、冬的代謝,但是年年有春三月,沒有變化,本無變化。生命也是一樣。大家所以畏懼生死,不能了生死,是沒有見到自己那個法身自性的本無變化。


    因此,“無別對治,別修別斷,不見變化,變與不變,無異性相故。”變化是現象,不變的是功能、自性。一年春夏秋冬,四季是現象,而這虛空是永恒不變的。一年四季在動,整個卻是不動。所以“變與不變,無異性相”。相,現象是變;性,本性是不變。


    萬法無咎因果同時


    普觀一切,無非法門,無非解脫。但為自心強生係著。為多事故,沈潛苦流故。勞聖說種種差別,於所說處,複生係著。以此義故,聖說不同。或漸或圓,應諸根器。如此經教頓示圓乘,人所應堪受。設不堪受者,當須樂修,究竟流歸畢居此海。是故餘教先因後果,不同此教因果同時。


    “普觀一切,無非法門,無非解脫。”故以華嚴境界看,處處都是法門。你不要被困住了,每一種方法無非都是通向解脫的途徑。


    “但為自心強生係著。”都是因為你自己把自己綁住了。


    “為多事故,沈潛苦流故。”就是因為我們自找麻煩,所以沉淪在六道輪回的生死苦海裏。


    “勞聖說種種差別。”因此才有釋迦牟尼佛等聖人出世,說了各種的方法。


    下麵一段,是佛罵我們了,當心啦!


    “於所說處,複生係著。”可憐我們這一般人,因為佛在沒有辦法中想辦法,說了那麽多辦法記錄下來稱為佛經。結果我們拿雞毛當令箭。佛說的法是教我們求解脫,結果我們把佛法死記在腦子裏,還要翻字典,什麽叫十二因緣?什麽是法身?一天到晚在求空呀!有呀!“於所說處,複生係著”,佛法把你魔住了。


    所以從前我的老師說,什麽魔都不可怕,有一個魔碰到,你就沒辦法!什麽魔?佛魔!給佛魔魔住了。一般人學佛都給佛魔魔住了。佛所說法,是叫你解脫的,結果呢?一般人反將解脫的方法,拿來把自己給綁起來。


    “以此義故,聖說不同。”因此,佛的說法隻好有各種不同,有人喜歡有、喜歡密,就拿些東西給你抓。


    剛才講學密宗,抓得才多。頭上要戴什麽樣的帽子,而且每一個法一串念珠,念佛拿的方式又各有不同。真正學密的人出門,後麵行李有好幾個大皮箱,法器就是要帶那麽多,不象學禪宗的人,一雙草鞋、一個布包,背起來就走了。禪宗要丟掉,密宗要抓著不放,兩個方法不一樣,所以“聖說不同”。


    “或漸或圓,應諸根器。”總而言之,佛經上說的話,或者漸修、或者圓頓,都是看各人根器。


    “如此經教頓示圓乘,人所應堪受。”所以《華嚴經》的經教,是頓教、也是圓教。屬於圓乘根器的人,就可以接受了。


    “設不堪受者,當須樂修,究竟流歸畢居此海。”假使有人不懂這個道理,乃至不敢接受,自信不過,但慢慢去修行,最後總歸到這條路上來。


    “是故餘教先因後果,不同此教因果同時。”總結起來,說明一個道理:圓教是因果同時,即因即果。所以《華嚴經》告訴我們“初發心,即成正等正覺”。你一發心的時候,就已經大徹大悟了,成佛了。為什麽呢?“因賅果海,果徹因源”。就是因果同時,即在即果,“初發心,即成正等正覺”。


    發心不是有人來化緣,發個心,捐個錢;而是發菩提心。初學佛法,一念清淨,純是求道之大悲之心,那個時候,當下即是,即空即有。這一念,就成正等正覺,立刻成佛。


    而其它的修法呢?是先修因後證果,隻有《華嚴經》是圓教,因果同時。


    為法性智海中,因果不可得故;為不可得中,因果同時,無有障礙也。


    在我們法性的智海,就是眾生與佛共同的本有性上。“因果不可得故”,它的體本來空的;一起動、微微一動,就會有因果。比方大清靜無波的水麵上,有沒有因果?不動是因,清靜是果,也是有因果。但不易看出來因果,它因也不動、果也不動,所以好像覺得沒有因果,其實還是有。它的因果報應還真快呢!當清靜無波的海麵上,微風一動,波浪就起來了。有感就應,感應是非常地快。


    所以,法性的智海當中,“因果不可得故”,是平靜的一麵。但在不可得中,因果卻同時存在。就如先前的比方,不動是因,清靜就是果,彼此都無障礙。


    佛法的基礎在因果;因果不明,以後研究唯識也沒有用。先把因果明了,唯識通了,才能對自己修行真有一點用。所以講解得繁瑣一點,幫助大家了解因果的道理,堅定一點信心。


    <font color="#ff0080"></font>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宗鏡錄略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釋延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釋延壽並收藏宗鏡錄略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