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誌平對楊過本沒多少印象,最多覺得他是一個有點調皮的孩子罷了,完全不會認為是現在這副翩翩佳公子模樣,站在小龍女身旁竟是完全不遜色。一時有點怔怔的,然而作為首座弟子,那份涵養還是在的,也隻那麽一瞬,他就笑著拱手回禮,並將二人引進正門,眼角餘光卻從未離開過小龍女。


    說起來他遇見小龍女的次數一個手掌都數的完,可是每一次給他的感覺竟都不相同,初見時她冰冷如雪、出塵脫俗。再見時她安靜嫻雅,踩著雪的樣子有著少女特有的嬌柔。第三次見到時卻隱隱有鬆的高潔威嚴之意,一時之間讓他生出不如她良多的灰敗之感。今兒這次,她本是豔麗的裝扮,卻在行止間爽朗清舉,手裏也攥著一把水墨紙扇,然而你卻說不得半點不妥當,那光亮的眸子顧盼間神采飛揚,那份神態竟然意外的有如爽朗的男子,疏疏朗朗往那裏一站,那份豔麗竟也壓了下去,讓人生不出半點猥褻之心,何況她舉止有度,語笑嫣然,淺言輕語幾句,就讓人受用無比。


    尹誌平一時之間隻想著,死了那顆心罷了,不禁苦笑,暗道做了道士,本就不能生了這顆心的。進的廳內,見小龍女與師尊侃侃而談、禮儀周全,言笑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尹誌平心下更灰,默默的坐到一邊,由於太過沮喪,也不再將眼光望向小龍女的方向,隻盯著那茶碗看。這倒讓趙誌敬頗為驚異和失望,本來剛見到尹誌平心不在焉的一直往那小龍女的方向望去還竊喜不已,卻見他忽而正經起來了,隻怕是裝的。趙誌敬眯眼撇嘴冷笑一聲,將目光投向楊過的方向,那楊過也正好望過來,竟然微笑稍微拱了拱手,竟無半點孩童模樣,神態舉止都有模有樣。趙誌敬一口悶氣憋在那裏,暗罵,小畜生,讓你狂。


    那鹿清篤站在師傅身後怎麽可能沒看到這一層,他本就恨極了楊過,叛出師門不說,如今還張狂若此,何況這楊過上終南山就讓他在眾人麵前大大丟了一回臉,在比試的時候還差點被他那怪功夫給打死。想到這一節更加氣憤,站出來道:“楊過,你也練了一年的武,可敢再與我比試比試。”


    丘處機、王處一等本來在和小龍女客套,畢竟這位芳齡以前實在孤僻的緊,自從楊過拜入古墓派後,才漸漸在節日互贈些禮品。年頭全真教還幫著買了一回棉被,竟是小龍女親自拜托丘處機幫的忙,倒讓丘處機驚訝之餘也欣然叮囑讓出門采買的道士一定要精細些辦好,比之全真教自己的內務還要仔細上三分,自然無不妥帖的辦理妥當。小龍女的回禮也是頗為豐厚,而且言談間誠意有加,讓丘處機等幾位頗為受用。何況小龍女年紀輕輕,那功夫也俊的很,卻毫無傲態,與人言談都是未語先帶三分笑,就是那些小道士們也無不稱讚她平和的。


    今兒這徒孫毫無禮儀的一聲吼,讓丘處機大失麵子,一時大廳內四下裏都安靜了下來。隻聽得楊過笑著道:“鹿兄誠意相約,我自然是千肯萬肯的,隻是這中秋佳節的,動刀動槍怕是不妥當,不如改日再約,如何?”


    李然抿了抿嘴角,暗道:楊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說話了,拽文比她拽的還厲害些。她卻不知,楊過也隻在她麵前才老老實實,這八個多月他也看了好些書,明白了很多道理,又加上李然的教導影響,他本就聰敏,自然學的也快了很多,言談舉止間都加意與師姐接近的意思。


    丘處機自楊過進門就暗暗驚訝不已,這摸樣竟然和楊康當年更為相似,一時又是悲又是喜,如今見著他進退舉止都另有一番儀態,衣裳形容更是豐神郎俊,哪裏還是當初剛見時那小頑童模樣。這一對比下來,怒目而視的鹿清篤就更讓他覺得丟臉了,皺眉待要斥責幾句,卻聽小龍女笑著道:“比一比也是無妨的,這大節下的,也不要傷了和氣,你倆就比比掌法,十招之內,雙方點到即止,切莫傷人,丘道長以及各位道長以為如何呢?”


    丘處機等人對視一眼,自然無不應的,遂準了楊過和鹿清篤的比試。楊過畢竟還是稚嫩,想要在眾道麵前顯擺顯擺他的功夫,自然一提氣就從大廳中縱身飄至庭院,月白的衣裳寬大的衣袖擺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俊逸的停在了庭院中。眾道士都是訝然不已,隻有李然暗歎一聲,這孩子果然還是沉不住氣。


    鹿清篤本以為楊過即使學了七八個月功夫,肯定也比不上他這從小學武的人,可是一見楊過那身輕身功夫,再一想到當初被他那怪功夫打傷的痛楚,居然就有了一層怯意,直到趙誌敬一個怒瞪才一個激靈,也提氣縱身到了庭院,他本就長的胖,這輕功也學的不怎麽樣,那身法看起來就笨拙不堪,和楊過完全沒法比,丘處機等人立刻掌不住的黑下臉來。


    全真教中本也頗有些迎高踩低之人,受趙誌敬欺壓對他們不滿的人也頗多,看到這情形,竟是忍也忍不住笑意了,要不是掌教師祖的臉色擺在那裏,恐怕有人真會笑出來。


    鹿清篤又羞又怒,勉強對著笑意盎然的楊過回了一禮,就一掌當胸拍了過去,卻被楊過輕飄飄的側身擋了,一股掌風已經迎麵掃來,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並未見楊過怎麽動手,隻是隨意的一個擺手居然就拍出一掌來,趕緊一個矮身朝旁疾走幾步,腳下卻忽地被掌風拍到,一個不察一跤跌了個仰倒,楊過隻是笑著收了掌,待鹿清篤站起身來,才繼續攻擊,全當這鹿清篤是一隻胖麻雀,讓他左右逃不得,隻能一跤一跤跌倒,滿頭滿腦全是灰,要不是秋高氣爽,地上也已清掃幹淨,都不知道那鹿清篤會變成什麽模樣。十掌轉眼即止,楊過待要再打上一掌,卻還是往師姐的方向望了一眼,果然那眼光已經頗為嚴厲,隻得收了掌一拱手正色道:“承讓。”伸出手意思意思要將那鹿清篤拉起,卻被呸的一聲甩開,鹿清篤笨拙的翻身跳起,也不再多看其餘人,甩袖就出了院門。


    楊過出了一口惡氣,往趙誌敬看了一眼,果然怒目黑臉,這讓楊過更加舒爽,但是想到風度二字,楊過卻也沒有得意忘形,緩步走到師姐身邊,聽到丘真人讚道:“好掌法。”


    李然見眾道士麵有尷尬之色,不由歎道,楊過這孩子隻顧著自己報仇了,卻全然不顧我的處境,隻得歉然道:“師弟年紀小不懂事,做的不妥當之處還請諸位道長原諒則個。”


    丘處機等眾道士本來還頗覺丟了麵子,一見小龍女布下的台階,丘處機摸著胡子泰然道:“這比武輸了就是輸了,我這徒孫的功夫再多練幾年也是比不上的。”


    這一層揭過,李然和丘處機等喝了一回茶,就起身告辭,出得門後,她就一個縱身躍出數丈,楊過提氣追了半日也沒追上,隻得停下來沮喪道:“師姐,等等我。”


    見師姐果然停在數丈開外,卻不回頭,隻得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見她臉上毫無半點笑意,倒也不是生氣的模樣,暗鬆一口氣,還是嘴硬道:“師姐,我覺得我沒做錯什麽?”


    李然看著楊過那小意傲嬌模樣,也氣不起來,歎口氣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笑道:“你讓全真教都沒臉,倒還沒做錯了。如果實在恨極了那人,完全可以在暗地裏整上一整,何必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所有人都看見。”


    “那人非要湊上來,我沒讓他吃上幾掌已經頗給他麵子了。”楊過不滿道。


    李然歎道:“這人在眾人麵前如此難堪,必然是恨極了你的,這也沒什麽,反正你與他以後也沒什麽交集。但是,你這種做法,卻是在當眾打全真教的臉,大節下的讓人如此難堪,你倒是還覺得你做對了?讓我也難做人的很。”


    楊過本想說才不在乎全真教道士的想法呢,卻聽師姐說難做人的很,這才有了點悔意,低頭道:“我知道了,下次再不會這樣。”


    李然笑著攬過楊過的肩膀,並排走著,“我本也不是要教你做那八麵玲瓏的人,隻是呢,凡事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那胖道士,怎麽說呢,蟲子一樣的人物,何必如此在意,無視他才是對他最大的鄙視。對有些人,不值得一個眼神的,懂嗎?”


    楊過似懂非懂,他現在還真的不明白無視的意義所在,隻覺得讓他討厭的人,跳到麵前來還不報複一番,那也太說不過去了,不過,既然師姐這樣說,自然是有道理的,不過那鹿清篤還真是如師姐說的那種蟲子一樣的人物,還是一隻胖蟲子。


    “除開這一層,其他的方麵你還都是做的很不錯的。”李然點頭肯定道。楊過這才有了點喜意,卻又聽師姐說道:“就是少了把扇子。”楊過立即垮了臉,他就不明白為什麽師姐那麽在意一把扇子,他還偏就不喜拿一把扇子自命風流,當然他可不敢說與師姐聽,她手上正拿著一把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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