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胡生下令,在場群修聽的明白,頓時誠心誠意的轟然應諾。


    這裏可沒傻蛋。群修們清楚,拿天命之珠,簡單保險,得好處的是胡生自己。


    而誅殺無生魔母,冒一定的風險,卻是除後患,且利益均沾。


    他們這些人,的確是拿不了大頭,但香濃的肉湯卻是能喝到。


    這肉湯堪稱真仙級別的瓊漿玉液,能喝到,等於是將求仙之路關於天運的部分給徹底補上了。


    長生之路上,就屬天運最渺茫不可捉摸,君不見葫蘆仙就因為差點天運機緣,兩千多歲還在此界耽擱蹉跎?


    所以說,大佬給臉麵給好處,真正是長者賜,豈敢不識抬舉?


    無生魔母見此,輕歎一聲。直接捏碎天命之珠。


    轉化是無法繼續推進了,暴力操作,也能利用到一些,起碼能抵消一部分天地威壓,否則就以現在胡生冥帝出口成憲的逼格,根本都沒法打,直接引頸待戮好了。


    旱魃看到這一幕,暗中點頭,心道:“此人雖是個自私小人,但關鍵大事上,頭腦清醒,大義不失,且能夠利益均沾,提攜後進,路走的還是比較寬的。以後還能打交道……”


    至於原初之力,雖然珍貴,旱魃卻是沒放在心上。


    她能鄙夷周行小人心態,自然是站在高點俯視而發出的評價。


    而她本身也確實有大氣的一麵,有舍有得這種程度的施為,都無需反複思考,隨性就能輕易做到。


    無生魔母吸攝天命之珠的力量,就連周行也無力阻撓。


    畢竟這珠子本就即將祭煉完成,這份付出可不是無用功。


    的了天命之珠力量的無生魔母,身上玄光連閃,氣息迅速改變,最後儼然由祥雲圍繞,暗金色的光芒包裹。


    “它吞噬了後土殘魂,要跟你競爭冥帝之位。”旱魃出言提醒。


    後土,也是洪荒種,比旱魃格位更高。


    然而實際情況是,洪荒時代整體粗糲,各種血拚廝殺時時發生,這就造成很多在後世極富聲名的大佬,有著各種損耗經曆。


    比如說被削去一小塊皮屑,被斬掉一些念頭……


    後來尊位有成,這些雞零狗碎的漏洞,自然是被一一補上了。


    卻也做不到十全十美,盡數收取。道祖都不敢吹那個牛嗶,遑論其他。


    在這樣的背景下,魔物既然能藏有旱魃的殘魂,那麽擁有後土的殘魂,也就不足為奇了。這就是資格老、底蘊深厚。


    當然,這麽粗暴的融合後土殘魂,代價必然不菲。


    但那是後賬,勝了胡生,所得足以抵消,敗了魂飛魄散,什麽後賬也落不在身上了。


    相應的,周行就感覺很惡心,這無生魔母本身就已經是一坨屎般的存在,現在更是屎中摻毒,不鏟還不行。


    就見無生魔母搖身一變,化為三頭六臂,隨即三頭齊聲吼喝,頓時就有歸墟之力出現、聚集。


    而後其整個人像是懟著絲綢下衝的筷子頭,沒入大地不見。


    而大量的歸墟之力形成的幕布,則形成漏鬥海眼般的格局,順著無生魔母消失的地方,一個勁的向下凝灌。


    這一幕,把群修都看呆了。


    實在是胡生之前成冥帝格位的種種宏大天象,將逼格刷到了天地親子的高度,大家都覺得這一波穩了。


    哪怕魔物還有後手,相較而言,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未曾想,眨眼之間,魔母便破了玉隍幽京封天鎖地的布置,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


    旱魃見群修表現垃圾,連稱職的站台都算不上,忍不住群嘲:


    “無生魔母洪荒時便存在,其手段又怎是一域大千的天地所能壓製的?若非有大能轉世在此,形成魔母人劫,爾等勢必陪此界沉淪,永世不得超生。”


    周行卻知道,無生魔母實際上並沒有真正脫離玉隍幽京的範疇。


    它隻是利用天命之珠的力量,以及後土的能力,一定程度的改變了戰場。


    形象的比喻,這就好比將鬥獸場,變成了地坑,原本在地表進行的決鬥,改為在地下。


    當然,實際情況要複雜的多。


    為了降低胡生的冥帝優勢,魔母將戰場定在了無間地獄的邊緣。


    這裏雖然仍舊是冥土,卻已經是冥土與歸墟的交界處。


    冥土賜予冥帝的護佑之力,在這裏被消減的很厲害。


    而胡生乃至他修為的不足,則被放大。


    周行駕馭胡生軀殼,將所有冥帝華彩,都化作薄薄一層暗金色光芒,護住身體,懸浮於空中,與魔母遙遙相對。


    他的身下,是超級海眼般的歸墟大漩渦,身周是咻咻的歸墟之風,頭頂是猩紅的天空。


    金丹修為以下的,來在這裏,會瞬間軀體崩解、靈魂消散。


    這裏歸墟之風有著跟高天罡風相似的威能,就連元嬰真人,都有生死之險。


    當然,魔母也不好受,但對手損失更大,它就敢玩這個狠的。


    它嘲諷周行道:“你的力量都用於護身,莫非是準備通過消耗,將我滅殺在這裏。”


    周行則一臉平靜,道:“我這人,做事總是摳搜小氣,像個守財奴般精打細算。行事要有利才願意付出。動不動就想著千年以後如何,萬年以後如何。並覺得這是深謀遠慮,且為此沾沾自喜。”


    魔母皺眉,它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眼前這個大敵,竟然突兀的向它自嘲,貌似這是要真正放手一搏了?


    這時就聽周行繼續道:“你今天給我上了一課。讓我明白,什麽叫底蘊深厚。洋蔥般的老魔,手段層出不窮,扒了一層又一層。硬是將戰事拖成了添油戰術,我這一點點價碼,你那一次次抵消。現在剩下這麽一堆惡心我,讓我進退不得。”


    魔母這時已經確定,周行確實要開大了,隨時都有可能,並且絕對是天崩地裂極的。


    它心道:“也好,隻要扛住這一擊,想必至少也能保個不敗的局麵,小子,你運氣不好,本尊確實還有後手。”


    周行仍在叨逼叨:“我忽然就頓悟了。不管跟誰戰,獅子搏兔,上來就開大。要麽勝,要麽閃,要麽死。什麽長遠規劃,那都是虛的,就像我之前從沒想過會遇到你,前路如何,明日是生是死,誰都無法預測,所以人生在世,但求每一個當下都能過的開心!”


    周行話音一落,魔母就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它心中大駭:“這是什麽術法?竟然能定住我,我可是融合了後土殘魂……”


    下一瞬,它連這種下意識的思考都不能進行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難以言喻的毀滅感覺,在心頭泛起。


    然後它就眼睜睜看一張古樸符籙,化作流光沒入了它的身體。


    真意魂寂道符,殺死謝長生的魂寂道符的升級版,威能大了何止百倍。


    暌違多年的暖洋洋的感覺,刹那襲遍全身,舒適美妙的讓魔母忍不住落淚。


    它卻知道,這是它的終焉,從此往後,萬界諸天,再無無生魔母這個存在。


    那些遊離於大千之外的,又或在其他世界藏匿的它的分身,都在同時消亡。


    無生魔母望著這詭異的天地,緩緩道:


    “十萬輪回補出身,百轉千劫覓道門。


    一朝真陽洗濁魂,才知命定不由人。”


    吟罷這詩,無生魔母便在輕歎聲中,身體化作塵屑,消散飄飛無蹤。


    群修倒還罷了,隔著厚重冥土,並沒能看清下麵發生了什麽。


    旱魃卻是看了個清楚真切。


    再看周行,就跟唯物主義者見了真鬼般,三觀顛覆,外加翻倍的驚嚇。


    “我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旱魃說著,青色的衣裙泛起紅色的光芒,繼而九地真焰升騰,身體如同浸油的柴薪般開始燃燒。


    她對返回的胡生道:“願吾餘存,再不見君!”


    隨即變成火灰飛散。


    “呃……”周行一臉悻悻。


    他本以為,旱魃顯然是知道些什麽,這才寧肯引火自焚,也不願再跟他有什麽糾葛。


    他本以為對方能提點幾句。結果人家不願意更他再結哪怕一點因果,直接速燃自我了結了。


    這時,小萌忽然出言提醒他:“你這次玩的有點大,無生魔母本是碧遊宮的的一隻蠶蟲,無當聖母得其絲,承其情,帶其聽通天教主講法。勉強也算是截教出身。


    現在被你永世不得超生,因果結的不小。其中就包括痕跡太明顯,而被當初施展大道宏光搜尋卻不得的成道者發現了明顯痕跡。


    該走了,或者說,該流亡了,再滯留此界,隻會是死路一條。”


    周行沉默的點點頭。


    盡管有一定的預料,真的聽聞,還是覺得有些鬱悶。道網恢恢,疏而不漏。


    無能者才會覺世間多的是逍遙,而能觸碰到那網的,則明白倮毛羽鱗介,皆是籠中獸、網中魚,動作稍大,就有規則綱常約束。


    他將後事托管給胡生。


    自己則發布一係列命令,包括給佛棍體、蜃龍體……


    這些都帶不走,因為不‘成熟’,與此方天地的糾葛難以斬斷。


    媳婦兒,乃至玄冰洞也隻能暫時留下。


    都與這一界有著羈絆未結算,強行帶走,會被成道者尋著蹤跡追及。


    能走的就是本尊。從一開始,就接住係統的力量,自身的力量,打造了這麽個道軀,自然是不受此世界束縛。


    至於魂魄,可以借助《真靈分化妙法》再斬一次,另外一種斬法,分魂以土著周行之名,一全與此界的因果。


    而主魂,則以穿越者之名,離界而去。


    留下的這一攤兒,會發生什麽事,不太好說。


    但成道者即便有所察覺,多半也不會為難。


    而錯開這類絕拔存在,其他的都好說。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因果,悲也好,喜也罷,翌日終究會有個說法。


    “該出發了!”


    “哦,好!”周行搖頭失笑,突然放開嗓子唱:“走,走,走!終有一天路到盡頭!要麽自由,要麽被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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