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無光,深邃無底。


    武安亭的巢穴內通道、單調乏味的令人咋舌,甚至可以說保持了剛完成挖掘時的原貌,碎石都沒清理幹淨那種。


    然後就是迷宮,從所到的第一個腔室羅列的五個入口開始。


    無論從哪條路走,抵達下個腔室後,就又會發現五個入口,再下個腔室還是五個,看起來一模一樣……


    這讓人隨便算算,就有種‘這得啥時候才能轉悠完’的沉重感。


    稍微意誌不堅,走幾段下來,便會疑神疑鬼,考慮自己是不是已經迷失,又轉回來了。


    這類情況沒有發生在周行身上。


    尤其是佛棍體,靜氣、定性格外出色,穩如老狗。


    他就那麽前進著、以及一次次近乎隨意的選擇著。


    他不急不躁,也沒有打發傀儡出去與他一起探索,宛如愚蠢的死腦筋。


    不久之後,他就脫離了迷宮。


    這迷宮,如何選擇路線不是重點,重點在於考驗人的心性,越是心思多、花樣多,迷失的越深。


    反之,所有道路殊途同歸,無論怎麽走,最後都會出來。


    ‘啪啪!’有人鼓掌,“你是這洞府建立以來,以最短時間通過‘心宮’的,用時僅為次名的一半,厲害!厲害!”


    周行看過去。


    就見此人容貌清臒,穿樸素直裰,看形象儼然是窮文人一枚。


    隻是張嘴露餡,這個時代的文人,可很少像他這般說話。


    這時,從另外一個方向,又行來一人。


    人未至,腳步聲已咚咚作響。


    周行同樣很自然的給予了注目禮,赫然是江浩然。


    重點在於,ced戰力分析顯示,這江浩然,修為大約在渡劫後到大乘之間。也就是說,他之前殺死的那個,很可能才是分身。


    江浩然一張口,就證實了這一點,就聽他用低沉粗啞的嗓音慢悠悠的道:“就是你,殺死了我的小浩然?”


    周行心中吐槽:“將分身說的好像你的屌一般。”


    嘴上則道:“善哉!善哉!能得見兩位,不枉小僧奔波一場。這便渡兩位去西天極樂淨土!”


    說話間,便切換成了三頭六臂、各持法寶的地藏鬥戰身。


    繼而,腦後出現了一圈佛光。


    武安亭點點頭,狀似從容:“原來是菩薩親臨,有禮!有禮!”


    說話間,便化作一捧消散的蒼青色光屑。


    江浩然‘哼’了一聲,‘噗!’炸成簌簌而落的鐵灰。


    洞府某密室中。


    江浩然現身後,見武安亭陰沉著臉在那裏收拾物件。


    他邊湊過去,邊忿忿:“怎麽突然跳出來個菩薩?”


    武安亭邊繼續收拾,邊道:“既然魔物船團都來了,仙佛自然也就不遠了。”


    “那我們的計劃……”


    “走一步看一步嘍。”已然變得平靜的武安亭如此回了一句。


    便在這時,‘嗡……’聲傳來。


    聲音中,隱約間有佛經念誦,但又似乎隻是風聲。


    “我們被發現了,走吧。”武安亭說著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枚圓鼓鼓的法器,用力將微突的部分摁到陷下去之後,便隨手一丟,然後瞬身術消失。


    江浩然也氣哼哼的瞬閃離開。


    那法器尚未落地,便開始龜裂並發光,繼而懸浮而起,並越來越亮,在其穿透力極強的光輻射影響下,整個洞府都開始震顫……


    最終,武安亭的這一洞府在高頻的震動中坍塌。


    其所在那座巨大山體,因這次坍塌而成為了矮丘。


    早有準備的周行,有驚無險,在洞府坍塌前,駕禦佛棍體出現在壽星號的艦橋中。


    抬手一抹,腦後的佛光先行消失。


    那是青雨秘境的僧化者、和迅速壯大的信眾們的信仰之力的表象,目前還基本隻是個樣子貨。


    更何況這份力量是打算塑造個配合天道的佛出來的,不便動用。


    剛才的試探證明,武安亭確實有著充足的準備。


    當然最最關鍵的是,佛棍體的實力還是低了些,並不能確保在武安亭做好充分準備時,將之困殺。


    尤其是在還有個可看做大乘修士的江浩然狼狽為奸的情況下。


    “這武安亭的魔子氣運還真特麽給力!”


    詢問小萌,確認再次主動獲取武安亭的位置,又需要巨大的運算耗費後,周行忍不住腹誹了一句。


    他知道,第二次捕殺武安亭,又以失敗告終了。


    殺武安亭,主要是為了獲取道果,或賺實利,而不是給大千的眾生當義警,又或跟武安亭置氣。


    因此,太耗費係統之力,這檔操作就等於是賠錢的。


    得悠著點,不能意氣用事。


    當然,他也嚐試以江浩然為計算對象,看能不能取個巧。


    結果江浩然跟武安亭氣機糾纏、關聯密切,由此而受武安亭的強悍氣運庇護。


    想要獲取其位置,同樣耗費不菲。


    一番思索之後,周行選擇了鳴金收兵。


    他將玄冰洞的副門立於虛空中,然後壽星號直接利用副門進入玄冰洞。


    再然後從玄冰洞中駛出一艘高速武偵艦,將副門關閉後收納於其中。


    最後,佛棍體搭乘武偵艦趕往青雨秘境。


    周行打算將玄冰洞的副門留在青雨秘境,以方便在需要時,進行支援、人口撤離等操作。


    不過在離開此地前,他也沒有過寶山而不入。


    他派了一架穿梭舟,載著一名特殊活傀儡,前往飛雲秘境。


    這活傀儡,是白虎星像第五宿,畢月烏。


    這畢月烏的來曆,也是有些講究的。


    簡單的說,他是烏鴉中唯一成仙得道,進而有名有姓的存在了。


    金烏不算,人家生而高貴,是烏,不是鴉。


    這活傀儡畢月烏,根腳是原天工府墨灈座下的二十八宿之一。


    這修士有些特殊。


    其自身天賦與畢月烏十分契合。


    或者說,他的本命星就是畢月烏。


    同時,他也是主動投奔墨灈、心甘情願被改造成活傀儡的修士之一。


    當然最終,舍棄了過往一切,一心一意給墨灈當狗的畢月烏,還是沒能逃過周行的製裁。


    在周行隻要聽話傀儡,不要自由意誌的大思路下,其自我意識,基本消亡了。


    由此,像很多其他二十八宿成員那般,也成了半廢之人。


    其智慧已不足以獨擋一麵,就是個聽命行事的高階打手。


    另外,實力增進也基本停滯了。


    除非周行舍得在他們身上進行大投資,否則也就是當前的實力程度了。


    總算他的天賦比較特殊。這回被周行利用起來了。


    簡單描述的話,就是借助他的天賦,周行可以無視距離,遠程操控這軀殼。


    原本靠著這個天賦,畢月烏總是扮演墨灈的傳令官。


    而周行,則拿他當小號用。


    對於周行而言,這也是挺難得的。


    畢竟他修習的《真靈分化妙法》,決定了永遠隻有一個意識,不會同時有一個以上的意識完全清醒。


    即便是本尊,平時也就是從事一些機械式的修行之事,連稍微複雜些的思考都做不到。


    而這樣的代價,通過得失守恒,換來了他的陰魂分身,一點都不比其他修士完整的靈魂遜色,甚至更強。


    借助畢月烏這個角色,他可以勉強繞過這一桎梏,像是玩沉浸式虛擬遊戲角色扮演般,駕馭這個人物。


    為此,他甚至特意氪命、給畢月烏做了軀殼備份,以防備這大玩具殞落而失去這種玩法。


    要說畢月烏的實力也還行,元嬰中期修為,即便在大千,也算是受通道尊重的實力派人物了。


    但在周行眼中,卻是不夠看。


    周行覺得他就像拉開了的猴皮筋,最大的問題就是已然沒有什麽餘量,無法爆種。


    更不用說跟能相互借力,實在不行還能呼叫係統爸爸,氪命致勝的法身比。


    另外,由於是遠程遙控,周行神識方麵的長板,也沒辦法惠及畢月烏。


    對於習慣了金丹殺大乘的周行而言,這樣的一個角色,自然是很容易一個不注意就忘了苟慫,作死而死。


    因此做了備份。


    且不說速度並不比壽星號快太多的武偵艦如何返回青雨秘境。


    單說畢月烏。


    搭乘穿梭舟,進入飛雲秘境。


    穿梭舟跟武偵艦一樣,都是試作型設備,理論上型,但並沒有經過實踐檢驗。


    而飛雲秘境的罡風層,比之青雨和青雲都要高一個級別。


    由於切入角度多少有點問題,這趟秘境突入搞的很凶險。


    穿梭舟剛進入罡風層不久,就開始起火燃燒。


    即將穿出罡風層時,甚至都開始解體了。


    最終,以諸多燃燒的碎片模式,飛墜而下,在相關的自毀設計的作用下,沒留下殘骸,基本焚燒殆盡了。


    畢月烏還算安全,他的修為支持他在罡風層進行不是特別快的短時間飛行,而他的遁術也還不錯。


    不過現在他等於是被困在了飛雲秘境。


    以他的修為,肯定是無法獨立突破罡風層的。


    當然,這並不重要,反正就算他能突出,最遠也就能去鳥不拉屎的飛雲伴星。


    這天下午,周行就駕馭畢月烏找到了一座城市,還是座大城。


    不過在進城之前,他先跟城外西郊大河畔的難民營民眾聊了聊。


    主要是聽難民們抱怨。


    難民們講述的故事可謂豐富多彩:


    有把貴重物品落在家中忘帶的鬱悶,有農田和地產被強行征用的委屈,也有最常見的別離悲情,無知彷徨,失聯憂心……


    形形色色的牢騷,歸納起來,無非是對超凡者取代官府,將他們趕牲口般從城裏趕出來,卻又不怎麽負責任感到十分不滿。


    這事已經發生了好幾天了,現如今,平時高高在上的官府中人,已淪落為難民營的管事,但沒有哪個人敢公開指責或反對超凡者。


    給周行的感覺,這些難民,如果非要說有一種情緒格外突出,那麽就要算是恐懼情緒了。


    普遍存在,掩蓋都掩蓋不住,且大多數人也不想掩蓋。


    恐懼的源頭,歸納為一句話:就是城裏有怪物。


    也不曉得是誰都沒見過,還是真相被掩埋在了眾多的臆測和訛傳中,反正怪物具體是什麽玩意,說什麽的都有。


    眾多的版本,有板有眼、宛如親見的描述,聽的周行頭昏腦漲。


    然後就很湊巧的遇到了一個‘同行’。


    金丹修為,但明顯不是強行組織撤離的太虛宮一係的修士。


    畢竟太虛宮修士,不需要向民眾打聽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或許是因為他壓製畢月烏的修為至金丹中期的程度過於成功,這名坤道對他也是好奇心大於警惕心。


    “你不是太虛宮修士。”


    周行笑笑:“你也不是。”


    坤道輕哼了一聲:“所以我很好奇你地來曆。飛雲秘境不算什麽大地方,有金丹修士誕生,太虛宮不可能察覺不到。”


    “那不如我們互換情報,你先說說你的來曆。”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不是謊言?”坤道問。


    “賭一賭嘍,我也在賭,賭你給出的說法,不是為了誘騙我說出自己的來曆。”


    “嗯,好吧,我實在是對你的來曆充滿了好奇。我叫安璿,來自秘境同盟會。”


    “是反抗太虛宮的修士聯合勢力?”


    “看來你是第一次知曉這個名字。”


    “的確。”


    “那說明你並不屬於任何一個秘境。”


    “包括已經被毀滅的青雲秘境?”


    “什麽?青雲秘境被毀滅了?什麽時候?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安璿有些急迫的問。


    “你可以叫我吳越,我來自大千,搭乘太虛宮的壽星號來的,那艘船已經被我們劫奪。出於某些不太方便說的理由,我今天一早來到了這裏,或者說被困於此地,正在想辦法走出困境。”


    安璿道:“你說你們劫奪了壽星號,那麽你能告訴我,壽星號的船長是誰,他的近侍又是誰嗎?”


    “哇哦,你們對太虛宮蠻了解的嘛,又或說曾跟太虛宮關係密切,是前幾年太虛宮出了亂子,脫離出來的嗎?”


    周行不等安璿說話,就先回答了問題:“壽星號的船長是江浩然,近侍是玉鈺。”


    又道:“還有,我們不久前才發現,我們幹掉的那個化神後期修為的船長江浩然,其實隻是分身,真正的江浩然已經是等若大乘的魔修。”


    安璿眼睛不自覺睜大:“這麽說你們還攻打了飛雲伴星的武安亭魔巢?”


    周行點頭,一臉遺憾的道:“如果能先一步來這裏就好了。說不定從你們這裏獲得情報後,有辦法將武安亭和江浩然堵死在其巢穴中。”


    “你們不但攻打了,還勝了!?”安璿愈發感到驚奇,武安亭所領導的魔誓組織,可是能跟太虛宮分庭抗禮的存在。秘盟(秘境同盟會)與之相比,都顯得遜色幾分。


    安璿讚歎道:“你們竟然讓武安亭吃癟,連飛雲伴星的巢穴都放棄了,如果這裏邊沒有吹水的成分,那你們可真厲害,莫非是大千的五大宗門?”


    “不是,五大現在可沒閑空管域外的事。至於我有沒有吹噓,你們應該有能穿梭罡風層的寶船吧?去伴星看一眼,不就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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