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淩也不細看來人究竟哪個,朗聲道:“我出掌了,能擋便擋,不要逞強。”


    蕭震宇假意道:“別呀,切莫冒犯前輩。”


    這時,太子淩的掌勁已經到了。


    進來的人下意識抬手抵抗,“砰”的一下,他便被震飛出去。


    “下一個!我來一個一個考究。”太子淩嬉笑道。


    蕭震宇默不作聲,一眾高手知他心意,不待吩咐,嘩啦,便一起湧上來三四個。


    “啪啪啪。”皆非一合之敵。太子淩把這幾人震飛出去,也因人多擁擠,他們身軀順帶把帳篷扯得一晃。


    太子淩嗔怒道:“一個個來,軍帳倒了,還得連累我換地方。”


    這下,眾人皆不敢靠前,你推我讓,便將一個老者推舉出來。


    老者進了帳門,沒等觀看,太子淩的掌風便襲來了。


    老者雙掌運力抵住,未見奇異,詫異剛剛幾個怎麽突然便飛了出去。


    太子淩並不用勁,讚歎道:“這個不錯。佛門外功,名揚天下。他竟修得一身精純深厚的內功本事,想來至少是個寺院宗師。”


    老者見太子淩隻是和三個孩子碎碎念,並不搭理自己,便覺得訕訕。他想要和太子淩攀談兩句,也是無緣開口。


    蕭默見太子淩心情極好,陪話道:“師傅,他很厲害麽?”


    太子淩品較一番,說:“比你強了百倍,大概和你了因祖師伯仲之間。不過,他再堅持一會兒,別說打不過你,便是孩子來攻,他也無力抵抗了。”


    這時,老者心裏震怖,頭上淋漓汗下。他才發覺,自己的雙掌已經脫不開了,越是催動內力,越被太子淩的掌力吸緊。


    蕭震宇見出端倪,急切懇求道:“前輩,饒他一命!”


    太子淩唱喏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者心裏聰慧,慌忙收斂內力,竟發覺太子淩的內力也跟著弱了下來。這下,他忙脫開掌勁,躬身一禮,急急奔出帳外。


    太子淩呼喝道:“趕緊調息,並無大礙。”


    蕭震宇見勢不對,趁機下台,求饒道:“前輩,別考較了。這個便是極厲害的了。”


    “嗯,吩咐他們離遠點吧。一會兒若有不中聽的話,我怕你下不來台。”太子淩平靜道。


    蕭震宇知道留下這些人也毫無用處,一揮手,連同守衛的禁軍,也都驅遠了些。


    “蕭默是我徒弟,劉首富夫婦是他嶽父嶽母,你不能強行拘禁。放他們去吧,蕭夫人極其思念他二人。”太子淩吩咐道。


    “誒!”蕭震宇哪敢不允,痛快道:“老劉,找個得力的派過來替你!然後在居蘭待著吧。你若明目張膽逛在蕭國境內,我無法向其他商賈交待。”


    蕭震宇甚是知趣,人情一送到底。


    “鼎成,送老劉回家!”左右難逃,蕭震宇也是豁出去了。唯一倚仗,他也不想留在身邊。


    “這!宇哥,我陪您吧!”這是兩人小時稱呼,今日蕭鼎成僭越身份,呼喚出來,卻是想暗示蕭默,期望他能關鍵時刻,出聲應援。


    “滾蛋!沒見過我丟人麽!”蕭震宇不耐煩道。他自有帝王尊嚴,不願下屬見到自己狼狽模樣。


    蕭鼎成見他不肯自己陪同,轉而叮嚀蕭默道:“默兒,藥浴之情,斷然不可遺忘!”說罷,他扭頭拉著劉首富走了。


    蕭震宇緩緩坐下,神色拘謹,闔目不言,似在等死。


    太子淩見他模樣,不忍心再折磨他,沉聲道:“我不罪你,更不欣賞。這次來,主要是若安心裏極不痛快。”


    蕭震宇聞言,便如臨刑被赦,忽地放鬆,長長噓了一口氣。他整了整儀裝,舒緩麵容,親切道:“若安,你說吧,我聽著呢。”


    “我爹怎麽死的?”永安郡主難過極了!這個小時候整天抱著自己玩耍的人,這個可以滿足自己一切願望的人,便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若安,權當他是病死的,這樣你我皆不心傷。待我孩子成年,我給你交代,成麽?”蕭震宇懇求道。


    “那要十多年吧,我忍不了。”永安郡主見他毫無辯解,心底頓時轉寒。


    “嗯。”蕭震宇坦然應聲,隨即抽出配劍,搭在手指上,略一遲疑,他狠了狠心,“刷”地將劍剁下。


    他的小拇指應聲斷了下來。


    忍住劇痛,蕭震宇抬手揩了揩額頭汗滴,懇求道:“若安,這是利息,你能容忍麽?”


    永安郡主雙目含淚,糾結難言。


    蕭震宇得不到回應,歎息道:“若安,我是待你極好的。你若定不饒我,求你放過我的孩子。你的繼位詔書我放在朝堂正中的匾額上了。你可以隨時去取。雖然,女帝路難,但是,這終究是欠你們的。”


    永安郡主失望極了,喃喃道:“這位置真的這麽重要?兄弟也忍心毒殺麽?”


    蕭震宇見她並不立即動手,知道永安郡主終究心軟。歎息道:“行吧。你能猶豫,便無愧我善待你們母女。若安,我無心殺你父親,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你降生了。嗬,我想殺他,不費吹灰之力。何必拖得這麽久!我給他下了蠱,但他仍然可以像一個常人一樣生活。是他自己不甘心,才逼我害死他的。”


    永安郡主聽他歪理,斥責道:“你惦記皇位,可以光明正大去競爭!這樣手段殘害我父親,難道是別人逼你的?你還要不要臉!”


    蕭震宇看著永安郡主惱怒,苦笑道:“我她媽競爭個屁呀!你不讀書,不看國史,難道也沒聽過群臣議論!若安,你若不信,便去聽聽,也去看看,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我自信強過你父親百倍!”


    永安郡主不堪忍受,冷冷道:“你放尊敬點,不要折辱先父。”


    蕭震宇卻沒管永安郡主言語,自顧發泄道:“當初我倆競爭,我樣樣強過他了,從父皇到百官,哪個不是默認,我便是太子啦。偏偏這時候,老天卻派人來戲弄我!”


    眾人不言,默默聽著一個皇帝有點西斯底裏的怨恨發泄。


    “誒,當初,不知父皇從哪裏遇到一個民間女子,居然極其喜歡,竟然把她當成公主一般憐愛,尊寵。我她媽當然不是傻子,便冷落了一眾巴結獻媚的其他女子,專心去追求這個民間女子。嗬,果然又被我猜中了!父親過分疼愛這女子,竟然打定主意,誰得她心,便也得了太子之位!”


    蕭震宇自嘲道:“我是真她媽聰明!可這女子,偏偏愛上了你爹!”


    這下,眾皆知道,這民間女子,定然是慶王妃無疑了。


    蕭震宇發泄了怨念,有些頹然,喃喃道:“後來便如你們知道的,我給他下了蠱毒。嗬,父皇窮盡餘生心力,也不能醫治好他,臨終,便把皇位傳給了我!”


    蕭震宇神色迷離,回憶道:“我還記得父皇臨終的話,他說,蕭國少有悖逆,你會後悔的。嗬,他不喜歡我呀!他是被迫傳位給我的呀!他竟給我埋了個雷,卻到死了,也丁點不來提醒我!”


    “他自然也怕太子淩!所以他百般巴結慶兒!百般巴結靜安!嗬,全都如此,我自倒黴罷了!天不選我,我可強奪。但你不選我,我便無計可施了!你是太子淩的孫兒,將來起碼不會弱於靜安,你要我死,我終究也是活不了呀!”


    蕭震宇言罷,頹然垂首,他傾訴了心裏的苦悶,瞬間便失了神色與氣力。


    永安郡主喃喃道:“你活得真無趣。你自己願意算計,但不能覺得旁人都如你一樣!”


    “你打算何時死?”永安郡主冷了心,瞬間,她便覺得,自小這人待自己的好,全是虛情假意。


    蕭震宇懇請道:“若安,我準備了好些年。我想一戰,我想為蕭國開疆擴土,我也想再複先祖偉業。你給我一些時間。到時,無須你動手,我自給你交代,成麽?”


    “好!我是為了蕭國,希望你不要把麟兒養得如你一般!等他十六歲滿,你自行了斷吧,不要逼我動手。”永安郡主記得太子淩叮嚀,便在眼下放過了蕭震宇。


    “嗯,還有十多年,我還可以做好多事。”蕭震宇得知不死,心裏輕鬆起來。


    “若我身有不測,若安,自行去取遺旨。你恨我不要緊,蕭國你們總得管吧。還有,蕭默,我知道你娘怨我害了蕭動,我也盡力周全你爹,除了在我身邊,哪也不讓他去。唉,我是當君主的,有的事,我盡力吧。未必能周全你們全家高興,但我想你知道,我不曾虧待過你家,我盡心了。”


    蕭默見蕭震宇言語真切,勸說道:“別打了,即便國小,也沒哪個能撼動蕭國!”


    蕭震宇聞言失笑,說:“孩子氣。蕭默,你也努力吧。當初若是你哥不死,我無須拖到今日征戰。嗯,該死的異勢力,他們殺了蕭動,讓我得罪了你娘,害得我這麽多年,提心吊膽的周全你家。


    太子淩聞言,知道蕭震宇雄心難平,淡然道:“兵者,天下至凶,你自己掂量。我們走吧。”


    (縱橫首發書名幻世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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