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無聲,薄霧籠罩,一聲雞鳴喚起初陽。陽光溫和,映射朝霞嫵媚。微微晨風散去薄霧,蘇城迎來一片熱鬧的叫喊聲。


    凡人有凡人的生活,一日三餐,便是對自己最佳的犒賞。他們不會參與修行者的事,不過卻總會將一些趣聞說出來作為飯後的甜點。


    他們會說鳴鶴樓又重新裝修了,裏麵的女婢各個貌美如花,笑容似乎也比往常更加甜美了。當然,價格卻沒有像女婢的笑容一樣甜美,反而增加了不少。


    鳴鶴樓內,李戶想迎娶雪梅,並為她舉辦一場熱鬧的婚宴。雪梅沒有同意,她認為自己一個人活得挺好。李戶並未強求,而是向雪梅許諾。他可以等,也等得起,隻要雪梅點頭,隨時都可以娶她。雪梅對此僅是一笑回之。既然李戶願意等,那就讓他等吧。


    總有一天,等待的人會像夜風般消散於天際。


    雪梅獨自煎熬了這麽多年,太了解男人了。如果一個男人告訴你,他不在乎你的過往,隻要你的心是屬於他的。那麽,雪梅會微笑著告訴那個男人——滾遠點。


    雪梅現在的精力主要放在培養雲清與林蠻兒身上。本來她覺得林蠻兒是一個不錯的依靠,想撮合他與雲清。然而,憑著女人的直覺,她意識到風瀾是絕不會同意的。既然如此,那隻能讓雲清自己去找了。


    ————————————


    數日後,餘有成急匆匆來找風瀾,告訴她梅州分院的招募使到了。風瀾正在東跨院園林教林蠻兒風劍。原本她的打算是自己修煉風劍,讓林蠻兒修煉雷劍,兩者配合或許能在短期內,發揮出風雷劍訣第一層,如我心劍的威力。


    然而,令風瀾生氣的是,林蠻兒總是配合不好,不僅發揮不出劍訣應有的威力,反而會傷到她。為此,風瀾不知道發了多少次火,可林蠻兒依舊是“屢教不改”。


    風瀾沒有辦法,隻得將風劍教給他,讓他一個人修煉如我心劍。至於能否趕在梅州分院招募之前取得成效,那就看林蠻兒的領悟了。


    話說回禮,風瀾叫停林蠻兒,讓他跟自己去城主府報名。


    兩人到了城主府後,發現已經有不少修士了。詢問原因,竟然是招募使懶得去其他地方。


    招募使一共有三個,兩女一男。男子戴冠束發,內著米白色直裾深衣,外穿綠色廣袖大氅,大氅上繡有梅花圖案。腰間係有一條寬腰帶,右邊掛著一塊玉製帶鉤。這塊玉製帶鉤就是男子的儲物法器,與儲物袋的作用一樣,隻不過更高級而已。


    兩位女子的裝束則有些差異。與男子同坐正堂左邊的女子身著綠色廣袖衫,披一條繡有梅花圖案的披帛。長發盤成雙刀髻,手腕上帶著一副青色玉鐲,那青色玉鐲便是她的儲物法器。


    獨坐正堂右邊的女子身著箭袖齊腰襦裙,手腕處綁著袖帶。一頭黑色長發盤旋而上,形成單螺髻,並插著一根青龍玉簪。這青龍玉簪便是她的儲物法器。


    林蠻兒看著這三人,有些好奇地問風瀾。“為啥有兩個女的,不是說男修多於女修嗎?”


    風瀾對此也是不理解,據她所知,以往的招募使都是師兄妹,可這次竟然多了一個。


    眾人在等了約一個時辰後,蘇豪開始講話。


    “本官雖然不是修行者,但身受皇室厚恩,管理蘇城。如今時逢梅州分院招募之期,本官也已發布通告。”轉身看向三位招募使,介紹道,“這三位便是此次雁林郡的招募使。接下來由任飛揚任仙君為諸位講解細節。”


    任飛揚起身,掃視眾人後講道:“梅州分院乃是皇家學院。爾等若想獲得進院修行的機會,必須滿足以下三點。其一,修為不得超過仙君境;其二,年齡不得超過三十歲;其三,得到本仙君手中的梅花招募令。”


    任飛揚說完,有修士問道:“請問如何才能得到梅花招募令?”


    任飛揚看向那位修士,微微點頭,並讚許道:“問得好!本仙君手中的梅花招募令,隻送有緣人。”


    有位禿頭漢子聽到這話,嘀咕道:“不就是想斂財嘛。”


    然而,他的嘀咕聲卻沒有逃過任飛揚的耳朵。任飛揚整了整袖子,輕蔑道:“不要用你們齷齪的思想來評判本仙君的品行。”


    風瀾聽到這話,心裏不悅。這任飛揚根本打心底裏就看不起他們,不過她也想知道所謂的有緣人到底是什麽人。


    任飛揚聽到風瀾的提問聲,轉頭看去,發現竟是如此美貌的女修。當下,微笑道:“告訴本仙君,你的年齡、修為以及資質。”


    風瀾有些猶豫,這個猶豫倒不是為她自己,而是她怕說出來打擊到別人。任飛揚見她不回話,催促道:“本仙君的時間是很寶貴的。”


    風瀾看了看其他人,有些遮掩道:“我今年十八歲。”話音剛落,就聽到院內其他修士的驚呼聲。其中就有曹樂水、關勇男、吳剛、童戰等人。尤其是曹樂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曾猜測過風瀾的年齡,可得出的答案是二十五歲左右。


    任飛揚倒沒有驚訝,因為完全沒必要。梅州分院收攬的天才多如牛毛,或者說不是天才都進不了梅州分院。他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安靜,並對風瀾說:“繼續吧!”


    “我的修為是半仙境,資質為天字二等異魂根。”


    此言一出,倒讓任飛揚頗為震驚。半仙的含義是隨時可入仙君境,隻是暫時不願意而已。


    任飛揚身後的兩位女修也同樣看向風瀾。其中,單螺髻的女修走了出來,微笑道:“你可願隨我去青龍殿修行?”


    在場的修士年齡普遍不大,對青龍殿沒什麽概念。然而,任飛揚的一句話就讓他們有了概念。隻見任飛揚看向那位女修,頗為不悅道:“若汐仙子,你這樣怕是有些不妥吧?”


    顏若汐看向任飛揚,笑問道:“請問哪裏不妥?”


    “人是我先看中的,你未與我商議便想要招募,難道青龍殿就是這麽教弟子的?”任飛揚說著甩了一下袖子,背到身後。


    顏若汐見他如此囂張,一張臉頓時拉了下來,冷哼道:“青龍殿怎麽教弟子,還用不著某些後輩說三道四。”


    任飛揚哼了一聲,看向風瀾,問道:“你可願隨本仙君去梅州分院修行?”見風瀾有些猶豫,接著道,“本仙君現在就可以向你許諾,你不用參加考核,入院即為內門弟子。”


    這個許諾還是非常有誘惑力的,畢竟一旦參加考核,那必須要經曆一場殘酷的廝殺。梅州分院可不是什麽討論學識的地方,它教給弟子的第一堂課便是殺戮。


    風瀾一把抓住林蠻兒的胳膊,問道:“他能跟我一起去嗎?”


    任飛揚掃了一眼林蠻兒,觀感不佳,尤其是那顆鋥亮的大禿頭,在陽光的照射下都有些刺眼。他盯著風瀾,語氣嚴厲道:“你以為梅州分院是什麽地方?能收廢物嗎?”


    這話就有些傷人自尊了。風瀾恨得牙癢癢,可她不能發作。一旦錯過這次機會,下一次的招募,年齡可就超標了。因為,梅州分院的招募周期是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


    然而,林蠻兒可不是忍耐的性子。隻聽他回懟道:“你才是廢物,你全家都是廢物。”


    那一刻,世界似乎安靜了起來,甚至連呼吸聲都消失了。緊接著,就聽到一陣銅鈴般的笑聲。眾人尋著笑聲看去,發現顏若汐正捧著肚子呢。很顯然,笑聲就是她發出的。


    任飛揚呼出一口重氣,他強壓怒火,盯著林蠻兒,問道:“你如何證明你不是廢物?”


    “俺不需要證明。”林蠻兒挺起胸膛,一副自信的模樣。


    顏若汐打量著他,心想,如此自信想必也有幾分真本事。當下問道:“你是什麽修為?”


    “俺是真人境。”林蠻兒拍著胸口,仿佛在他眼裏真人境宛如仙君一般。


    風瀾連忙補充道:“他今年十五歲,資質為法靈根,同時也是劍修。前不久已晉階大劍師上境。”


    顏若汐一聽,驚訝地合不攏嘴。直接問道:“你可願隨我入青龍殿修行?”


    林蠻兒想了一下,問道:“是青龍殿厲害還是梅州分院厲害?”


    這個問題可就相當尖銳了。顏若汐轉頭看向任飛揚,一臉玩味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梅州分院的首任院長,應該是我青龍殿的弟子吧?”


    “是又如何?”任飛揚反問道。


    顏若汐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林蠻兒。林蠻兒自然聽出來是青龍殿更厲害,剛要說願意時,裏麵那位女修發話了。她是任飛揚的師姐,名為肖瑩玉。(修行者一般是不按年齡排序的)


    “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我院首任院長雖為青龍殿弟子,然,正如青勝於藍,冰寒於水一般,早已不在其師之下。”


    顏若汐聞言,依舊微笑以對。“青雖勝於藍,然終究取於藍;冰雖寒於水,但其本質仍是水。更何況,青龍殿傳承至今,早已今非昔比。”


    任飛揚一聽,諷刺道:“好一個今非昔比,是比以往死得多嗎?”


    然而,這話一說出來任飛揚就有些後悔了。果然,顏若汐的神情陰沉,眼神中充滿殺意。


    任飛揚下意識後退,卻被肖瑩玉按住。她看著顏若汐,笑道:“久聞若汐仙子的婆娑煙柳訣已修至第三層,不知我這個三品劍仙能否接下?”


    林蠻兒看著眼前這兩個針鋒相對的女人,心裏有一絲歉意。當下喊道:“俺去梅州分院。”


    顏若汐緩緩轉過頭去,問道:“你真要去梅州分院?”


    林蠻兒看了一眼風瀾,點頭道:“俺們一起的。”


    顏若汐長舒一口氣,看向肖瑩玉,冷冷道:“同階對決,劍修也不一定就能勝過法修。”


    “是嗎?可我目前為止,還從未敗於同階法修。”


    顏若汐聽著這話,臉上恢複了笑容,回道:“會有機會的。”說完,看著院內眾修,問道,“你們當中,有願意去青龍殿的嗎?”


    吳剛舉起手來,喊道:“俺願意。”


    顏若汐看著他,笑問道:“理由?”


    “俺覺得青龍殿的名字比梅州分院要霸氣。”


    顏若汐爽朗一笑,從眾修頭頂飛過,到吳剛身邊時,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飛走了。臨走時,她向林蠻兒傳音:堅守本心,為人族而戰。


    任飛揚見顏若汐離去,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他咳了一聲,看向肖瑩玉,剛要致謝就被一個眼神懟了回來。


    “梅州分院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任飛揚別提多尷尬了,他與顏若汐同為靈仙境,卻未戰先退,確實丟臉啊!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畢竟顏若汐可是剛從巫山戰場下來的。


    肖瑩玉掃視院內眾修,開始訓話。


    “你們在這裏或許被捧為天才,但我要說的是,天才在一口井裏,看到的永遠隻是井口大的天。”


    林蠻兒明白這是在說他,當下鼻子一拱,也不在意。然而,有趣的是,其他人也這麽想。


    肖瑩玉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她嘴角一揚,笑道:“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心裏不服,那我現在就給你們一個證明的機會。”頓了一下說,“想要拿梅花招募令,接我一劍。”


    話音剛落,一柄青玉長劍懸於眾人頭頂,接著直衝而上,在六七丈高時又調轉劍尖,直刺而下。


    突然,院內眾修感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並且隨著青玉長劍離他們越來越近,這股壓迫感也越來越強。


    童戰受不了了,逃出了院子。然而,他的逃離似乎繃斷了其他修士內心的一根弦。一時間,院內僅剩七人了。


    林蠻兒挺直腰杆,一雙眼睛死盯著肖瑩玉。肖瑩玉見他如此有趣,自然要多加照顧了。在青玉長劍離地約三丈時,林蠻兒突然感覺壓迫感成倍地增加。他有些撐不住了,雙腿開始彎曲。


    風瀾有些不解,連曹樂水與關勇男都能撐住,林蠻兒怎麽可能撐不住呢?直到她碰了一下林蠻兒,才明白這是特殊的照顧啊!她挽著林蠻兒的胳膊,幫他分擔壓力。


    肖瑩玉見狀,哼了一聲,竟然又將壓迫感猛地提升三倍。然而,即便她已經盡力將範圍控製在林蠻兒與風瀾周圍,可其他修士還是被波及了。


    曹樂水單膝跪在地上,膝蓋下的石板被他撞得粉碎。當然,還有更慘的,關勇男直接當場吐血。另外三名修士也好不到哪裏去。


    肖瑩玉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了,趕忙收回青玉劍,對剩下的七人說:“恭喜你們,證明了自己。”說完,大袖一揮,撒出七塊梅花招募令。


    七人中,除了林蠻兒與關勇男,其餘五人各接一塊,而風瀾接了三塊。


    肖瑩玉緩緩走到林蠻兒身邊,問道:“感覺如何?”


    林蠻兒想動一下,發現自己的雙腿竟然深陷地下。他調動臉部肌肉,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是笑容。回道:“痛…痛…痛快。”


    肖瑩玉一聽,大笑起來。讚許道:“好!有骨氣。不過,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否則光有骨氣可是不夠的。”


    肖瑩玉與任飛揚離去後,關勇男開始不停地咳血。林蠻兒讓風瀾取出自己扳指內的大還丹,給關勇男服下。他現在即便拔出了雙腿,可仍舊動不了。


    關勇男服下大還丹後,咳血是止住了,可內髒與元嬰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顯然是無法參加考核了。他緊緊握著手裏的梅花招募令,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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