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正院西廂房,林蠻兒躺在床上。他感覺非常口渴,想喝水,卻發現隻要自己一動,整個身子便如同刀割般疼。他想坐起來,看看自己到底怎麽了。可惜,別說坐了,連抬個手都很困難。


    “別掙紮了,你能活著都是奇跡。”一個身著蓮青色飛鳥描畫裙的女子,坐在梨木圓桌旁,認真地寫著什麽。


    “俺這是咋了?為啥一點力氣都沒有?”林蠻兒問。


    “恭喜你,人體十二經脈你已全部打通。哦…還得加上奇經八脈。算起來,你都二十脈了,比素仙都多。”風瀾一邊寫,一邊說。


    “真的嗎?”林蠻兒有些激動道。


    “是真的!不過,很遺憾,同時你也癱瘓了。”風瀾停下筆,看向林蠻兒。


    “為啥?”林蠻兒難以接受道。


    “為啥?莫說你才是靈元境,就是堂堂仙君也不敢這麽玩。風靈珠是寶物,這沒錯。可它卻在你的經絡中橫衝直撞,而你又隻知納氣,不知吐氣。現在可好,靈脈是有了,可人廢了。”


    “你能救俺嗎?”


    風瀾一拍桌子,吼道:“我拿什麽救?兩顆大還丹都給你了。”


    “可你也拿了俺的風靈珠,那可是仙人送俺的。”林蠻兒嘀咕道。


    “我那是救你。”風瀾又緩緩坐下。


    “你如果不幫俺,萬一被仙人知道了,俺也不幫你。”


    風瀾聞言,一步躍到床邊,連點林蠻兒七處大穴。指間帶著一股風靈氣,湧進林蠻兒的體內。


    那一刻,林蠻兒隻感覺有一把尖刀,在他體內劃動。不過,即便在這樣的痛苦下,他依舊沒有吭聲。


    風瀾盯著他的眼睛,故意激怒道:“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想殺我?”


    “你為啥這麽對俺?”林蠻兒突然抬起頭,撞在風瀾臉上吼道。


    這一下倒把風瀾嚇得不輕,拍著胸口,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我這是給你一個教訓。做人要學會動腦子,一味蠻幹就會像現在這樣,任人魚肉。”


    “誰讓你不教俺的?就知道瞎扯淡。”林蠻兒躺在床上,嘴裏出著大氣,額頭的汗水不斷滾落。很顯然,他之前的動作讓他的傷勢更重了。


    風瀾搖了搖頭,她很不理解,為什麽林蠻兒會擁有跟她一樣的體質。不是說天問者都是千萬裏挑一的嗎?歎了一聲說:“你就好好躺著吧,養上幾個月應該就能恢複了。”


    “那俺不是落下得更多了?”


    “我就很不明白,修行本就是一條漫長的路。你這麽著急幹嗎?”


    林蠻兒被問住了,心想自己為啥要這麽著急。突然,他的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你需要盡快強大起來。”


    他將這話告訴風瀾,風瀾頗為無語道:“你就算不顧身體,可修行資源從哪裏獲得?靈元九脈後,需要結丹,可培嬰丹你有嗎?當然,你也許會認為,這些東西雪梅散人會為你提供。可我要告訴你的是,她根本不像你想得那麽富有。你之所以能進風雷武館,估計她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


    然而,林蠻兒卻問了句,“你能借俺嗎?”


    風瀾愣了一下,指著自己說:“為了救你,我買了兩顆大還丹。現在一窮二白,拿什麽借你?退一步講,我憑什麽借你?我跟你很熟嗎?”


    “俺拜你為師,你就應該為俺提供修行資源。”林蠻兒理直氣壯道。


    風瀾聽著這話,被逗笑了。坐到林蠻兒身邊,認真道:“好好養傷吧!或許等你養好了傷,我也就有靈石了。”


    ——————————


    一個月後,林蠻兒傷勢好轉。按理說,他應該再休養兩個月,可他躺不住了。因為同住西廂房的緣故,林蠻兒第一反應就是找風瀾補課。然而,風瀾每一次都以他傷勢未愈為由,拒絕了。無奈之下,林蠻兒又開始了“偷師”。


    所幸,宋石許他一項特權,也就是可以請教任何一位教習。林蠻兒充分發揮這一特權,並努力修煉厚臉皮的功力。


    到了後來,幾位教習見到他就躲。因為,這家夥實在太煩了。如果單純請教一些問題,也不至於這樣。可他的問題總讓人答不上來,這就很尷尬了。


    好在,林蠻兒的臉皮一天比一天厚。別人不教他,他就光明正大地偷學。其中,他對餘有成的火焰掌最感興趣,同時也學得最認真。


    餘有成作為火係法修,會的功法其實並不算多。能拿出手的,也就火焰掌了。不過,火焰掌並不是風雷武館的傳統功法。


    現任館主宋石師承宋恒,而宋恒又師承風雷仙君。故而,武館主要以風雷兩係為主。


    然而,風靈根與雷靈根實在太罕見了的。迄今為止,除了宋恒用天逆風妖丹與天逆雷妖丹為宋石構建相應靈根外,也唯有風瀾擁有風靈根。至於雷靈根,在宋石目前的弟子中,無一人擁有。


    大弟子趙天華是普通的真靈根,自然無法修習風雷劍訣。然而,他走的卻是純劍修的路子。雖然無法修習,但可以借鑒幾分。故而,他也能勉強使出一兩成風雷劍意。


    餘有成是火係真靈根,同樣無法修習風雷劍訣。宋石為了教他,花了一大筆靈石,在芃城的拍賣會上,買下了火焰掌的功法。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風雷武館的生源相當堪憂。後來,餘有成提出可以外聘其他教習。宋石應允,憑借風雷仙君的聲望,聘請了金佑、土岩、木楊三位法修,湊齊法修七係。


    一般的修行學院,都會擁有屬於自己的靈礦。而靈礦的所有權卻屬於東昊皇室。


    蘇城也有幾處靈礦。上任城主曾撥給風雷武館一處,利潤五五分。然而,自從發生了宋義退學的事,這靈礦就被收回了。好在,風雷武館教出的弟子都很優秀。其中,有三位成功進入梅州分院修行。


    有了良好的聲譽,武館的修行資源就落在新弟子的學費上了。不過,學費畢竟有限,而修行的損耗卻是無限的。故而,有時候宋石會和趙天華一起去獵妖或者尋寶。


    在得到妖丹或者天材地寶後,便去芃城售賣。以此解決武館的燃眉之急。


    再後來,餘有成又提出,可以廣招生,設考核,收精銳。這樣一來,武館修行資源的問題也算得到解決。


    原本是一條可持續發展之路,然而近些年的弟子,似乎沒什麽成就。時間一久,風雷武館的聲譽也有所下降。


    直到這一屆,林蠻兒的出現,讓眾教習看到了希望。優質的弟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弟子光有天賦可不行。他還需要一定的家底支持。


    話說回來,餘有成注意到林蠻兒在一旁偷學,直接選擇無視。林蠻兒聽著火焰掌的運行方式,並沒有直接練習。一來怕發生之前的事;二來他現在傷勢未愈,運行靈氣就會感覺無比的疼痛。


    所以,他現在的想法是,盡量多聽多記,等身體再好一點,就開始練習。


    ——————————


    時間又過了半月,林蠻兒已經可以正常運行靈氣了。一天夜裏,他開始琢磨如何修行火焰掌。


    火焰掌其原理是先收納天地靈氣,通過靈脈到達嬰室(又稱丹田)。之後,在丹田中提取火屬性靈氣,然後運於掌中激發出去。


    靈元境沒有結丹,是無法煉化靈氣的。所以,提取靈氣才是靈元境的核心。


    一般而言,提取靈氣並不算難,難的是提取的速度。如果速度太慢,那基本上除了打木樁,也沒啥實際用處。


    靈氣提取速度有兩個要素:第一,資質;第二,熟練度。如果資質太差,那就隻能通過熟練度來彌補了。


    林蠻兒是法靈根,資質自然屬於上上等。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提高熟練度。而熟練度的提升除了反複練習,也沒啥捷徑。


    在修行上,林蠻兒是非常努力且勤奮的。他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項,便開始練習。


    有意思的是,餘有成教授弟子幾個月,還不如林蠻兒學的快。為此,他沒少衝弟子發火。


    這不,四弟子鄒信好不容易打出了火焰掌,結果餘有成不僅沒誇獎,反而破口大罵:“你這是火焰掌嗎?就你這威力,連雞蛋都烤不熟。”


    罵完這個,他又走到二弟子關勇男旁邊。關勇男看起來貌似很不錯,火焰掌威力十足。


    餘有成見狀,冷哼道:“你是在做給我看嗎?”


    “弟子不敢!”關勇男有些慌張道。


    餘有成指著他的腦袋,教訓道:“你有什麽不敢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關勇男連忙跪倒,請求寬恕。


    餘有成從他身邊走過,諷刺道:“如果你覺得我教不了你,你大可以回去。”


    原來關勇男耍了個心眼。他先吸取火靈氣,暫存於丹田中,等餘有成過來,再激發出去。這一招是他的父親教的。當然,這種方式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可以說,這也是靈元境唯一的大殺招了。然而,這麽做很容易損傷靈脈。


    關勇男的父親是一名獵妖師,以前就靠這招擊殺妖獸。可惜,明明是好心,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常年廝殺,靈脈自然是相當堅硬的,可他的兒子…隻能說過得太舒坦了。


    餘有成又走到大弟子高訊身邊。高訊倒是先納氣,再提取,最後激發出去。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威力比關勇男還要強一些。


    餘有成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走開了。


    趙天華看到這一幕,走過來問道:“他那一掌用的挺不錯的,你為何還要搖頭?”


    “唉…那一掌根本不是他現在的修為,就能打出來的。”餘有成歎氣道。


    “可他確實打出來了。”趙天華有些不解道。


    “那是因為他懷裏藏了火靈礦石。雖然表麵上行雲流水,可他卻省略了最重要的提取靈氣。”


    “那你為何不說出來?”


    “他既然擁有火靈礦石,估計是什麽家族的小少爺。隨他去吧!”


    ——————————


    西廂房院內,林蠻兒神情嚴肅,對著木樁就是一記火焰掌。然而,木樁僅是晃了晃。


    正在此時,宋瑤走了進來,吐槽道:“你這掌力,還不如八十歲的老太太。”


    林蠻兒笑了笑,撤下手掌,卻見木樁上一個深入半寸的掌印。掌印周圍冒著黑煙,散發出一股焦味。


    宋瑤跑到木樁前,看著那個掌印,一張嘴驚訝地像塞了顆雞蛋似的。回過神後,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林蠻兒撓著禿腦袋,有些臉紅道:“就這樣打啊!”


    宋瑤看著他比劃動作,翻了翻白眼,指著木樁說:“我的意思是,為何你打出那一掌後,這木樁僅是晃了晃?還有,為何你的火焰掌有這麽強大的掌力?”


    “這不是你教俺的嗎?”林蠻兒說著投去感激的目光。


    宋瑤側著腦袋,想了一遍,肯定道:“我沒教過你這招。我教的隻是吸掌而已。”說到吸掌,突然看向林蠻兒,難以置信道,“這是吸掌?你是怎麽想到的?”


    “俺之前看那些弟子在練劍時,他們總會後退一步,然後那一劍就劃空了。俺就想,火焰掌必須要打到才有威力,若用吸掌限製,就不會打空了。”


    宋瑤有些羨慕地看著林蠻兒,心想這家夥的腦子還挺好使的。見林蠻兒又不說了,追問道:“可火焰掌沒這麽剛猛的掌力吧?”


    “火焰掌是沒有,可配合金靈氣的加持,就可以了。”林蠻兒如實回道。


    宋瑤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問道:“你能同時用出三種靈氣?”


    林蠻兒點了點頭。宋瑤見狀,自言自語道:“難怪姐姐會這麽看好你。”


    “你說的姐姐是風教習嗎?”


    宋瑤笑了笑,似乎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湊到林蠻兒耳邊,說:“姐姐可不姓風哦。”


    “那她姓什麽?”林蠻兒有些好奇道。


    宋瑤剛要回答,就見風瀾走了進來。一副生氣的模樣說:“你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宋瑤看向林蠻兒,吐了吐舌頭,遞給他一張紙條。接著轉身跑到風瀾身邊,撒嬌道:“我可沒有說姐姐的壞話。”


    風瀾瞪了她一眼,走到木樁旁,看到上麵的掌印後,提醒道:“凡事欲速則不達,雜學則亂心。”


    林蠻兒僅是笑了笑,便回屋了。因為,他今晚可有一件大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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