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奧迪a4駛出了市區,窗外漸漸看不到高樓大廈,取而代之的土路和路兩旁濃密的樹林,以及星星點點的小院人家。


    劉正龍邊開車邊欣賞著窗外的風景,在冰城已經很難看到這種原生態自然風光了,到處都充斥著汽車尾氣和嘈雜的人群。


    六月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帶著泥土芬芳的風鑽進了他的衣領,又從後背穿了出去,癢癢的很舒服。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美好,如果副駕駛沒有坐著那麽一個玩意就更加美好了。


    也不知是路陽跟他混熟了還是再也隱藏不住本性,從上車開始嘴就沒閑著,一路點評過來,從城市到郊區,就沒有他不熟悉的地方:這裏以前有湖,後來修路給填上了;那個山以前以前就是個小土包,後來為了規劃動物園人工給堆砌的這麽高,你看山上那個寺廟,當年老窮了,現在可好,闊氣的很……


    劉正龍邊開車邊心不在焉嗯嗯啊啊的應付著,越來越感覺自己像個不咋熟練的捧哏。


    資料上不是說這孩子從小就孤僻麽?你管這叫孤僻?


    這嘴碎的跟租來按時收費的一樣,就沒一刻閑著的時候。


    劉正龍不知道,路陽這是在借著說話來緩解心中的難過,從小在農村長大,他太熟悉這種鄉野氣息了,聞著這種混著牲畜糞便的土地味道,他就想起了去世的爺爺奶奶,不找個話題轉移他怕自己哭出來。


    汽車走過了一段顛簸的土路後,在一個大院子前停了下來。


    “到了。”


    停好了車後,劉正龍邊走邊說:“今天帶你吃點不一樣的,保證你沒見識過。”


    路陽還了他一個白眼:你一外地的來我家帶我吃我沒見過的,也真是想瞎了心。


    當然這話也隻能在心裏想想罷了。


    推開大門,正對著是一個大院子,院子裏擺著七八張桌子,有大概五六個人正在吃東西。


    “我出來晨練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這裏,老板手藝沒得挑,雖然遠了點,但這段時間基本上每天都來這裏吃早餐。”


    好麽,天天來吃。路陽算了算,從教委大樓到這裏大概四十多公裏,大多還是土路,開車來怎麽也得一個小時,也就是說這位劉老師每天都要花費最少兩個小時來吃個早餐。


    而且您老晨練八十多裏地是什麽鬼,您咋不晨練跑回冰城呢,車費都省了。


    果然成年人的思路都是如此的出類拔萃,讓人難以捉摸。


    說著話劉正龍帶著路陽找地方坐下,老板看見他們笑著過來打招呼:“劉老師來啦,吃點什麽?”


    “老樣子來兩份,今天帶個小朋友來捧場。”


    早餐很簡單,油條豆漿加上鹹菜茶葉蛋,油條是現炸的,豆漿也是自己家磨的,不得不說味道確實很純正。


    兩人邊吃邊聊,路陽有意探著劉正龍的意圖:“劉老師,您大老遠帶我來著,不單單是為了吃個早餐吧。”


    “當然不是”劉正龍笑笑:“我明天回冰城了,如果沒什麽事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路陽一愣:“距離開學還有兩個多月呢,去這麽早幹嘛。”


    冰五行九月一號開學,現在還不到六月底,現在去確實太早了一些。


    “是這樣的,學校裏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但是我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所以想請你給我幫幫忙。”劉正龍解釋道:“放心,按日給你結工資,就當是打暑期工了,據我了解你的家庭情況也不是很好吧。”


    這話戳路陽大腸頭上了,現在他的家庭何止是不好啊,基本上這頓早飯就是今天的全部口糧了。


    換做平常路陽肯定不考慮,他雖然沒錢,但是對金錢並沒有什麽欲望,有錢就花沒錢也能對付,哪怕身邊有戴宇桓這麽一條大粗腿他都沒想過去抱。


    可是如今不同啊,現在是真的一貧如洗,麵對劉正龍的提議還是很難不心動。


    不過路陽還保持著一定的戒心,他邊麻利的往嘴裏塞油條,邊含糊不清的反問道:“為啥找我啊,這屆錄取的也不少,而且我是個廢根,就沒啥用處,找我能幫您啥忙,您所謂的有些事要處理總不可能是裝修房子吧。”


    劉正龍歎了口氣,心想你哪來那麽多問題,我還能直接告訴你怕你被人挖走了不成?


    不過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到了,信口編道:“就因為你沒有靈根,所以我才找你。別的學生為了能在開學大考上取得好成績,現在都在加緊修煉,就你一天天的無所事事,不找你還能找誰?”


    這話說的很直接,但是也很合情理,路陽想了想還是感覺不對勁,這老家夥看著道貌岸然,可很多細節都能透露出他的狡猾,單單就是自己炸考場那回就被他算計了。


    劉正龍跟他說是操作不當考場才炸的,可最後卻變成了滿分,雖然是好事可被人玩弄的感覺還是讓人很不爽。


    路陽也想好了,雖然我現在缺錢,可不論你說啥我也不同意,肯定不能讓你得償所願。


    “對不起啊劉老師,我還不想這麽早就走上社會,我路陽雖然家境貧寒,可不食搓來之食。”


    “是嗟來之食,jie。”劉正龍這個氣啊,堂堂高三學生讀錯字也就罷了,可你這用的也不是地方吧,他耐心的解釋道:“我是找你幫忙,才付給你工錢,不是施舍……”


    “您別說了劉老師,我意已決,從小我的父親就教育我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即使再窮也不能出賣自己的肉體……”


    眼見著越說越不像話,劉正龍趕忙結束了這個話題,再說下去指不定這小子能整出來什麽虎狼之詞。


    “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了,本打算不管事成與否都按照每天一千元的標準給你報酬,得了賞金還有分成,但是你這麽有誌氣老師還是欽佩的,我再找找別人吧。”


    “老師我跟您說了這不是錢的事情。”路陽義正言辭的說道:“不過看您為了這件事情如此焦慮,我也於心不忍,古人雲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爸爸咱們明天什麽時候動身?”


    賤,你真特麽的賤!


    劉正龍忍不住給路陽點了個讚,不過既然談妥了,還是要說一下具體的工作情況。


    “路陽,不知道你膽量怎麽樣?”


    路陽隱隱感覺有些不妙:“老師您讓我做什麽啊?不會是高空作業吧,我倒是不恐高。”


    “不是高空作業。”劉正龍看了看左右沒人注意,小聲說道:“降妖,問問你敢不敢。”


    路陽一愣,思索了一下也小聲回應道:“像……像你說過那樣的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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