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網球場,幾個班的學生正在上體育課,因為還是上課時間,所以圍觀的人並不算特別多。


    場內,藍發少年打出一個球,推了推眼鏡,頗有些幸災樂禍,“手塚,我可是聽說川島加奈進來來學校了哦~似乎還準備和裕美比試書法……”回應他的是撲麵而來的寒氣,以及震得他手臂發麻的回球。


    一邊手忙腳亂地接球,忍足悲憤了。不待這麽惱羞成怒的,這年頭,連實話都不能說了麽?


    跡部仰頭喝了口水,有水滴順著優美的脖頸滑下,場外頓時傳來幾聲尖叫。跡部嗤笑一聲,對於自家好友找虐的行為不予評價。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少女清澈的碧綠色眸子,以及清淺的笑容……


    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川島加奈的心情很好,同時也有些無奈。


    好不容易能夠碰到熟悉的毛筆和文字,還沒來得及過把癮,那笑眯眯的老師就說她可以走了。本著尊師重道的思想,即使川島加奈有些舍不得,卻還是不得不離開了教室。也就是說,川島加奈的第一堂課,隻上了二十分鍾左右。


    其實川島加奈完全是誤會中島教授了。鑒於川島加奈根本就沒有上過他的課,再加上她的一手好字,中島教授很難不認為她是不喜歡上課的。也罷,人家有這個資本。對此他難得地表現出了寬容,允許她可以先走。


    兄長說她下午沒有課,中午放學後來接她,現在時間還早,川島加奈便準備在這學校裏四處走走,熟悉一下環境。川島加奈沒有去過天龍國的學堂,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樣子,但總歸不會和這裏一樣。


    學校很大,也有很多很高的建築物,但卻奇異地並不遮擋視野。偶爾轉過一棟建築物,就會發現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格局,很有一番別有洞天的意味。這些建築雖比不上皇宮的華麗,簡潔明朗也別有一番韻味。


    再次穿過一棟教學樓的時候,有破空聲和擊打聲傳入耳裏,川島加奈向下望去,綠色的地麵上畫著一些白色的線,中間被網一樣的東西隔開,兩邊各有一人不停地奔跑,而遊走在他們之間的那是……


    川島加奈走到階梯的邊緣,肅穆看了半天,隻覺得奇怪。那黃色的殘影,應該是某種暗器吧?沒想到這裏的學校還兼修武功的。隻是暗器實在算不得光明正大的東西,不是應該偷著練習才對嗎?怎麽這些人如此大方,難道不怕人找到弱點攻破?


    出生將軍世家,川島加奈對武藝還是有幾分造詣。當年父親不喜她練武,說是以後在宮闈之中難免遭人猜忌。兄長知道後,特意瞞著父親替她尋了一本適合女兒家練習的《落花劍譜》。其招式和套路充分發揮了女子身體的柔韌,用時猶如舞蹈般賞心悅目,她一直視若珍寶。


    仔細看來,卻發現練習中的兩人都是她見過的。手塚國光,以及那日被她當做登徒子的忍足。原來他們也是這學校的學生麽?看那腳下移動的速度,倒像是高手?


    川島加奈的出現,很快就引起了場中幾人的注意,實在是她太顯眼了。站在台階頂端,有風吹過,白色的長裙裙擺輕輕浮動,黑色的長發絲絲縷縷蕩起漣漪。映襯著身後青灰色的建築物,猶如一幅無聲的水墨畫卷。


    忍足呆愣之下失了球,黃色的小球打到背後的攔網上,又在地麵滾動了一段距離才停下。


    對麵的手塚不滿他的分神,微微皺了皺眉頭。


    “手塚,你看那裏……”很快回過神,察覺到手塚的不滿,忍足朝他身後的方向指了指。順著他指的方向,手塚,跡部,甚至網球場的其他也紛紛看了過去。


    一看之下,有些沒認出來的男生忍不住吹口哨,“哇~哪裏來的美女,是來看我們練習的嗎?”


    忍足吃過苦頭,可不認為這人像表麵看上去那麽無害,看到她,隻覺得肚子上被踹過的地方又開始隱隱犯疼了。


    看到台上的人,手塚先是怔了怔,好半天才認出來這人是川島加奈。從張揚到清新的跨度實在是太大了,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遲疑間就看到跡部突然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


    “川島加奈,既然你失憶了,想必也不記得本大爺是誰了吧?本大爺叫跡部景吾,以後可以直接叫我跡部。如果想看網球的話,下麵看得比較清楚~”一向囂張的大爺首次放低身段,他隻知道自己對改變後的這人很好奇,也就順著自己的心意去接近她。


    可惜如此這般,川島加奈卻隻覺得這人好生奇怪。本大爺?這稱呼倒是和下人們口中的混子挺像的。不過這人眸色清亮,倒不像是奸邪之輩,眉宇間有股狂放之氣,倒是有幾分瀟灑的風度。不由得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


    “跡部,日安。我叫川島加奈,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川島。”川島加奈頷首。她並不知道這個地方稱呼姓氏有什麽特別,既然對方這樣說了,也就從善如流。


    球場及台上的人隻看到一向囂張的跡部對那女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那女生就隨著她從台階上走了下來。


    跡部本身就像是個發光體,強烈的光芒很容易反襯得身邊的人成為可有可無的背景。而這個女生,眾人驚奇地發現,明明隻是一身簡單的白色長裙,從容走來的時候,渾身溫婉的氣質讓人無法忽視。


    川島加奈並沒有走到球場,而是在最近的台階就停了下來。一來圍觀的人都差不多在這一層,二來畢竟是練習暗器人家雖不介意旁觀,但還是避嫌一點好。


    隻是這種暗器,原來是叫‘網球’麽?地上那黃色的圓狀物,作為暗器是不是太大了點?


    “跡部你什麽意思?”見跡部走下球場,忍足把他拖到一邊,一邊偷瞄台階上站著的川島加奈,一邊緊張地問。


    這川島加奈以往的作風他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再得到跡部的邀請,那不是更加要鬧騰了?


    跡部輕笑一聲推開他的手,意味深長地說,“人是會變的,你看看就知道了……”說完拿起一旁的球拍走上場。


    手塚眼神推了推眼睛,眸底神色有些複雜。川島加奈從下來到現在,連一眼都沒有看他。罷了,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碼?如今他不再糾纏他,豈不是很好?


    本來圍觀中有些女生很不爽的,隻是看著川島加奈安靜地站在那裏,卻莫名地生了一絲怯意。加上場內跡部和手塚的對局開始,分散了眾人的心神,倒是沒有人去找麻煩或是搭訕。


    川島加奈認真地看著跡部和手塚的對局,很激烈,她卻覺得越來越迷惑,怎麽感覺完全不像這麽回事?


    一旁聽了跡部的話一直小心翼翼拿眼偷瞄川島加奈的忍足見她皺眉,不由得嘴角抽了抽:這兩人的網球技術即使是放到國際網壇上,那也能爭得一席之地,這樣子難道是被鄙視了?


    確定這根本不是暗器,川島加奈已然失去了興趣,抬頭看了看太陽,估摸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要不然待會兒兄長找不到人該著急了。場內的兩人看起來不像是要結束的樣子,就這樣走了有些失禮,川島加奈想了想,叫住場內的忍足,“忍足君,上次的事情抱歉,是我誤會你了。我還有點事情,想先失禮一下,請向跡部代為致歉。”


    川島加奈後來從韓劇裏看到,原來這個地方這種叫做搭訕的方式其實是很常見的,雖然不喜,卻還是想找個時機道歉。說完頷首,也不管忍足呆愣的神色,轉身走了。


    川島加奈居然跟他道歉了?那個彪悍的女人居然跟他道歉?他沒聽錯吧?還有剛剛她叫跡部為跡部,卻叫他忍足君?跡部那家夥什麽時候和川島加奈這麽熟了?明明以前討厭得不得了的樣子……


    川島加奈對東大的校園還不是很熟悉,所幸她記憶力還算不錯,順著原路繞了好久,終於走到了校門口。見兄長的車還沒來,這才送了口氣。


    校門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寶馬車,車中的人見到川島加奈出來,拿著手中的照片和眼前的人對照了好久,這才打開車門。


    “是……川島小姐嗎?”來人有些不確定。一直聽說川島彌生有個妹妹,是個標準的太妹,怎麽送來的照片上的人卻是個溫婉有氣質的淑女?會不會是弄錯了?


    川島加奈看著眼前的人,獐頭鼠目,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心中暗暗起了防備。


    “川島小姐不用緊張,我認識貴兄川島彌生,有點事情想找你商量而已。而且,這件事情對你絕對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來人說著壓低聲調,又靠近了川島加奈一分。


    不露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川島加奈在聽到後麵那句別有意味的話時,收回了想要擊出去的手勢。


    直覺,這人想要對兄長不利。


    “要商量什麽?”


    來人一喜,“川島小姐借一步說話,這裏……不大方便。”


    川島加奈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身體雖沒有內息,但那些招式對付這樣一個一看就知道四體不勤的人,還是綽綽有餘了。於是也沒有再推遲,跟著他上了車。


    汽車絕塵而去的時候,另外一輛跑車正好停下。搖下車窗,川島彌生望著寶馬車開走的方向,麵目陰沉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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