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整座櫟陽的天穹炸響,似乎有著一股無盡的玄奧彌漫,天穹上無盡的紫氣顯化出各種異象,而原本秦國國鼎上鏤刻的巨龍神凰,麒麟青鸞等神獸似乎活過來一般,漫天的龍影鳳舞,麒麟奔走青鸞鳴天,預示著秦國可能有著大事發生。


    那恐怖的氣息,驚醒了無數古老存在,同時整座古城一片嘩然,秦國重臣紛紛被驚醒望向了王宮方向,看著這般龍飛鳳舞的景象,不斷的猜測究竟是何大事方能引起這般異象。


    伴隨櫟陽城中彌漫的莫名其妙躁動和不安,天光破曉,沉寂的夜幕還未散盡之時,整個櫟陽還彌漫著夜色的昏暗之色,而此刻城內,卻已經變得人生沸騰起來,伴隨著嘎吱的聲響,高達五丈的巨大石門在數名戰兵的拖拽下,緩緩的升到了最高處,緊接著數十位大臣,向著王宮奔去!


    中央五十餘丈,黑紅兩色的寬闊的政事大殿中,以左庶長贏虔,上卿甘龍等文武匯聚,眼光時而望著大殿中之之上黑紅色朱漆長案後空懸的座榻。


    上大夫甘龍看了眼前方閉目養神的左庶長贏虔,見後者沉默老頭甘龍感慨:“昨夜王宮異動左庶長可知是何事?”


    “昨夜王宮燈火通明,鬼神驚恐,難道是大王欲對神道不滿,怪矣哉?”中大夫杜摯雖是文臣,卻頗有粗猛之相,身上散發著儒道氣息,問話也高聲大氣。


    甘龍冷冷一笑,“神道越來越肆無忌憚,勾結東方列國亂我朝綱,如果不是顧慮其身後的強大存在,老夫那怕拚上老命也會跟其一博,將這些邪神斬草除根,悉數殺盡。”


    同時甘龍眼中閃過一縷寒光,周身迸發出一股無形威壓,頓時使大殿中氣溫下降,實力低的大臣在威壓之下瑟瑟發抖,額頭汗珠滾落!


    身穿儒衫,白麵細須的儒士秦國中大夫長吏公孫賈看看大殿中眾人一眼,臉上露出微笑,一陣輕風浮過,甘龍的威壓被無形化解:“茲事體大,諸位還是靜心等待君上,問知原由。”


    甘龍收斂氣血製止欲出聲的杜摯,撇了眼依然沉默的左庶長贏虔,向杜摯微微搖頭陷入付思之中!


    左庶長嬴虔自然知道昨夜的宮中之事,並且他昨夜也被召入王宮,但君上與衛鞅所謀之大,在他心中拋起驚濤駭浪,此時的內心依然無法平靜,但又有一種興奮,與甘龍等國中根深蒂固的大族不同,做為王室,君上的兄長,自然是站在嬴渠梁身後,可渴秦國強大,也正是這樣秦考公才放心讓他持撐秦國數十萬戰兵!


    政事堂左邊書房依舊燭火通明。秦孝公與商鞅依舊還在其內商討,殿外上百血氣激蕩的將士不許任何人靠處,而嬴渠梁確先君上先一步進入大殿,是為了摸清眾臣的態度!


    變法可能引發血腥,觸碰到了太多人的利益,他必須要先知道這些元老重臣們摸不著頭腦,雲山霧罩的態度。


    上大夫甘龍與身後的勢力不用說,明確表示對君上變法極不讚同。


    贏虔雖是公室貴族、國君的庶兄,那怕是統率三軍的實權重臣,再這個重禮儀時代,然則不管他有何種想法與主張,他都不能搶在前麵講話。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比他年長資深,也是秦國元老重臣,隻是靜靜沉默暗中留意諸人反應。


    比如上大夫甘龍是東域甘國的儒家大儒,又是秦國的三世元老,秦獻公連年征戰在外時,從來都是甘龍主持國政,學生門客遍及秦國,這也是最讓他與秦君頭疼的老頑固。


    儒道高手長史公孫賈職掌公室機密,先王重臣,新君輔國重臣,雖然沒有兵權,可也是屈指可數的幾個樞要大臣之一。


    櫟陽令子岸是秦穆公時名臣由餘的後裔,執掌都城軍政大權,雖不是國府樞要大臣職位,但其實際權力卻是足以顛倒乾坤的,而且也是秦國唯數不多的幾大武宗之一,秦君最忠誠的支持大臣,此人不用看就是變法的堅定派!


    “君上到,諸公迎!“突然一道沙啞的聲音傳入大殿,打斷了贏虔的沉思,隨之大殿外出現了秦君與老內侍等人的身影!


    “肅靜,諸公起身迎禮!“頓時嬴虔起身目光掃過,再加上本就是秦國能征善戰的大將,性格深沉暴烈,平日又極少講話,他一開口便全場肅靜,站直身軀。


    “參見君上!“眾臣在嬴虔,甘龍的率領下躬身高呼,秦君嬴渠梁輕舒緩帶,微笑點頭每一步都顯得強勁有力,沉身來到大殿前方中央的黑紅漆案椅之名,轉身端坐下!


    而老內侍黑伯站在大殿七步台階之下,目光幽幽的注視著殿中所有大臣!


    秦君右手輕抬,所有的大臣直起身軀,目光全都望向了大殿中央的那道年青的君王,而甘龍,嬴虔,公孫要等幾位重臣,雙眸中精芒閃爍,身上血氣彌漫,散發出陣陣威壓。


    所有的人都默不作聲,等待著王座之上開言,秦君身上赤紫龍氣繚繞,身姿挺拔盡管坐在木榻之上,背部脊柱依然如龍一般蒼勁有力直刺蒼穹,眸光開闔之間,仿佛兩盞金燈,照射出洞徹心神的幽光,幽光所過之處,原本所有望向大臣都不禁撇過頭去,不敢與之對視,即便是贏虔等人亦是如此。


    修為越是高深,生命層次便愈加的高等,越是能夠感應到精神世界中那一抹動蕩,秦君嬴渠梁的眸光帶著無盡的威視,似乎可以透知他們心中所想,伴隨著他持撐大權日久,修為愈發深後,身上的威視也變得越來越淩厲起來。


    目光流轉,見到所有大臣都已經到齊,秦君幽幽的看著前方,仿佛陷入了沉思,又好似陷入了某種猶豫,過了半晌,他的眼睛陡然變得冷酷,也不再猶豫的望著眾臣開囗道:″百年悲秦也是國恥,讓老秦人承受了無盡苦難,東域列國確逐漸強大,老秦隻能倦縮一偶忍辱負重的舔傷!“


    殿入眾臣瞬間沉默,而上大夫甘龍確眼神微眯,餘光撇了眼上首,隨後也看了眼左庶長贏虔,中大夫商鞅皺眉有所猜測!


    “君上,大秦血灑千裏河東,河東沉輪魏國戰車之下,老秦人烈祖之血付之白流,是老秦不勇呼?“


    “隨後魏國揮師西進,數千裏華山山脈以及函穀天險接連陷落,秦國東方更是被魏國修築長城封鎖,而如今我大秦國都櫟陽更是顯露魏國華山大營兵鋒之下,東域亡我之死日久,如若不圖強,老秦危矣!“


    一領白袍,頭頂三寸白玉冠的法家大能,中大夫衛鞅知道輪道自已起身了,從甘龍身後出列,眼中冷漠上前拱手後,儒雅之中多了份剛毅!


    衛鞅眼中寒光閃過,挺直身軀繼承緩緩說道:“放眼大秦疆土,渭水滔滔,河麵寬闊,在秦境內無有險阻,乃天賜佳水也。何以秦據渭水數百年,坐失魚鹽航運之利?“


    “關中川道,土地平坦,沃野千裏,天下所無,何以在秦數百年,卻荒蕪薄收,民陷饑困?”


    眾臣皆怔,嬴虔與秦孝公則不動聲色的沉默著,台下微閉雙的老內侍黑伯眼中閃過一道幽光,盯住蠢蠢欲動的幾人,衛鞅也似乎並沒有注意秦孝公和嬴虔的沉默,也沒等杜摯等口開口他繼續道:“秦地民眾樸實厚重,又化進戎狄部族盡數百萬,尚武之風深植朝野。秦國卻何以沒有一支攻必克、戰必勝的精銳之師?”


    聞言甘龍麵色一變,知道君上這是準備要大動幹戈,向杜摯使了個眼色!


    “啪!”的一聲,中大夫杜摯收到甘龍的眼色拍案嗬斥,“大膽,衛鞅你妖言惑眾,以變法激起民變,擾敵我大秦有何居心?“


    ″……請君上拿下衛鞅治罪?”繼杜摯之後又有甘龍一係的好幾位大臣出列指責道!


    ″放肆,我大秦廣開言路何來因言論而定罪!“蠃虔抬頭,目光掃過杜摯等人,一股無形的氣息讓那些指責的大臣紛紛閉嘴!


    ……


    衛鞅再次向全場拱手道:“君上,列位大人,秦國貧弱,天下皆知。欲得強秦,必須變法,舍此無二途。秦國變法之方略為:獎勵農耕以富國,激賞軍功以強兵,統一治權以正吏,化俗齊風以聚民。此四項之下,各有若幹法令保其實施。列位大人以為然否?”


    長史公孫賈對甘龍的心情和對策以及場中情勢非常清楚,見衛鞅說完,便問道:“不知舊法弊端,難以變法。敢問客卿,秦國傳統法製,弊在何處?”


    此一問正中衛鞅下懷,他不假思索便道:“秦國舊製,弊有其三。第一,以王道為本,雜以零碎新政,民無以適從。秦在立國之初,對周室禮製王道略加變通而治民。穆公時以百裏奚治國,力行德治,又引進舊楚國若幹法令。


    秦簡公時行‘初租禾’新政,擯棄舊製,然時日無多,又恢複舊製。獻公即位,欲行新政,然戰事迭起,無暇以顧。時至今日,秦國仍是春秋舊製,距離戰國新法差距甚大。這種舊製,隻能治民於小爭之世,而不能強國於大爭之世。”


    “此說真乃稀奇古怪!”中大夫杜摯一拍麵前木案,憤然作色道:“秦法之弊若此,百裏奚何以助穆公稱霸諸侯?”


    衛鞅很是冷靜,“百裏奚治秦,全賴一賢之力臨機處置,無法令規製為後世遵守。此乃人治,絕非法治。是以穆公百裏奚之後,秦國陷入四代混亂而淪為弱國。請問太廟令,若百裏奚有法可守,何以秦國百餘年不能振興穆公霸業,反倒盡失河西之地,從函穀關退縮到櫟陽?”


    這番話詰難犀利,毫不忌諱的指責秦國朝臣視為神聖的秦穆公與百裏奚,論理卻是堂堂正正,政事堂大臣們雖憤然尷尬,卻無言以對。杜摯氣得呼呼直喘,硬是說不上話來。


    嬴渠梁一臉嚴肅的端坐在龍榻之上,望著下麵群情激奮的國中元老,眼睛中射出一道厲色,光滑好似玉石一般的手掌重重的擊打在龍案之上,手背上鼓起一根根血管。


    甘龍眼簾下垂,好似在打盹。但是他的身體卻挺的筆直,而且眼睛的餘光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上麵那年青的身影,知曉君上引怒不發真是夠隱忍,看來此次是鐵了心要大動幹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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