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琉璃街上閑逛的人們,一看是城主府的張公子來了,紛紛麵露驚懼之色,俏麗小姐們帶著自家丫鬟,或坐馬車、或轉進小巷,匆匆離去,想著占便宜的閑散漢子,也都收起了齷齪心思,一溜煙跑沒影了,開玩笑,我們這位張公子可不喜歡有人旁觀,前幾天就有個外鄉人,路遇張公子調戲女子,想要做那行俠仗義之事,聽說現在還關在大牢裏沒出來。


    城主大人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十分寵溺,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鳳陽城民眾是有苦難言。


    而這個紈絝也不完全是個草包,為非作歹了十多年,自己琢磨出了一套行事秘訣,比自己老爹官大的死命巴結準沒錯,有錢人就一起合作,你出錢我出力,大家一起賺,至於又沒錢又沒勢的,就哪涼快哪呆著去,把柿子要拿軟的捏,做到了登峰造極。


    昨夜在鳳凰閣外見一個紅衣女子,張奇勝驚為天人,本想調笑兩句,沒想到那夥人狗膽包天,竟然把自己給打了,那夥人看著眼生,應該不是本地人,今天在城裏轉悠了半天,終於讓他發現了蹤影。”


    張奇勝吊兒郎當地走兩步,瞪著三角眼色眯眯地看著那個紅衣女子,不自覺撓了撓褲襠,昨夜沒看清,沒想到今日再看,嗯,差點要了他的老命,伸手指著女子,嘿嘿笑道:“昨夜本公子被你們打了,今天我還是那句話,隻要這位小娘子肯陪本公子去喝兩杯,昨夜的事就既往不咎,不然的話..”


    身後的惡奴們聽到,適時地揮了揮手中的武器,意思不言而喻。


    張奇勝這人五短身材,肥胖如豬,稀眉小眼,蒜頭的鼻子癩蛤蟆的嘴,嘴角還有個銅錢大小的痦子,上麵生長著一根黝黑發亮的粗毛,隨著他嘴部動作,風騷地飄來蕩去。


    趙婉兒強忍住嘔吐的衝動,向後退了一步,扭頭不再看那人。


    兩名玄甲營甲士一手拿著幾盒胭脂,一手提著戰刀擋在兩個女子身前,神色平靜。


    平常自己遇到的人不說嚇得屁股尿流,也都多多少少表現的害怕才對,而麵前這四人不僅沒有露出絲毫畏懼,反而一臉淡然,張奇勝冷笑一聲,伸手奪過身邊一人的大刀,點指著四人說道:“好啊,你們幾個狗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連本公子的好意都敢不領,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兩個小娘子不要動,剩下兩個給我往死裏打!”


    瘦猴男子被奪了刀手中空空如也,又聽到公子發話,一咬牙赤手空拳就率先衝了上去,身後十幾個城主府豢養的打手,揮舞著手中兵器,吼叫著緊隨其後。


    瘦猴剛衝到佩刀男子的麵前,就眼睛一花,身體騰空而起朝後倒飛了出去,下落時還砸到了一個持棍的倒黴蛋。


    後麵衝過來的人們手忙腳亂地躲開兩人,僅有的一點氣勢瞬間崩塌。


    兩名玄甲營高手看著這些人,心中鄙夷,主子是個廢柴,手下也盡是些烏合之眾。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苦澀。


    當初玉校尉找到他倆,再三叮囑,此行萬事低調,不得泄露公子行蹤,凡事能忍就忍,實在不行再由小公子定奪,且不可魯莽行事。


    兩人同是出自玄甲營的精銳斥候,大的一人名叫劉倉,不過三十,相貌平平,使得一手好刀,小的這人才剛及冠,有著一股與軍武格格不入的書生氣,名叫楊宿,心狠手辣,曾在一次戰役中割去敵軍十五個人頭,都是營裏出名的狠人。


    隻是如今有軍令在身,由不得他們胡來,楊宿轉身將兩人手中的胭脂放到趙婉兒懷裏,急切說道:“兩位姑娘你們先走,回去找小公子,我兄弟二人負責擋住他們!”


    趙婉兒點了點頭,轉身帶著小青急急跑向鳳凰閣。


    張奇勝一看兩個小娘子要溜,當即暴跳如雷,高聲喊道:“給本公子攔住他們!快點!”


    琉璃大街盡頭,趙婉兒倉促回頭望了一眼,見兩個玄甲營漢子生生攔住了二十幾個人,讓他們不得寸進。


    終於看到了高大的鳳凰閣,趙婉兒呼啦一聲將手中胭脂盒丟在地上,對小青說交給你了,便火急火燎衝了進去,在悶頭撞倒了幾個忙碌的小廝後,氣喘籲籲地看到了棲鳳園中的李玄機。


    趙婉兒眼睛立馬就紅了,焦急說道:“玄機哥哥,我們在街上遇到了昨晚那個登徒子,他帶了好多人,兩個大哥讓我和小青先回來,他們還在和那些人纏鬥,玄機哥哥趕緊去救他們!”


    麵色難看的李玄機走出涼亭,沉聲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裏。”


    趙婉兒抹了抹眼睛,連忙回道:“在一個叫琉璃街的地方,婉兒帶你去。”


    李玄機將攬星河掛在腰間,點了點頭說道:“事不宜遲,我們走。”


    經過大堂時,李玄機停住腳步,對鳳婦人交代道:“夫人如果等下看到我那手下回來,讓他去琉璃街找我。”


    婦人心中一動,暗想定然是出了事了,點頭應道:“公子放心,奴家就坐在這裏等著。”


    路上,李玄機跟在趙婉兒身後,見她秀發因為滿頭的大汗貼在了鬢角脖頸,整個人都有些力竭的跡象,溫言安慰道:“婉兒姑娘不用急,他們倆都是從玄甲營精心挑選出來的高手,厲害著呢,對付十幾個家丁惡奴不在話下。”


    本來事情確實如他所言,劉倉二人憑借著自身武力,和戰場上磨煉出來的經驗,不費吹灰之力就打到了七八人。


    張奇勝一看,這兩人有兩把刷子,自己帶的這點人顯然不夠看,悄悄叫過一人,低聲言語了兩句,那人便嘿嘿冷笑著反身撤出了戰場。


    場上仍是一麵倒的態勢,兩人如閑庭信步,每次出手就有一人倒下,不一會,地上就橫七豎八躺著二十來個呻吟慘叫的城主府打手。


    場中看起來慘烈,卻沒人有致命傷,兩人怕給小公子惹麻煩,刀連鞘都沒有出。


    剩下五六個漢子雖然手握刀棍眼神凶狠,卻沒有一個人敢再上前。


    劉楊二人也不作聲,轉身要走,被遠處的張奇勝給叫住了:“咋的,兩位好漢打了本公子這麽多人,就想一走了之,天下能有這等好事?”


    忽然,劉倉感到身後一陣勁風襲來,迅猛推開身邊的楊宿,轉身就是一拳揮出,與身後那人對了一拳。


    一股大力傳來,劉倉忍不住蹬蹬蹬後撤數步,站定後眯眼望去,就見一個年邁老者負手而立。


    楊宿返回到劉倉身邊,看到他微微顫抖的右臂,低身問道:“劉哥,沒事吧。”


    劉倉使了個眼色,兩人右手緩緩疊放在刀柄上,蓄勢待發。


    張奇勝指著身前的灰衣老人說道:“如果你們倆能勝過這位,本公子就放你們走,對了,好心提醒你們一句,本公子這位城主府客卿可是有小宗師大圓滿境界,你們自求多福。”


    灰衣老者大踏步衝向劉楊兩人,須發飛舞,氣勢如虹。


    兩人手中戰刀猛烈出鞘,彎腰急奔齊頭並進,在與老者相距一丈時,兩刀一左一右劈向老人胸腹。


    灰衣老者臉上閃過一抹不屑,前衝的身形陡然一轉,避開兩刀鋒芒,趁著兩人刀勢未結,一拳砸在了楊宿的右肩。


    楊宿身形不穩,竭力避開身側的劉倉,摔倒在地,滑行出兩丈遠,直撞到路邊房屋的牆壁才停下來。


    劉倉趁機刀鋒一轉,墊步擰腰輪出一個大圓,橫掃出去,刀勢逼人。


    灰衣老者露出一絲訝異,左腳踏出一步,攔在刀勢之前,右手五指如鉤發出淡淡紅光,一把抓住雪亮刀鋒,左手為掌,拍向劉倉胸膛。


    爬起來的楊宿見到這一幕,身形急速衝來,雙腳用力一蹬,高高躍起,雙手緊握戰刀舉過頭頂,朝著老人手臂狠狠劈下。


    老者皺了皺眉,右手微微用力,將持刀的劉倉甩飛出去,腳下踩出一個小弧圈,堪堪躲過緊隨而來的另一刀,心中不由得怒氣橫生,這兩人武力平平,靠著嫻熟的配合竟然如此難纏,盯著飛身而下的年輕人,一拳捶在他的腹部,楊宿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倒飛而去。


    老人還不罷休,抬步就要追上那人,給他來個了解,猛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叫。


    灰衣老者回頭看去,就見剛才被自己甩出去的漢子,正提著刀衝向張奇勝,不由得心下大驚,不再管眼前的年輕人,腳尖在青石地板上踏出一個腳印,身形快若流星,轉眼間就接近了劉倉。


    事到如今,劉倉也顧不得軍令,擒賊先擒王,隻要製住眼前這個肥豬,兄弟二人才有活命機會,看著近在咫尺滿臉驚恐的張奇勝,劉倉心中一喜,成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灰衣老者後來居上,與劉倉擦身而過,蠻橫奪下他手的中戰刀,轉身擋在張奇勝身前,手中戰刀向上一撩,雪亮刀光一閃而逝,就見劉倉左臂齊肩而斷,帶著血雨飛向半空。


    老者緊隨其後抬起一腳,將滿臉痛苦的劉倉踹飛出去,幹淨利落。


    楊宿怒目圓瞪,一臉不可置信,呆呆望著痛苦慘叫的劉倉,半天後發出一聲怒吼,連滾帶爬跑過去抱著劉倉,嚎啕大哭!


    逃過一劫的張奇勝擦掉頭上冷汗,咬牙切齒道:“傅客卿,去把這兩個人給本公子宰了!”


    灰衣老者神情冷漠,提著把滴血的戰刀,緩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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