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侑士的推波助瀾加上跡部景吾的不阻止,柳本沙織想要借以揚名的才藝展示於是得以順利展開。


    在一曲慢三結束之後,應某人的要求,大廳中的彩燈突然全部熄滅,隻留下屋沿邊上的幾盞壁燈照明。


    在場的眾人立時便明白這是有人要表演節目了,立刻便有好事份子開始鼓起掌來。


    當掌聲漸漸弱下來的時候,一陣由笛,蕭、古箏和琵琶混合在一起的樂曲緩緩響起。隨著曲調的展開,廳堂上被關掉的大燈挨個亮了起來。當所有的燈全部亮了之後,一位身段婀娜的少女亭亭嫋嫋地走到了眾人眼前。


    “喲,好像還專門換了件衣服呢!跡部你的麵子可真大啊!”忍足侑士推推眼鏡,看著在聚光燈下向著眾人微笑的少女,意有所指。


    少女此時穿著一件顏色素淡的舞服。上身類似於旗袍的款式,旨在突出其優美的身形,下身是繡著荷葉邊的百折裙,既好看又不影響動作,顯然是事前特地量身訂做的。


    跡部景吾冷笑一聲,手指習慣性地撫上臉上的淚痣。看著場上的少女扭擺腰肢,熟練地做著一係列的舞蹈動作,跡部微微地眯起眼,遮住了眼中的輕蔑。


    當少女在一個連續旋轉的動作之後,突然俯下身來。但見她纖手捏出一個蓮花指,手腕反轉一圈,纖腰輕旋,反身拈起了早就放在桌上的一管羊毫畫筆。


    隨著她的動作,樂曲的節奏也跟著突然變化,曲風由平緩突然轉至激烈。而在同一時刻,兩個男傭舉著一大塊木板適時地出現在台上,木板上鋪好的長條宣紙昭示著少女此舉的用意。


    “哈,挺有新意的麽!”忍足侑士連連點頭表示讚許,對跡部景吾扔過來的白眼視而不見。


    卻見少女執筆輕沾墨汁,在一個輕旋中接近木板,然後快速地在紙上點了幾筆。手腕一扭,收回墨筆,少女蓮步輕移,甩袖旋回桌前。而後,隨著音樂的節奏,少女不斷地沾墨,更換舞蹈動作,下筆作畫……漸漸地,紙上的圖案一點點地被完善,一幅巨大的墨竹圖逐漸呈現在眾人眼前。


    樂曲的節奏變得更加迅疾,少女的腰肢也扭轉得更為急切。在一陣最緊湊的音樂之後,樂曲突然在瞬間消失,而少女也在同一時間停下了一大串繁雜的舞蹈動作,手執毛筆,在完成的畫作前擺出了一個優美的結束動作。但見墨色的畫作與少女瑩白如雪的手腕形成鮮明的對比,真是好一幅美女作畫圖!


    掌聲次第響起,少女明顯受到了掌聲的鼓舞,臉上的微笑加深了許多。跡部景吾的臉色隱隱有些發黑,周身透出的沉重氣場,令得本想也跟著一道鼓掌叫好的忍足侑士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向著眾人輕施了一禮道謝之後,少女臉上掛著最溫婉謙遜的微笑,對著跡部景吾的方向,微啟朱唇,輕柔笑道:“謹以拙作祝賀跡部君生辰快樂!”


    跡部景吾一臉鎮定,落落大方地回禮道:“感謝柳本小姐的美意!”


    雖然跡部景吾的姿態與回答看起來十分地和氣有禮,但親近如忍足侑士者,卻很容易地就從中聽出了某人語氣裏止不住的隱忍與憤怒。


    從獻舞到獻畫,這種舉動如果是女朋友精心構思出來,私下想討好自家男朋友的,那還說得過去。可是被柳本在大庭廣眾之下拿出來給跡部慶賀生日,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可就變得非常曖昧了,指不住別人會怎麽想呢!


    忍足侑士輕咳了兩聲,趁機用手捂住嘴巴遮住了不小心流露出來的笑意。


    估計,現在在所有人的眼中,恐怕都以為跡部跟柳本是已經處在交往中的一對情侶吧!大家都以為女子生性羞澀,為人矜持,卻怎麽也想象不到居然有女人彪悍至此,初次見麵就敢對著陌生的男生來這麽一著吧!


    不管柳本這一著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依照跡部的個性,是肯定會對她退避三舍的。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將來,跡部他“負心”於柳本小姐這個結果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隻是經過柳本今天這麽一場舞跳下來,跡部在這個圈子裏是永遠摘不掉“作風風流”這類評價了的。柳本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


    可憐的跡部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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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不二由美子送來的筆墨等物擺好後,蘇瀲灩便開始準備要作畫了。


    拒絕了手塚國一想要幫忙研墨的請求,蘇瀲灩以小勺挑了兩勺清水滴在硯上,持著墨條緩緩運力。


    端硯品質細嫩,下墨遲緩卻不頓墨。蘇瀲灩腕上均勻用著力,細細觀察著墨色,待到墨色濃度達到自己想要的程度之後,這才收腕停下了動作。


    見眾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自己,蘇瀲灩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取過一管上好的兔毫,拿筆輕輕地蘸了下研好的墨汁,又順了順筆鋒,這才輕懸手腕,在畫上連點數下。


    說不擔心是假的,不二由美子在旁邊眼也不眨地盯著蘇瀲灩的動作。可惜對國畫根本沒有一點研究的她,終究還是完全看不懂蘇瀲灩這幾下到底有何用意。


    手塚國光扭頭看了眼不二周助,發現這位好友托著下巴笑眯眯地打量著蘇瀲灩的動作,其神態完全像是在觀看某種藝術表演一般。從他的臉上,完全瞧不出這家夥有一絲一毫的擔心,與他先前剛剛進門時表現出來的急切那是截然兩樣。


    算了,這家夥是不可以用常理來推測的!


    手塚國光扭回頭,重又將注意力放在作畫人身上。然而,當他將目光重新投到畫作上時,驚訝地發現經過蘇瀲灩後來又加上的幾筆,原先感覺零亂毫無規律的墨點竟然組成了一樹形象古樸,身形嶙峋的老梅樹。


    蘇瀲灩換了一枝筆,繼續蘸墨作畫。筆鋒勾勒之間,梅樹的枝幹漸漸豐滿起來。而後,片片落梅如雪,隨風四散的場景被蘇瀲灩一一營造了出來。


    隨著蘇瀲灩的下筆,大家分明看到了和服女子俏立在梅樹邊,因著一陣梅花雪,衣襟上,發髻間都被沾上片片梅花的旖旎風景……而那點正點在美人臉頰上的墨跡,正是一瓣沾在女子臉上的落梅。


    “好!”不二由美子當先叫好。


    原先的畫隻是一幅單獨的美人圖,雖然畫者的畫風不錯,但也不過是讓人欣賞到單獨的美人罷了。而現在經過蘇瀲灩的這麽一加工,梅樹與美人交相呼應,情景交融,圖畫的意境立刻變得非常不同了。而畫中人原先有些空泛的微笑,頓時也因著沾到臉上的落梅而變得生動許多,憑空多出了幾分嬌俏的風情。


    “瀲灩的這一樹梅,當真是神來之筆啊!”手塚國一點點頭,羨慕地望向畫。這畫改得好啊,看得他都喜愛不已,想把它收藏下來了!


    蘇瀲灩點上最後一筆,最後端詳了一下手上的畫作,終於將筆擱回筆架,對著不二由美子綻出一抹笑容:“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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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開那幅令柳本沙織在剛才的宴會上大出風頭的墨竹圖,跡部美奈微眯著眼,聽著請來的專業的書畫大師的點評。


    “這幅作品……夫人要聽實話麽?那老朽就不客氣了——這幅畫筆力不足,構圖欠佳,雖有墨竹之形卻不得竹之本意……”


    “很不好麽?”打斷了大師的評點,跡部美奈睜眼發問。


    “這……老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糟糕的作品……”


    不辨場合,隻知炫耀。大庭廣眾之下,竟以舞蹈作畫……想不到柳本居然是個這麽輕浮的女子!


    ……景吾這次的確是受委屈了啊!


    跡部美奈歎了口氣,打通了自家秘書的電話:


    “喂,高木……嗯,是我……告訴原田校長,找盡一切理由阻止柳本家的千金入學冰帝……嗯,對,這是我的意思……這件事就不要告訴景吾了……好,就這樣!”


    按按額頭,想到自家兒子黑了一晚上的臉,跡部美奈笑著搖搖頭,知道最少有一個月,自家兒子看見自己絕對不會有好臉色了。


    算了,這次的確是自己魯莽了呢!誰能想到,在這幾年內連接創造出商場上多番奇跡的柳本小姐居然會是這樣淺薄的人呢?


    罷了,在升高中以前,就不拿這種事再來逗兒子了!就當是——嗯,就當是為了今天的事情的陪罪好了!怎麽說,她也是個疼愛自家寶貝兒子的好媽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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