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桌上四人唯有蘇淨萱瞧的明白,她父親左銘所用的正是家族秘術,名為“鬼舞”。看似好像分身術般的仙法,實則不過是障眼法。此招不過是借助刀身反光,致使視覺有所變差,導致錯覺而已。因此在夜間偷襲,最是適合不過。蘇淨萱也不得不佩服江信函,能讓他父親使出“鬼舞”,那也絕非一般人士。


    江信函此事已與左銘交手二十幾招,已經瞧出左銘不過是仗著刀法與身法詭異,因此絕難抵禦其偷襲,不過此刻二人已經纏鬥,因此左銘再難像之前一般暗施毒手,自信能將他擊敗,因此手上越來越快,更是將功力提至九成,妄圖速戰速決。


    江信函所用武功,乃是鐵掌一脈,掌中隱含風雷之威,淩空掌力,隔空拍去,直將四周桌椅擊的粉碎,但是其掌力也並非一味剛猛,其中也夾雜一些綿掌路數,不但變化多端,更是在無數剛猛掌風之中混入幾招綿掌掌力,以剛猛為掩護,以綿掌偷襲,剛柔並濟,確實防不勝防。


    左銘連耍兩個刀花,讓開江信函的掌勢,刀鋒橫轉,已然化作一道電光向著江信函脖頸平斬而去,江信函左掌向下一拍,正中刀脊,有張猛然前推,內力如同驚濤海嘯一般向著左銘胸前襲去。


    左銘冷笑,突然右手一變,已成反手執刀,手腕一動,刀尖已經反卷前刺,勢必要將江信函剛剛伸出的右掌刺穿,更可順勢將刀刺入其胸膛。


    江信函早料到左銘會有此招,左手貼著刀身出手,已經握住,左銘持刀右手,右手更是勢不可擋。左銘並未多想,左手成爪,扣向江信函脈門。江信函不得已右掌翻轉,使出擒拿之法,妄圖將左銘左手也製住。轉瞬之間,二人已經以擒拿手法交換三十幾招,卻是誰也不能奈何誰。


    左銘右手被江信函鉗住,動彈不得,左手與江信函來往攻守,雖是有來有回,卻是勢均力敵,難分伯仲。江信函年紀雖大,但與左銘交手之間卻不見其疲憊,左銘心道:“這老頭心知自己不是我的對手,就在此與我僵持,想要等人來援,想的是挺好,可惜不過是困獸猶鬥。”左銘一邊還招,一邊冷笑說道:“老頭,還有什麽遺言,趕快說,爺爺我玩夠了,等下就要你命,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嗬嗬,你個倭寇口氣不小,看老夫如何收拾你。”江信函還以顏色,口中絕不服軟。


    左銘冷笑一聲,眼見江信函右手一記黑虎掏心抓來,左銘左肘擊出,擋下江信函這一擊,順勢伸長手臂,已經並指如刀如閃電一般,刺中江信函右肩肩井,江信函頓時右臂一軟,再難提起,緊接著左銘緊握倭刀的右手五指突然一鬆,倭刀順勢落下,左手極速出手,已經倭刀撈在手中,順勢一斬,江信函腰腹已被砍出一道尺餘長的傷口,霎時間,已經是血流如注。


    “啊——”江信函一聲慘呼,痛徹心扉,左手再也抓不住左銘手臂,五指一鬆,左銘已得自由。


    左銘右手接過倭刀,順勢反卷,江信函左臂已被斬斷,左銘一步踏上,左腳一勾,左手一拉,隻聽嘭的一聲,江信函已經順勢摔倒在地。


    腰腹間的傷口加上斷臂之痛,已令江信函再無力掙紮,隻見他口溢鮮血,痛聲嚎道:“倭狗,老子就是下輩子也絕不饒你...”


    話未說完,左銘已經接口道:“老子下輩子等你報仇,你要是有能耐就來殺我,我等你,”說著轉頭看向冷天峰,說道,“姓冷的小子,我可是替你報仇了。”接著轉回頭,一刀刺下,江信函又是一聲慘叫,接著便再無聲息。


    左銘將手中虛空一劈,便將刀身上沾染的血液甩下不少,接著從懷取出一塊白色絲巾,將刀身上殘存的血跡盡數擦拭幹淨,一邊慢慢將刀收入刀鞘,一邊緩緩走到桌旁。


    這時後天已經是怒火衝天,他雖不恥江信函所作所為,但他二人畢竟乃是忘年之交,多年老友,眼見老友死於倭人毒手,他又如何能視若不見?


    “死倭寇...”後天正要破口大罵,哪知話音未落,左銘一擊斬掌重重擊在後天側頸之上,頓時頭一歪,昏死過去。


    “有什麽想說嗎?”左銘慢慢坐到椅子上,看著冷天峰說道,“看到陷害你的總有些問題想問吧?”


    “那你為什麽要陷害我?”冷天峰冷冰冰的問道。


    “陷害你自然是因為要從你身上得到些東西,”左銘嗬嗬一笑,“不然我為什麽要找你麻煩,我可沒有那麽閑。”


    “你也是為了奪嶽八劍嗎?”林夢婷氣衝衝的插口問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左銘隨口回答,然後指著冷天峰腰間的天魂劍,坦然道,“但肯定不是為了這把天魂劍。”


    “那你是為了哪一把劍?”既然左銘變相承認了此時與奪嶽八劍有關,幹脆開始將話題往八劍上引,說不定可以套出些話來。


    “想套我話嗎?”左銘冷笑一聲,“那好,我就給你講講,我們倭人此次又兩個目的,其一,借著混亂,滅掉東廠,第二,冥炎劍所藏之地有無數寶藏,那才是我們想要的。”


    蘇淨萱靜靜看著坐在桌邊的父親,什麽話也不敢說,隻能眼中裝作憤慨,實則在細聽父親的話中是否有什麽弦外之意,此時也已經明白,父親並不想讓冷天峰以為他們也是為了八劍,隻是為了寶藏,這樣今後若是再敵手之時,冷天峰也可能會先與朝廷之人周旋,不但可以林冷天峰得到跟多磨練,也可在東廠吸引力冷天峰注意之時更容易奪得冥炎劍。


    冷天峰不屑的笑了笑,說道:“還有,你們怎麽也會冰全掌?”


    “那又如何,冰全掌也並非你一人獨有,不是嗎?”此話一出,冷天峰倒是一愣,仔細一想,左銘說的也不錯,幾百年間,江湖上一直盛傳在北宋年間冰全掌法盛行一時,更是出了數位高手,但是之後卻不知是何緣由竟消失不見,若說流傳於倭國,也並非不可能,冷天峰還在思索之中,但左銘已經繼續說道,“但我也並未想到鼎鼎有名的冰冷劍冷天峰也不過是才將‘流牙玄功’修煉至第二層,就連內力內斂都是近期才開始出現,真是大失所望。”


    左銘口中所說的內力內斂,正是江信函所說的“無妄凝冰訣”即將步入第三層“少陽”境的先兆,在此期間冷天峰的功力將會逐步減弱,直至第三層時爆發,冷天峰心頭疑慮,就將江信函和眼前的左銘是從何而知?但他知道,即使開口問,左銘也絕不會回答,幹脆說些別的:“你說的流牙玄功又是什麽,就是無妄凝冰訣?”


    “不錯,”左銘點點頭,“無妄凝冰訣是乃是唐末之時所創的一門絕學,隻可惜修煉起來無比緩慢,有又破綻,北宋初年則被以為傳人加以修改,最終成為流牙玄功,這就是為什麽總有一個和你使用同一門武功,功力卻在你之上的人在冒你之名四處殺人,你可懂了?”


    冷天峰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由衷說道:“多謝閣下告知於我,也讓我明白心中疑惑,在下再無疑問,既然我已經在你之手,要殺便殺,悉聽尊便。”


    “哈哈哈,”左銘大笑,“你可是我們對抗東廠的一柄鋒刃,我可不會殺你,殺了你,誰會去替我們對抗東廠,哈哈哈。”


    說著,左銘站起身來,走到江信函屍體旁,用沾了些血,在江信函屍體身旁牆壁之上,寫了幾個大字,正是:殺人者乃冰冷劍冷天峰是也。


    左銘扭頭看向冷天峰,說道:“剛剛這姓江的要殺你,是我救了,此次我再借你之名,算是你還了我救命之恩,應當不為過吧?”


    冷天峰死死盯著左銘,已是怒火中燒,但口中依舊冷冰冰的說道:“不會過。”


    “哈哈哈,”左銘手掌連拍三下,“不愧是冷公子,果然大氣。”說著便走向冷天峰身前,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左手鉗住冷天峰下顎,右手硬將藥丸放入冷天峰口中,逼迫其咽下,冷天峰眼神中已充滿殺意,若眼神能殺人,左銘此刻死了已不下百次。


    “那不過是顆解毒良藥,”左銘悠悠的說道,“我身上隻有一顆,所以隻給你服下,無論是你身中何種劇毒、迷藥,半盞茶後定然可解,你的三名同伴,便由你來照料了。”


    說著左銘便抬步向著客棧外走去,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可是我們手中的利刃,你若是死了,我們可就得不償失了,當然,若想找我複仇,隨時可來,我尊侯大駕。”說著,便已經出了客棧。


    半盞茶的時間一晃而過,冷天峰的身子雖然酸軟,但是卻已經可以掙紮的爬起,冷天峰緩緩站起,對著林夢婷和蘇淨萱說道:“你們稍等,我這就去將牛車和青驢牽來,我們連夜離開。”


    “那就有勞冷公子了。”蘇淨萱由衷謝道。


    “姓冷的,”林夢婷插口道,“你不打算先將牆上的字抹去嗎?”林夢婷以眼示意,讓冷天峰看向牆壁。


    冷天峰回頭望著牆壁之上左銘用鮮血寫下的幾個大字,半晌,搖了搖頭,說道:“總會傳出去的,就算抹去,也無用處。”


    “那你可知道,若說傳將出去你殺了‘蓋世孟嚐’江信函,你會有什麽後果?”林夢婷接著問道。


    冷天峰雙目微微一眯,透出一股森寒殺意。他他太清楚後果了,先前江湖傳言他殺了少林寺的清明大師,他已經成為武林中敗類,但江湖中人雖接了少林寺的英雄帖,但仍有多數人在觀望,不願多管閑事。


    但江信函有所不同,江信函為人仗義,樂善好施,廣傑朋友,威望雖不如清明大師,但影響卻遠在其上。江湖中人最重義氣,受人恩惠,必當報之,若江湖中人得知江信函被冷天峰所殺,那冷天峰則會真真正正的成為武林公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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