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快步走出客棧,隻見外麵滿地鮮血,還有幾十匹死傷的馬匹和滿地昏厥的重甲騎士,都是被後天所傷。不遠處停著一輛牛車和兩匹青驢,正是幾人坐騎。


    街道另一側,一隊援兵足有百人皆是身著重甲,胯下騎著良駒,已經不足三十丈的距離,劍風正在不遠處扯著嗓子向那些騎兵喊道:“來人快將幾名反賊拿下,重重有賞。”


    冷天峰見狀,一把抽出天魂劍,大喊道:“別無他法,拚了。”索朗站在他身側,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確實別無他法。”


    眼見這一隊騎兵越來越近,冷天峰不禁將天魂劍握的越來越緊,就在騎兵衝到幾人近前十丈之距時,突然遠處黑暗中傳來一聲破空之響。


    一直羽箭劃破長空,一箭射穿兩名衝在最前的騎兵,那支箭餘勢不止,更是將第三人射中,大力之下直將那名騎兵帶下馬來死死釘在地上。


    情勢轉變隻在彈指之間,隻聽有“咻”“咻”“咻”傳來幾聲弓箭之聲,又有幾名前排騎兵被射倒,後麵的騎兵來不及勒馬,紛紛撞到倒地戰馬繼而摔倒,眾騎兵一瞬間便人仰馬翻。


    就在這時,幾人身後黑暗之中傳來一聲怒吼:“你們幾個看什麽看,還不快走。”那聲音由真力催動,甚是響亮,人吼馬嘶之間依舊能讓人聽得真切。


    冷天峰不敢多想,扛起後天,索朗拉著林蘇二人便衝向牛車。冷天峰將後天往牛車上一放,抄起鞭子便抽向牛臀,老黃牛吃痛,開始向前疾奔。索朗扶著林蘇二人騎上一匹青驢,自己翻身騎著另一匹,一手拽過另一匹青驢的韁繩,一起向前奔去。


    匆忙之中,蘇淨萱回頭向後望去,黑暗中弓箭仍不歇,直將一眾騎兵射的死傷慘重,她看向黑暗中來箭方向,心中默念道:“原來你也來大明了。”


    良久,弓箭不再射擊,隻留下滿地騎兵哀嚎不止。河野宗政和川島健次躲於遠傳靜靜看著,川島健次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小慧總算是逃出生天。”


    河野宗政臉上卻無喜怒之色,隻是淡淡的說道:“是啊,她與宗弼也算是大難不死。”接著河野宗政抬頭看著川島健次,問道:“健次叔叔,他怎麽來了,是你讓他來的嗎?”


    川島健次搖搖頭,說道:“不是。”


    “那他為何會來此地?”河野宗政一臉疑惑,眼神之中更是露出淡淡的殺意,“他這樣貿然行動會破壞我們的計劃。”


    “宗政,他才是家主,我可無權幹涉。”川島健次冷淡的說道。


    “他若真要壞我好事,我定不會手下留情。”河野宗政狠聲道。


    川島健次正欲說話,突然在他們身旁想起一個聲音:“楚宗政,你是在說我嗎,怎麽還想對我動手不成?”


    “我叫河野宗政,”河野宗政立時大怒,轉身向著身後來人大吼,“你來中原做什麽,你若是敢壞我好事,休怪我不講情麵。”


    接著月光看去,來人是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年,身穿青色長衫,梳著一個鬆散發髻,身長七尺,雖然並未像河野宗政一般有著絕世容顏,但也十分俊逸。隻見他身後背負著一柄寶雕長弓,腰胯箭袋,顯然便是剛剛搭救冷天峰之人。


    “川島龍彥,你究竟來中原做什麽?”河野宗政眼中殺機更盛。


    “宗政,不可造次,龍彥乃是我川島家的家主。”川島健次見河野宗政殺機已起,趕忙將其攔住。


    “好,我就叫你河野宗政,你個死倭寇,”川島龍彥十分輕蔑的說道,“我此次前來中原與你目的略有不同。”


    川島健次見狀,趕忙問道:“龍彥,到底是何事情?”


    川島龍彥見是川島健次問話,趕忙雙手抱拳行禮:“伯父,你們此次前來一是為了找尋宗弼,並將寶藏帶回,四家家主以及長老早已決定,但唯恐你二人力量有限,故此又派我前來幫忙,阿統和阿助則帶領五百家族精銳和倭人死士正在前往大明的途中,此刻正在海上,合計五千餘人,聽你們調遣。”


    “那你還不是要聽命我,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擅自行動?”河野宗政厲聲質問。


    川島龍彥麵露譏笑,說道:“美緒雖過繼給了你河野家,賜名河野美緒,但她終究是我伯父的女兒,”說著看向川島健次,“所以她終歸是我們川島家的人,我不可能見她置身於危險之中而不救。”


    此話一出,河野宗政立時無語。川島龍彥的父親是川島健次的親弟弟,因為川島健次膝下無子,隻有一女,故此川島家的家主之位隻能由他的親侄子川島龍彥來繼承,又因川島健次乃是四家族暗衛首領,所以脫離於家族之外,因此川島家的真正掌權人便是眼前的川島龍彥。


    “咳咳,”川島健次知道河野宗政與川島龍彥自小不和,因此忙岔開話題,“龍彥,此次除了協助我們之外還有何要事?”


    聽到川島健次的問話,川島龍彥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河野宗政然後對川島健次說道:“伯父,的確還有要事,”他沉思一下,然後解釋,“我與川島家族人經過商議,借此次任務,我川島家在幫助奪回寶藏並帶回河野宗弼之後便舉家遷回中原,恢複漢姓,不再當倭人。”


    此話一出,對河野宗政和川島健次十分震驚,河野宗政麵若寒霜,但川島健次卻是一臉欣喜,川島龍彥看著已經笑傻了的川島健次,笑著說道:“恭喜伯父,自此刻起,我們便可以拋棄倭人身份,重歸漢人。”他見川島健次竟有些高興地手足無措,也是滿臉喜悅,“伯父,自此刻起,你便可以恢複使用的漢名左銘,你以後也莫要叫我龍彥,應該稱我為左彥。”


    “哈哈哈,哈哈哈,”恢複漢名的左銘,忍不住開懷大笑,大聲回答,“左銘謹遵家主之命。”


    已經更名的左彥看著一臉殺氣的河野宗政,笑著說道:“你呢?什麽時候改回你的漢名楚宗政?”


    “你覺得呢?”


    契而尼老騎在馬上看著京城的景色,不由得在心中稱讚,不愧是大明朝的京師重地,果然繁華。他身後的二十名部下也正在四處觀望,顯然這繁華的景象也同樣令他們感到震驚。


    大寧城距離京城路途並不算遙遠,在“獵狼衛”吳常的帶領之下,連同契而尼老極其部下二十人一行百騎,疾馳五日,總算回到了京城。


    因契而尼老來自欽察,乃是西方白色人種,麵容與中原大異,是故在這炎炎夏日一路之上也隻得穿著厚厚的皮襖帶著氈帽,更是用麻布將麵容遮了個嚴嚴實實。


    一路之上無論貧民百姓還是巡邏士兵,見到如此異樣都忍不住多看幾眼,但是看到隨行的七八十名獵狼衛皆身穿東廠服飾,便無人再敢盤問。


    “契而尼老,京城風景如何?”這時在契而尼老身側緩緩騎馬前行的吳常開口問道。


    契而尼老饒有興致的看了周圍一眼,欣然答道:“確實不錯,早就聽聞大明的京城是何等的繁華,但百聞不如一見,今日方知繁華二字究竟為何意,大明無愧為天朝上國,在下由衷拜服。”


    吳常聽到契而尼老的話,爽朗一笑,心中盡是舒暢之情。契而尼老見吳常一笑,倒也是一愣。吳常貴為獵狼衛參將,行事嚴謹,平日裏沉默寡語,不苟言笑,為人城府頗深,五日相處之間契而尼老便已發覺這個年輕人每每說話之前都要沉思良久,顯然是怕話語之中有什麽破綻,因此契而尼老曾在暗中吩咐部下要時刻警惕。因此吳常剛剛一笑確實令人震驚。


    吳常斜眼瞥了契而尼老一眼,心中暗自嘲笑:“一群荒蠻之地蠻夷之人,又怎麽能知曉我大明的昌盛。”


    片刻之後,吳常收斂笑容,正色道:“契而尼老,我們現在已經到達保大坊,再向前行半盞茶的時間就可到達東廠,之前早已收到督主來信,他會在東廠內接見你等,不知有何疑問?”


    契而尼老點點頭,回答道:“如此甚好,我早就想見陳嶽庭了,二十三年未見,不知他現在如何。”契而尼老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但卻透出了一股蕭索之意。


    “契而尼老,”吳常轉過頭,略有深意的對契而尼老說道,“我知道你與督主乃是舊識,可今日已不同於往日,更何況你現在身在大明,言語之間還要多加注意,你可明白?”


    契而尼老左手一揮,毫不在意的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聽到此處,吳常滿意的點點頭,哪知契而尼老話鋒卻是一轉,“可是此次我前來大明乃是與東廠合作,卻也不能失了自己的威風,若之後有做的不周的地方,還請吳常兄弟海涵。”


    吳常眼中閃過一絲煞氣,冰冷的雙目緊緊盯著一旁的契而尼老,滿是威脅之意。契而尼老毫不示弱,一對雙眼如冷電一般同樣緊盯著吳常,絲毫未將他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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