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淨萱將一個皮質水壺遞給那個弟子,說道:“孟師弟,先喝口水,然後再講清楚所有經過。”


    那個姓孟的師弟接過水壺,先是灌了一大口,然後開始講述:“我和張師兄先到了九曲閣,在一個茶攤等了一柱香的時間後天公子才到,本欲上前招呼,卻不知九曲閣的店小二對後天公子說了什麽惹他生了氣,因此當眾打了那店小二一個耳光,之後掌櫃出來調解,然後後天公子有給了那店小二幾個巴掌就進店去了,我和張師兄見九曲閣前有不少人圍觀,便想等人散去再進樓邀後天公子來此。”


    林夢婷點點頭,說道:“你們二人也是謹慎,做的不錯,然後呢?”


    孟師弟接著說道:“後天公子上樓之後,莫約過了兩盞茶的光景,我與張師兄正欲進去找後天公子,誰知剛從茶攤站起,就見到一個開封城的副參將領著四個穿著蟒袍的人進了九曲閣,我二人擔心是東廠的人,因此不敢大意,隻好先繼續在樓外觀察,哪知過不多時,先樓上突然傳來打鬥之聲,周圍街巷突然衝出幾隊官兵,將九曲閣圍住,還有三四十人攜帶短刃衝上樓去,我們在樓外隻能聽到打鬥之聲,卻不知道具體情形。”


    “他們一直打到現在嗎?”蘇淨萱皺眉問道。


    “不錯,不光如此,”孟師弟繼續說道,“打鬥良久,樓市突然安靜下來,從樓上還傳來幾聲大笑,就在這時,樓外突然躍起一個人影,衝進包圍之中,用輕功連著騰躍三次進到三樓之中,然後打鬥聲再次傳來,我瞧的真切,那個人是冷天峰。”


    聽到冷天峰的名字,蘇淨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急忙問道:“你確定是冷天峰?”


    孟師弟趕忙答道:“不錯,那一日在天山我差點就成了他劍俠亡魂,又怎會忘了他的麵貌。此刻張師兄還在九曲閣外,派我先行回來報信。”


    蘇淨萱扭頭看向林夢婷,而林夢婷也正看向她,兩人麵麵相覷,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絲驚詫。林夢婷銀牙一咬,嗔怒道:“冷天峰這個天煞孤星怎麽會來此地?”


    蘇淨萱深吸口氣,強使自己鎮定下來,沉聲道:“師妹,看來此間要有大事發生,你說該如何是好?你是掌門,你來決定,我唯你馬首是瞻。”


    林夢婷看著蘇淨萱,心思百轉,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說道:“師姐,我們即刻出發,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孟師弟,”林夢婷轉身對孟師弟說道,“你先行通知其他人趕快撤離開封,我們事後用鴿子聯係。”說罷對著蘇淨萱一點頭,說道:“我們走吧。”


    劍山與劍澤想來是多年搭檔,自劍山出手那一刻,劍澤便全力防守不再進攻,劍山則全力主攻,無論後天怎麽瘋狂反擊,劍山周身都被劍澤緊緊守衛不留半點空隙。


    後天在二人全力夾擊之下,仿佛變作困入牢籠的猛獸,再也難以施展,隻能全力防守。後天的刀法本就有三分癲狂之意,刀法狂亂,迅猛如雷,兩柄長刀細直,卻騙不走輕靈路子,一味猛攻,卻連連受挫。本就已經有些失去理智的後天又偏偏遇上讓人如墜牢籠的劍山劍澤,攻守之間不住的怒吼,卻是毫無用處。反觀那二人,已經完全將後天壓製住,偏偏如貓謔鼠,要玩夠了一般才肯下手。


    站在局外的劍風見到兩名同伴如此之快便將後天壓製,原本雲淡風輕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們四人名義上歸屬禦前司管轄,實際上直屬禦前,隻有皇帝可以調動,不同於禦前侍衛,他們平日裏隻能隱藏於暗處,不為外人知曉。因此已經有十幾年未曾與人動手,今日與後天交手,小試牛刀,總要盡興才肯罷手。


    看著後天依舊困獸遊鬥,原本還十分得意的臉上,慢慢的開始變得凝重,他仔細看著後天每一招的動作,步伐的變動,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突然扭頭對劍水大聲道:“你看後天那小子的步法。”


    劍水先是一愣,然後用她那波光似水的眼睛柔媚的看著後天,原本並不在意,漸漸突然明白了劍風的意思,對著劍風失聲道:“難道是‘戰將’?”


    “不會有錯,必然是‘戰將’。”劍風麵色陰沉的說道,深吸一口氣,大聲喝道“劍山劍澤,暫且住手,我有話要問他。”


    劍風是四人首領,說話自有分量,劍山劍澤一聽劍風發話,趕忙分立後天前後,以防他再有所動作。


    後天與他二人激鬥半晌,內力已消耗殆盡,全憑一口真氣支撐,此時二人一罷手,他隻感到有些天旋地轉,便也停了下來,一時間腳竟累的有些發軟,不得已隻能以刀拄地,強自支撐。激鬥之中,他肩、背各被劍山巨劍劃傷一道,打鬥之中難以覺得,但是此刻一停下


    劍山一邊舉劍封住後天來路,一邊怒聲問道:“劍風你幹什麽,我真打的盡興,幹嘛繞我雅興?”


    劍澤也用她那陰森森的聲音說道:“是啊,這小子筋骨不錯,”說著舔了下舌頭,“把他宰了,帶回去熬湯,正合我意。”


    劍風能哼一聲,說道:“你們兩個少廢話,我有話要問他。”接著對後天問道,“後天,你剛才用的刀法可是‘戰將’?難道你是侯家後人?”


    後天理智雖失,但心智仍在,聽到劍風的話原本憤怒的表情突然變作震驚,後天臉色鐵青,聲音嘶啞的說道:“想不到竟然還能有人認出我的刀法。”


    “我也沒想到我竟會在此地能見到侯君集的後人,”劍風先是冷笑兩聲,突然冷聲道道,“不愧是侯家後人,刀法暴戾、迅猛,果然有戰將之風。”


    後天看著劍風,嘶啞的說道:“不敢忘先祖遺風。”


    後天先祖侯君集乃是北周平州刺史侯植之孫,其出身於上穀侯氏,跟隨秦王李世民征戰四方,屢立戰功,拜秦王府車騎將軍。武德九年,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侯君集率軍控製唐高祖李淵和朝臣,封為左衛將軍。貞觀九年,攻滅吐穀渾,貞觀十三年,攻滅高昌國,可謂是屢立戰功。貞觀十七年,李世民命閻立本畫侯君集等二十四人的畫像與淩煙閣,後世稱“淩煙閣二十四功臣”。然而就在同年,大唐太子李承乾擔心自己被廢,得知侯君集常有怨恨,而侯君集的女婿賀蘭楚石又在東宮任職,於是多次派他引侯君集入東宮。侯君集覺得李承乾無能,擔心重演李建成的悲劇,於是勸李承乾謀反。然而李承乾謀反敗露,做罪被廢,賀蘭楚石又將侯君集與李承乾一起謀劃之事告知唐太宗李世民,李世民聚德侯君集有安定國家之功勞,並不想治侯君集死罪,但群臣進諫,侯君集之罪天地難容,不得已,李世民將侯君集處死。臨死之前,侯君集向李世民請求赦免妻兒,以求為自己守喪。李世民恩準,將其妻兒流放嶺南。


    侯君集之子有唐一朝,世居於嶺南,直至北宋之初才回歸北方。其後人自覺侯君集行謀反之事,羞愧與天地,自覺不恥於世,因此改為後姓,行商賈之術,不再涉足官府之中。然而,侯君集於武德九年攻滅吐穀渾之時,曾從戰陣之中領悟一門絕世刀法,名為“戰將”,與一柄絕世神兵一起留於後世子孫,直至到後天手中,而後天左手所持唐刀正是當年侯君集攻城略地、拱衛大唐所佩之刀,亦名為戰將。


    劍風看著麵容堅毅的後天,嗬嗬笑道:“不過是個反賊之後,有什麽遺風不能忘的。”說著與劍水一起哈哈大笑。


    後天正色道:“侯家遺風乃是,舍身無我,臨危當先。先祖雖有謀反之罪名,但是拱衛大唐,安定邊疆,並未有絲毫懈怠,故此,家族後人必有舍身成仁之誌。”


    “後天,”劍風一臉冷漠,再次用他那無比飄忽的聲音說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投降,助我們抓住冷天峰,我不但保你性命,還讓你榮華富貴,一生所享。”


    後天冷笑一聲,用力舉起雙刀,架起一個防禦姿勢,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擺明了絕不會就此投降。


    “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送你去見閻王爺。”劍風隨口說著,一邊緩緩抽出佩劍。隻見那柄長劍有四尺之長,劍身清亮如水,但是劍身極薄,有若蟬翼,似乎輕風吹來便可隨風飄蕩一般。


    後天緊盯著劍風,愈發謹慎。劍山劍澤的武功在江湖之上已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劍風作為四人首領,必然更加強悍。


    劍風隻是看著自己手中的寶劍,用衣袖擦拭著劍身,並未有所動作。後天依舊經盯著劍風,額頭已有汗水低落,一股從未所見的壓力自心中升起,就連握刀的手也已經有些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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