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董參將一見劍風的手勢,立刻明白,當即向四周的官兵下令,轉瞬之間,後天便已被團團圍住。這些官兵深知九曲閣內地方狹小,長槍大戟無法施展開來,因此隻是身披盔甲手持短刃,甚至連盾牌都沒有帶上樓來,這也剛好給了後天施展的機會。


    後天依舊是左手持唐橫刀右手持漢環首刀,左防右攻,雖然四周都是敵人,但是卻不顯慌亂,進退之間頗有法度。也幸好這董參將乃是開封城地方參將,手下官兵皆是駐屯軍,因此所穿盔甲乃是輕甲,隻將身體前後兩側以及雙肩護住,因此後天刀刀向著四周官兵手腳砍去,官兵一時間對他也是無可奈何,如若是身著重甲的大明邊軍,後天決計討不了好處。


    然而身在陣中的後天卻是有苦說不出,剛剛他雖然躲開了那四人四劍圍攻,但其實頗為耗力,隻因四人劍勢極快,倉促之下他現在竟有些脫力,不僅如此,最後劍風那一劍他雖躲得及時,但後心仍舊被劃傷,鮮血直流,疼痛之感受雙臂牽引,更是使招數無法像平時一般迅捷。此時,他雖然勉勵抵擋官兵的圍攻,未曾再多受傷,但是官兵人數之多,他無論多麽善戰,但總有力竭的一刻,還是盡快找出脫身之策方為上策。


    就在這時,一個身高七尺有餘身著盔甲的官兵舉起一根短柄狼牙棒向著後天當頭垂下,後天趕忙將雙刀一架穩穩地接住這一擊,哪知那官兵卻是力大無比,巨力之下後天腳下一軟,竟然單膝跪倒在地。後天大驚,他心知決不可與那官兵僵持,當即又向後一滾,翻滾之間右手環首刀一轉,將身側另一官兵的雙腿砍斷,接著順勢站起,而那個使狼牙棒的官兵剛剛直起身子還未及防禦,後天不作他想,一個箭步左手唐橫刀迅捷如電,直刺而出,橫刀竟一刀刺入盔甲透體而過,隻將那名官兵刺了個對穿。


    一時間,周邊其他官兵見狀,都是大吃一驚。原來交手之間,後天也曾幾次揮刀砍在鐵甲之上,但後天的雙刀雖是古物,卻並不是神兵利器,因此無法斬斷鐵甲,因此眾官兵多是防護手腳並無盔甲覆蓋之處,哪曾想這柄唐刀竟能刺穿鐵甲。


    這時又一官兵舉著一把單刀砍來,後天順勢抽出左手唐刀,舉刀一架,那單刀恰好砍在唐刀正中,接著那官兵的單刀突然斷成兩截,正當那官兵錯愕之間,後天一腳踹出,直將那官兵踹的老遠。


    這時一直站在外圍的董參將講後天的唐刀瞧的仔細,他官位雖不高,但也有些見識,見狀大喊:“兄弟們小心,這賊人左手乃是坡刃唐刀,專為破甲之用。”眾官兵一聽,頓時大驚。


    原來這董坤原是讀書之人,早年間欲參加武科考試,卻屢試不中,之後才當了這開封城副參將。他年少之時也常翻閱兵書,更將大唐代宗時河東節度使都譽侯李荃所著《太白陰經》翻閱數遍,故此熟悉唐代軍隊所用兵器。


    細觀後天左手唐刀,刀長三尺六寸,細直刀身,刀背刀尖處三寸開刃,俗稱刀尖雙開刃,遠遠看去,外形極似一柄長劍。此樣式正是當年大唐安西都護府軍士善用的唐橫刀,專為破甲而生,因此當年唐軍與突厥大軍對壘之時才能所向披靡。


    後天看著周身官兵,雙刀護住周身,一時間官兵也不敢上前動手,就這麽僵持著。一旁的劍水細細觀察著後天,後天的表情先是緊張,接著又變作迷惘,眉頭開始緊皺,兩息之後眉頭舒展開來,看那神情仿佛突然釋然。


    劍水突然悄聲對劍風說道:“老大,你看後天那廝,好像有些不對勁。”


    劍風此刻也已注意到,雖覺有些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隻能對劍水道:“我們先靜觀其變,量他也逃不出去。”


    戾氣。


    後天看著眼前的官兵,突然笑了起來,說是笑容其實不過是嘴角微微上揚一下,但是卻帶出了無鑄的殺氣。突然間,後天左眼化作血紅,一種陰森的戾氣浮現臉上,猙獰取代了原有的表情,正剩下一種猙獰的狂怒。


    “嘿嘿,你們馬上就要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野蠻。”後天嘿嘿幹笑兩聲,聲音也變得嘶啞,就好像饑餓許久的野獸突然見到了無數的綿羊,正饑餓難耐的要將獵物撕碎,吞下。


    一旁的董坤背脊突然不由自主的發涼,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看著後天血紅的左眼,額頭冷汗不止,心道:“不好。”欲下令讓眾官兵退去,哪知話剛到嘴邊就聽後天一聲狂吼,如閃電一般衝向了眾官兵。


    一眾官兵還未反應過來,後天已衝進人群之中,左手唐代直刺,直將兩名官兵刺穿,又一個小兵自後天右側一刀砍來,後天右手直刀一挑,順著那小兵腋下一刀刺入,刀尖自那小兵左頸刺出。


    後天雙手迅速抽刀,右手回轉,一刀橫削,正砍在又一官兵脖頸出,瞬間人頭已被斬落,緊接著左刀回防,右刀向內橫砍,原本無法被砍傷的盔甲,連同官兵一起砍成兩段。


    鮮血此時已經濺滿後天全身,染血的後天突然化身為阿修羅一般,身上湧起無窮戰意。橫削、豎劈、斜砍、直刺,身周十二名官兵,頃刻間便已被砍成數段,屍體變得支離破碎,就好比一個個損壞的提線木偶,再也無法拚回原樣。


    沒有人去過地獄,沒有人到過黃泉,那些都隻是傳說,無須在意天地間是否有神,隻需在意是否痛快,放棄了道德與理智的枷鎖,瘋狂與野蠻將會充斥心靈,這一刻,敵人的慘叫已經成為後天血腥屠殺的點綴,刀已經與他融為一體,舉手抬足之間,便有一個靈魂被送往了閻羅殿,而後天則成為了送葬者。他說過的,左刀為龍,右刀為狼,執刀雙手,萬裏長屠!


    此刻的後天已決定不再留手,驀的狂嘯一聲,直將樓板般都震得顫抖,後天腳踏坤為,雙刀左右分持,步伐一轉,順勢將前方一名官兵攔腰斬斷,腳下未曾停留,一個箭步衝出,左手唐刀又將一人當胸刺穿,右刀反手橫砍,緊接著將身後一人持刀手臂砍斷。短短三招,連傷三人。


    包圍之外的劍澤,原本陰笑的麵容此刻卻多了一絲驚詫,她疑惑地對身旁的劍山說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後天的刀法變了。”


    “不錯,”劍山一臉凝重的看著後天的招式,慎重的說道,“後天的刀法本就狂躁、霸道,但是仍然屬江湖流派,但是此刻卻變得更加暴戾,刀法雖然相近,但卻是全然不同。”


    “不但如此,”劍水用她那柔媚的聲音插口道,“自他刀法變換之後,好似他的情緒全然轉變狂暴之氣,不僅如此,對敵之初,後天多是傷人手腳並未趕盡殺絕,然而此刻似乎已喪失理智,不但痛下殺手,每個敵人都被他砍得支離破碎。”


    劍澤雖為人陰狠,但卻是個審時度勢的高手,見到此處,不僅內心一動,趕忙對劍風說道:“劍風大人,此刻後天已經難以控製,隻靠開封的駐屯軍難以應付,不如我與劍山出手將其拿下,即使計劃有變也可挾持他來要挾冷天峰。”


    劍風看了劍澤一眼,神色淡然的點點頭,劍澤見劍風點頭,立刻對董坤大聲道:“董參將,將你的退下。”


    此刻的後天遊走於眾官兵之中,他的身法變得並不快捷,刀法雖快,但是卻讓人瞧的明明白白,即使如此眾官兵也難以抵擋。眼看直刀就要落於脖頸出,但官兵任憑使出渾身解數卻也無法躲開。


    劍澤瞧的分明,後天所用刀法應是脫胎於戰場之上,戰陣之中,戰局混亂,因此並無時間像江湖爭鬥一般比拚招式內力,講究的就是一擊製勝,故此脫胎於戰陣的武功多是簡潔無華,卻又行之有效,最善於以一敵多,而此刻的後天所有的刀法就是這一流派,隻是他的刀法更加狂暴無序。


    原本衝上三樓的官兵足有四十餘人,可此刻卻隻剩九人在苦苦支撐,其餘官兵已全部死傷於後天刀下。劍澤見準時機,衝入陣中,手中長劍直刺,後天此刻靈絕驚異,立覺不對,本能向著劍澤所來方向一刀劈出。劍澤冷笑,長劍橫擺以劍脊擋下這力劈華山的一刀。


    說來奇怪,後天這一刀勢大力沉,更是他理智所失後的暴戾一擊,然而隻見劍澤手中長劍在後天大力劈砍之下隻是顫了兩顫便又恢複筆直,那長劍卻並無異樣。


    此刻所餘官兵已在董坤命令之下迅速退開,後天與劍澤同時施展小巧步法,咫尺之間,卻無半步停留。刀劍無數次相交,後天皆是大力劈砍而出,若換做他人,兵刃即使不斷也早已被震飛,就算是冷天峰也絕不敢與後天這等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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