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汐兒自然不知道樂正商口中說的手下是何人,隻是道:“助紂為虐對我師父不利者,都該死。”


    樂正商知道她隻會處處維護琴歸羽,繼續說道:“利用琴穀主的弱點,我提前收集了離州城內幾乎所有的花粉,並在那座閣樓中布滿機關,在那壇酒中下了少量的軟香七日散,還有甘遂,天南星,附子,天仙子,洋金花等藥材,可以確保琴穀主難以反抗,這才成功。


    “此事還是太過招搖,江湖傳言中猜測什麽的都有,其中有一條甚至說出了實情,幸好流言較多,真真假假難以分辨。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還是讓豐休於張狂在後方接應,我獨自一人與琴穀主在前方先行,雖然中途已經多加防備,但是花粉和眾藥材的效果一過,還是險些讓琴穀主逃脫,我隻能將軟香七日散的分量多加了一些上去,這也使得我手中的藥分量不足,七天前給你的這個瓶中便已經是大部分了,我手中隻餘下少量。


    “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對琴穀主以禮相待,也防備著不讓其他人傷害琴穀主,我要的隻是武功秘籍罷了。所以我當初便向那位大人要求琴穀主需要活捉,他知道我的打算之後也點頭同意,現在想想,那位大人也必定不希望琴穀主有生命之危,所以才會同意。


    “我們一直走的都是水路,中途在靠近廬山之處有過歇腳,正巧遇到了鐵槍李憶,他從那位大人口中得知我等計劃所以一路追來。我答應得到秘籍之後借他參閱,但是他必須幫我將可能留下的痕跡抹除,他滿口答應,卻不曾想他竟然對無辜百姓下手,當真是沒有一絲一毫那位大人的氣量。不過他最後也死於你手,倒是讓人意外。”


    杜汐兒並沒有透露倪劍飛的事情,而是道:“你一口一個那位大人,那人就是冒充我師父之人?”


    “是,他也就是拘仙閣主。”


    杜汐兒想道,既然他是拘仙閣主,那若是想完全解決此事,還是要走一趟拘仙閣的,於是問道:“他叫什麽,你難道不知道?”


    樂正商點點頭:“知道,琴穀主也認識那位大人,不過……不過既然琴穀主沒有告知你,那我也不便多說,杜姑娘還是親口問問琴穀主吧。”


    杜汐兒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你繼續說。”


    “後來一路便沒有意外,琴穀主也沒有出現過逃跑之事,得以順利到達杭州,但是從段和玉口中得知你們三人竟然已經提前三日便到達。聽到阿瑤與姑娘你死於他手,我極為震驚,更加確定段和玉絕非可謀劃之人。


    說到底段和玉、張狂、豐休三人都是為了武功秘籍罷了,他人的死活他們並不放在心上,若不是我阻止,他們曾想將琴穀主手腳斷掉,碎其經脈。若不是他們幾人武功不差,怕是拘仙閣都不會考慮收下。


    “本來你是我計劃的一部分,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我並不想傷琴穀主性命,也考慮什麽時候將放了琴穀主,但是周圍有四名高手,我根本做不到。”


    “四名?”杜汐兒問道。


    “是,其中隻有不空箭豐休武功比我低,琵琶曲段和玉,張狂再加上古劍鋒三人,其中任何一人我都不是對手,段和玉之強,杜姑娘應該有所了解。”


    “照你所說,現在你根本沒有辦法救我師父。”杜汐兒發現了他話中的漏洞。


    “並非如此,隻要我想,隨時可救,但是在下是個惜命之人,隻要被這四人發現是我救了琴穀主,他們必不會輕易饒我,所以我要找一條後路,一條萬無一失的後路。”


    “他們四人要殺你,天下誰攔得住?”杜汐兒問道。


    “琴穀主。”樂正商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這也是他想要獲取杜汐兒信任的原因,“隻要姑娘沒死,此事便能多一些成功的機會。”


    “你又何必要如此做,若是你不背叛他們,他們自然不會殺你。”杜汐兒能問出此話,說明她依舊不相信樂正商。


    樂正商也明白她心中想法,解釋道:“我手中的軟香七日散已經不足兩月用量,此藥不能拖到七天中的最後兩天再服,以琴穀主的警惕性,必然會發現,那樣隻要琴穀主忍住一兩天不吃飯武功便能夠恢複,到時候不用等段和玉他們動手,我就會第一個死在琴穀主手中。


    “我若明目張膽的向琴穀主示好不下藥,琴穀主是否相信暫且不說,另外四人很有可能發現,到時候我也難逃一死,我死之後琴穀主必定會被他們廢去武功,永遠囚禁於後院密室。


    至於我為何要救琴穀主,因為拘仙閣的那位大人不想琴穀主死。還是那句話,拘仙閣之所作所為,我並不奢望姑娘現在就能明白,你若能跟隨琴穀主走一趟開封拘仙閣,自然便會知曉一切。”


    杜汐兒無法辨別他話中真假,皺著眉頭不吱聲,樂正商道:“杜姑娘意下如何,可願意為了琴穀主鋌而走險?”


    “你不要激我。”杜汐兒冷冷道。


    樂正商笑道:“我並非要激你,姑娘好好考慮考慮,你若不與我同謀孤身一人也是要鋌而走險,我都救不出琴穀主,更何況姑娘?但是若是與我同謀,姑娘雖然也是一樣鋌而走險,但至少落到我手中還能保住性命不是。”


    “淫賊!”


    “嗬嗬,姑娘可願意以自己之身換一個救琴穀主的機會?”兩人一直保持著較遠的距離,樂正商知道以她的輕功,這種距離她若是想跑自己根本不可能追上,但是遠遠的見她氣鼓鼓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調戲了一句。


    “你先說我要做什麽。”杜汐兒忍著怒氣道。


    樂正商收起笑容正色道:“姑娘什麽都不需要做,我會正常下藥,但是會在琴穀主絕食七日之內送他一頓飯,到時候可以讓姑娘見琴穀主一麵,以表在下的誠意。”


    “我師父會絕食七日來解毒?”


    “正是。”


    “你又如何知道?”


    “因為這一個月以來我每過三天便下一次藥,獨孤景察覺不出但是琴穀主不可能不知道,絕食七日是最保險的做法。”


    “絕食七日即使能夠活得下來,也不是你們的對手。”杜汐兒覺得樂正商在騙自己,但是又沒有證據。


    “但總歸需要試一試,而且隻需要你在中途露個麵,琴穀主便能知曉此事可成。”


    “好,我答應你。”


    “需要見麵的那天一早,聞香齋外會掛一個燈籠,掛上燈籠的那日姑娘進入聞香齋,自然會有人安排姑娘如何做。”


    “聞香齋?”


    “區區不才便是聞香齋的幕後老板,所以我讓聞香齋做什麽,他們四人不會懷疑。”


    二人又聊了許久,杜汐兒問了多處細節處,樂正商都一一解答,想必已經考慮許久,最後杜汐兒終於答應,而後便離去。


    樂正商站在原地看著她走遠,想道,如此說來,若是真的讓她用自己來換琴穀主,也是可行之事,隻是那樣的話無法讓她相信,還是不要惹是生非為好,惜命惜命。


    第二日開始,杜汐兒一早便會來到聞香齋外等候,午時離去,數日下來一直沒有消息,心中不免更加焦急,直到半月之後一日清晨,一個巴掌大小的燈籠掛在了聞香齋外。


    進入聞香齋見到的竟然是半年前剛到杭州時的那個餘夫人!


    杜汐兒愣了一下,想拔劍但是又與她無仇,而且之前想問她的問題現在已經知曉了答案,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餘夫人見了她笑道:“樂掌櫃說是個故人,我當是誰,姑娘請隨我來。”引杜汐兒進入房中,拿出一身衣物要求杜汐兒換上。


    “這……”杜汐兒接過一看,竟然是個小廝的衣物。


    “換上,不然你這麽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如何進得司馬府?”


    杜汐兒換好衣物,但是雙目含水,眉若遠山,朱唇皓齒,膚色白皙,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小廝。


    餘夫人扭著胯繞著杜汐兒轉了一圈,歎道:“樂掌櫃真會給我找煩心事。”然後取來各種胭脂給杜汐兒化妝,將整張臉都塗暗了幾分,雙眉描黑並畫粗了一些,盯著那紅唇半晌,餘夫人思前想後給她塗上了好幾層,最後才終於滿意。


    從鏡子中端詳自己,杜汐兒差點沒認出來,雖說還是顯得有些陰柔,但是活脫脫一個沒長大的束發少年。


    從司馬府一處小門將杜汐兒帶到樂正商麵前,樂正商愣了一下對餘夫人道:“我不是讓你畫醜一些的?”


    餘夫人揮手道:“我賣胭脂那麽多年,手底下就不會出現醜的,你不要給我的抹黑!”


    樂正商歎了口氣揮手讓她離去,帶著杜汐兒來到司馬府廚房,吩咐道:“這是今天新來的小廝,先放這幫幫忙,午時可以先讓她送一送後院那邊的膳食。”


    眾夥計連聲答應,也有人暗笑,後院那邊都沒人想去,院子都從不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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