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進在快要到文華殿的時候,突然,一個黑影一閃,攔住侯進去路,離侯進大約二十步左右。隻見那人一身夜行衣,裏裏外外包裹的十分嚴實,從外表上根本就認不出是什麽人,多大年紀。不過,從身形上看,此人身材頗為高大,應該是一位男子。侯進心道:“難不成段清明早晨吃了癟,欲為難我不成,卻專門在我返回文華殿的必經之路守候,想再次找茬麽?”便道:“敢問閣下乃何許人也?為何阻攔侯進去路?”


    一連問了兩聲,黑衣人均未曾回應,隻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神盯著侯進。


    侯進忍不住有些作惱,問道:“閣下即不回在下之言,卻又阻攔侯進,究竟意欲何為?”


    沒有等來黑衣人的回應,卻等到了當頭一劍。隻見那黑衣人什麽表示都沒有,突然向侯進發難。一個箭步,速度快得出奇,侯進隻來得及看到一片殘影,襲來的一劍瞬間便逼近侯進眼前。侯進來不及思量,隻得快速拔劍應敵。黑衣人襲來的一劍,仿佛似有千斤巨力一般,震得侯進虎口發麻,隱隱作痛,手中的開陽寶劍也險些被打飛。沒有過上幾招,侯進便左支右突,難以招架。侯進越打越是心驚:“此人的武功修為高出我不知多少倍,恐怕和師傅比起來也是不逞多讓,連力道也大得出奇,招式狠辣,淩厲。現在的我,就算是一百個侯進,估計都不夠此人塞牙縫的。如此修為,絕非段清明等人能有的,也絕非他們能請得動的。此人如果要殺我,易如反掌。看來今日難以善後了。大仇未報,就要葬生此地了嗎?”


    “反正左右都要死,還想那麽多幹什麽?拚死一戰,說不定還有出路。”想到此,侯進施展出青蓮劍歌,與黑衣人對攻。在侯進心裏想其他的時候,黑衣人似乎也看出了端倪,比武打鬥,最忌分心,生死都在一瞬間,眼神瞬間帶過一絲不滿,微微搖頭。方才試探了侯進幾招,對侯進的修為深淺摸到了底子,似乎怕傷了侯進性命一樣,招式漸漸放緩了一些,沒有開始那麽狠厲,力道也小了不少。


    又打了二十幾招,侯進也感覺出來了,對手似乎並沒想對自己不利,好像是在試探自己,又好像是在指點自己劍法。隻見對手同樣也是施展青蓮劍歌和自己對招,一上來就是青蓮劍歌第三式,快得沒邊,侯進隻得同樣以快攻對快攻,一刀刀寶劍的殘影,飛來轉去。不一會兒,侯進便開始踹起氣來,內力消耗了不少,臉色微紅,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沁了出來,模糊了侯進的雙眼。可侯進來不及擦去汗水,因為對手的劍招實在太快了,都快壓得侯進踹不過氣來。黑衣人也看出了端倪,放緩了招式,突的,黑衣人劍招一變,施展出青蓮劍歌第二式,同時使出飛龍三折身法。


    侯進已然明了,此人是專程來指點自己的,於是便放鬆下心情,同樣也使出和黑衣人同樣的招式和身法。一時間,兩柄寶劍不斷的碰撞在一起,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火花四濺。隻是一個招式嫻熟連貫,一個似乎還有點兒稍欠火候。


    侯進一邊對招,一邊腦子飛快琢磨:“天山派乃修武聖地,高手如林,管理甚嚴,不可能有外部的人混得進來。此人應當是我派中人,從武學修為來看,和天山七子一個級別。卻不知是哪位?專程指點我的?他使出的青蓮劍歌第二式,我與之比較,簡直點差地別,大巫見小巫。”侯進一時不覺,黑衣人突然一招加重了力道,隻見手中寶劍寒光閃閃,帶著一股呼嘯之聲,直取侯進麵門,侯進連忙舉劍格擋,砰的一聲,火花濺射而出。侯進襠下這一招,持劍的手微微顫抖,嘴角溢出血來,胸口也略微陣痛。侯進的武功本就和這黑衣人相差甚遠,方才施展第三式快攻,又消耗了不少內力,全力以赴接下這一劍,可侯進對於力量的掌控並不能做到隨心所欲,雖然勉強擋下,對手的劍依然沉勢,劃破了侯進的嘴角,所以才有血跡,受了點兒皮外傷,並沒有受內傷。若不是黑衣人手下留情,方才侯進就已經屍首分離,腦袋搬家,一命嗚呼了,侯進心裏也明白這一點。


    “要是這樣,再來連著來幾下,恐怕我不死,也得殘廢了。”侯進心裏一驚。


    如此這般,侯進和黑衣人打鬥了兩百餘招。整個過程,黑衣人隻施展了青蓮劍歌和飛龍三折,未曾使用其他武功。幸好侯進也隻會這兩種功法,以此兩種武功與之對攻。


    既然是指點自己武功,侯進便徹底輕鬆起來,放開了打。隻不過,中間黑衣人施展青蓮劍歌,時不時的加重幾分力道,虛虛實實,侯進便要吃一點兒苦頭。慢慢的,侯進也開始適應了,並且似乎對力道的把控加深了幾分理解,似乎明白了力的奧義:何為借敵之力,還之於敵,自身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了。”侯進不禁興奮起來,大叫一聲,似乎忘卻了對手是一個絕頂高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愈戰愈勇。施展青蓮劍歌,不在是那麽生疏,到像是一個苦練多年的劍客。劍風開始變得淩厲起來,對手大力攻擊,自己不足以與之抗衡,就用其他的招式,來卸掉對手的大力,從而達到借敵之力,還之於敵的目的。侯進施展青蓮劍歌,開始能夠隨心所欲起來,能根據對手的招式和力道,隨機應變,使出相應的劍招來化解掉。由開始的難以招架,到現在能得心應手。


    又纏鬥了二十多招,黑衣人突然一個閃身後退,依舊與侯進相隔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侯進見此,便也收了功,寶劍入鞘。


    隻見黑衣人微微點頭,拍手輕輕鼓掌,沉聲道:“還不錯,小子,你終於將整套青蓮劍歌融會貫通了,甚好。就到此為止吧。小子,你還得加深內力修為,施展出青蓮劍歌,威力才能更加驚人。”


    侯進隻看到了一道殘影,黑衣人忽剔而去,速度快得驚人,瞬間便沒了影子,仿佛此人從來就沒有來過一樣。


    侯進不禁啞然失笑:“紛遝而來,忽剔而去,此人武功絕對不在師傅之下,難道真的是師傅他老人家?為何卻要如此?平日裏不指點?算了,先回去再說。”


    天色將晚,天空中,太陽已經被黑雲遮蓋得隻剩下一個邊角,要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沉下去。


    侯進回到房間,六子早早就將飯菜備好,放在侯進的桌子上,候著侯進了。


    侯進已是饑腸轆轉,聞到香噴噴的飯菜,食欲大動。正想好好地享用一番時。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呼喚傳來:“進而回來了嗎?到為師這裏來下。”喚聲的自然就時李純正了。侯進隻得放下剛拿起的筷子,咽了口唾沫,應道:“好的,師傅,徒兒這便來了。”


    侯進來到李純正的房間,對方點了點頭,微微揚手,侯進便搬了個椅子,與李純正相對而坐。


    李純正問道:“進兒,今日何故回得遲了?”


    侯進便將今日撞見段清明等人為難自己,青鸞殿弟子幫自己解圍。隨後又在返回的路上巧遇一個武功極高的黑衣人指點自己武功一事,一五一十講給李純正聽。說完,眼睛便目不轉睛盯著李純正,想印證自己的猜想:黑衣人是不是師傅,故意喬裝打扮的。可惜,盯了一會兒,侯進微微失望,隻見李純正枯井不波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李純正到:“段清明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隻是他是屠師兄的弟子,為師也不好說什麽。雖然這小子不算什麽正人君子,不過也並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事來。到是那慧兒丫頭不錯,去年這丫頭可是拿來演武大會頭名的呢!也算是我天山派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了。這段時間,你常找她切磋交流,學得怎麽樣了?聽說那丫頭似乎對你有所上心?似乎你也有點兒意思?”


    侯進聞言,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斥口否認,道:“師傅,才沒有呢!我和慧兒師姐沒那個的,平常進兒找她,都是專程討教武學方麵的,絕對沒有非分之想。”


    李純正笑道:“既如此,你又何必心慌慌?不是此地無銀嗎?好了,不說這個了。進兒,進來功課練得如何?青蓮劍歌是否有所精進?”


    侯進便又將途中與黑衣人比試打鬥一事,詳細地和李純正說了一番。


    “師傅,如今徒兒依然學會第二式了,對力道的把控有一些理解。現在如果對上段清明等人,或許有不如,但也能應付一二,不致快速落敗。”侯進滿懷信心地道。


    “哦?如此說來,進兒,不錯!其實,武學之道的奧義,領悟也是在一瞬間,在合適的場景。若不合時宜,往往很長一段時間,武功都未必能夠精進多少,猶如如鯁在喉一般。隻不過,武學之道,還得需要勤修苦練才行,不可懈怠一絲一毫,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便是如此。三日後,演武大會也會如期舉行了,你這幾天好好休整,養精蓄銳,到時候好好對待。能取得一個好一點兒的成績自然是好,就算落敗,也不必氣餒,要做到勝不驕敗不餒,方才能有作為,知道嗎?好了,天色已晚,為師也有些乏了,你且下去吧。”


    “謝師傅教誨,進兒銘記在心。進兒告退。”說完,侯進作了一揖,退出了李純正的房間,回到自己臥室。心裏還有一絲狐疑:“為何師傅對我和黑衣人打鬥之事隻字不提?難道黑衣人不是師傅裝扮的?我想多了麽?”


    想了一通也得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不想了。侯進圍著桌子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正準備開吃,卻聽六子道:“侯大哥,飯菜都涼了,要不六子給熱一熱再吃吧?”


    侯進擺擺手,笑道:“不用了,六子,就這樣吃吧。你吃了沒有?要不坐下來一起吃,陪大哥喝一杯?”


    六子應道:“不了,大哥,六子已經吃過了。那你慢慢吃吧,六子去練習寫字去了。侯大哥有事就叫我。”


    侯進一頓狼吞虎咽,時不時拿起酒杯,斟滿酒,喝上幾口,那吃相?哦,不,哪兒有吃相?就像八百年沒見過糧食,餓死鬼投胎一樣。聞聽六子言語,嘴裏嚼著飯菜,含糊不清道:“好,去吧。”心裏也為六子高興。這孩子勤奮好學,頭腦也還靈活,等他學到一定程度,有多餘的精力,我在傳授他一些醫術。


    侯進風卷殘雲般快速掃蕩完桌子上的飯菜,酒飽飯足,便匆匆洗漱完畢,盤膝靜坐在床頭,開始運起內功調息,不一會,侯進頭頂上方便騰騰地開始冒出熱氣,如蒸籠一般,臉色時而紅潤,時而成紫色,時而又恢複原貌,如川劇變臉一般。


    侯進修煉的內功,正是李純正自己的獨門內功心法——陰陽五行功,一共分為五層境界:金,木,水,火,土。慨而言之,就是五行屬性。李純正對他說過:“”世間萬物,不外乎五行屬性,相生相克,每練深一層,自身修為邊加深一層。但別小看了這一層,練成一層,進入下一個境界,仿佛就進入一個新的世界,如此往複,生生不息。五行中的“行”,可不是走路,而是一種動能。行,萬物間最大的互相關係,就是行。而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也僅僅隻是一種符號,並非實質上的金,木之類的。春季萬物複蘇,故春屬木。夏天炎熱如火,故而夏屬火。秋季,一片金燦燦世界,所以秋屬金。冰雪寒冬謂之水,因此冬屬水。而芸芸眾生,均要生活在大地上,故而人本身就屬土。春夏秋冬,故而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但五行相生相克,砂石之處,草木不生,故金克木。草木吸收土中營養,壯大自身,而土質變弱,故木克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故土克水。火遇水則滅,因之水克火。大夥能鍛造鐵器,而鐵器又是金屬,因而火克金。此套內功心法乃為師凝聚數十年心血而創,乃不傳之秘訣。今你即為我徒弟,便傳授與你。這套內功在練習之時,一定要明白五行之奧義,才能融會貫通,越往後,難度越大,需要對五行之法,感悟透徹。領悟全部五層,才隻是學會一半而已,後麵還需要完全領悟五行相生相克的奧義,才算大功告成。”


    完全學會一門高深的武功,本就是一件難事,再想自創武功,更是難如登天,很多武士究極一生,都未能自創武功,更多的連一門高深的武功都不一定能完全領悟。如師傅這般大名鼎鼎的酒劍仙,武學宗師,花費畢生心血,才能自創出上乘武學。陰陽五行功,侯進才練習半年,第一層也才隻是摸到邊邊,連入門都算不上。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子時時分,夜色已深,侯進方覺倦意乏來,便躺下,沉沉睡去……


    光陰如箭,三日時間說長不長,轉瞬即逝。


    天山派大廣場,張燈結彩,一片車水馬龍般,熱鬧非凡。因為一年一度的演武大會,在今日開始舉行。七大殿弟子三五成群,陸陸續續聚集在大廣場上。各殿弟子全部由殿主的首席大弟子領頭,分別聚集,坐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個方陣,圍成了一個大圓圈,一眼望去,人山人海。望不到盡頭,大家對這次大會非常重視,特別是年輕一輩的弟子非常期待。天山七子猶如眾星捧月將掌門圍在中間,坐在方陣中間最前方。隻不過有一個方陣,甚至稱不上一個方陣特別一些。因為這個方陣隻有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裏。這個方陣自然就是文華殿,孤零零的那個人自然就是侯進了,一眾天山派弟子自然不免都向這裏打量張望,議論紛紛。


    “這就是那個叫侯進的?果然氣度非凡,一表人才。難怪是李純正師叔的唯一弟子。”


    “哼,什麽氣度非凡,就一小白臉而已。仗著有幾分俊俏,和青鸞殿女弟子勾勾搭搭。”


    “不是吧?怎麽從未聽說過?”


    “陰陽怪氣地瞎說八道什麽?什麽勾勾搭搭,你親眼看見了?”


    “眾所周知,李師伯對收徒弟的要求收非常高的,十分嚴格。這侯進能成為李師伯唯一的關門大弟子,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


    聽著別人對自己議論紛紛,有誇讚的,有詆毀的,有好意的,有不懷好意的,侯進也隻是靜靜地聽著,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一笑了之。


    近些年來,演武大會都是有素有儒雅之稱,德馨殿殿主,名號儒子劍的劉敬文主持召開。劉敬文起身,向四周望了望,見各殿弟子都紛紛安坐就緒,便跨足來到廣場正中央,吸了口氣,運足內功,大聲喊話,聲如洪鍾,足足傳到五裏開外:“各位師兄弟,各位晚輩弟子,天山派一年一度的演武大會,於今日正式召開。看到各位弟子能有如此積極性,踴躍參加,我和幾位師兄弟甚是欣慰。我天山派弟子生機勃勃,一片欣欣向榮,何愁天山派不能壯大?何愁天山派不能代代傳承呢?”


    “好了,閑話也不多說了。本次大會演武,各個弟子的排位都是隨機產生,大會開始後,被叫到名字的弟子上前捉對切磋武藝,大家靜候便是。關於大會演武具體賽製規則,想必大家也已經非常清楚了,我就不細說了。新來的弟子若有不甚了解的,可以向各自師兄姐谘詢。”劉敬文麵帶微笑說完這些,忽的收起笑容,嚴肅道:“在大會開始前,我來給各位晚輩弟子說說大會規矩,如果有人違法,一律重罰,決不輕饒。第一:不得言語辱罵同門。第二:不得故意傷害同門,第三:不得傷了同門性命。第四:不得……”說完一大堆條條框框,劉敬文停頓了下,道:“以上規定,各位晚輩弟子有不明白之處,可以提出來,我與各位師兄弟會給大家一一解釋。但大會開始後,不再理會。都清楚了麽?”


    “清楚了!”


    “清楚了!”


    “清楚了!”


    萬眾弟子齊聲呐喊回應,聲震長空,一時間蔚為壯觀……


    “那好,我宣布,演武大會,現在開始。”劉敬文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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