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那小孩猛地將手中的茶碗往地上一放道:“出來都這麽多天了,到底哪裏才能找到我家老祖!”


    “你急麽,既然急為什麽當時扔下唐方?”老者慢條斯理道。


    不用問,這對‘爺孫’定然是出門來找尋唐方的魏老鬼和王仙嶠了,這兩人這些日子已經在魏十三可能出現的地方反複搜尋,從長沙一直搜到嶽陽,但是唐方都杳無音信,王仙嶠早已經心浮氣躁,見誰都不順眼了。


    但是魏老鬼卻是一副根本不著急的模樣,更是讓王仙嶠心中上火,特別是魏老鬼時不時的抵上自己兩句,更是讓王仙嶠暴跳如雷,卻無從反口,兩人一邊找,一邊鬥著嘴,卻依然沒有唐方的絲毫蹤跡。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在門口處走來了兩人,一高一矮,魏老鬼不經意撇了一眼兩人,發現兩人的腰間都纏著一根老舊的麻繩,王仙嶠已經嬉笑道:“魏老鬼,你家的徒子徒孫都來了,還不趕快上去認親?”


    魏老鬼冷冷撇了王仙嶠一眼,不答話,就在這個時候,兩人進來後,發現這屋中的似乎已經全部坐定了人,根本沒有空位,頓時有些不高興了,高的一人走到了一處,用手中的一根趕屍棍輕輕敲了敲桌兒,原本坐在桌上的人正準備站起來和兩人理論,但是看見這人手中的趕屍棍,頓時臉色一變,扯住同座的人,灰溜溜的離開了……


    高的那個人嘴裏一聲冷哼,道:“算你識相!”說著就招呼著同來的人也坐下,道:“老九過來,過來,好不容易走完了這次腳,得好好的休息休息了,找個地方輕鬆輕鬆。”


    矮的那人頓時會意,眉開眼笑道:“師父,您的意思是帶我去……”


    “瞧你,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比我們這些長輩們還急,放心這次有你開心的時候。”


    兩人一答一問,聲音極大,攪得再坐幾乎所有人都聽得見,王仙嶠對著魏老鬼擠眉弄眼,意思不言而喻,魏老鬼臉色微微有些不悅,但是依然安靜的坐在桌上,喝著毛尖。


    “祝由的人,一貫都是這麽飛揚跋扈嗎?”忽然在南桌處傳來一聲,兩人頓時齊齊色變,高個的人猛地一拍桌子,瞪眼道:“剛才哪位兄弟說話,還請不要藏頭露尾,站出來!”


    “哼!”冷哼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果然站了起來道,“好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龍虎山張凡銀。”


    龍虎山的人,兩人同時臉色一變,沒想到在湖南的地麵上,還能遇到龍虎山人,要知道自從塔教之戰後,龍虎山和祝由便有了默契,兩派江西、湖南地界涇渭分明,非有急事,絕不會有弟子在對方會的地盤上挑釁,所以這幾十年來,省了不少爭鬥……


    不過到底兩派是世仇,仇人相見,自然不會‘快活’到哪裏去,祝由的高個冷冷道:“我倒是誰在聒噪,原來是龍虎山的徒子徒孫,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在我祝由的地界上,還敢如此囂張!”


    “哈哈,”張凡銀仰天大笑道,“祝由?還有祝由嗎?你們祝由的宗主都被我龍虎山給滅了,祝由早就煙消雲散了。”


    一言既出,不止是祝由的兩個弟子,就是連魏老鬼和王仙嶠也是臉色一變,祝由的高個弟子頓時勃然大怒道:“我祝由中,唐宗主武功蓋世,魏宗主老成持重,豈是你龍虎山滅得了的!”


    “信不信由你。”張凡銀道。


    “師父,跟他廢話什麽,我出手滅了他就是!”矮個子的祝由弟子顯然脾氣不是很好,手中的趕屍棍撩了一個棍花,對著那張凡銀便是劈頭蓋臉而去,張凡銀冷冷一笑,不閃不避,用腳猛地一踢自己眼前的桌子,頓時桌子如同長了翅膀一般,滴溜溜的向著那矮個子的祝由弟子飛去。


    那矮個祝由弟子何曾見過這等‘蓋世神功’,頓時間慌了手腳,進退不是,眼看著桌子就要砸在自己了,忽然間,桌子劃了一個詭異的弧線,生生從那祝由弟子的身邊劃過,祝由弟子驚魂未定,用手支著趕屍棍,不停地喘息。


    三人動手,頓時引起了酒樓中一陣大亂,所有人紛紛離席而去,隻有在偏角出的一對爺孫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特別是那個小孩,更是滿臉堆笑,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算你命大!”張凡銀大聲道,腳下踏步,飛快的走到了那矮個的弟子麵前,搓掌為刀,向著矮個弟子劈頭而下,矮個弟子頓時嚇得麵色慘白,而他的那個師父,也是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有跟上那張凡銀的節奏。


    忽然間,那矮個弟子手一揚,趕屍棍朝天撩起,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張凡銀的手腕之處,張凡銀頓時大叫一聲,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矮個弟子則是一臉茫然,身體似乎不受控製一般,手中的趕屍棍舞了起來,招招都正中張凡銀的要害之處,打的張凡銀鬼哭狼嚎,不停地叫娘。


    “夠了,”忽然那老者道。


    頓時那小孩一臉愁眉苦臉地道:“娘的,我在給你們祝由的人找場子,你不知道感激,還攪了老祖我的興致,一點都不好玩!”


    張凡銀頓時反應過來,剛才定然是這對爺孫在暗中使壞,頓時間又驚又怒,大聲道:“原來是你們!”


    老者緩緩地站了起來,道:“龍虎山的弟子麽?烏月鶴沒有告訴過你們嗎?龍虎山的人,進了湖南的地界,是龍你的盤著,是虎你的臥著。”


    “你算什麽東西,敢直呼我們掌教的名號!”張凡銀獰聲道,手中猛地抽出了寶劍,惡狠狠的向著那對爺孫走去,那對爺孫鎮定地太過奇怪,特別是那小孩,一直笑嘻嘻的對著他擠眉弄眼,一副賤兮兮的表情。


    忽然,那高個的祝由弟子心中猛地一個閃念,終於記起來前麵的這老者是誰,嚇得臉都青了,顫顫巍巍道:“祝由,鄔家一脈的子弟,張四,龍九,給,給……魏老宗主請安。”說完居然跪了下去。


    魏老鬼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但是這高個老者的話,卻如同一個炸雷在腦門上炸開!


    魏老宗主!魏老鬼!眼前這其貌不揚的老者,居然是魏家的家主,祝由前任宗主魏老鬼!


    這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沒想到自己乘著師兄弟下山的功夫,跑下山來玩會,居然碰到了這麽個惹不起的高手,自己落在他的手裏麵,怕是小命已經掉了大半了!


    張凡銀臉色一連三變,想著怎麽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但是這魏老鬼是出了名的小肚雞腸不好惹啊!張凡銀站在原地,嚇得都差點尿了褲子了!


    “你剛才說什麽?”魏老鬼冷冷道。


    “噗通!”張凡銀居然跪了下來,哭聲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得罪了魏宗主,我保證,小人保證,馬上回江西,再也不進湖南半步!”


    魏老鬼道:“我問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唐方是不是被你們龍虎山擒住了!”


    張凡銀連連搖頭道:“小人,小人也是聽諸位師兄弟說的,說……說……唐方和林不依的人私闖我龍虎山,被鄔掌教擒了下來,唐方……唐方好像……好像還被寂滅爐鼎煉去了贏勾血脈……”


    頓時間,魏老鬼和王仙嶠麵麵相覷,道:“此言當真!”


    “如有半句虛言,任憑魏宗主處置!”


    “走!去龍虎山要人!”王仙嶠從座位上一蹦而起,怒道,“***小龍虎山的賊牛鼻子,若是我家老祖少了半根汗毛,我一定將你龍虎山上上下下屠盡,雞犬不留!!”


    說完,王仙嶠和魏老鬼急匆匆的向著門外走去。


    “宗主!”張四連忙道。


    “嗯?”魏老鬼回頭望了兩人一眼,道,“回家半年之類不許出門,小懲大誡!”


    張四差點回手自己的臉,自己叫住魏老鬼原本還想攀攀關係,但是沒想到魏老鬼居然來了這句,祝由這對難師難徒相互愁眉苦臉的對望著,似乎都看到對方眼中如同死了親爹一般哀傷。


    第514章傳位與你


    早晨,龍虎山上微涼的風輕輕吹著,將一山的薄霧都徐徐翻轉,風正蕭蕭。一夜的落葉,堆滿了龍虎山上的不知道多少年歲的青石板街,卻不見任何一個龍虎山的弟子出來打掃落葉,悠長的鍾聲,自龍虎山張天師在此開宗立派之日便日日響起,晨鍾暮鼓,未曾一日斷絕。


    龍虎山大殿之中,凝重肅穆,不僅僅是龍虎山的諸位長老,就算是連龍虎山最低級的掃地弟子也進入了大殿之中,看得出此時龍虎山中正在商議著大事。


    人數雖多,但是人人都安靜得幾乎連喘息的聲音都聽得到,在大殿之上,張天師的三丈雕像舉首可見,天師像下,一個蒲團上,盤膝坐著一個老者,手中斜斜的握著一把玉色如意,身上象征著龍虎山最高權威的日月星河萬象道袍在晨光之下,散著點點星輝,他盤膝而坐,雙目緊閉,所有的弟子都將目光偷偷的投向他,眼中充滿了敬畏之情。


    鐺!鐺!!擋!!


    山頂晨鍾的聲音終於在山中旋轉了數個尾音之後,安於平靜,龍虎山早課的時間已經畢了,但是在場的任何一個龍虎山弟子,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連一絲焦躁的情緒都不敢露出來。


    烏月鶴微微開闔閉上很久的雙眼,手中的玉色如意隨手一拂,緩緩地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緩緩地吐出一句話:“是我之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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