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之戰。”


    陳鬱刀重複了一遍魚河山的話,神色動容,語帶悲憫。


    超級界域和聯軍貌合神離,表麵上是不滿聯軍高層的貪腐和無能,實際上是因為他們的胃口,更大!


    他們要整個混沌萬界!


    這些為萬界而戰的刀,百煉磨礪之後,又將落回萬界頭上,說起來,卻有幾分諷刺。


    魚河山仍是顫抖,良久,才咬牙道:“他們瘋了?”


    此刻戰事未敉,結局未知,可這幫超級界域卻已經想著勝利之後的計劃,不是瘋子,誰會這麽做?


    若是最終混沌萬界敗了,豈不是滿盤皆輸?


    陳鬱刀深吸一口氣,歎道:“他們不瘋。”


    “河山,咱們是孤家寡人打出來的,但周襲、胡莽他們不同,他們身後,有超級界域錯綜複雜的勢力支撐。”


    “大家推你上來,不是做慈善,而是要得到實在的好處!誰不是想著攀龍鱗、附鳳翼!真坐在胡莽他們那個位置,哪怕不願打萬界之戰,手底下的人,也要逼他們這麽做!因為隻有這樣,大家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證。”


    “身不由己……”


    “其實我們,也快了……”


    魚河山深深閉上眼。


    是啊。


    隻要日隕軍團不斷打勝仗,那幫高層的胃口,就會越來越大,最終,陳鬱刀的位置,會變得跟周襲、胡莽他們一模一樣!


    身不由己!


    而且陳鬱刀還有一事沒說。


    身為統帥,如果不滿足手底下那幫人的胃口,那麽他,最終將被反噬,形神俱滅!


    這是一個死局。


    魚河山表情陰晴不定,半晌,忽然皺眉道:“不對吧將軍,白修臨呢?”


    病虎,白修臨。


    他身後,雖然有清蓮界的勢力支持,卻不像甘霖那般根深蒂固,以他的能力,根本不怕這種程度的反噬!


    沉默。


    沉默。


    沉默許久。


    陳鬱刀才低聲道:“所以白修臨,是真正的瘋子。”


    “他從一開始,就要做萬界之王!”


    轟隆!


    晦暗的天空,仿佛有悶雷響過。


    魚河山臉上的恐懼,終於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一個真正的,瘋子!


    “將軍!”


    一名士兵奔來,神情中有一絲驚慌,撲通摔在陳鬱刀麵前,大聲道:“外麵有一支軍團到了!”


    陳鬱刀眼中精光大盛:“誰?”


    “他說他叫,寧千秋!”


    ……


    宴會廳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杯盞握在手中,停在空中,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一切,隻因為三個字。


    寧千秋。


    這三個字,將眾人的記憶,拉回到兩年前,那個突然出現,然後無比囂張地橫穿整個戰場的神秘部隊身上。


    一名高層打了個酒嗝,道:“讓……讓他進來!”


    傳聞寧千秋的那支神秘部隊,裝配了一種無比強大的靈寶,可以將攻擊的威力提升數個檔次!


    所有人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彼此對視一眼,目光皆是閃爍,在一瞬間,他們想到了很多。


    無聲中,不知道有多少道密令,暗中發出。


    西南聯軍總部的這座山峰,不斷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在暗中流淌著。


    然後,所有人就看到了寧千秋。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寧千秋。


    一身如墨的鐵織重甲,筋骨強健,龍行虎步而來!


    最奇特的是,他肩膀上,左右各分立一綠一白兩個三寸大小的人影,同樣身著墨色戰甲,斜睨眾人,分外孤傲。


    “寧千秋!”


    有人低呼。


    這個男人,和想象中一樣,霸氣外露!


    聯軍中,一人走出,正是聯軍統帥金獅候,沉聲道:“寧千秋,你們不是離開靈音界了麽,怎會出現在此?”


    他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聯軍這裏,可從未收到過寧千秋重回靈音界的消息。


    “寧千秋”緩步而來,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道:“諸位是想問,我們怎麽通過入口的嗎?很簡單,殺進來的。”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金獅候更是臉色陰沉下來。


    這幫……狂徒!


    不過好在,如今輪值入口的,不是西南聯軍的人。


    “另外,我叫岑寬。”


    來人環顧四周,嘴角的笑意愈濃,朗聲道:“我家公子懶得進來,請諸位出外一敘!”


    “什麽?!”


    金獅候大怒,拍案而起:“懶得進來?你們什麽意思,莫非要我們八抬大轎請他進來不成?”


    其他人亦是怒不可遏:“來人,把這狂徒給我拿下!”


    岑寬望著眾人,嘴角的笑意未曾有絲毫減弱,老神在在地站著,盡顯狂態。


    急促的腳步聲中,立刻有數支小隊闖進宴會廳,就要朝岑寬撲去。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聲音道:


    “慢!”


    所有人轉頭看去。


    陳鬱刀帶著魚河山快步走來,對金獅候一拱手,道:“金將軍,正所謂遠來是客,我等作為主人,理應出門相迎。”


    金獅候神情陰鷙,目光在陳鬱刀和岑寬身上來回遊移。


    自從當上西南聯軍的統帥,誰見了他不是禮遇有加、恭恭敬敬,還從未有人敢當著他的麵如此放肆!


    今日若不好好整治這個叫寧千秋的家夥,豈不是顯得他這個聯軍統帥無能?


    可千算萬算,他也沒想到陳鬱刀會出來橫插一手,這樣一來,情勢又不同了。


    思忖須臾,金獅候臉上陰鷙之色盡斂,擠出一絲笑容道:“陳將軍言之有理,我等理應相迎!”


    “走,讓我們一起去會會這位大名鼎鼎的,寧千秋,寧將軍吧!”


    金獅候霍地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統帥都發話了,眾人即使再不情願,也隻能跟上。


    聯軍總部外,月明星稀。


    十艘烏黑的戰船一字排開,在月光下反射出鐵的冷光,氣氛祥和,祥和得有些詭異。


    在空中,早有聯軍內駐紮的軍團升空,和十艘戰船隔空對峙。


    眾高層一出門,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在戰船前方,那一人,一幾上。


    幾麵鋪茶,幽香淡淡。


    幾邊,那個男人摘下頭盔,黑發微揚,分外灑脫與不羈。那斜飛的劍眉下,一雙黑眸鋒芒畢露,仿佛黑夜裏翱翔的獵鷹,散發出凜凜狂傲之氣,又有幾分看破世事的滄桑。


    寧千秋嘴角含笑,悠悠道:“各位,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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