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聲音大而尖銳,在風雪交加的漆黑夜晚,顯得格外的淒厲,令人聽之頓覺一種置身於地獄與刑場的gǎn覺,說多恐怖便有多恐怖。


    朱晨逸一聽,眉頭立即皺了起來,看著跪在地上的老人傷心欲絕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輕聲道:"老人家,有什麽事起來再說。"說著,他便伸手去扶老人,可是老人卻如同見鬼一般的叫了起來:"你們真的不能進去啊,哪裏麵的女鬼真的很凶啊。"說話間,他撲了起來,將劉鬆手中的油燈拍到地上。很明顯,他這麽做的目的,就是阻止兩人前去探查那個房間。


    油燈落地後,屋內再次陷入了無邊、且令人恐懼、略帶不安的黑暗。朱晨逸沒有理會老人的糾纏,借助飛雪映出的絲絲亮光,大步的跨過門檻,朝門外走去。劉鬆見了,連忙追了上去。


    外麵的雪還在下,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整個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在夜晚顯得格外的刺眼。兩人出了房間,過道上一片漆黑,朱晨逸站在黑暗的角落中,身邊的劉鬆卻是目光閃爍不定,即便在夜晚,他的眼神依舊是明亮無比。


    二人站在門口,那道詭異的木門仍然緊緊地關閉著。


    朱晨逸fǎng佛能聽到門內有竊竊私語,或者是嘻嘻竊笑聲傳了過來。那可怕的東西所發出的死亡氣息正鑽過門縫,從過道的黑暗裏包抄而來,這種gǎn覺引得外麵的二人身上一陣戰栗,因為在房間中透出極其濃鬱的陰氣。


    有陰氣則意味著這個房間,真的會有不幹淨的東西,至於裏麵是不是紅衣厲鬼,朱晨逸並不zhi道。


    就在他準備破門而入之時,忽然間,遠處的房子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接著是咣當咣當的聲音,似有重物倒在地上一般。朱晨逸和劉鬆相視一眼,麵麵相覷,連忙朝聲音的位置衝去。


    過道中黑暗無比,但對於修的地眼術的朱晨逸來說,借助飛雪的絲絲光亮,可以將房間內的情形看個大概,他一步跨了出去,剛到門口的位置,便聽到劉鬆的一聲慘叫。朱晨逸大驚,急忙問道:"劉教主,怎麽了?"


    聲音大而響亮,但劉鬆依舊是沒有反應,朱晨逸再次問了一聲:"劉教主,你沒事吧?"


    回答朱晨逸的是劉鬆fèn怒的吼叫聲:"你這老東西到底在搞什麽?"


    聲音雖大,可充滿了些許的恐懼,這是人在忽然受到驚嚇時,發出的慘叫聲。朱晨逸嚇了一跳,暗道:"莫非劉鬆出了什麽意外?"


    想到這裏,他連忙跑了過去,借助紅色棺木旁的昏暗油燈望去,隻見劉鬆滿身滿手的鮮血,一臉fèn怒的站在那裏,死死的盯著棺木之中。


    原來劉鬆在前麵奔跑的時候,被東西絆了一下,摔倒在地,結果就沾上了一身的血跡,等他爬起來,卻發現老人躺在棺木之中。毫無準備之下,他被嚇了一跳,是以,大聲叫罵了起來。


    朱晨逸連忙走了過去,低頭望去,隻見棺木中躺著的正是那個十分詭異的老人,他的額頭正汩汩地流出鮮血。


    有鮮血則意味著老人並非是僵屍類的怪物,而是一個實打實的人,且是活人。朱晨逸去探老人的鼻息,一息尚存。於是橫了劉鬆一眼,猶自在腰間扯下一塊布條,再倒上點金瘡藥將老人的傷口包紮好。


    這一折騰,老人呻吟了一聲醒過來,睜開暗淡無光、且略顯渾濁的雙眸,看了一眼朱晨逸和劉鬆兩人,張了張嘴,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臉上盡顯恐怖的神色。


    昏暗的油燈,紅色的棺木,風雪交加的漆黑夜晚,再加上一個風獨殘年的老人躺在棺木之中,如果是一位普通人,不說被嚇破了膽,至少也會被嚇的暈了過去。


    但,朱晨逸和劉鬆兩人卻是沒有任何反應,老人越是這樣,他越覺得這是欲蓋彌彰的表現。


    兩人毫無懼意的表情,落在老人的眼裏,他眉頭微不可查的跳動了一下,隨即瞪大眼珠子,呼吸急促的伸出幹癟的手掌,朝左邊方向指了指,然後用力的擺了擺手。


    左邊的方位,正是他一再警告,莫要進去的房間。劉鬆見了,隨口問道:"你的意思是不能進入那個房間?"


    老人用力的點點頭,瞪大著充滿駭然之色的眼睛,從喉嚨裏憋出幾個斷斷續續的字:"是是的,紅衣厲鬼!"


    從聲音到表情,都十分恐怖駭然,令人聽了頓覺毛骨悚然。老人一遍一遍的強調紅衣厲鬼,阻止兩人進入房間,令朱晨逸頓覺這其中大有名堂。


    老人依舊將枯瘦的大手伸出棺外,僵直地哆嗦著,好像要掙紮著再擺出一個手勢,再傳遞出一個信息,可是力不從心,嘴唇嚅動兩下,便昏厥過去。朱晨逸和劉鬆兩人相視一眼,麵麵相覷。


    突rán,一個嗚嗚咽咽的哭聲在老宅子中飄飄忽忽地響起來,讓聽到的人馬上gǎn覺到一種瀕死的悲傷。這聲音帶著一絲的沙啞之音,透出女人獨有的那種憂傷和悲涼。


    "女鬼?"劉鬆臉色驟變,當即便望聲音傳來的房間跑去,朱晨逸緊跟其後。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兩人雖是道法高深之人,但依舊是覺得心中有些發毛。長長的過道,黑漆漆的房子,越接近這黑暗之源,越覺得厚重的壓迫感。聲音越來越近,到了裏麵的房子,哭聲從門縫中飄了出來。老人的聲音fǎng佛飄蕩了過來:"不要進入左邊的房間,不管發生了什麽事!"


    老人的警告,和現場詭異的氣氛,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會掉頭便走。但,朱晨逸和劉鬆兩人並非普通人,在短暫的愣神後兩人便伸手推門。


    突rán,那本來關著的門竟然開了一條縫,黑暗從裏麵透出來,伴著嗚嗚咽咽的哭聲。


    劉鬆一腳便將門踢開了,房間的窗戶是大開的,陣陣寒風席卷著雪花飄了進來。首先躍入眼簾的是一個長發披肩,身著紅衣的女子背對著大門,站在窗戶旁邊,喃喃細語,似哭泣,似呼喚。


    在這名女子的身邊是一個紅色的棺木,很小,看那架勢,最多也隻能裝入一個五六歲的孩童。


    紅衣女子伸著略顯浮腫的手,輕輕的拍打著紅色的棺木,口中念叨著歌謠,時不時夾雜著幾句寶貝睡覺的話來,令人聽之頓覺毛骨悚然。


    迎著飛雪映出來的光亮,紅衣女子忽然猛的一回頭,劉鬆驚的倒退一步,但見這名女子一臉戾氣,樣貌十分恐怖,險些雖然是一張哭泣悲傷的臉,可是大睜的眼睛裏全是陰厲。


    陡然之下,驚嚇過度的劉鬆,一連倒退三步,忽然間,從背後伸出一雙大手,將他的身體扶住。還沒等他回頭張望,便聽耳邊傳來略顯蒼老、且有幾分木然的聲音:"不能進去!"


    劉鬆猛的一回頭,但見老人手中提著個油燈,一臉驚恐的望著站在窗戶前的紅衣女子,喉嚨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紅紅衣厲鬼!"


    古宅中安靜得隻聽得見屋外的風雪聲和眾人的心跳聲,以及紅衣女子時不時傳來的喃喃細語。昏暗的油燈下,小火苗竄動,把三人的影子拉成奇怪的模樣,映在牆上。屋內的那口朱漆小棺材靜靜地擺在那裏,反射著火苗的光,令現場的氣氛更加壓抑了起來。


    紅衣女子依舊是站在那裏,連頭也沒有抬一下,慢慢的拍打著棺木,喃喃細語,口中哼著不知名的歌謠,好像在哄著孩子入睡一般。


    咚咚的敲擊聲,在寂靜的夜晚傳的很遠,很遠。朱晨逸一聽棺材被敲擊出的聲音,眉頭便皺了起來——那聲音是實的,棺材裏麵有人。


    麵對如此詭異的現象,現場的三人表情各不相同,劉鬆歪著腦袋,望著站在窗變的紅衣女子,好像在思索著什麽。老人舉著手中的油燈,卻是目露擔憂之色,不zhi道他擔憂的是紅衣女子,還是劉鬆和朱晨逸兩人的處境。


    朱晨逸表現則更為輕鬆,作為道家弟子,再加上開了陰陽眼,這個紅衣女子是不是鬼,他一眼便能瞧出真偽。


    諷刺的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便見劉鬆大吼一聲,當即叫道:"你這女子是什麽人,為何要裝鬼嚇wo們?"


    棺木,紅衣女子,搖擺不定的昏暗燈光,再加上老人不停的進行暗示,這便是紅衣女鬼。如果一般人,不要說是去辨別真偽,能不被嚇暈過去就算是好的了。


    可劉鬆卻非普通人,他本來就堪比鬼怪的存在,用鬼來嚇唬他,完全是個笑話。是以,訓斥聲一落,他身形似電般的探出右手,猛的扣向窗邊紅衣女子的脖頸。


    老人一見,大為吃驚,連忙放下手中的油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口中大叫:"先生饒命啊,我有情非得已的苦衷。"


    老人的聲音悲戚,充滿悔意和哀求。朱晨逸心頭一凜,但劉鬆卻是速度不減,伸縮間便探到女子的脖頸處,隻消一扣一拉便將這名女子斃命於爪下。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連朱晨逸都沒來得及阻止,劉鬆的指甲已jing劃過紅衣女子的領口,眼看便要扣破喉嚨,令女子當場斃命。


    就在這時,房間中的溫度陡然下降,一道長長的白綾一下在纏在劉鬆的手上,一拉一拽,便將凶猛的攻擊破去。


    不待劉鬆做出任何反應,白綾再次化作一條巨蛇,直奔他的胸口,毫無防備之心,被打中胸口,劉鬆一連退了幾步。直到穩住心神,這才抬頭望去,隻見一位白衣女子,飄在半空,手中捏著一段白綾,笑意盎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地師之命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問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問柳並收藏地師之命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