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身形搖搖欲墜,一股絕望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沒有想到作為千年古刹的金山寺幾個和尚竟然出爾反爾。並且還要吞沒朱晨逸的家傳之物:骨牌。小丫頭的方寸大亂,但鳳凰卻表現出異常的冷靜。這個在楚家呆了數十年的女人,冷冷的望著麵前三位高僧,鼻子中冷哼一聲,道:"金山寺乃一代高僧法海禪師的修行之地,外界傳言寺中僧人,天性純良,以斬妖除魔、維護天道為己任,今日一見才知傳言有誤"


    說到這裏,鳳凰不屑的掃了一眼麵色有些不善的無塵,無心兩位大和尚,繼續說道:"表麵上眉慈目祥的高僧,暗地裏竟然做著男盜女娼的勾當。"言罷,鳳凰一把拉過張小花,抱起地上的朱晨逸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鳳凰不愧是在楚司令的府上呆過,三言兩語就挑起了無塵和無心兩位大和尚心中的怒火,甚至連站在一旁把玩無骨舍利的了因禪師眉頭也微微動了一下。


    "站住!"看著向外走去的張小花和鳳凰兩人,脾氣暴躁的無塵和尚暴喝一聲,右腳猛的一蹬地麵,整個人騰空而起,右手化拳為抓,快若閃電般的向鳳凰肩膀抓去,口中喊道:"大膽妖女膽敢辱及我金山寺千年聲譽,豈能容你。"


    擒龍手不愧是佛門絕學,當無塵一怒之下使出擒龍手時,眾人隻覺一陣龍吟聲響起,接著淡黃色的光芒包裹著那隻粗大的右手,帶著嗖嗖的破空聲響和炙熱的氣息,扣向鳳凰肩膀上的鎖骨。


    鳳凰屬於內斂的女人,不同於張小花那種帶著江湖氣息敢愛敢恨的性格,但為了朱晨逸,她一個柔弱的女子在這一刻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堅定和強大。當強勁的力道帶著狂風吹起她秀發,炙熱的氣息燒灼著她稚嫩的肌膚,鳳凰隻是峨眉緊湊,心中暗歎一聲,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粗大的右手帶著無塵肥胖且妖豔的身軀,一閃即逝,瞬間出現在鳳凰的身側。


    爪落,骨裂,被擒,這是鳳凰的想法。也是無塵料想的結果,甚至他的嘴角都露出得意的笑容。


    就在此時,一個重重的歎息聲傳來,接著了因禪師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夠了。


    張小花驟然轉身,隻見了因禪師僧袍的大袖輕輕一揮,眾人隻覺一道颶風掠過,身形搖搖欲墜,而無塵卻發出一聲慘叫,接著那肥大的身軀被颶風掃中,整個人騰空飛起,重重的摔在禪房的牆壁上,發出沉悶聲響。


    "師傅"


    從地上爬起來的無塵,鼻青臉腫的望著了因禪師,輕喚一聲。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了因禪師擺手打斷。


    "無骨舍利暫借貴寺,他日我大哥門派自會前來索要。"轉過身來的鳳凰,望著了因禪師手中的骨牌,嘴角微微掀起一絲弧度。


    大家族呆過的女人就是不同,懂得利用權謀和人們對於未知事物的敬畏心理。


    果然,當她的話剛落,無塵和無心兩人臉色驟變,就連了因禪師的眼中也不禁閃出一絲憂慮。有門派和無門派區別很大,沒有門派充其量隻是一個散修罷了,即便法力再怎麽強大,家大業大的金山寺並不懼怕。有門派則不同了,如果吞沒了對方的無骨舍利的話,一來在道義上站不住腳,二來惡了雙方guān係。


    特別是昔日幫助金山寺渡過一劫的無名術士的門派,典籍中將他描述的異常強大,法海禪師也自歎不如,並且說對方隱隱的摸到了天道的門徑,是最有kě能破碎虛空,得道成仙的高人。


    這樣的一個高人,就算是鼎盛時期的金山寺也惹不起,更別提現在沒落的金山寺,可是讓金山寺就這樣放棄等候千年的佛門至寶無骨舍利,幾乎是不kě能的事情。要zhi道當年法海禪師從無邊苦海取出無骨舍利花費了多大的精力,甚至連修為都停滯不前,否則就算白蛇的妖力再強大幾分,又怎麽奈何得了法海禪師。


    當法海禪師坐化後,金山寺新主持為了尋回昔日的無骨舍利,曾發動舉寺之力滿天下尋找無骨舍利,可惜無功而返。一連數十代主持為了無骨舍利,花費了幾百年的時jiān,依舊不能如願,由此可見無骨舍利的珍貴之處。


    隨著鳳凰的一句話,現場一下子靜了下來,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


    就這樣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站在那裏的無塵眼珠子骨碌一轉,頓時一計湧上心頭,他笑了,笑的是如此的猥瑣,如此的令人厭惡,就好像去勾欄著挑選揚州瘦馬的員外一般,臉上掛著欠揍的笑容,哪裏還有半分有道高僧的形象。


    就在張小花揣摩無塵笑容背後的真實意圖時,無塵挺著肚子,如同孕婦一般,搖搖晃晃的走到鳳凰的麵前,道:"女施主大言不慚,既然你大哥是昔日那位術士門派中人,為何要來我金山寺求醫?"


    聽無塵這麽一說,無心和尚眼前一亮,心道:"對呀,那位高人門派的弟子豈會來我金山寺求醫"


    不止是無心這樣想,連旁邊的了因禪師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無塵和尚刁鑽,可他那裏比得上見慣了大家族之間鬥爭的鳳凰。隻見鳳凰冷冷的望著無塵和尚,撇撇嘴不屑一顧的道:"大和尚莫非念經念壞了腦子?難道不zhi道大門派曆來內鬥厲害麽?"


    鳳凰這句話可謂是無禮之極,按照無塵暴躁的性格,一定會出言訓斥。可是,這一次他破天荒的沒有說話,而是露出沉思的表情。


    大門派為奪得掌門之位,內鬥厲害這一點無塵和尚感同身受。就拿他zi己來說,為了金山寺主持一位,明裏暗裏不zhi道和無心大和尚鬥過多少回。


    沉吟片刻之後,無塵和尚摸摸光光的腦袋,反複的打量了朱晨逸幾眼,繼續提出一個疑問:"女施主既然說你這位大哥是昔日那位術士門派中人,不zhi道有何憑據?"


    無塵和尚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說你無憑無據的誰相信你啊。就在他的話剛落不久,一個令無塵,無心兩位和尚,以及了然禪師和尚措手不及,甚至連鳳凰都毫不知情的事情發生了。


    "要證據是吧?"站在一旁的小丫頭張小花,猶豫了半天,從腰間摸出一枚通體黝黑,布滿花紋的銀針拿在手中,沉聲道:"這是我大哥送我防身的法器。"


    "一根破針能證明什麽"


    無塵搖動著碩大的腦袋恥笑著。可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了因禪師一聲厲喝打斷,接著他就看dao了因禪師渾身顫抖,臉色由紅潤到煞白,由煞白到青紫,最後額頭豆大的汗珠滾了下來。


    "九陰針九陰針"了因禪師大叫一聲跌倒在地。此時的他那裏還有一絲世外高人的形象,臉上充滿著驚異而又恐懼的神色,身體抖如曬糠。


    看著了因禪師過激的反應,張小花一陣愕然,他沒有想到一枚小小的銀針居然將了因禪師這等法力高強的人,嚇成這樣。這銀針一共三枚,是朱晨逸留給她防身之用,在誅殺桑諾的時候已jing用掉兩枚,而這一枚是僅剩下的一枚。


    在無塵和尚咄咄逼人之時,張小花想起了腰間這枚九陰針,當時朱晨逸也說過這是隱世門派的鎮山之寶,於是她就扯虎皮做大旗,沒有想到居然會是如此的結果。


    朱晨逸,張小花兩人不zhi道這枚九陰針的來曆,不代表了因禪師不zhi道。在他第一眼看dao黝黑的銀針上那個熟悉的圖案花紋,立即想到一個古老的禁忌。


    相傳殷商時期,薑子牙所代表的禪教和孫公豹所代表的截教兩方互鬥,而孫公豹的法器就是十三枚九陰針,在他死後,十三枚九陰針騰空飛去,落在他的弟子手中。為了躲避薑子牙的追殺,他的弟子隱姓埋名躲入深山,傳下道統,這就是後來的隱世門派——落霞穀。


    落霞穀具體位置在那裏,有人說在東北,有人說在邙山,還有人說在東海,甚至有人說在極西的紫竹山,具體在那裏沒有人zhi道,也沒有人說的清楚。


    相對於落霞穀的大名,該派弟子更加神秘,幾乎從來沒有見過落霞穀的弟子行走江湖,不知是該派禁止弟子行走江湖,還是見過該門派的弟子的人都死了,反正江湖上很難見到落霞穀的弟子。


    要不是百多年前,落霞穀的一位弟子在山西太原被人殺害,牽扯出一夜之間連滅二十一個大小門派的慘案,江湖中似乎早已忘記昔日截教的這些門徒。


    從那以後,落霞穀是江湖的禁忌,是令人恐懼的根源。而落霞穀的弟子更是龍之逆鱗,觸之必死。


    半響之後,從震驚中緩和過來的了因禪師,fǎng佛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不zhi道女施主的大哥是落霞穀弟子,還望施主原諒老僧不知之罪。"了因禪師雙手合十,重重的衝張小花和鳳凰兩人行了個大禮。


    在絕對勢力麵前,麵子,矜持,這些東西統統是狗屁。即便是了因禪師這等世外高人,也不得不低頭。


    "落霞穀"


    聽著這個名字,張小花倒是沒什麽反應,卻將無塵嚇壞了,他蹭蹭一連退了幾步,直到靠住禪房內的一根柱子這才穩住心神,即便如此,他依舊gǎn覺心悶氣短。


    而此時的無心和尚表現卻截然相反,雖然他有些震驚,不過眼神中卻帶著一絲陰冷和仇恨的目光。當他的目光掃過張小花手中的九陰針時,下意識的望了一眼朱晨逸,不自覺的將拳頭攥了起來,隻不過他的這個動作十分隱晦,再加上他的手藏在寬大的僧袍袖子中,饒是離他最近的鳳凰也沒有發現絲毫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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