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的到來,我大感意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家夥在對我父親下手後,竟然敢來見我。膽子真夠肥的,難道不怕我宰了他麽?


    可轉念一想,隨即釋然,我躺在床上生活都不能自理,他怕個毛線。更何況,在他身後又跟著一個人,一個我同樣我憎恨的人,端木辰。


    這時,我才意識到李富貴是來跟我示威的。


    果然,這廝一進來,便將鮮花和果籃放到了一邊,而後,一臉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望著我說,周先生,這才幾日不見,您就弄的如此這般摸樣,真是讓人痛心啊。


    說到痛心,這廝竟然滴下了幾滴鱷魚淚,這讓我頗為震驚,對於他這種堪稱影帝的演技,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旁邊那胡須男一看這架勢,頓時表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下意識的便說,李老板,你……


    你字剛出口,端木辰便接過話茬說,劉所長,這你就有所不知道了吧,我們李老板跟周先生那是很好的朋友。說到朋友二字,他咬的十分清楚,胡須男一聽,立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摸了摸腦袋,說,哦,原來是朋友啊,難怪會哭呢。


    看著眼前的三人,猶自在哪裏演戲,我心中頓覺好幾萬頭草泥馬在奔騰不已。我雖然知道這個胡須男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實在是沒想到他這麽不是東西,竟然玩起了吃完原告,吃被告的把戲。


    我這麽說是有一定根據的,就在剛才,李富貴跟我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時候,他的表現十分反常,可以說是很意外。由此可以斷定他清楚我跟李富貴之間的恩怨,至少李富貴跟他提及過我的事情,否則的話,他怎會表露出那樣的神情。


    雖說端木辰及時的打斷了他想說的話,並借此轉移話題,企圖混淆視聽。可我依舊是捕捉到了這個疑點,從而加以分析,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不過,我並沒有揭穿於他,因為這個胡須男對我還有些許的作用。倘若現在揭穿了的話,他勢必會就此跟我翻臉,然後倒入李富貴的陣營,這樣對我極為不利。


    還有一個關鍵的因素就是我馬上要對他下手了,我不能讓這個矛盾,太過公開化,否則他一旦暴斃身亡,我將是第一嫌疑人。


    所以,我決定佯作不知,對他略作懲戒。


    當下,我故意裝作一副十分感激的表情,一把扯住李富貴的手,說,李老板,你這朋友,我真是沒白交啊,能夠在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我,我真是感激不盡啊。啊字一出口,我手上猛的一用力,李富貴立馬疼的臉都變了形,但這家夥卻是極為棍氣,即便是疼痛難耐,依舊是一聲不吭。


    端木辰一看這架勢,連忙走上前來,在我握住李富貴的那隻手胳膊肘處輕輕的捏了一下,我頓時覺得胳膊一麻,手不由的鬆了開來,李富貴趁機將手拿開,接著我便看到端木辰將我的胳膊放進了被子裏,然後一臉埋怨的說,師兄啊,你也太不愛惜自個的身體了,這大冷天的,你又受了這麽重的傷,再把胳膊放在外麵,萬一要是凍著了,感冒了,這就麻煩了。


    說罷,他又幫我將被子重新的好好掖了一下,我頓覺眼前有一萬頭草泥馬奔跑不已,瞅著他偽善的麵孔,我恨不得將他的那張臉打個稀巴爛。但表麵上不得不裝作一副感激的摸樣說,師弟啊,你這心真夠細膩的,可以堪比娘們了哈。


    端木辰沒有理會我口頭上討他便宜,而是衝胡須男揮了揮手說,劉所長,我們有些話要說,你先出去一下吧。


    端木辰這話說的甚是無禮,可以說還帶有幾分命令的語氣。可胡須男卻沒有表露出任何不快的神色,反而衝他欠了一身子說,端木先生,你們聊,我先走了。


    我原本隻是懷疑這家夥吃完原告,吃被告,現在見他表露出這個態度,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就在這個時候,端木辰卻將目光鎖定在了吳立群的身上,我一看這架勢,連忙衝吳立群使了一個眼色說,吳先生,謝謝你來看我,你先回去吧。


    稱吳立群為先生,是為了保護他,因為先生是對特殊人群的一種尊稱。我主要是怕端木辰對他下手,試想一個普通人,那怕是再有錢,對上術士,隻有死路一條。我之所以成他為先生,就是給端木辰製造一個假象,誤以為吳立群也是門裏人。因為門裏人是不會輕易結仇的,特別是對不明底細,不知背景的人,更不願意得罪。


    至於李富貴,我壓根不用擔心,他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雖然,他們一問胡須男,就知道我在說假話。但現下這個節骨眼上,我卻顧不得許多,我唯一的念頭便是將吳立群摘出去。


    吳立群也是個聰明人,他立馬聽出我這句話的弦外之音,隨即衝我點點頭說,周老弟,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吳立群一走,李富貴一改先前偽善的摸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囂張和得意。他搬了一張凳子坐到了我的跟前,猶自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吐了一個煙圈說,周先生,我聽說您的父親被車碰了啊,嚴不嚴重啊?


    聽他提及父親,我頓時怒意盎然,倘若不是肋下的疼痛讓我無法起身,我肯定活活將這家夥掐死。但眼下,我卻是有心而無力,隻得眼睜睜的看著李富貴一臉得意的樣子。


    可是一想起父親遭受的傷害,我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混蛋。李富貴還沒說話,端木辰倒是跳了出來,連連擺手說,師兄別生氣,別生氣,生氣對肝髒不好。


    我對端木辰此人本就沒什麽好感,在監室內又聽他師傅說了我進看守所的事情跟他有關,現下再見他用言語對我進行調侃,心中更是怒意盎然,直接扯開嗓子說,滾,給老子滾。


    我本以為這一嗓子吼出來,守在門外的胡須男以及那兩個小警察肯定會進來瞧瞧。結果,甭說是胡須男了,就連兩個小警察也沒有露麵。而這時,耳邊卻傳來了端木辰的聲音,叫吧,叫吧,你叫破嗓子也沒用。


    聽著如此熟悉的台詞,我頓覺一陣惡寒,當下不由的抬頭瞅了他一眼,這一眼過後,我頓時目瞪口呆,這家夥從語言,到動作,再到神情,無一不像一個調戲良家的花花大少。


    看到這個情形,我不由的諷刺了他一句說,吆喝,想不到師弟你竟然對調戲良家很有一套嘛,一看就知道平日裏沒少幹這種勾當。


    端木辰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而後表露出一臉不屑的神情,望著我說,我說師兄,你除了嘴皮子利索點,還能幹些什麽?你的本事要向嘴上的功夫那麽厲害,也不至於輸給我啊。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是端木辰的性格。我打他一巴掌,他還我一腳,而且是當胸一腳。不過我也懶得跟他扯皮,他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我估摸著很快就要被他師傅山羊先生抓回去可勁揍一頓。


    再說了,跟他扯有毛用,真正做主,跟我有過節的是李富貴,他充其量是個軍事,或者是龍套的角色,跟他扯皮,無異於浪費時間。


    隨即,我將目光放到了李富貴的身上,冷冷的望了他一眼說,李老板,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將我弄進了看守所,再回頭對付我家人,過了吧?


    我本以為麵對我的質問,李富貴肯定會極為囂張的告訴我這事就是他做的,然後說一些狠話,威脅話之類的。最不濟,也會承認下來。


    結果,這廝麵對我的質問,表露出一副極為氣憤的樣子,就好像被爆了菊花似的,蹭的一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便說,周先生,捉賊捉贓,捉奸捉雙,沒有根據的話,我勸你不要信口雌黃,否則的話,我會請律師告你誹謗。


    請律師告我誹謗,他娘的,倒打一耙的手段倒是極為嫻熟。我見事到如今,他李富貴還在做著這種此地無銀的行為,心裏更加瞧不起他。當下也懶得跟他爭論這個問題,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李老板,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咱們開門見山吧。


    李富貴點點頭說好。好字過後,他依舊是提出了屢次跟我提到的那個問題:殺他老婆。


    如果說這是他第一次跟我提殺他老婆,我也許不會去詢問緣由,因為道上的規矩講究拿錢辦事,不問緣由。可經曆了這麽多事之後,特別是對我父親下手後,他還讓我幫他擺陣殺他老婆,那麽這裏邊的名堂就大了。


    憑著他的財力和如今的地位,想找個人殺他老婆應該是不難,可他偏偏沒有這麽做。反而花大價錢找我這個術士來出手,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他怕找普通人來做這件事情,容易讓警察抓住將他供出了,那他為什麽不找端木辰幫忙呢?


    以他跟端木辰的關係,開這個口應該不難,又何必冒著得罪我的危險,屢次要挾於我呢?


    我想來想去,依舊是想不明白。為了徹底弄清楚心中的這個疑惑,我故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掃了一眼端木辰,然後對李富貴說,李老板,擺陣殺人也不是什麽複雜的事情,你為何不找我師弟端木辰做呢?


    李富貴沒有說話,端木辰也沒有說話,反而從門外傳來一個聲音說,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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