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說楊老頭要去找我,頓時嚇了一跳。好在這個時候,李富貴從後麵一把將楊老頭拉住說,爸,就算是要去找那個騙子……


    說到騙子,他見楊老頭麵色不善,連忙換成道士,接著說,要不咱們明天去吧,反正他在李先生家裏又跑不掉,這天寒地凍的,山路又不好走,晚上開車我怕會出事。


    楊老頭歪著腦袋想了一會,似乎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於是擺擺手,也不知道說了個啥,李富貴便回了屋子,而他則提著個礦燈,朝村子走去。


    由於一時間不知道這楊老頭想幹啥,我跟老神棍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出了岔子,隻得耐心的躲在大樹後麵靜觀其變。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左右,一道道手電的光芒劃破了漆黑的夜空,接著是一陣急促,且紊亂的腳步聲和一個十分不滿,並帶有幾分埋怨的聲音傳了過來,大伯,這個世界上是沒鬼的,那些鬼都是人為造成的,你別在自己嚇自己好嗎?


    這聲音聽起來年齡不大,帶有一股子憤青的味道,看架勢就是一個大學生。對於這種人,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崇尚科學本沒錯,可用科學來解釋玄學的東西,靠譜麽?


    答案是否定的!


    不隻是我這麽認為,就連說話者陣營中,也傳來了反對的意見。特別是楊老頭,他一聽說這個世界上沒鬼,頓時扯開嗓子便說,你小子懂個屁,以為自己讀了大學就了不起啊?那我問你,我家裏鬧了這麽多天是怎麽回事?你說說。


    說話者尚未回答,倒是一個口氣頗像他老爹的人物接過話茬說,大哥,你別生氣,小軍就是這樣,書呆子一個,他說的你別往心裏去哈,咱們趕緊回去,免得將嫂子和月娥嚇著。


    說著,這一行數十人便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此刻,我才知道楊老頭原來是找人回家壯膽了。


    不過這樣也好,人越多對我來說越為有利。有這些人作為見證,等這個“鬼”鬧到下半夜,大家都乏了,我再讓老神棍將迷香從門縫中吹進去,將眾人迷倒,然後再將那個鬼用老君鎮符鎮住。


    最後打開門窗通風,待房間內毫無異味之後,再關好門窗,收拾一下痕跡,然後喂每人一顆解藥。到時候,這些淳樸的山民肯定一致認為是鬼在鬧事,以致他們昏迷過去,就算是端木辰醒來,矢口否認,一旦找不到這個“鬼”,隻怕是會被人當做騙子。


    特別是那個叫小軍的小夥子,我估摸著一個他就足以令端木辰頭疼不已,更不用李富貴的老丈人楊老頭。


    一想到端木辰即將有此下場,我這心裏甭提有多舒坦了。老神棍見我眉開眼笑的樣子,不由的拿胳膊捅了我一下,壓低聲音說,小子,想什麽呢?笑的這麽開心?


    我衝老神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拉著他,離開了村子,來到車子停靠的位置。開車的小夥子是老神棍的侄子,所以,我並不擔心今天晚上的事情,他會說出去,一上車便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我本以為老神棍會誇我一頓,結果被他好一頓訓斥,說是我考慮問題太過簡單。並且還將端木辰作為典型事例,他說端木辰身懷法力,如果給他服用同樣計量的解藥,他醒來的時間會比普通的村民快,一旦他在村民前麵醒來,勢必會發現端倪,到時候一切的努力白費也就算了,甚至都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隨後,老神棍跟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到了淩晨二點左右,我估摸著楊老頭及其家人折騰的累了,於是便扯著老神棍來到了楊家。果然,楊家眾人已經是累的不行了,透過門縫,我看到他們一個個跟瘟雞似的耷拉著腦袋,就連李富貴也不例外,他坐在客廳的一個小木頭凳子上,雙手抱著腦袋,已是昏昏欲睡。


    看到這個情形,我衝老神棍使了一個眼色,他點點頭,從口袋裏摸出迷香,順著門縫裏吹了進去。原本就有些倦意的眾人,一聞到迷香,頃刻間便昏睡了過去。


    老神棍見眾人睡了過去,隨即從腰間摸出鐵片,將門打開。這門一開,頓時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麵而來,我連忙將攥在手中的那枚解藥吞了下去,然後從口袋中掏出老君鎮煞符進了衛生間。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毫無懸念,一切如我事先預料的一般,按部就班的進行。回到了老神棍家裏,已經是淩晨二點多了。


    我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然後躺到了床上。我本以為楊老頭要不了多久就會找上門來,結果一直等到了上午八點多,還不見他的身影。這讓我感到十分困惑,我甚至在想,是不是端木辰發現了那個木偶,識破了我的用心。


    老神棍也是這樣認為的,他見楊老頭遲遲不肯露麵,有些擔心的說,小子,不會是你露出什麽破綻了,讓那個端木辰找到了吧?


    我搖了搖頭,說,不可能。


    老神棍沒有跟我分辨,隨即問道,你敢肯定他會來麽?


    我點點頭說是。


    結果,就在這當口,一輛麵的從遠方開了過來,到了跟前,率先下車的是楊老頭,跟在他身後的是端木辰。對於端木辰的到來,我感到十分的意外,同時也好奇他來此的目的。


    端木辰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一般,一下車便走到我的身邊,抬手行了一個道家的禮節,然後便說,對不起,先前我不知道尊師是純陽子師伯,多有冒犯,還望師兄不要見怪才好。


    我見端木辰叫我師傅師伯,稱我為師兄,頓時有些茫然,心想,這小子怎麽叫我師兄呢?難不成也是雲龍子師叔的徒弟?


    一念至此,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不知尊師是那位?


    我隻問師承,不說師叔的名號,目的就是為了防止這個端木辰來個順水推舟。畢竟一個連第鬼煞都不認識的人,怎麽可能是師叔的弟子。至於他知道我師傅的名頭,這一點好解釋,我估摸是李富貴告訴他的。


    端木辰也是個聰明人,他看我玩起了江湖盤門的東西,知道我對他的身份起了疑心。當下也不辯解,直接從脖子上取出一塊玉佩,在我眼前一揚,隨即咧嘴一笑說,不知師兄認不認識這個?


    我點點頭說,認識。


    這塊玉佩我的確認識。不但認識,而且極為熟悉,這是我師傅的好友山羊先生的東西,上麵有他刻畫的陣法,和獨有的標記,外人模仿不來。我記得四年前,山羊先生來訪的時候,就曾送給我一塊這樣的玉佩,隻不過師傅嫌太過貴重,婉言拒絕了。


    現如今,看到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出現在麵前,我立即相信了他的身份,同時也明白端木辰為什麽叫我師兄了,敢情他是山羊先生的弟子,或者說是山羊先生朋友的弟子。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山羊先生是一位法力高強的隱者,他的徒弟再不濟,也不可能連第鬼煞都不認識啊。


    一想到這個問題,我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再加上他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時刻來跟我認親,立馬讓我產生了警惕,心想,奶奶的,這個端木辰不會是從那裏撿到一個玉佩,來冒充山羊師叔的弟子吧?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就算這玉佩他是撿到的,或者是山羊先生送給他的,但他怎麽知道我師傅跟山羊先生的關係,又是怎麽知道我會認識這個玉佩呢?


    唯一的解釋,他端木辰就是山羊先生的弟子,這一切都是山羊先生告訴他的。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而鬆懈。


    為了徹底弄清楚端木辰的身份,我直接開門見山的說,端木兄,尊師是山羊師叔麽?


    端木辰一臉慚愧的點點頭說,正是家師,隻不過我才疏學淺,墮了他老人家名頭。說到這裏,他似乎不願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清,隨即話鋒一轉,伸手指著楊老頭說,你看楊大爺都有些等不及了,你先把事辦了,咱兄弟二人再找個地好好聊聊吧。


    楊老頭看他點到自己的名字,連忙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說便說,太好了,太好了,小道長你沒走,實在是太好了……他說的是語無倫次,異常激動,看的我是羞愧難當,一想到這個比我父親年紀還大的老人這幾天遭受的折磨,我心裏有些難受,同時也有些愧疚。


    老神棍瞅著我一臉落寞的樣子,生怕出了什麽岔子,連忙扯了我一把說,走吧,咱趕緊把正事辦了。


    聽到他的提醒,我立馬收斂心神,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和端木辰,楊老頭,以及老神棍幾人坐上了車子,來到了楊老頭的家裏。


    此時的楊家,可謂是人山人海,上至八十歲的老翁,下至三歲孩童,但凡是村裏頭能夠下床走路的,基本上是一個不拉的來到了現場。


    我知道他們定是被楊家昨天晚上的動靜給驚著了,所以今個一個個的守在這裏,想看看我是怎麽將那個鬼找到。不過想想也很正常,要是易地而處,換做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前來湊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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