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年年底,聖誕前夕,我因故再一次到了北京。,.tianyashuku


    在忙完自己本來的事情以後,我退掉先前的酒店,從朝陽區來到了東城區,一方麵是為了第二天能夠去北京幾個地方玩玩兒,例如故宮,例如恭王府,例如雍和宮,例如南鑼鼓巷和景山。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約了當地的一位老朋友。且不說在南鑼鼓巷的時候因為一條附帶地理位置的微博而讓人找到了我這樣的事,在下午5點左右的時候,我慌忙的趕去了景山公園,因為我那位老朋友正在山頂等著我。


    於是我冒著摔成傻逼的危險,抄近路沿著積雪的山石夾道卸,在幾乎沒有燈光的情況下,越過警戒線,在天黑以前爬到了山頂。


    這位朋友是重慶人,多年前曾跟我一樣,在這種邊緣職業裏混著。後來因為脾氣火爆,2年的時候醉酒失手打死了人,從而被判刑,判了11年,關了9年,出獄後感歎世事無常,因為這些年老婆也跑了,爹媽也死了,兄弟姐妹朋友們都避開他。於是他變賣了重慶老家的全部家產,帶著不算很多的錢,隻身闖蕩北京,如今在北京經營著重慶麵館生意,雖然不是多大的生意,但是起碼分店也開了好幾家。這次我來北京以前曾跟他通了電話,他讓我無論如何忙完一定見個麵,他有些東西希望我能帶回去給他的前妻、女兒和兄弟。因為頭幾日一直因為自己的事情忙活著,所以跟他見麵的日子,已經是12月22號。


    沒錯,世界末日後的第二天。


    那天我原本定了位於故宮邊上的一家連鎖酒店,就為了能在第二天出去逛的時候少走點路,因為北京的路雖然非常直,但是對我來說卻十分陌生。我曾因為分不清方向而乘坐那種掛著小led燈的黑車,步行2分鍾的路程那位司機大哥硬生生敲詐了我4塊錢,而且他還是在我下車後搖下車窗對我說,其實走幾步就到了,哈哈哈接著一溜煙跑掉了。這對於一個愛財的人來說,是一個致命的傷害。所以去景山的時候我選擇了從南鑼鼓巷一邊問路一邊步行,這也是為什麽我會慌慌張張趕在天黑前抄近路爬上去的原因。


    先生是江湖人,所以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跟我差不多的匪氣。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他離開重慶的時候,論歲數,他跟我父母差不多,也許是因為代溝的關係,我和他的聊天其實沒有多大內容,無非就是一些閑聊的話題。隨後他把東西交給我,囑托我回重慶後先給誰誰誰打電話,然後交給他。我答應了。那時候,北京的天已經幾乎全黑了,一看時間,也才5點多而已。通常這個時間段在重慶還是白天,而北京卻已經開始進入了夜生活。


    站在景山頂上,我問先生,前麵那是故宮是吧?他說是。我說聽說故宮晚上要清場,不留人是吧?他說是。我說那這麽大一個地方,晚上都不留人巡邏什麽的嗎?他轉頭看了我一眼,反問我道,巡邏?你自己看看那裏邊現在有燈光嗎?黑燈瞎火的巡邏,你當那些輩都是哪吒嗎?


    於是我轉頭看向故宮,除了宮牆上的裝飾性燈光以外,整個故宮裏,一片漆黑。於是我問先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安保就這麽有把握,裏邊的安全嗎?先生迎著很大的山風,點了兩根煙,把其中一支遞給我說,自古宮闈多怨事,這裏邊的事情,太多太多。你最好別管,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但是誰也不敢管,早在當年開宮用作旅遊觀光的時候,這以故宮為中心,擴散出去五裏地,有高手動過的呀,外邊的東西絕對進不去,可裏邊的那些玩意,就永遠出不來了。


    他呼出一口煙說,就永遠這麽折騰下去,走不掉,也離不開。沒個頭了。


    說罷他搖了搖頭,其實我挺懂得他的心情的,不過一個大國家,對待這些事情,難免有這樣的處理方式,否則的話,老百姓也沒辦法生活得像現在這麽泰然。於是我問先生,這故宮裏麵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呢?他沒有理我,甚至沒有轉頭看我。而是倆眼直勾勾的看著對麵的故宮。於是我也沒再多問,和他一樣的姿勢望著故宮,看著這個中國最大的都市,在夜色越來越濃的時候,周圍華燈初上,城市裏變得燈火通明。隻留下了故宮的宮牆,把一個巨大的黑色的正方形,藏匿在這夜晚裏。


    當晚我和先生在我住的酒店附近找了家餐館吃飯,喝酒多了他也就說的比較多。但是他始終不肯告訴我關於故宮發生過的事情。後來看我實在興致盎然,他告訴我說,你要是真的不忌諱的話,抽點時間去朝內81看看吧。


    我問他什麽是朝內81,是酒吧嗎?因為重慶有個酒吧夜店叫做88,而北京這樣的**都市,夜店以數字來命名也是非常正常的。他搖搖頭說,朝內81,就是朝陽路內街81號,那兒有棟樓,建立了1多年了,荒廢了幾十年,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座鬼樓,有那麽一段故事,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自己去尋找吧。


    我一下就來了興致,因為我以前不也常常幹這種事嗎。哪鬧鬼就往哪鑽,其實抓不抓那倒是其次,我總是很難抗拒這種多年來的習慣,總是想要給生活裏來點刺激,盡管有些危險。先生告訴我,這棟樓原本是個教堂,但是修到臨近尾聲的時候就一直擱置了,前後百來年,發生了不少值得一聽的故事,版本非常多,有真也有假,你得自己去了解了。我說那要不你先跟我說一段你覺得靠譜的版本,他說,我從沒去過那裏麵,1年了,我不碰這些1年了,以前既然沒去,以後自然也不會去。我問他,你既然不去那你幹嘛要告訴我,他笑著說,現在你我都是普通老百姓,有些事,知道就好。當成茶餘飯後的一個談資,無需去計較究竟是真是假。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如果空穴來風,那就是吃飽了沒事幹,真相永遠隻有一個,就看誰能找得到了。


    當天晚上回了酒店以後,我心裏久久裝著這事。於是立馬在網上查了很多關於這個老屋的資料,也看了不少所謂“探險者”的照片和視頻,心裏難以克製的激動,於是果斷退房,打車去了朝內81號的對麵,一個叫做漢庭的連鎖酒店入住。登記的時候,我特別告訴櫃台,我要選臨街這一麵的房間,因為這樣的話我才可以看到對麵老屋的情況。進了房間以後,丟下包,我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隔街望著那傳說中的鬼樓。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是你心裏深信哪裏曾經有一段離奇的故事,但是卻沒有一個堅定的聲音來告訴你準確的答案。於是你就隻能遠遠望著它,企圖想要發現一點蜘絲馬跡。可是遺憾的是,雖然那兩棟鬼樓的輪廓在夜色下清晰可見,我卻注意到那院子臨街的地方,是一個鏽殲駁的大鐵門。心想完了,如果我要進去,估計還得翻牆了。


    頂著北京夜晚的寒風,我趴在窗戶前看了很久,總是能夠看到老屋的窗戶裏,時不時閃過一些白光。一閃而過的那種。每一次閃現我都非常興奮,因為那在我看來就是裏麵有鬼的有力佐證,可是到後來我開始懷疑,因為北京的夜風很大,很有可能是風吹動窗戶,玻璃上造成的反光。


    到了夜裏一點多的時候,街上幾乎已經沒有了什麽行人車輛,我還是隔不了多久就趴在窗前張望一陣,安靜的夜晚裏,任何一點輕微的聲音都更加容易被聽到,所以盡管隔著一條街,我還是聽見風吹過那院子裏老槐樹時發出的嗚嗚聲,也聽見了木質窗戶被風吹開,撞擊到牆壁上那種清脆的伴著玻璃聲響的哢哢聲。下定決心,明天一早陽光充足的時候,我一定要進去看看,即便是要翻牆。


    於是那一晚我睡得特別不好,興奮和期待填充了我整個腦子,第二天我是晚上的飛機回重慶,於是我早晨7點不到就起來了,洗漱完畢,帶上相機就出了門。


    這是我人生當中唯一的一次不帶任何法器,去探訪一個我確知鬧鬼的地方。我全身上下,唯一有可能探知靈魂存在的東西,除了我自己的經驗和感覺以外,就是在appstore上下載的一個類似emf的軟件了,不過那個軟件不太靠譜,惡搞的成份更大。


    下樓後就是一個x形的人行天橋,通過天橋以後朝西麵走不到幾百米的地方,高高的圍牆裏,那棟樓的上半部分就出現在我的眼前。令我意外的是,這裏晚上緊閉的鐵門,此刻卻是打開了一扇,裏麵停了不少車。我當下心裏就犯了嘀咕,如果能夠停這麽多車,那應該說明這裏應該是非常幹淨的才對呀,那那些傳聞到底是哪裏來的呢?我看門始終開著,門外掛了個向留守人員致敬的牌子,說明這裏麵是有人看守的。於是我就大著膽子鑽了進去。


    多年來,我早已練就了用餘光打量身邊周遭的技能,很遺憾早年我還沒學會,否則光是憑著這種絕技,我想我應該能考上中國最牌的大學。所以在進了院子以後,我立馬就注意到,在我身體的左側,靠近大鐵門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崗哨亭。而且我還注意到,裏麵至少有兩個人,那兩個人因為我的進入而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而我的眼光是望著大樓的,所以他們大概是想看看我到底要幹什麽。


    我裝作沒事一樣先是站定腳步哢哢拍了幾張大樓外觀的照片,這棟大樓是很典型的老西洋建築,就是以往在紀錄片裏,看到的歐洲城市裏隨處可見的那種老樓,但是因為是在中國的北京,於是就在周圍的現代建築中,顯得那麽搶眼。一共兩棟樓,分東側和西側,西側的矮一點但長一點,東側的高一點但短一點,從外觀上來看,東側的樓更像是一個住家的地方,西側的則像是辦公的地方。我正壯著膽子打算繞到東側的小巷子裏,從側麵觀察一下這棟樓的時候,那屋子裏的輩走了出來。


    “小夥子,你等一下,你來幹什麽的。”


    於是我裝出一副我現在才察覺到他的驚訝模樣說,師傅你好,我就進來看看,拍點照片。然後他跟我說,這裏邊沒什麽好拍的,就是老房子而已。我說我就喜歡這種老房子。他說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才來拍照的吧,我接著裝出一副純真的樣子說,什麽啊?我沒聽說什麽啊,這裏有什麽嗎?那輩師傅搖搖頭說,沒什麽,就是一堆破爛兒。我看他沒有要轉身回屋且放我去看的樣子,就從兜裏摸出5塊錢,我遞給那輩師傅說:“師傅,是這樣兒的,我是個攝影兒愛好者,路過這裏,看這地方兒很有感覺,我就在這裏邊兒轉轉拍拍,完事兒就走,您行個方便兒吧。”


    來北京這麽些天,除了讓我對自己的川普極其自卑以外,還是跟一群北京老爺們學了幾句地道的北京話,尤其是北京人說話的“兒”音,讓我掌握得爐火純青。我心想我冒幾句地道的北京話出來,沒準那輩也就不難為我了。誰知那輩師傅見我遞給他錢,他就把手背到了身後,對我搖搖頭。我看他那意思也不知道是嫌我給少了還是不要我的錢,正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加價給他的時候,他突然對我說,小夥子,你幾個人來啊?我楞了一下,說我就一個人啊。他說哎喲你膽子可真夠大的呀。沒等我說話,他又問我,那你打算在這兒拍多長時間啊,我說半個小時吧。他點點頭說那行吧你去吧,別鑽屋子裏去啊,還有那些豁口的地下室通風孔,你看看就行,別進去。我一下就起疑了,我說為什麽不讓進呀,那裏麵有什麽嗎?那輩看著我說,這是危房,樓板都鬆動了,您要是進去發生個什麽意外,我找誰說去?說完他朝著東側那棟樓的入口一指,我順著他的指頭看過去,一塊好像裝修後遺棄的大木板上,赫然用紅色的油漆,歪歪斜斜的寫著幾個大字:


    “警告!此建築係危樓!嚴禁入內違反者自行承擔後果!”


    當然,這句話如果出現在別的工地或是危房前,我也就認為真的是一句告示了,但是出現在京城四大鬼樓之首的這裏,不得不讓人覺得,似乎是在阻撓著什麽,而這種阻撓,好像是在隱藏著一個秘密。再加上他之前跟我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你膽子可真夠大的”,這讓我不得不浮想聯翩。


    我揣好錢,謝過那個輩師傅。因為他沒收我的錢卻讓我進去了,好人啊。


    我先繞到左側的小巷子裏,仔細看了看這棟樓,也許有先入為主的原因,這種破舊的程度讓我猛然將其與鬼聯係在了一起,小巷子裏停了些車,有個天主教的基建辦公室,估計是早年打算修繕的時候留下的。這棟樓看上去總共隻有三層,一層的空間最高,二層其次,三層就好像是一排小閣樓的樣子,外表破舊,幾乎沒有一扇窗戶是完整的,而且當我繞到後邊,舉著相機開始拍的時候,從相機的鏡頭裏,我親眼看到了一塊玻璃的掉落,隨之發出一聲哐當的響聲。


    我得說,這個聲音嚇了我一跳,於是我對準那個窗戶猛照了幾張,這個轉角的地方比較像是一個l字形,所以風特別大,所以剛剛那塊玻璃也有可能是因為風吹的關係而掉落的。而在小巷子的盡頭,是一排看上去裝了門的屋子,從屋子的擺設來看,應該是有人居住過,接著我發現在屋子的小窗台上,幾乎每一個都擺放了一個械子,鏡子的方向都是朝著那棟老屋的。


    在我們中國有一個習俗,特別是這種老街道裏,人們喜歡在門口掛上一麵鏡子,稱之為“照妖鏡”。當然妖和鬼都屬於非常態存在的東西,所以作用也就差不多。那是因為有些迷路亂竄的小鬼有時候會無動機地進入百姓的家裏,有些甚至賴著不走了。於是老百姓把鏡子掛在門上,是為了讓鬼怪進屋之前先看到自己的模樣,於是被自己嚇到,也就不敢進屋了。而很顯然,這裏的這些械子,就是拿來作為這個用途的。


    巷子裏的風很大,我耳朵裏全是那種風刮過嗚嗚的聲音。我又來來回回拍了很多張,手機相機換著拍,接著我重新繞回院子裏,朝著西側那棟樓走去。一點不吹牛的是,我在路過門口那顆老槐樹的時候,一個影子一閃,我趕緊看過去,發現西側樓裏二樓到三樓之間的樓梯上,有一個深綠色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我當時很緊張也很奇怪,因為我不是陰陽眼體質,我甚至八字還比較硬,除非是一些厲害的鬼故意想要讓我看到,否則我是很難親眼看到這些東西的,我對它們形態的了解,大多數都來自照片和別人描述。所以在突然看到有東西在這棟老房子裏動的時候,我心裏還是很害怕的。我身上什麽東西都沒帶,要是真遇上了我也隻能逃跑,大不了就念咒保護下自己,肯定不是它們的對手了。於是我朝著那棟長條形的西樓走去,沒幾步,我就發現了牆根的地方,有一個大大的豁口,看上去很像是北方的地下室通風口,於是我湊到那跟前一看,裏麵黑漆漆的,除了一些掉了油漆且破舊沒有玻璃的格子窗以外,地上有些什麽也看不清楚。於是我蹲下,朝著豁口裏找了幾張相,卻突然注意到,在那豁口附近,有一個大約一指長的鐵定,藏在雜草裏,釘在那個豁口外麵的一側上。


    我用手摸了摸那個鐵定,上邊除了鏽殲斑以外,在靠近釘頭的附近,有一圈被纏住的繩子,繩子是紅色的,已經斷掉了,繩子底下的鐵釘部分應當沒有被鏽蝕,但是從繩子的顏色來看,應該至少也是好幾年前的東西了,這種釘子結繩的辦法我太熟悉了,是為了堵住一個通道,在玄術上,叫做“結界”,我們一般稱之為“結陣”,所以當我找到了這根釘子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去找豁口另一側的雜草裏,是否也有一根釘子。果然,找到一根一模一樣的,這說明先前是有人在豁口的兩側用釘子把繩子連了起來,這個目的,是為了阻止豁口裏的東西到外麵來。這說明,在我當天去之前很久,就已經有人來這裏動過手腳,而這種手腳的方式,就是在表麵,這裏邊有東西!


    當時我心跳非常快,我似乎是得到了一個證據一樣。我轉到西側樓的入口處,門口沒有門,而是用一塊木板格擋,心裏默念壯膽咒以後,我趁著輩不注意,鑽進了樓裏。


    一層空蕩蕩的,地上全是雜物,還有些斷裂的窗戶和玻璃渣。耳朵裏全都是風灌進屋子裏那種詭異的響聲,盡管外麵陽光明媚,但是屋裏還是透著一股陰冷的感覺。我躡手躡腳的走著,盡可能把腳步的聲音放低,很快我就找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是那種木質結構的樓梯,連扶手也是木質的,樓梯呈z字形,每一個拐角處都有一個木欄杆,上邊有球狀的抓握處。奇怪的是,樓梯樓板和欄杆上都是布滿灰塵,唯獨那個抓握處的地方,卻幹幹淨淨,好像剛被誰扶著上了樓一樣。


    這還不算什麽,我不敢上樓去,因為我害怕我重大15斤的體重會造成垮塌事故,那樣我明天也許就登上北京當地報紙的頭條了。也許標題會是《外地男青年危房遊玩造成垮塌死狀可怕》之類的。於是我踮著腳,想看看樓層之間的樓板上到底有些什麽,結果這一看,還真是嚇了一大跳。


    地上全是那種白色微微泛黃的圓狀小紙片,每一個紙片的中間都有一個正方形的小孔,這玩意我認識,這是北方人,尤其是老北方人,告慰亡靈的時候,撒下的紙錢。


    “你在幹什麽?”


    冷不丁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我趕緊慌忙轉過頭去,在屋子外麵,那個輩站在太陽底下,也就是我先前找到的那個豁口不遠處,正隔著屋子的外牆上的窗戶,衝著我喊話呢。於是我結結巴巴的說,沒什麽,我就來看看,我不會上樓去的。那個輩師傅冷冷的說,是你說你不進屋子我才讓你進來拍照的,你怎麽說話不算話呢?都跟你說了這房子是危房,要是垮塌了誰來負這個責任?我說不會的,我就看看,這沒什麽關係吧。我聽得出那個輩師傅的口氣有點不好,於是我的痞勁也上來了,也就有點不開心的說道。如果真是危樓,那你們也應該用腳手架什麽的圍起來,否則別人進來了怎麽辦。要不然就是這房子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你才這麽緊張的是吧?那個師傅說,誰跟你說的這裏麵有不幹淨的東西?這裏麵就是個空房子,什麽都沒有!你快出來吧,在外麵拍我不攔著你,裏麵不讓進。我問他,為什麽不讓進,他告訴我,領導說的。


    於是我隻能出來了,就在我邁出屋子門口的木板的時候,有種涼意襲來。


    我裏麵穿的是保暖內衣,然後穿了件衛衣,衛衣的外麵是羽絨服,按理來說,我的身體除了暴露在外麵的部分會覺得冷以外,其他地方不應該覺得冷才是。但是那一刻,我分明就覺得一股冷意,在我右手的手肘到肩頭這一段,貼著肌膚的遊走著。這就跟以往見鬼的時候很相似了,因為鬼給人帶來的那種寒意,一般不是出現在體表,而是由內而發,那種寒冷的感覺是直接由肌膚傳遞給大腦的。我不由得回頭一看,卻發現什麽都沒有。於是鼓起勇氣,拍了幾張照片。


    出樓以後,我又在樓的周圍胡亂照了些,這才跟輩師傅打了個招呼,然後離開了那裏。


    我一路走,一路思考,一路翻看著照片,在其中的不少張當中,我用單反相機放大的功能,清晰地,看到不止一個人。從第一張到最後一張,幾乎貫穿了我拍攝的所有照片。當然並非每一張都有,也有可能是我沒有找到。其中一個是女人,其中一個很像是個小孩子,而那個女人,正好就是之前我想看卻沒看到的,那個墨綠色的身影。最離奇的是,竟然分別在兩棟樓的照片裏,我都找到了那個很像小孩子的東西。我雖然無法確定那一定就是“鬼”,但是我知道,這棟樓一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頂著烈日,卻吹著寒風,我心裏犯了嘀咕: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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