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火真人以為枯竹老人來了,本想將玉麟擲出去的,聞言手一鬆,玉麟借勢一騰身翻滾,落下地來,哪有枯竹老人的影子?


    離火真人知他上了當,方要怒極再來,鳳兒早攔在他身前,說:“我們已講好了,去找師傅,怎麽你又動手了,你還是老前輩哩,原來說話不算話,這般贏了我們,也不光彩,我留在你身邊作為人質就是了,我師兄去找師傅,還不行麽?”


    離火真人怪笑道:“諒你們兩個娃娃也逃不出手去,好!限他在一個時辰之內,去將你們那老鬼師傅找來,不然我先劈了這女娃娃!”


    鳳兒即回身道:“玉哥哥,你去找師傅,我在這裏等你。”連說,背著離火真人,連連向玉麟使眼色。


    玉麟兀自摸著後頸,還覺得火辣辣地痛,見鳳兒向他使眼色,不明白她是何意。師傅早已離山,哪裏找去,想來鳳兒必有深意,但又猜不透。


    鳳兒卻向山下一嚕嘴,即已轉過身去,全無懼怕之心,對離火真人笑嘻嘻地說道:“老前輩,你老遠的來,雖然你和我師傅有點誤會,但我們豈不能不盡地主之誼,我師傅在山下,在我師兄尋他這個工夫,我弄兒點吃食的孝敬你可好?”


    玉麟心說:“是了,她是要我下山去,大概是要我先去等,她隨後趁機逃走。”但又想到:“這離火真人別說武功簡直可測,而且人也老怪,伴他尤如伴虎,我怎能丟下你一人,獨自先逃。”


    卻聽那離火真人道:“你這女娃娃兒果然不錯,縱然找不來你師傅,我也不難為你,隻找那娃兒出氣,可是你得多給點酒給我喝。”


    鳳兒仍是嘻嘻的笑,說道:“我釀的鬆子酒,可真是出了名兒的,你要喝多少都有,走啦!”


    一聲走,鳳兒打從離火真人身側,已向茅廬走去,側身之時,又瞪了玉麟一眼。


    玉麟知她是一語雙關,催自己快走,可他怎能丟下鳳兒一人在此,因此,仍站在當地不動,但打又打不過這老怪物,空自憤怒滿腔。


    這時那離火真人已隨鳳兒身後,進屋去了。


    玉麟一時委決不下,按說鳳兒刁鑽得緊,命自己先下山,必有深意,也許她已籌得脫身之法。但玉麟天性淳厚,在未悉鳳兒有絕對脫身之法時,絕不願丟下她二人在此,故此遲遲不願離去。


    突然又想起,那雜毛老怪說過,在一個時辰之內,命自己將師傅找來,否則在一個時辰內,鳳兒必然無險。櫻姑隻在後山,其師神尼雖不可謁,但櫻姑已說過,其師姊已能馭劍傷人於百步之外,也許能敵得過離火真人,我何不前往求援,且一個時辰之內,往返也夠了。


    想止此,玉麟更不停留,即刻返身奔至崖下,騰向崖頂攀去。


    玉麟是心急鳳兒身在虎口,故沒命地往山上騰身如飛,不大功夫,早已到了崖頂,略一停步喘氣,不自覺地又向崖下望,陡然間一愣,似見茅廬後人影一晃,即隱沒於樹叢之中,分明是鳳兒的身法。


    玉麟心中一動,真非鳳兒已逃出來了麽?趕急凝神向山下注視,隨又見那人影從樹叢中暴身騰躍,快似離弦急弩,直向山下撲去,不是鳳兒是誰?


    玉麟大喜,深悔不聽鳳兒的暗示,不然這時自己若在山下,豈不與鳳兒合在一起了,即刻轉身下崖。那知他才到懸崖邊上,忽見一朵紅雲,自茅廬後湧出,停身屋後,四下裏張望。正是那離火真人。


    玉麟這時身在高處,然雖隔得遠,但易被發覺,趕急一伏腰,同時山下已隱隱傳來怪嘯之聲,離火真人因鳳兒逃出手去,正怪嘯連天。玉麟探頭一看,那老怪物似暴怒已極,雙掌一搓,遙向那茅廬擊去,隨見火光一閃,爆響聲中,那茅廬不但已倒塌,而且胃出濃煙,眨眼工夫,已火光熊熊。


    玉麟一見,不由大驚失色,沒想到老怪物的赤陽掌恁地厲害,一掌劈倒茅廬不足為奇,竟能使茅廬著火燃燒,簡直聞所未聞。


    他卻不知離火真人這赤陽掌,是必定猛搓之後,兩掌齊發,兩掌掌心都是偏向裏,故兩股強勁無與倫比的掌風發出後,在空中互相磨擦,故此發出高熱。那茅廬是幹草枯枝搭成,又是易燃之物,遇上高熱,哪有不著火的。


    玉麟見那老怪物劈倒茅廬之後,略一打量地勢,毫不猶豫地柱山口奔去。這一來,玉麟逼他發掌焚了茅廬,心下還要吃驚,那正是鳳兒逃走的地方,若被老怪物追上,鳳兒豈有命在。


    就這麽眨眼工夫,老怪物已身在那屏風似的大石之上,身法比閃電更快。


    玉麟哪還顧得厲害,趕緊貼壁飛墜,等到他到了崖下,離火真人已去得無影無蹤,玉麟一咬牙,也向山口猛撲而去,飛身上了大石,鳳兒與離火真人都已無蹤跡,即刻再又奔到穀口,這時已是申時光景,廬山雲霧特多,但這一段時間卻較清朗,對麵五老峰清晰可見。


    玉麟向下麵一望,雪屏峰下卻仍有薄霧飄浮,仍看不清景物,空山靜寂,萬籟無聲,何曾有半點可疑之處,那鳳兒與離火真人,都不見了。


    玉麟心中又急,又疑惑,竟不知鳳兒逃往何方去了,驀抬頭,隻見對麵五老峰上,似有白光一閃。原來這時那西下的陽光,正從雪屏峰側把五老峰後山,灑滿了金黃色的霞輝。忙看時,那點白光似間歇地不停閃動,而且向上遊移。


    兩峰相隔,本來有數裏之遙,這還是兩峰均甚陡峭之故。玉麟氣功精湛,目力特強,凝目看時,隻見那閃光是隨著一個黑點在蠕動,立即心中一動,隨即欣喜無限,那看來蠕動的黑影,正是鳳兒,那白光是她鏢囊上一隻銅環,反射夕陽之光,因隔得太遠,鳳兒雖是在沒命奔跑,但遠處看來,卻是在蠕動一般。


    玉麟正要下峰趕去,驀地又見峰下薄霧之中,一線紅影穿出,如星丸般,激射而上,不是離火真人還有誰來。


    這時那老怪物和鳳兒隔得甚遠,估量約有五七裏之遙,鳳兒輕功不弱,老怪物要追上她,一時卻也不能,但鳳兒若不隱身變更方向,遲早仍難免被迫及。


    當下玉麟立即飄身下峰,向兩人去路飛奔追趕,好容易過斷澗,穿過霧層,仰頭看時,頓又失了兩人身影。這有個緣故,若由高處下望,或是平視,並無阻擋,這由下望上,五老峰上樹木參天就算兩人尚未翻過山去,也絕無法看到。


    玉麟不敢遲延,即拔腳狂奔,奮騰搶撲,捷比巧燕穿林,不過頓飯工夫,已到五老峰巔,放眼搜尋,哪裏還有兩人的人影。這時夕陽已隱沒,暮色早生,霧氣又已冉冉飛升,五老峰下,鄱陽湖已在眼底,隻是煙波萬傾,無盡寒濤。


    玉麟一時楞在峰上,不知如何是好,忖道:“莫非鳳兒投奔鄱陽漁隱去了麽?除師傅外,也許鄱陽漁隱尚能搪得住他。”


    愈想愈覺不差,即刻飛身下峰,但驀又想起,自己並不知鄱陽漁隱隱在何處,偌大一個鄱陽湖,往何處尋去,若是瞎闖,碰上離火真人這老怪,恐怕找不到鳳兒,自己先逃不出他的手去,鳳兒刁鑽得緊,隻看從茅廬中脫身逃出,離火真人尚且吃癟在她手中,諒也無妨。


    這麽一想,腳下也不自覺的慢了下來,一看已到了湖濱,心說:“我何不去詢問鐵背蒼龍,也許他知道鄱陽漁隱的居處。”


    想罷,即奔湖濱星子,頃刻到達。這時那星子已萬家燈火,湖邊漁火點點,天已入暮了。


    玉麟腳下沒停,巡奔鐵背蒼龍那沙洲,正要一躍而過。忽見嘩的一聲水響,蘆葦中蕩出一隻小舟來,船尾站定一人,向玉麟一招手。


    玉麟攏目一看,見是鐵背蒼龍之徒,那霹靂火呂方,知有緣故,即一躍上船。


    霹靂火並不出聲,用篙一點湖岸,那小舟已蕩出去了數丈,直繞過小洲,霹靂火呂方放下篙,抓起槳,將小舟直往湖中劃去。


    玉麟見他似在此專等自己前來,而且一言未發,即將小舟劃離岸邊,知他必有緣故,但心中不耐,忙問道:“呂兄可是載我往見鳳姑娘麽?”


    霹靂火呂方見離岸已遠,手中不停地劃,一麵答道:


    “鳳姑娘適才匆匆前來,說你必定來此找她,我師傅已將她飛舟送往江州去了,命我等你前來,即刻也將你送去,離火真人那兀自仍在湖濱追縱你們,故剛才我不便出聲說明。”


    玉麟聽得這般言語,心說:“是了,也許鳳兒怕鄱陽漁隱不敵離火真人,故不敢投去,定是前往韓仙子庵中暫避。”


    當下即不言語,見舟中並無多餘的槳,即抽下一塊劃板來,幫同呂方劃。玉麟氣功已極精湛,一劃之下,那小舟即如箭矢般向前如飛而去,比呂方一人劃時,快了一倍也不止。


    兩人劃了約有一個多更次,玉麟忖度時刻,該是二更天過了,以兩人劃漿之快,竟未將鳳兒和鐵背蒼龍的小舟趕上,這時遙見前麵燈火有似繁星,知已到江州。


    霹靂火呂方在離江州尚有一裏之遙,即將小舟靠岸,道:“請柳兄即在此處登岸,家中無人,我還得即刻趕回去。”


    玉麟忙謝過登岸,呂方駕舟自去,玉麟也繞城徑奔韓仙子尼庵,那知到得一看,尼庵中燈火全無,當即越牆而入,四下裏一找,隻見各屋塵封,門戶之上,全是蛛網,竟已成了一個無人居住的廢庵,別說鳳兒了,連韓仙子也不知何往。


    玉麟怔怔地站在院中,好半響,不知如何是好,心想:


    “此間即已無人,鳳兒必會去至江邊等候,我何不也回去尋找。”


    想罷,即飛身越過庵牆,往來路奔去。


    到了適才上岸之處,那是江邊的一個沙灘,心想:“我站在這裏,毫無隱蔽,鳳兒若在左近,必會看見,”


    哪知忙立了好一會,仍未見鳳兒前來,不由又忖道:


    “這沿江柯處不能上岸,江州三麵是水,也許她是在潯陽江那麵呢,我何不沿岸尋去。”


    想至此,即繞城奔去,一直到了兩江合流之處,不但未見鳳兒現身,而且連鐵背蒼龍的小舟也未發現,就立在江口岸邊眺望,心中不由又想道:“莫非是離火真人已跟踵趕來,鳳兒再又逃到別處去了麽?”這麽一想,心中大急。


    驀然間,突見下流頭燈火通明,兩隻朦朧巨舟,正繞過沙岸嘴來,逆水上駛。因先前有那沙岸擋住,故未看出。


    兩隻朦朧巨舟上,張滿了布帆,夜風正是遒勁之時,故雖無人搖槳,但乘風破浪,仍是快速已極。兩舟篷上,各掛有百十隻宮燈,因此隔得老遠,已見燈火通明。


    玉麟一見,心中驚疑,這樣的巨舟,內河甚是少見,分明是海船,而且兩船的船篷,建造得有若陸上房屋一般,因燈火通明,故雖隔得遠,也看得甚清。兩舟均作宮殿式,四麵玻璃窗洞開,更可看出內裏布置富麗堂皇,被百十盞宮燈一照,更顯得金碧輝煌。


    兩隻巨舟來得越近,看得也更真,兩舟一前一後,都是人影幢幢,來來往往,有如穿梭。


    玉麟驚訝得目瞪口呆。這兩舟好生怪異,一時竟不知是何來路。若說是皇家龍舟,又不見護衛的船隻,若說是豪商巨賈,也無這般招搖的。


    這工夫,江上兩隻巨舟,乘風破浪,已駛過了江口,風送滿帆,直往上流頭駛去。


    玉麟心中好奇,不自覺地沿岸尾隨,這時已到了江州北麵,漸漸城廓已遠在身後,前麵江彎岸邊,卻是一大片密茂的樹林。


    就見那兩隻巨舟,忽然掉頭,向那江彎駛去,舟上的風帆也紛紛落下。這一來卻正合玉麟心意,舟在江中,無法知道舟中究竟是何等人物,舟靠了岸,正好一探。


    忙腳下一加勁,十數回起落,已竄入林中,找了株江邊的大樹,隱著身形。


    他這裏剛隱好身,就有這麽巧,兩隻巨舟已近岸來了,前麵一隻停靠在距玉麟存身的這株大樹,約四五丈外的岸邊,後麵一隻緊靠在旁邊。


    這一到得近了,玉麟更是驚詫萬分。前麵那隻舟上,全是男人,個個衣著華麗,還不為奇,那後麵一隻巨舟上,倒有多半是女人,而且個個綺年玉貌,江麵清風吹來拂得羽衣飄飄。


    玉麟大奇,待兩隻巨舟靠定了以後,舟中人一陣忙亂,已漸漸安定下來,舟中情景,也已了然。


    隻見那第一隻海船上,艙中坐定了一人,頭戴束發金冠,麵如冠玉,項下無須,身著一襲綿袍,兩眼神光炯炯,看威儀,王者不過如是。


    這人身邊站定四個童子,右邊兩人,一人身後背著一把寶劍,一人背上背著隻琵琶,左邊兩人,一靠裏的一個背上似乎背著個玉盒,外邊一個僮兒,卻背著棋盤。


    玉麟心中猜想:想來那玉盒之內必是裝的書了,豈不正合了琴棋書劍四樣事物。但卻仍看不出,這是甚麽樣人,會有如此排場。


    正打量間,早見旁邊那另外的一隻海船上,一人飄身過來,身法不但快,而且微風不起。玉麟心中一驚,這人輕功已登峰造極了,恐怕還在自己之上。


    忙看時,見這人是個中年男子,身著彩色錦衣,腳下朱履,麵如敷粉,唇若塗丹,柳眉杏眼,麵目姣好若女子,頭上更油光發亮,雖是男子,卻有一種嬌媚之態。


    玉麟心說:“這不是個人妖麽?”


    這人過船,趨至那艙中坐定那人身前,躬身問道:“師叔,酒萊可要開來麽?”


    那束發金冠之人頷首道:“好吧!內河行舟,景色又與滄海不同,對酒一賞月下江景卻好。”


    隨見那妖媚的男子向臨舟一招手。玉麟陡覺眼前一亮,早見宛若翩躚蝴蝶般過來了四個妙齡豔妝少女,都才十七八歲,一般玉膚花貌,好不整齊,頭上一式宮鬢堆鴉身穿緊身織錦衫褲,四少女分成淺紫、鵝黃、翠綠、天藍四色,外披同色風衣。


    四個少女手中都托著一個玉盤,盤中是熱氣騰騰的萊肴,江風把她們的風衣吹得飄飛,步也下輕盈,恰似化霓裳羽衣之舞,美妙已極。


    四個少女都似弱不禁風。各自手中的玉盤中,均托著一個白底藍花的大瓷碗,份量不輕,但她們不但步態美妙輕盈,而且宛若腳不沾塵般快捷若飄風。


    玉麟可就更驚了,這四個少女,也是均有一身功夫,而且看來不弱。


    驚疑問,那四個少女已到束發金冠那人跟前,一字兒排列,屈腿為禮之後,方將盤中瓷碗取出,放在他麵前桌上,四個少女再屈腿,躬身向兩麵一退,分別站在那四個童於身下。


    這時那艙門之外,又見彩衣翩飛,早又來了一般兒四個少女,是一般兒的美豔,衣著也無差異,色彩卻又不同,是深紫、黛綠、蔚藍、橙黃四色。各人手中亦均托著個玉盤,裏麵是杯著、酒壺、手巾之類到了那束發金冠之人麵前,也是齊一屈膝,然後將盤中之物放到桌上。才又退身至先前那四個少女肩下。


    中坐那人向那恭立在旁的妖媚男子說道:“此處無須拘禮,你也坐下。”那妖媚男子這才在桌邊坐下,八個少女中,為首兩人已走出,執壺為兩人杯中斟滿了酒。


    玉麟是奇訝非常地注視著舟中,這時驀見人影一晃,一個人影疾逾飄風,晃眼已隱於船舷之後。那舟中人個個武功都高,卻竟未覺得。


    隨聽林中傳來一聲怒嘯:“好你個女娃娃,你還向哪裏逃!”


    玉麟剛聽出是離火真人的聲音,好快,恰似一朵紅雲般,已到了沙灘之上,離舟不過五七丈遠近。


    離火真人這一聲大喝,舟中人早已聽到了。他這裏剛由林中撲到沙灘之上,舟中早飛也似出來了兩人。玉麟看時,卻是那背琴的兩個童子,搶出舟來,攔在離火真人身前。


    玉麟已知先前那條黑影,即是鳳兒,心中一則以喜,一則以懼,離火真人這老怪物果然神通廣大,鳳兒至今未逃出他的手去,但總算也給自己找到了鳳兒。


    卻聽那離火真人咆哮道:“你們都是甚麽人,快將那女娃娃交出來,不然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舟中人卻直如未覺。那束發金冠與那妖媚的中年男人,兀自安閑地在飲酒。那出來的兩個童子,身剛著地,卻已將背上的琴劍取下。


    離火真人一見,怒道:“好哇!你們隱藏我那女娃娃。


    竟還敢來攔阻我!”身剛撲起,早聽那拔劍在手的童子叱道:


    “哪來狂徒,神君在此,竟敢喧嚷!”


    離火真人狂聲一笑,兩隻袍袖一拂,霍地分向兩個僮兒掃去。他是想將兩個僮兒拂退,倒不想傷他們。


    那知兩個僮兒齊一矮身,滴溜溜一轉。離火真人不但未將兩人拂退,而且琴劍齊舉,分向離火真人襲到。


    玉麟看得一怔:這兩個僮兒已是這般了得!


    那離火真人可不也是一楞,他沒傷人之心,適才一拂,不過用了一二成力,但常人絕當不起,但大出他意料之外,不但未將兩人拂退,反而攻了上來,不由又一聲狂笑道:


    “看不出,你這兩個娃娃還有點道行。”


    話出口,兩手十指箕張,已楞向兩般兵刃抓去。


    那兩個僮兒卻了得,離火真人兩爪眼看已經抓到,大概已知這紅衣者怪並非等閑,倏忽撒招,又滴溜溜一轉已轉到離火真人背後,再又攻到。


    這一來,可把離火真人激怒了,但舟中人似仍視如不見,兀自安閑得緊,中坐的那束發金冠之人,仍自在地飲酒。


    隨聽一聲怒嘯,玉麟一瞬眼,隻見兩個僮兒,已被離火真人掌風卷起,直向船頭上落去。


    早又見舟中飛出兩人,伸手將兩個僮兒接著,同時已搶到離火真人身前,卻是那背玉盒和棋盤的兩個僮兒,那背玉盒的僮兒出來,一聲吼叱,已向離火真人撲到。玉麟見他兩掌已卷起兩股勁風,甚是淩厲,心中更驚,這僮兒已如此,其主人可知。


    那知離火真人卻又一聲怪嘯,兀地亦是一掌推出,饒那僮兒了得,怎當離火真人雄厚的掌力,一掌已把他又卷了出去。


    那知背玉盒的僮兒,端的了得,看準離火真人的掌風卷了出去,卻借勢飄身,騰起空中,不但未傷在離火真人掌下,而且呼的一聲,又向他撲去,兩掌一翻,亦十分淩厲。


    這時,那背棋盤的僮兒,亦早將棋盤從背上撤下,掄轉如風,從側麵向離火真人攻到。玉麟方知,那棋盤也是兵刃。


    說時遲,那背劍和背琴的兩個僮兒,琴劍齊舉,亦搶至離火真人身後,霍地急攻過去。


    這一來,離火真人四麵受敵,似也一怔,大概沒想到這四個僮兒兀自了得,陡又一聲狂笑,魁梧的身子車輪似的一轉,腳下沒動,卻劈出四股勁風,向環攻而來的四個僮兒擊去。


    那四個僮兒已知厲害,不敢攫其鋒,齊往後一倒,避過掌風,卻貼地卷向下盤。四人都矮,和離火真人比起來,還不及他的半腰,又溜滑的神,鑽隙疾進,三股兵器和一雙肉掌,已搶進身去,向離火真人的下盤攻到。


    離火真人更怒,猛一跺腳,頭下腳上,倒射上去。四個僮兒恰已攻到一處,離火真人的雙掌已自上劈下,四人要躲,已來不及了。玉麟在樹上也看得心驚,心中剛喊要糟,驀聽一聲大震,離火真人的掌風偏了準頭,四個僮兒已撤出險地。同時,離火真人已落下地來,他的麵前已站定一人,正是束發金冠之人。


    玉麟心中更驚,這人出來,自己連影子也未瞥見,好快的身法。


    卻見那人,一臉寒霜,哼了一聲道:“哪來你這狂徒,敢傷我僮兒。那人雖暴怒,卻仍安詳得很。


    離火真人又一聲吼道:“今晚若不交出我那女娃娃來,我要你們知我厲害!”


    兩人針鋒相對,一個高傲,一個狂妄。


    卻早見那舟中妖媚的男子,已來到束發金冠之人身側,說:“師叔,這人已太狂妄,讓我教訓他!”


    離火真人是何等人物,豈容他出口不遜,怒嘯一聲:


    “你也配,我先劈了你!”連說,已一掌向那妖媚的男子劈去。


    那人霍地旋身,右掌一推,猛吐,向離火真人的掌風迎去。兩股掌一遇上,一聲悶響過去,離火真人退了半步,那妖媚的男子退了一步。


    玉麟在樹上看得真切,雖然兩人強弱立判,但能接下離火真人一掌,也是了得。


    卻因這般,那妖媚的男子已被激怒,兩掌猛一圈,立時又劈出兩掌,搶身急攻。


    離火真人敞聲狂笑道:“你再試試這一掌!”語出掌發,單掌接他雙掌,掌已翻出,哧的一聲,猛往外一吐。


    雖知那妖媚的男子在一挫之下,這兩掌是全力擊出,離火真人卻是單掌應敵,三股掌風一接住,好似膠掌一般,兩人的掌都未收回,仍是遙擊之勢。那男子似要上步推著,卻被離火真人的掌力逼住,離地的右腳迫得向右橫跨,而且收勢不住,竟移了幾步,離火真人狂笑數聲,也向左橫跨數步,和那男子始終保持麵對麵。


    兩人腳步移動,每跨一步,就是一聲大震,玉麟隱身樹上高處,雖然看不見,但想來地上必已被踏了一個大洞。這等高手對敵,玉麟有生以來,這還是僅見,自然驚駭十分。


    高手對敵,果然不同,全以功力相拚。兩人相持了一盞茶的功夫,離火真人陡然大吼一聲。玉麟突見他一直保持遙擊之勢的手掌,霍地向外一吐,那妖媚的男子,已告不敵,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方拿樁站穩。


    這一來,可將束發金冠那人激怒了,未待離火真人撲上前去,已一聲清叱,攔在離火真人麵前。


    玉麟心說:“隻見那妖媚男子叫這人是師叔,必更了得。”


    倏地他剛飄身而出,似有一股無形之力,已將兩人隔開,並將離火真人前撲之勢阻住,緊跟著一聲:“狂徒看掌!”


    倏地見他一揚掌,已向離火真人拍去,看去似揚手一拍,力道卻大得緊,離火真人已被迫退了兩步。立時滿頭紅發根根直立,怒嘯連天,霍地一上步,兩掌卷起兩股狂風怒潮,向束發金冠之人劈去。


    那人卻一聲冷笑,腳下一飄移,亦拍出了兩掌,看似不過手劈連揮,未曾用勁,離火真人那狂勁的掌力,竟給反震了回去。


    離火真人心中雖驚,哪會甘休,立時兩掌齊發,宛如狂風驟雨,向束發金冠之人攻擊。


    那人也連連飄移不定,雙掌交互拍出,手法奇妙已極。離火真人那麽強勁的掌力,不但被他卸去,半點也沾不上身,而且被迫繞著他團團亂轉,越轉越疾,宛若一朵紅雲般,繞身飛馳。掌風更似排山倒海,卷起漫天塵霧,沙飛石走,好不令人驚心動魄。


    玉麟看得連鳳兒也忘了,兩人這一番惡鬥,與先前自是不同,似乎兩人都是勢均力敵,分不出軒輊來,惡鬥了頓飯工夫,兀自未分勝負。那離火真人更是怒嘯連天,突見他倏地飄身後退,狂笑道:“且住!”


    束發金冠那人仍站在當地,冷笑道:“你有何話說!”離火真人道:“看你出手的招式,似是傳言中海外嵊泗島上的泗島神君,是也不是?”


    那人道:“既知我名,還敢與我動手,你是找死麽?”


    原來這人正是泗島神君。那妖媚的男子非是別人,乃是那情魔百花公子。自在苗疆,當年被邱丐道一掌重傷之後,被四金釵救回梵淨山,傷好以後,此恨怎消?即與紅鳴婆和千麵人穀靈子等再有勾結,以梵淨山為根據地,要報此仇。情魔百花公子遠走嵊泗島,去將師叔泗島神君請出,助其一臂之力。


    離火真人聽他口出狂言,這老怪物豈真怯怕於他,狂笑聲落,雙掌隻一搓,就要施展赤陽掌。


    正是:神君來海外,魔炎頓囂張。


    隻因這一番,有分數,黃鶴樓中,武林初聚義,江湖道上,遍處見俠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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