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回永安這邊。


    許屠申的死似乎並沒有再永安產生多少風波,所以知道許屠申死的人並沒有多少,但最終作為他弟子的崔更年還是從卓不凡這裏知道了。


    崔更年說不出自己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他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師竟然就這樣死了,且死的不明不白。


    “知道是什麽人殺死我老師嗎?卓兄……”崔更年眼中帶著許些怒火看向卓不凡,打算從他這裏尋求來答案。


    但事實上卓不凡也是從季青秋那裏知道了許屠申的死訊,至於是誰殺了許屠申他也並不知曉。


    看著眼前這個悲傷的少年,卓不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給他給予一定安慰。


    且近來幾天,卓不凡通過和崔更年交談看得出來,眼前這個才十五歲的少年雖然年紀尚小,但在許多事情的理解上卻有他自己獨到的理解,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在劍道上還有著弱的天賦。


    而孟月夕的意思也是希望可以將這個少年給爭取到地瓜幫裏。


    知道眼前少年心情不好,卓不凡則帶他到了一個小店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壺黃酒和他邊喝酒邊聊了起來。


    知道崔更年心情不好,卓不凡也特意避開不和他談論有關許屠申的事情。


    少年一開始則是一言不發,隻顧著悶頭喝酒。


    但待到他兩眼微紅,他還是同卓不凡聊了起來。


    興許是說在興頭上,許屠申飲下一杯酒後又道:“老師另一件憾事,便是當年的聖上聽信妖人讒言,要屠桂縣的一城百姓,他沒能阻止!”


    他口中的桂縣,是大周西北邊境上的一個小城,當年有消息稱桂縣出了霍亂,若不屠殺一城之人,不出三月,大周必亡!


    可就是這麽一則荒唐的消息,滿朝文武百官竟然全都相信,並且紛紛諫言朝廷——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也要派兵去鎮殺這一個小城!


    當然,這事情的執行人本身就是齊興虎。


    當年周皇剛剛即位,為了立威,他才想出這麽哥辦法。


    而那桂縣不過才寥寥幾千人,這些人更大周所有九牛一毛。甚至於此事鬧到讓許屠申一度不想再歸隱下去。


    但最終的結果是,桂縣還是被屠了,且此間事後,許屠申也徹底隱退了朝堂,至於去了哪兒,也是無人得知!


    這是大周十幾年前震驚全國的桂縣一案!如今一般百姓也是無從得知此間事,就是崔更年也因為許屠申的關係,知道一些。但太具體的許屠申卻沒有告訴他。


    而如此當年的這件事情,終究隨著時間流逝,被人徹底遺忘。


    “可歎我老師祖上門門忠烈,哪怕是老師後來歸隱,也一直心係百姓!但其實老師當時是給聖上說過這事的……但當時的聖上又怎麽聽得進一個一介草民的話呢!”說這話時,崔更年是咬著牙說的!


    自己的老師一生都心係大周,可到頭來卻在他心心念念的永安死的不明不白,崔更年說不上自己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也的確如他所說,就卓不凡所了解到的,許屠申這一家代代都是忠烈,哪怕到了他父親那一代,家道有些中落,可依舊還是心係天下!更可歎,當年因著他祖父諫言不成,許家也落了個後世子孫不得入仕途的下場,但許屠申還是憑借自己的努力走上了朝廷,為大周效力。


    崔更年真正替自己的老師許屠申不值!


    原本卓不凡也隻是當個故事聽聽,可聽到他說完後,神經一下緊了起來!


    “小兄弟,那你可知你老師說沒說過,十幾年前屠城是誰的主意??”他連忙向崔更年問到。


    “我老師曾經告訴過我,他曾經私下查詢過,出那主意的人叫什麽名字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姓宋。”不等卓不凡發話,與崔更年一起的那個書生卻是回了卓不凡的話,接著他又道:“還有當年屠城的理由雖明著是用霍亂,可有野史記載說,實際理由是那一地會有妖邪誕生,若不及早除之,大周必亡!”


    也是此話後,他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他叫白子福,也是許屠申的弟子之一!


    說起來,他白子福祖上也是貴族。


    “那李兄怎麽……”他一番話,也算是解了卓不凡的好奇,可他眼前看上去卻是十分落魄,全然看不出曾經的高貴。


    白子福歎了一口氣,便道來了自己是如何成為現在模樣的。


    原來,他祖上就是那桂縣的縣令。


    說著,白子福又道:“我是真不知道咋們的朝廷如今是怎麽了……不想著咋們對百姓好,倒是做皇帝的想著自己的位子怎麽坐著穩!可明明我也沒看出來這皇帝圍子怎麽做的穩了!”。


    至少他這幾日來永安後,看得到就是永安城表麵平靜下的各種亂象。


    這可不是一個國家穩固的好兆頭。


    撇開過去這些事情不說……


    現在,白子福和和崔更年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為自己的老師報仇。耶也雖然老師的死撲朔迷離,事實真相有一角等著他們去掀開,為了複仇,也為了找出背後操縱這一切之人,他們已不可能再安穩的待下去!


    而卓不凡則思慮的是,有關桂縣一事,可以找當年大周朝堂上的老臣問也可以,但估計也和白子福、崔更年知道的差不多,甚至也隻是知道“霍亂。


    也雖然這件事情過去許久,怕是已被人遺忘的差不多,但事情總歸得有個交代。


    思緒拉回,當下卓不凡對著這二人道:“二位要是不嫌棄可以加入我地瓜幫,我相信我們可以幫你們找出幕後殺你們老師的人。”。


    而這些日子以來,崔更年和卓不凡聊得很投機,所以想也沒想,他答應了下來,見崔更年答應,隨後白子福就跟著也答應了下來。


    而另外一邊,就在卓不凡找完這二人離開不久之後,也有人找上了他們,而找他們的正是知玄。


    另外一邊,卓不凡則是將自己探知到的消息剛忙給孟月夕傳遞了過去。


    但讓卓不凡意外的是,孟月夕卻並沒有再在,代替她的是個叫古宸香的女子。


    說起來,卓不凡和古宸香是老相識了,說起來他們二人都不算是地地道道的永安人,而是西北邊境那邊大漠出身,而他們正都是桂縣出身。


    那場大周朝廷組織的無禮屠殺,讓他們顛沛流離成了孤兒,後被前任地瓜幫幫主帶了回來。


    後來卓不凡留在了永安,古宸香就留在在西北成了那裏分舵的舵主。


    說起來,他們二人算是有近乎七年時間未見了。


    “聽說你娶了個巴蜀女子?”而她開口就是這麽一句。


    他則笑笑道:“不說這個了……咋們還是先說正事吧。”。


    在大漠時,古宸香覺得卓不凡最多就是一個耍小聰明的少年,但現在她卻有一種看不透對方的感覺。他能看透她在想什麽,而她卻不能。


    不過倒也沒什麽可看透的,在她看來卓不凡在某些方麵就是心大,有時又沒有情趣,她想同他寒暄幾句,他卻要一本正經,對她來說,她常年在大漠,身邊少有認識的人,如今見了同為一個地方出身的卓不凡,她自是想見了親人一樣和他好好聊聊,可惜他卻刻板的一本正經。


    不過隨即她又釋然了,在來永安後,她當然也沒閑著,幾番調查後,她對於十幾年前的屠城之事有了一些眉目。


    她記得卓不凡對此事很是在意,若以此事為引做籌碼,他多少會對她所要謀劃的事情同意幾分。


    至於具體是什麽,她會稍後慢慢說……


    “對了,十幾年前年前的屠城之事,我有了些眉目。”古宸香說得很隨意,像是無心之舉,而對於他的一本正經不近人情,隻字不提。


    這會她的態度少了幾分活潑,多了幾分刻板,明明沒有特意生氣,但卓不凡確定感覺的出來她有些生氣了。


    “好!那就說說看……你近來過的怎麽樣?”卓不凡無奈一笑。


    說起來,他們二人的關係也是相當微妙,不是男女間的情感,也不是兄妹情,但二人卻就是有一種默契,每每對方一個舉動,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


    “我不是說了說正事嗎?”


    “你不是要聊境況嗎?好那就說正事。”


    “好!那咋們就辦正事,趕緊把衣服脫了,咋們辦正事!”


    “喂!古宸香你胡說什麽?我現在可是有老婆的人了!”


    看著卓不凡手忙腳亂的樣子,古宸香像是隻陰謀詭計得逞了的小狐狸,笑得得意開心。


    其實以前的時候,他們見麵也是常常這樣貧嘴的,但那時的卓不凡還是單身一人,尤其臉皮比城牆還厚,她拿他沒有一丁點辦法。


    如今她看他有了老婆,倒是成了他的軟肋。


    “行了……你倒是一副好口才,我說不過你了。”桌不凡灌了一口酒後,打心底裏怕了這個女子,又看向對麵女子道:“不過,我也的確想知道你查出了什麽?”


    古宸香如今拿他老婆說事這話,也的確可以讓桌步凡有些無可奈何。。


    也不知古宸香喝了多少酒,一雙好看的鳳眼中開始透著迷離,少了份凜然自威,多了份風情萬種,令人心旗搖曳,那張櫻桃小嘴,也是引人遐想,想一親芳澤。


    誰又能想得到,現在的她會是震懾西北大漠的那個女魔頭。


    至於她說的話,倒像是醉酒之人說出的胡話,不過卓不凡還是篩出了有用的信息。


    又或者這女人是根本沒有醉,故意做出這樣的姿態誘惑他?卓不凡有些惡趣味的想到。


    不過總的下來……


    有些事就和卓不凡從崔更不那了解到的一樣,沒什麽可說得,可有些事卻是讓他很意外的,比如:當朝的平長侯齊興虎知道這裏麵更深的內幕!


    而當年被周皇派到去督查屠城一事之人,也是他們齊家兩個!


    卓不凡很意外,雖然他早就知道這齊家哥倆不是什麽好東西,猜過他們和當年屠城有關係,卻不曾想是這層關係。


    現在兩人雖名義上和賢王還有著一些關係,實際上卓不凡也是知道,這兩人早已不是什麽賢王身邊的人,他們早就投靠了幽王。且從古宸香的話中,他還了解到,當年有大臣並沒去督查屠城,反而極力阻止此事!


    但事後,這些大臣就被一一給“查辦”了。


    可也是此間事了,他齊佳二人就越發平步青雲,一個成了禮部尚書,受人敬仰,一個在軍政上越發有建樹。


    也雖然當年有那麽多大臣阻攔這事。


    後來一城之人還是被屠了,至於裏麵有什麽貓膩,外人無從得知。


    可就在這個時候,古宸香卻又道:“還有一個人,當年最反對這事。”。


    “何人?”


    “淩朝峰。”


    聽她說著淩朝峰極力阻止屠城,卓不凡是信的,雖然他不喜歡淩朝峰,但他的風骨如何,他是知道的,他是不信淩朝峰會做出屠城之事!


    這位帝國的鷹犬在一些事情上,有著他自己的判斷。


    可卓不凡同樣不解,有些事淩朝峰是知道的,為何不告訴告訴眾人?難道就隻是為了維護皇室的尊嚴?看來有必要,要找個機會,去問一問淩冬。


    近來木蓮兒和淩冬走的很近,他倒是可以借她口知道一些事情。


    “我想讓你幫我複仇!還有……我覺得有一個人更適合做咋們大周未來的皇帝——明珠公主!”卓不凡還在思緒當中,冷不丁對麵的女子,來了這麽一句。


    而前麵的話,卓不凡覺得沒什麽問題,畢竟複仇也是他份內的事。可後麵的他不太看好。


    “前麵的沒問題!可大周的宗製,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珠公主如何做皇帝?”卓不凡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是醉酒後的胡言。


    大周國的宗製,他是知道的,原朝堂的一些老頑固,是決計不會同意一個女子登基上位!哪武九凰以武力鎮壓上位,隻怕野史上也會有一個暴君的名號。


    這樣的結果,萬不得已,他應該是不想要的。


    且明珠公主雖然給人的感覺的確有才華,但卓不凡對她並不了解。


    是古宸香想做些什麽?


    再者她古宸香已是地瓜幫的舵主,按照規矩,她注定不能為朝廷做事,對於世俗的權力又有什麽可貪戀的?但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卻又不像說胡話!


    “所以我要你幫我,你是季老的弟子,有你扶我上位,幫中幾個老頑固也不會說什麽!再者……現在孟姑娘不在,永安都是我說了算!”她臉上的紅暈退去了一些。


    或許之前她是有些醉了,但現在卻是像清醒了些。


    “那你為什麽不去找季老?”齊安這話卻是有些拒絕的意思。


    “你又不是不知道季老的脾氣?”古宸香顯得很意外。


    卓不凡卻是覺得她喝酒有些喝大了。


    看著眼前的一切,卓不凡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他記憶回到以前,回到十幾年前,那時的他不過才剛剛十歲。


    他在桂縣待了十年的小山村和平時也沒什麽區別。


    小山村依舊寧靜,輕盈的雪花撒向村子,映得村子殷紅。幾隻烏鴉時不時飛過,似在訴說往日時光。平日裏零星亮著的幾家燈火,現在也是黑著。


    從幾具可辨認的屍體上,卓不凡依稀認出了往日熟悉的麵孔。


    找了好幾圈,他也沒有找到自己爹和兄弟姐妹的屍體,他便知道心中的不安還是發生了!


    那時的他其實剛剛十歲,可偏偏自己就哭不出來。


    同樣也有一個人在不停尋找他爹的屍體,那個人正是地瓜幫前任幫主朝天海!當然,那個時候的卓不凡並不知道他是地瓜幫的幫主,他隻當他是自己爹救的一個普通大叔。


    “老哥你早知道!既然知道為什麽不跑?”朝天峰揚起頭對天咆哮,聲音回蕩了許久,沒有人回答他。


    他坐在雪地裏閉上眼不說話,麵色平靜的可怕!風雪拍打在他的臉上,冰寒侵蝕著他的身體,他也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他才重新站起,拍掉身上的雪。


    他滄桑的眼眸裏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似對眼前的一切毫不在乎。但十歲的卓不凡記得清楚,那一天這個中年男人流淚了。


    朝天海踱步走在往日的村子,似在尋找什麽,終於他在村口停了下來。


    幾個月前,朝天海追殺一個魔教的惡徒,一路追殺到這裏將那惡徒殺死後,他自己也受了重傷,後來被卓不凡的爹給救了下來。


    但現在他朝天海的救命恩人卻被大周朝廷給殺死。


    而眼前有的是屍山屍海,有的是密密麻麻圍住村子的兵士。


    “什麽人!沒有軍候口諭,任何人不得出入!”守門的士兵見朝天海走了過來,也是加強了戒備,並沒有讓他們出去村口的意思。


    朝天海由於身上的傷未痊愈,顯得異常虛弱,很是艱難抬起頭,臉色蒼白掃了一眼麵前幾個守住村口的士兵。


    朝天海強行站直身子,臉色蒼白加之現在的身體狀況,讓他看起來比病了十多年的病秧子都不如。他聲音微弱、沙啞,對著麵前幾人道:“這些村民都是你們殺?”。


    話畢,也就不大會功夫。朝天海便化身成一道暗影,爆射到其中一人麵前,手中刀起,一顆大好人頭便飄到了半空之中。


    血花在空中濺起,灑落在其他幾個士兵的臉上。這突如其來滾燙的血,卻讓他們火熱的心,一下冰冷了下來。他們僵直身體,目瞪口呆看著麵前的中年人!


    且朝天海雖然傷未痊愈,但底子就擺在那裏,殺幾個普通人如同切瓜一樣。


    幾個士兵有一種寒氣從腳底傳來,瘀在脖子上的感覺。這種冰涼的感覺,讓他們都懷疑自己的這顆項上人頭還在不在!


    聽到朝天海發了話,幾個士兵竟然有了一種頭又是自己的詭異之感。


    但殺戮卻並沒有停止,而是在擴散,一片又一片殷紅,像是一朵又一朵的紅蓮開放。


    衝擊著遠處隻有十歲的卓不凡幼小心靈。


    “我奉長平候侯爺之命,來此緝拿逆賊!爾等……”有兵士大著膽子想要以此威懾朝天海。


    可習慣了血雨腥風的朝天海哪兒會害怕這些。


    “狗屁!”簡單說出兩個字,他抄起手裏血跡還為幹的刀,似彈射一般飛了出去!


    手起刀落,那個軍士的頭顱便飛向了天空,血也飆得很高,濺了三尺多高!


    朝天海冷眼掃了麵前所有人一眼,話語沙啞說:“你們這些人廢話倒是很多!”。


    朝天海越發蒼白,那句話從他口中吐出就和他的臉一樣蒼白,而又那般的無力!但刀卻在他手中握的越發緊。


    而人往往是對紅色很敏感的,恰巧血便是這種顏色。


    或許朝天海的話很蒼白,可血的紅色卻把這種蒼白變為了震懾,甚至是恐懼!


    和軍士來的人都是經曆過沙場,從屍體堆裏爬出來的人。但朝天海這種幾步之內殺人的手段,讓他們一腔熱血鐵情都變得軟弱了幾分!


    話畢,他似飛一樣向麵前軍隊而去!而軍隊也蜂蛹而至,密密麻麻把他圍了個密不透風!十幾杆槍一波又一波似雨點一般,向朝天海戳來,讓他腹背受敵,跟本無處可躲!可事實是,他隻一刀砍過去,就有一片又一片人如割麥子一樣倒下。


    就如虎入羊群一般,一波又一波人倒在他腳下,在他的刀下,數顆頭顱飛起,成了他刀的亡下魂!數條血線在空中走出優美的弧線,交織出一副殺戮之下的血色視覺盛觀!這一幕在雪地裏尤其刺眼。


    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朝天海給殺退。


    而恐懼也是會傳染的。而人一旦在恐懼的支配下,都會喪失一定的理智!終於,這支軍隊徹底有了鬆動!


    看著身邊人一個一個倒下,尤其是當熟識人的血濺到他們身上,這種恐懼就越發強烈。


    且他們驚恐的發現,麵前的中年人雖然看著越發腳步不穩,但他身上卻沒有一處傷痕!


    殺戮還在繼續!


    朝天海的刀快如風過,狠如虎狼,所過之處便是如割麥一般,伏倒一片!


    這其中不乏有人求情。


    對於他們的求情,朝天海也根本不想去聽。


    對於麵前這支軍隊,隻要有一個人出手,他就會繼續殺下去,哪怕他握著刀的手都漸漸無力了起來。這是他朝天海心中所講的“義”,既然卓不凡的爹救了他,他就必須殺這些人給他們報仇!


    對朝天海出手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可朝天海殺人的速度卻是一點都沒有慢下來!一顆顆頭顱在空中繚亂飛起,讓人看得眼花。滾燙的血飄在空中向下灑去,讓冰涼的地都有了溫度!


    “大夥,聽我句勸,雖然賞錢重要……但還是命要緊!咋們跑吧!”有人終於奔潰,對著周圍還活著的幾個人喊了一句後,他什麽也不顧的跑了!


    這句話像是一根引線,徹底點燃了還剩下大部分人中心中的恐懼!他們也什麽都不顧,跟著前麵逃跑的人一樣逃跑了起來!


    大多數人是不出手了,可還有極少一部分人或許是真正不怕死的人,在對朝天海出手!


    但這位有著豐富殺人經驗的江湖幫主,即便不都用靈力去殺人,也能一刀下去收割掉好幾人的性命。


    而他們也不知道,這種飛蛾撲火的行為,卻是更加刺激了朝天海!


    他的刀就像是無人掌控的死神鐮刀一樣,收割著生命!這漫天雪地,也成了生命終止之地,一個又一個的人在這永遠倒下了!而恐怖不斷在他們之間彌漫著。


    “你們還想再出手嗎?我算數不是太好,你們這兩位數也可能成一位數也說不上,還不快滾……”朝天海似是也殺得倦怠了,掃了一樣還活著為數不多的幾人。


    而在朝天海周身遍地都是無頭的屍體。有些屍體斷開的脖頸處流出的血已經有了凍結的跡象!活著的一行人看得都是頭皮一陣發麻,手腳都是一涼!或許眼前的冰雪很冷,但這種無形的寒意卻讓他們真正害怕!


    活著的人看著外正在發生的一切,臉上都沒有了人該有正常的血色。他們覺得沒有直接對朝天海出手,是一件最正確的事。


    朝天海淡淡道:“還有誰敢前來?”。


    他腳步虛浮,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但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甚至連同他說話的語氣都沒有。


    劉則寧看著外麵的一切。他麵無表情,眼裏卻是含著複雜又難以表達的情緒,看著還握刀勉強站著不倒的朝天海,不知在想些什麽!


    說起來,他和朝天海相識十幾載,但唯獨這個時候他不敢去見他。


    “軍侯覺得我這偏遠山村的雪景如何?”朝天海話語平靜,不帶絲毫感情。


    村口的人,正是大周前長平劉則寧。他正頭探向村內,似在欣賞雪景。見到朝天海進來,他道:“是比永安城要好上許多。”


    他言語簡單,似乎對於自己兵士被朝天海殺死毫不在意,但實際他卻是意外在這裏見到他,也不敢去見他,更不知道自己同他怎麽說話,因為現在自己所殺人的人根本不是流寇悍匪,而是實實在在的普通老百姓。


    可這之中,他又有著太多的苦衷了。


    “那軍侯認為自己應該站在這嗎?”朝天海滄桑的瞳孔盯著劉則寧,雖不帶一絲殺氣,卻有一種被死人盯上的感覺。


    他和劉則寧認識許久,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敢在這裏殺死這麽多的普通人!這實實在在不是朝天海認識的劉則寧,他認識的劉則寧愛惜百信,怎麽會濫殺無辜?


    可事實卻就是這麽殘酷擺在他麵前。


    劉則寧烈笑了笑,全身氣勢陡然一變,濃重的肅殺之氣便向朝天海壓了過去。


    似一隻無形的大手,朝天海直接被拍翻在地。可一會兒之後,他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過卻顯得極為勉強。


    實際說來,這二人都是道生後境,但由於朝天海傷未痊愈,他這才不是劉則寧對手。


    “你現在的狀態殺不了我……劉則寧笑笑,似乎根本沒把朝天海放在心上,然後又道:“朝幫主,你我既然都是為朝廷做事,眼前的事情你為什麽要管?若你再阻攔,我隻好殺了你。”。


    似是猜到劉則寧所想,朝天海冷笑道:“軍侯也沒有殺我的意思!你說是嗎?”


    劉則寧並沒有直接回答朝天海問題,而是想了許久搖搖頭,又看了看遠處的卓不凡,點點頭才道:“你覺得我的丫頭怎麽樣?我既然殺了那小子的爹,就讓我女兒劉宸香和他結為夫婦如何?”。


    這個問題問的很突然,讓朝天海不解,可也想到了很多。劉則寧殺了這麽多人,這會又說這麽一句,他劉則寧問這麽個不相幹的問題,是個什麽意思?


    “這個你收好,再見她時,讓那個小子把她娶了!替我好好管管她。”說著,劉則寧把一個環形玉佩扔給一旁的卓不凡。


    玉佩雕的是一個環形蜷著的鴛鴦,很精致。而明顯這塊玉佩也是有另一塊,才算完整的。


    初聽劉則寧這話,朝天海是有些驚愕的。可想到眼前死的這麽多人,他冷笑道:“軍候到底什麽意思?”。


    “不稀罕!”卓不凡說這話時,沒有絲毫的猶豫,就跟沒過大腦一般。


    劉則寧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


    “我覺得我錯了!可我有我的苦衷。”劉則寧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目光看著窗外下得越來越大的雪!


    朝天海並不知道,此次劉則寧一家人都被大周朝廷給控製著,許多事情都由不得他。


    “你還是想殺我?沒個十年,你殺不了我。不過,有十年你也未必啥殺得了我。”劉則寧感受到卓不凡身上越發強烈的殺機,卻毫不在意,反而口氣十分平淡,就像與一個年輕後生交談一般隨和。


    但終究,他沒有把這個隻有十歲的孩童放在眼裏。


    “難道不該殺?”朝天海則反問一句,手中的刀抓得越發緊。


    “是該殺!”出乎朝天海意外的,劉則寧沒有絲毫猶豫便給了他回答!


    可還不等朝天海意外,他接著又看著對他顯露殺意的卓不凡道:“小子……我知道你是想殺我……可我還不到死的時候。我若現在死了,你連真正報仇的機會都不會有!”。


    劉則寧的話說的毫無道理,可從他的嘴中說出卻有很有道理,在朝天海看來十分的滑稽和荒誕可笑!


    “什麽叫你不該殺!”朝天海提起手裏的刀,化為幽影便向程烈而去。


    刀至,劉則寧看都沒有去看齊安,運起周身的護體罡氣,隻一股灼熱的氣浪便將刀彈了開來。朝天海也直接被再次拍倒在地上!


    他現在受了重傷,自然不是劉則寧的對手。


    “小子,看清楚……憑這,你就想殺我!你有又什麽資格去殺我身後所牽扯的勢力!你知道嗎?他們超越世俗!就是一般的修行者都惹不起,懂嗎?”劉則寧情緒十分激動,單手抓起倒在地上的朝天海對桌不凡到。


    修行者是什麽,那時的卓不凡還不知道。可看劉則寧的眼中,竟然也有一種他都無奈的感覺。那種無力感透過瞳孔,傳到卓不凡眼中,讓他也感同身受!


    因為在他一個十歲孩童眼裏,眼前的劉則寧已經十分厲害了。


    “我再告訴你,就連來屠殺你們全村的人,也隻是他們手下的小嘍囉!”劉則寧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也是後來卓不凡才知道,劉則寧說的背後勢力,就是大周。


    而大如洪鍾的聲音在卓不凡耳邊響起,把他震得腦袋嗡嗡作響!


    “那你為什麽不殺我!我可感覺得出,軍侯對我的殺意並不純粹!編這麽個荒唐的理由!”朝天海從程烈手中掙脫,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不屑看著他!


    他又道:“你我也是老相識了……說這麽些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麽意思?”。


    朝天海根本不相信劉則寧,他覺得這個理由著實可笑,可又找不出劉則寧要編這個理由的理由!


    甚至於他說的這些話都是莫名其妙。


    話畢,朝天海忍著沈上的傷,操起手裏的刀,如一條迅猛的白蛇再次向劉則寧而去!


    “鏘!”刀再次被程烈彈開,朝天海連劉則寧影子都沒有看到,便又倒在了地上!


    朝天海擦去嘴角的血,再次倔強的站了起來,可很快又被打到在地上。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的意識都恍惚了起來,可他還是倔強的爬了起來。


    “碰!”他再次倒在了地上,劉則寧一腳踏在他身上讓他不能再爬起。


    一股巨大的力量傳遍全身,朝天海直感覺渾身都喘不過氣,肋骨都斷了好幾根。接著,便是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痛覺神經,讓他聲音都發不出!


    “你覺得我的這個理由很荒唐!可我要告訴你真相,那麽有人便會馬上殺了你!這便是修士的手段,他們知道一切!再多我也不敢多說!”劉則寧踩的力道越發加大,口中的話語也是冰冷無比,沒有絲毫溫度!


    朝天海想反駁他的話,可一張嘴隻有血吐出來,和背上傳來越發劇烈的疼痛!


    也不知被踩了多久,朝天海本來恍惚的意識也越發恍惚,可就要閉上眼的時候,一股寒意卻讓他身上一僵,清醒了過來!可也是這股寒意,讓他的身體裏的內傷好了一些。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隻能爬在地上,動都不能動,連呼吸都做不到!相反,他現在進入了一種奇異的假死狀態。意識還在,可身體卻停止了一切機能。


    這時劉則寧又道:“朝天海啊!朝天海!要不是因為往日情分,我早就把你殺死了!”。


    朝天海則就此暈了過去。


    “軍侯果然做到了!我還以為是因為往日兄弟情,你下不了手!”一道陰深深的聲音在村口裏響了起來,可放眼望去卻什麽都沒有,十分的詭異!


    “齊興虎大人不是說過,人要有選擇。本侯自然有決斷!”程烈應和了那聲音一句,但從麵上卻看不出什麽表情。


    一道黑影出現在了程烈麵前,漸漸凝實成一個人,正是齊興虎!


    他對著卓不凡盯了又盯,過了好一陣道:“軍候確定不殺幹淨?”。


    劉則寧則道:“十歲的孩童能做什麽呢?”。


    話罷,他們二人就此離去。


    過了好一陣時間,朝天海才能感覺身體又能動。他看到劉則寧還沒有走,心中雖對他還有殺意!可對他的做法也十分不解!


    從剛才兩人的對話,他推斷出另一人要殺他。


    “好好活著,不然,你拿什麽報仇!我會安排你去西北邊境,那裏你或許才能有活著的可能!還有,今天過去,你隨時可以來取我頭顱!”可還不等朝天海發話,劉則寧卻先發了話。


    當然,這話是劉則寧對卓不凡說的。


    朝天海正還要問,突然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當然,後來的後來,劉則寧卻是被朝廷給悄悄處決了,且隨便給了他一個罪名,而之所以殺他也是為了維護朝廷的尊嚴,畢竟屠城的名聲怎麽都不好聽,哪怕朝廷的理由再怎麽名正言順……


    當然,更巧合的是,劉則寧女兒的名字和古宸香的一樣,這說不上是不是命運的巧合……


    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卓不凡從來沒有對大周有過歸屬感,要說有,也是朝天海後來帶他會永安給的而這些年他看似沒心沒肺,但每一日他想著如何報仇?


    而這些年以來,他也盡力隱藏著自己的身份,隻有遇到古宸香的時候才會卸下自己所有的偽裝,把最真實的自己顯露出來。


    不在同古宸香繼續待在一起,他替她披上衣服離開了這裏。


    卓不凡相信,雖然現在的他們與整個大周比起來還算是渺小的連沙子都不如,但終有一日他們會見證大周的毀滅!然後在毀滅的大周廢墟上重建家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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