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成若有所思,眉頭緊皺,過了少許時間之後他才對齊安道:“周小兄弟……這有關縛靈丹的事情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見他說的小心謹慎且嚴肅,齊安第一時間想到了被他殺死的王翼飛和王劍威,但他細細一想,這二人和宋文成實際並沒有多的交際,應該是他多想了。


    事實證明,齊安的確是多想了。


    有關“縛靈丹”這種禁術在藥家堡是嚴禁禁止人隨意談論的,所以在齊安提及“縛靈丹”,宋文成才會變得如此小心。


    不過有關“縛靈丹”這個名字,也是齊安第一次聽到。


    “這個嘛……我也是前幾日與幾個師兄弟喝酒時,他們無意說起的。”齊安用著一早想好的借口回複他到。


    “那周小兄弟還是離你那些師兄弟遠些的好!現在非常時期有些話是不能隨意亂講的。”


    “老哥說的是!”


    見宋文成說的嚴肅認真,齊安將他的話記在心裏。


    之後二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從和宋文成對話中,齊安了解到這種“縛靈丹”是藥家堡四百年前一位叫馬九州的長老研究出來的禁術。


    說起來這禁術是以自身為丹爐,將修為作為藥材,煉製出這顆“縛靈丹”,用以封住他人修為。


    且要用這禁術,兩個限製性條件,其一是施展這禁術的人必須是道生境界,且被施術者境界比施術者境界低,其二就是施術者煉丹控火能力必須得有一定造詣,因為若是控火能力不夠,是無法在體內凝聚出這“縛靈丹”的。


    雖然知道了這“縛靈丹”的來源,可破解之法,宋文成卻並不知曉。


    這多多少少讓齊安有些失望,他混入藥家堡本來是盜取恢複人容貌方法的,結果現在這方法沒找到,自己先被人陷害了……


    且這個時候,距離下個月初十,還有不到二十天的時間。


    這真正令他頭疼,但好在齊安知道了這“縛靈丹”的來曆,去順著這個發方向查就好了。


    又同宋文成寒暄了幾句,齊安離開了這裏。


    隻是他並沒有著急回獨孤婆子那裏,現在自己身上的“縛靈丹”沒有解,回到獨孤婆子那裏,並不安全。


    所以齊安隻好先逗留在青城外圍。


    青城外圍這裏雖然偶爾有藥家堡弟子出現,但實際這裏住的大部分又是普通人,其格局上與外邊的市井並無多少差別。


    找了一家客棧,齊安正打算在這裏落腳,但他剛剛一進門,就聽到了打鬥聲。


    一陣塵土飛揚後,一個膚色偏黑的人被人一掌打出去,而那人躺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大坑。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其帶著麵具對主人秀發飛揚起來。齊安看不清這個帶著麵具紅衣女子的麵容,但可以看到她一雙杏眸帶著怒意看著那個膚色黝黑的人。那眼神中偷著想殺人的意味。


    而這人正是在青城內一直躲躲藏藏的靈巒。


    雖然她可以一直在青城那些無人的山林之中躲著,但她畢竟是個愛幹淨的女子,長久無法清潔身體,自是讓她有些難受。


    所以她才想著找家客棧洗浴一番後,舒舒服服睡一晚然後離開。


    可誰又曾想到,她這剛一來到這家客棧,就遇到了藥家堡三代弟子中有名的潑皮夏侯仁傑。


    這人仗著自己兄長是二代弟子中的長老,所以常常在青城外圍為非作歹。


    眼下,這夏侯仁傑或許隻是看靈巒身材高挑,便對她生了歹意。


    也為了不暴露自己,靈巒才一直忍著。


    可誰知這潑皮不單言語難聽手上也不老實,這讓靈巒如何再忍下去。


    再加上這些日子被限製,反而違背了她所修的初心,她便什麽都不顧,也要殺了麵前這個潑皮!


    “小娘子,你若殺我,我背後的宗門必定知曉!”見靈巒有動真格的意思,夏侯仁傑還是有些害怕的,但想到身後有宗門和兄長撐腰,他便又大了幾分膽子。


    他看靈巒雖然有修為在身,但用的都不是藥家堡的路子,隻當她是外來者。


    當然,也是為了不暴露自己,靈巒才盡量不去用藥家堡的招式。


    可夏侯仁傑想錯了,靈巒並沒有罷手的意思,她素手一揮,一股怪風便從修長指尖鑽了出來。就如數把無形的刀刃一般,那股怪風所過之地,就如被割裂過一般,滿目瘡痍!不少客棧內的桌子當場如豆腐般稀碎了一地。


    這一幕也是嚇得在場的客人跑了不少。


    “你敢殺我!你敢殺我!你敢……”看得夏侯仁傑嚇得連連後退,一個趔趄,竟然直接癱坐在地上。


    “你這潑皮,我有何不敢殺你!真以為藥家堡會為你一個小小的三代弟子出手!”靈巒冷笑一聲,沒有絲毫收手之意。


    其實他說的也是實情,她若殺了夏侯仁傑,藥家堡也的確不會拿他怎麽樣,畢竟為了一個藥家堡外圍的氣海境界三代弟子是不值的,有氣這個弟子還常常去騷擾普通人敗壞藥家堡名聲。


    但靈巒遲遲不下手,之所以有顧慮,是因為殺了夏侯仁傑,他身後藥家堡的兄長必定會出來,將事情弄個明白,她在宗門時間久了,非常清楚這裏麵的道道……


    “還請這位姑娘收手收手!”突然,店家老板的聲音響了起來。


    也終於這店老板看二人這樣在鬥下去,他店裏的東西怕是都會被打爛,所以當起了和事佬。


    靈巒見離自己不遠處店家老板正朝自己笑得和顏悅色,袖袍一揮,把那股怪風又撤去。


    一切都是毫厘之間,也如電光火石般迅速,風刃已擦到了夏侯仁傑皮膚,在他身上割出了幾道口子,隻差一點他就會被割成肉沫!


    “我就知道你不敢殺我!你怎麽敢殺我!”夏侯仁傑喘著大氣,似是還心有餘悸,但嘴中吐出的話卻依舊囂張!


    因為藥家堡和自己的兄長就是他最大的依靠。


    靈巒聽他這麽說自是怒意又起銀壓牙緊咬。


    “姑娘啊,竟然這位大人無事便算了。”店家老板倒顯得很謙卑,不等夏侯仁傑和靈巒開口,自己先發了話。


    “此事就如此算?店家你這麽多東西被打碎,可是也該算他的!”靈巒惡狠狠瞪著夏侯仁傑,可店家一句“無所謂”帶過,她便也不好說什麽。


    “哈哈,小娘子,既然店家都說沒事了,就此過吧!”夏侯仁傑嘴角掛起笑意,看了一眼齊安,又偏頭看向靈巒。言語中沒有了張狂,反而收斂了幾分。


    但他眼中的貪婪卻一直都在,不停在靈巒身上掃來掃去。


    就是作為旁觀者的齊安都看著極為不舒服。


    事情似乎就這麽過去了。作為賠禮,店家老板給靈巒和夏侯任傑都免了單,讓他們免費在店中住下。


    到了晚上,店家老板更是殺牛宰羊設下宴席,叫了店裏最好的的廚子為靈巒和夏侯仁傑和解。可能在外麵人看來,這裏麵店家最虧,但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的店家卻是最清楚,一麵是如靈巒這樣厲害的修行者,一麵則是藥家堡的夏侯仁傑,兩邊他都得罪不起,不如就自己吃點虧,賣他們個麵子。


    一時間燈火通明,這家客棧一片火光,燈火闌珊,在漆黑的的夜裏裏,格外顯眼。


    連跟著像是如齊安這樣的外來人,也有幸參加這場宴會。


    客棧大廳裏,店家坐在最上座,往下是靈巒和夏侯仁傑,再往下便是店家老板的一眾美老婆。齊安倒是看不出來,這店家相貌平常,卻娶了如此多的老婆,但所謂人不可貌相!


    齊安和其他客棧客人也被叫了過了,不過他不太想和藥家堡的人有過多接觸,便坐在了最拐角的位置。


    “大夥,喝酒就是!今日二位該和解了吧?”店家老板的臉上洋著笑意,一身敞開的花袍,給人風流和闊綽的感覺。


    靈巒一言不發,臉上沒有表情,似在思緒什麽,根本無心麵前的東西。說到底她還是看在店家麵子上才留下的,不然她早就走了!


    夏侯仁傑卻是很有興致,直接抓起一條羊腿便塞到了嘴邊。


    “店家老板,我看你有這麽多美姬,能否賞我一個?”吃了一會兒,夏侯仁傑露出一絲淫邪,兩眼一陣掃射,看店家老板一眾老婆內心直發毛!


    “這個麽?她們都隻是我的老婆!美姬什麽的倒談不上。”店家老板先是一副為難的表情,突然他大笑幾聲,像是開玩笑一樣,盯著黑木樁,言語中帶著和氣道:“大人身為藥家堡的弟子看上別人老婆可不太好吧,哈哈!”


    他故意把“藥家堡”三字咬的很重,提醒夏侯仁傑,若是對他這些普通人做什麽不軌事情,藥家堡真正饒不了他!


    客廳裏一下都是陸店家老板的聲音,因為“藥家堡”……夏侯仁傑的表情一下難看了起來,本想發作,但想起店家老板的提醒,他又壓了下去。


    坐在角落裏的店家老板女兒卻是不解,白天她已知夏侯仁傑是藥家堡弟子,而自己父親此番雖讓她有些佩服,可她卻覺此舉不明智,便問齊安道:“我聽說你們藥家堡弟子中,這個叫夏侯仁傑的是個潑皮無賴,我父親拒絕了他……”。


    齊安看了一眼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一眼,也知道她在問什麽,便對她道:“你爹是個明白人,放心吧!因為你爹那麽講,那人不敢對你們怎麽樣!”。


    小姑娘心思淳樸,又指著靈巒道:“那那個姐姐在怎麽辦?”


    小姑娘年紀雖小,但有些事情她卻已知曉,夏侯仁傑為人潑皮無賴,這是在藥家堡人盡皆知的事情,不算稀奇之事。至於小姑娘為何如此問,齊安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小姑娘是怕事後這夏侯仁傑出報複靈巒。


    齊安則笑著安慰她道:“放心吧,這位姑娘很厲害,不是這個叫夏侯仁傑想欺負就能欺負得了的!”。


    齊安感覺得到,這女子身上修為是窺機初境。


    “哦。”小姑娘看了齊安一眼,便不再說話。


    宴席就這樣不歡而散了,整個過程靈巒因為心情不佳,什麽東西都沒有吃,隻是喝酒,回去的時候,也是跌跌撞撞,讓人扶著回去的。


    但齊安卻是奇怪,因為他剛才看著姑娘取下下半張臉的麵具,也才寥寥和了幾口酒而已,怎麽會和喝醉?


    但他沒有多想,回了自己房間。


    一切又重新歸於平靜,燈火熄滅,客棧也重新隱入了黑暗。


    夏侯仁傑被單獨安排了一處房間,但他卻沒有老實睡下,他想起在客棧大廳裏店家老板對他說的那幾句話,心裏就不是滋味,便動起了歪腦筋。


    “不讓我動你女人,老子偏動!那個女人都不能拿我怎樣,你你開客棧的!還想怎麽樣??哼!”夏侯仁傑在心中如此想著,心中越發不岔。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去靈巒的房間……


    後者之所以會醉這麽快,說到底是他在她的酒中悄做了手腳。


    倒是也虧得靈巒一直在防備她,但終究是著了他的道。


    照著白天的記憶,他便摸索著在客棧裏轉了起來。可剛出自己的客棧沒幾步,他便隱約看到黑暗中一個男子的身影向他走了過來,可再看之時,卻又消失了。


    “夏侯師兄,也睡不著嗎?”突然,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了過來。


    隻是這一句話,倒也把他嚇了一跳。


    “是你啊!小子!怎麽還要我指點一下!”但隻一句話倒也嚇不了黑夏侯仁傑,再怎麽說他也是個藥家堡的弟子。他認出黑暗中的人是齊安。


    這個那會在宴會上出現的藥家堡弟子,他還是有些印象的。


    可想想剛才看到的確實是一個影子的身影,倒不是他看錯了,而齊安為什麽會出現雖心中不解,但既然已經見了人,他也沒想太多。


    夏侯仁傑道:“小子,我沒記錯你是那個叫周得發的?大晚上不睡,你幹什麽?”。


    “那師兄大晚上不睡是幹什麽?”淩亂的頭發遮住了齊安的麵容,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又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快回去,老子沒興趣!”夏侯仁傑極為不耐煩,對著齊安嗬斥道。他現在腦中隻想著靈巒。


    這個白天讓他吃癟的女子,他會再在待會好好給她回報的。


    “夜黑風高……”齊安看了一客棧窗外的夜景然後笑著道:“一般像這種情況,最適合做壞事了!不知師兄想做些什麽?”。


    “你這小子亂說什麽!”夏侯仁傑氣急敗壞叫出聲來,但又怕聲音吵醒其他人,又刻意把聲音壓的很低,然後麵露凶惡對齊安道:“小心我殺你!”。


    “我不知道師兄你為什麽要殺我,但知不知道已沒多大關係。”話畢,齊安突然亮出了手裏的刀,幾尺寬的華光破刀而出,把他周身幾丈,都照的如白晝一般亮。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夏侯仁傑直覺齊安的話莫名其妙,還不及思考,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接著齊安則是帶著夏侯仁傑的屍體走出客棧外,然後在上麵倒上酒,然後一把火點燃了起來,火光衝天,一下便燒了起來。


    周圍的人見此,也都趕著來救火,場麵一下混亂了起來。


    “姑娘也睡不著嗎?”正要離開,齊安看到火光映照的四周還有一個人,正是靈巒。


    她一身紅衣,隻是卻沒有戴麵具。火光映照出她曼妙的身影,她容貌嫵媚,可偏偏神色肅穆就如墜落人間的仙子一般,令人心神向往。


    而齊安並不認識靈巒,但真正令他頭冒冷汗的是這女子是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以及她男難道喝酒都是裝的?。


    見她出現在這,齊安也一下明白她之前在宴席上喝醉酒可能是裝的。想了想,齊安笑著指已著遠處被燒得不可辨的屍體道:“姑娘……我看你他對你不軌,便替你處理了他!”。


    靈巒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道:“就因為這個?那你為何殺他?”


    “他想殺我,不該殺嗎?”齊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道。


    ““嗬嗬……姑娘戒備這麽重嗎?我想做好事留名都不行嗎?齊安說完這些後,便重新遁入了黑暗。


    齊安走後,周靈巒也離開了這裏,隻是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她腦子裏都是齊安對她說的最後幾句話,讓她一個晚上都睡不下!


    事後,夏侯仁傑的死成了意外,就是藥家堡來人也完全看不出夏侯仁傑是齊安殺的。現場有著被打翻的酒壇,就像是真的意外一般。


    藥家堡來人也懷疑過齊安,但卻最先排除了這個可能。其一他注意到的齊安也是醉酒回去的,這當然是他那時裝的,其二他不認為一個剛入通神境的修士敢去殺有著藥家堡二代弟子庇護的人。


    就這樣,這件事被當作了意外。


    之前毫無防備,靈巒受夏侯仁傑一掌欺辱,就對他有了提防,也虧得如此,這才躲過昨天晚上被他下藥的可能!


    對於不講道理之人,靈巒隻會更不講道理。不管夏侯仁傑是有意還是無意,但他對她起歹意。靈巒便也會殺他!


    若是半月多之前,靈巒是不敢如此的,因為在她眼中藥家堡的人都是一家人。而現在,她成為了叛逃者,在他看來藥家堡弟子也是人。區別在於,若是她殺人,可以把人殺的天衣無縫!


    因此昨晚齊安的殺人在她看來是漏洞百出。


    而這件事情一出,夏侯仁傑的兄長夏侯武征第一時間來到了現場。


    這位身高並不算高的中年男子,來到這裏後的第一句話是:“昨晚客棧的一個都不準走!”。


    他聲音不算大,但因為其道生中境的修為和渾身快實質化的殺氣,沒有一個人去反駁他。接著他便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盤查。


    查到齊安的時候,他見齊安也是藥家堡弟子,他則是將齊安前前後後打量了好幾眼才道:“昨天晚上死的為什麽不是你?還有……你作為藥家堡的弟子,我弟弟死的時候,在幹什麽?”。


    他這話說的一點都不講理。


    齊安聽著冷笑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又不是你弟弟的爹,為什麽要時時守著他!”。


    “你這小子沒大沒小!找死嗎?”夏侯武征和夏侯仁傑同位親兄弟,齊安罵他弟弟,就是在罵他,所以下一刻,他聲上的氣息陡然爆發,一股壓迫力直接作用到他身上,要讓他強行跪下。


    但齊安雖然失了修為,但卻絲毫不受他影響,站的筆直,甚至還敢直麵夏侯武征的眼睛。


    “不是你……”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夏侯武征要繼續為難齊安的時候,他卻將施加在齊安身上的壓力全都卸掉,然後一改自己的刻板換上笑臉道:“你這般有骨氣,我可以肯定我弟弟不是你殺的!”。


    這令齊安都有些意外。


    但齊安不知道,夏侯武征作為藥家堡執法堂的長老,他審問人自是有他的一套。


    有時候他喜歡壓迫一個人,來根據他表情的變化來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有時候他又會給你好處,讓你放鬆,讓你不知不覺把什麽都說出來。


    似乎是對齊安剛才的逼問有些過問,夏侯武征向齊安道了歉。


    這也讓外人議論紛紛了起來:


    “你們說這夏侯長老和夏侯仁傑都是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可不是嘛……一個這麽好說話,一個真正就是惡霸了!”


    “不過要我說啊,那個夏侯仁傑死了也好,那可真正不是個好東西!要我說死的好!”


    “你小點聲!夏侯長老還在這裏呢!”


    ……


    雖然青城百姓說的很小聲,但實際卻又都被夏侯武征聽到了耳中,不過有關這種評論,雖然喪弟之痛讓他難受,但隻要百姓說的不是藥家堡的不是,他不會去計較。


    又想起自己這個弟弟,夏侯武征對齊安道:“我這和個弟弟活著的時候飛揚跋扈,如今死了……卻也好啊!”。


    話罷,他長長歎了口氣,似乎是一早就預料到了弟弟今日的下場。


    齊安雖然也覺得這位長老是明事理對,但卻不敢去附和他。


    夏侯武征同他說了幾句後便放他離去,審問起了下一個人。


    而齊安剛一走出被審問的房間,他就被人拉了過來。


    他定睛一看,原來拉他的正是那個紅衣女子靈巒,隻不過這個時候的她已然戴上了麵具遮住了自己的嬌容,隻留一雙眼睛在外麵,但齊安也不得不承認,這雙眼睛真多很美,如兩潭清澈見底的泉眼,裏麵有著這世上最好的風景。


    但不覺間齊安一時看呆了。


    靈巒若不是感念眼前這個楞頭呆腦的小子昨晚替自己殺了夏侯仁傑,她早把這沒禮貌、且長相普通的家夥給踹飛了。


    當然,她現在看到的齊安容貌,也是他易容過的。


    齊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直勾勾盯著人家姑娘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將自己的目光收回來道:“姑娘拉我過來時幹什麽?”。


    靈巒則對他道:“小子,要是信我的話,這會就跟著我跑路。”。


    “為什麽?”齊安有些不解,雖說自己殺了夏侯仁傑,但夏侯武征已經審問過他,排除了他的嫌疑,所以他並沒有什麽好怕的。


    而且他要留在藥家堡尋找解開“縛靈丹”的方法,還有找恢複人容貌的方法,以及還要順帶給莫行治療傷的藥和如今出青城……


    這哪一件事,都不能讓齊安隨隨便便離開藥家堡。


    但靈巒卻不再聽他解釋,而是抓起他就跑,而齊安現在修為被封,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她帶到離此客棧的幾百步之外的暗處躲了下來,然後靈巒用著極小的聲音緩緩道:“你看著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齊安隻見那剛剛已經對他打消了疑慮的夏侯武征又從客棧走了出來,然後道:“把那個剛才那個叫周得發給我抓回來?”。


    齊安看著這一幕則是極為的不理解。


    但靈巒卻第一時間沒有同他解釋,而是抓住他向別處而去,直到走的青城西北一角渺無人煙的亂石堆裏,她才停下來對齊安道:“你把夏侯武征想的太簡單了,他剛才逼問你那麽咄咄逼人,你卻一絲害怕都沒有……這正常嗎?換作正常人多多少少都該是有些害怕的!他不懷疑你才怪。”。


    聽她這麽一說,齊安倒是明白了這麽一回事。


    但如果是這樣,那他又如何回藥家堡?


    想到這裏,尤其想到自己身上“縛靈丹”,齊安內心生出許些絕望。


    又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從她了解夏侯武征這一點上來講,齊安可以斷定她即便不是藥家堡的人,但也應該和藥家堡有關聯,但她戴著麵具又刻意不和藥家堡的人去見麵,齊安可以斷定她在躲藥家堡的人,可她為什麽要躲著藥家堡?


    這個問題暫且不提,齊安從她救自己這個舉動上暫且相信她不會害自己,他索性直接道:“對了姑娘……縛靈丹是什麽東西?”。


    齊安故意裝做不知道。


    麵具下的靈巒眉頭微皺,然後給齊安說起了這縛靈丹的由來,但有關如何解……她也並不知道。


    總得來說,齊安從她這裏知道的,和從宋文成知道的並沒有多少出入,這讓齊安心情越發有些失望。


    但隨後她卻又道:“不過要說解的好……我倒是曾經從別人那裏聽到過這樣一個說法,說是被施術者的控火若是強於施術者,這縛靈丹還是有很大概率破除的。”。


    這讓近乎絕望的齊安,心中重新生起了希望。


    也說到控火……


    如何最基礎的控火,當初獨孤婆子給的卷軸裏也有所記載,但他自己似乎並不是這法方麵的料。


    他現在還記得,他當初一時心血來潮,想要拿宋文成那裏買回來的藥煉藥試試,可火苗剛竄起,丹爐中的藥草便成了一捧灰。想及這些,齊安有些無奈。


    靈巒並知道他想的這些,而是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齊安則道:“沒什麽。”。


    話罷,齊安就準備離開這裏,隻是好巧不巧天空這時下起了雨,二人為了躲避雨便暫時才此地亂石堆裏天然形成的一個石洞裏躲了起來。


    而孤男寡女,倒也沒有發生什麽,靈巒互相問起了姓名,當靈巒知道齊安叫“周得發”,她道:“你這個名字可真有些土,不過我的名字就好聽多了牧靈。”。


    當然,這個名字是她臨時想的。


    說著說著,二人聊到了煉製丹藥控火上麵,當她看到齊安將火苗控製得一下大一下小,然後道:“我倒是有些懷疑,你來藥家堡這麽些時間都是不是偷懶了!”。


    因為就她眼中所見,齊安實在不是煉藥方麵的這塊料。


    她接著給齊安闡述起了煉藥控火的原理,即火的溫度剛好能使藥液化,這不單單要求人對藥草藥性的理解,還要求對控火有一定的把握!而這裏的藥,也不單單就是藥草,可以是石頭,可以是一切。


    聽她說著,齊安發現自己把煉丹想的過於兒戲了。以為有了識萬草的藥理就能煉製丹藥,的確是異想天開的想法。不過他不想就此作罷,既然控火不行,那就練控火。


    索性他虛心向靈巒請教了起來。


    靈巒見他呆頭呆腦,又覺這控火也不算什麽不傳之密碼,就同他說了起來。


    而實踐是最可使人進步的。靈巒外出隨便找了些石子、木枝、花草之類的,用火烘幹它們,然後供齊安開始練習。


    而通常的認知中石子還有可能液化,但木枝、花草是絕無可能,隻要火大一點,頃刻就是一捧灰燼。所以齊安一番折騰下來,石子還是石子,倒是灰燼又多了幾堆。


    “難道是我的方法不對?”齊安在心有不甘對靈巒說到。


    接著靈巒則對他道:“要說控火的方法這肯定是有的,但你連這些最基礎的都做不到,奢求來那些控火方法又能如何呢……還是老老實實從基礎慢慢練吧。”


    且她說的這種法決對煉丹師十分重要,是涉及藥家堡核心的東西。


    被靈巒一席話澆了一頭冷水,齊安有些灰心喪氣,但為了恢複修為,他還是按耐住性子慢慢拿石子、樹木之類的去練。


    “練習控火,也需要心平氣和,現在無外物打擾,你不如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慢慢練。”靈巒見齊安似乎有些焦躁,對他緩緩說到。


    接著,她便閉目養起神來。


    她身上的上雖然已經好了大半,但並沒有完全好,她要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療養療養。


    無數次的練習也並非沒有成果,齊安已能馭火令竹液化,隻是持續時間極為短暫,往往隻有一、兩息時間。時間一過,幾點零散火星,用來練習的竹子便成了“煙火”,一捧灰塵。


    如此反反複複,看似有了起色,實際差的還不是毫厘,讓他心間燃起的一點希望之火,直接澆滅了下去。


    依著骨子裏的一股偏執,他繼續依著此法繼續了下去。


    這會的齊安已經有些麻木,他周身已經盡是被她他練廢的一堆又一堆灰燼。


    似乎是懶看齊安煉得認真幸苦,靈巒從儲物袋取出自己的丹爐給他道:“你這傻小子,用丹爐試試看。”。


    當下,她又直接拿出一株藥草,示意齊安試試看。


    顧不上太多,齊安手中火起,將其引入丹爐中,便開始了煉製。


    於之前一樣,一、兩息時間過後,原本有液化跡象的藥草開始焦糊,他趕緊運轉全身能動用的靈力渡入丹爐身。


    隻見,丹爐中的時間靜止了一般,藥草的狀態停在了兩息之前。又約莫兩息時間,鼎中才恢複正常,不過這個時候,他已重新控火,且在這兩息時間內可以完全控火。


    如此往返,他竟然在丹爐中真煉出來了些東西。


    依舊是粉末,但是不同於焦糊時的灰塵顆粒那是一些金色的粉末,亦有一種淡淡的香氣溢出,仔細一聞,竟然和藥草發出的味道一模一樣,隻是要淡上許多。


    靈巒見狀,用指頭沾了一些,放進嘴裏嚐了一下,那藥草的效用感覺擁上了心頭。可也隻有一瞬的時間,之後便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雖然齊安這控火還是一塌糊塗,但總算他還是有了些效果出來。


    這會的她還是戴著麵具,隻露出一個精致的下把,所以齊安並不能看清她的表情,更不知道她會如何評價自己的控火。所以一時之間,他竟有些忐忑。


    靈巒重新戴好麵具然後道:“你知道為什麽你在丹爐裏為什麽更好控火嗎?”。


    齊安不知道,搖了搖頭。


    接著她緩緩道:“因為丹爐是特質的,所以其內的溫度是溫度的,所以即便控火人控火的溫度有變化對最終藥的練成並沒有多少影響。而你需要做到的,就是在控火的同時,用火模擬出丹爐內的環境”。


    齊安聽她說的簡單,但實際對於她所講還是不能理解。


    似乎是知道齊安聽的不是很懂,她取出一顆石子放在自己手中,然後火起,然後以肉眼可見,那顆石子在她手中慢慢融化。


    但就這還不算完……


    又見隨著她手上火焰顏色又紅色變為藍色,這顆石子徹融化,而再隨著火的顏由藍變紅,這石子化成的液體開始凝結,但在這個凝結過程中,齊安發現這石子卻呈現出了橢圓形。


    直至徹底冷卻,一片石化的樹葉出現在了她手中,其上的脈絡都是清晰可見。


    這般手段,讓齊安看得驚歎,因為若不是親眼所見,若是有人告訴他這片樹葉是石化成這樣的,他都會相信。


    靈巒看著齊安驚歎的模樣,用著略顯清冷的嗓音道:“所謂控火你也可以理解成是對一件物體都重塑。”。


    似乎是從這其中得到了啟發,之後齊安也拿起石子試了起來。


    又不知自己試了多少遍,他試到自己身上的靈力快要耗光的時候,那石子終於有了液化的跡象。


    也在這個過程中,他對《龍滅篆》有了新的理解,以前他一直隻當這門修行法是威力極大的對戰法門,卻從未想過它實際也是一門無上的控火法門。


    但可惜……現在他可以都用的靈力都被耗光,隻能等靈力恢複一些再嚐試了。


    靈巒一邊用靈力修複著自己的傷,一邊觀察著齊安控火,又或許是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又或許是麵前隻有通神初境的齊安給她造不成絲毫威脅,一陣睡意襲來,她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而待她醒來,則是發現不知何時外麵雨已經停了,往石洞外看去星河垂落,月色正好,但靈巒卻是猛然一個激靈,自己就竟然在一個陌生男子麵前睡過去,這實在是太大意了。


    所幸她衣服整潔,臉上的麵具也沒被人動過,且一陣烤肉的香味喘到了她鼻中,她尋著這味道看去,就見半隻燒烤好的野兔被木枝插著正在火堆上烤著。


    似乎是感知到她醒了過來,齊安一邊既然煉著自己的控火,一邊對她道:“有給你烤好的半隻野兔……隻是這種地方,也沒地方去找鹽,你就將就一下吧。”。


    靈巒從早上開始到現在就幾乎沒吃過食物,這會看著這半隻烤著金黃的野兔自是沒有客氣吃了起來。隻是野兔到她嘴邊時,她有聞了聞,確定沒毒以後,她才真正開口。


    沒有放鹽的烤兔的確很難吃,但對過去吃慣了苦澀野菜的她,這略帶腥味的野兔肉實際算不了什麽。


    待野兔吃的隻剩下一地的骨頭,她這才看起齊安來,她見他還在埋頭苦練,心中忍不住說了句:倒真是個傻小子……所幸,我遇到的是個傻小子。


    又看他練的認真,但實際手底下的控火又沒多少長進,連她也忍不住說一句:“你怎麽這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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