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最終將“血屍”徹底吞沒,將之燃燒成了灰燼。


    咒符被毀,這對多寶本體也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當然,齊安那邊也不好受,雖然沒怎麽受傷,可由於過分透支體力,他直接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來。


    也雖然他很想從地上爬起來,給多寶來上一刀了解他性命,可耗費體力太多,他實在爬不起來。


    另外一邊,多寶由於耗費太多的精血和靈力,身體內僅剩的許些氣力甚至都不足以支撐他的身體。他掙紮著剛剛從地上爬起,很快就倒了下去。


    對於青穗縣的百姓來說,這是平日裏他們懼怕的這個“妖怪”最虛弱的時候,隻要走上前去,往他頭上扔上一石頭,說不定就會結果他的性命。


    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怕了,他們生怕這個“妖怪”,突然從地上爬起,變出怪物把他們殺死。


    最終,還是莫行從齊安身邊拿過刀緩緩向多寶而去。


    看著他哆哆嗦嗦的樣子,齊安肯定這個文弱公子應該是連雞都沒殺過的,或者說,刀拿在他手裏有種說不出的滑稽。


    不過無論如何滑稽,他相信莫行這個有著正義感的愣頭青會殺死多寶的。


    雖然天上已經淅淅瀝瀝下齊起啦雨,且因為霧的關係,人們最多隻能看到莫行的影子在緩緩移動,最終在多寶麵前替你了下來。


    就像所有人所期待的那樣,莫行深吸一口氣後,準備提刀在多寶脖子上砍去。


    而麵對死亡,多寶這個先前不可一世的惡魔,這會卻表現的異常平靜,仿佛已經接受了死亡。


    可就在莫行將刀舉起到空中的時候,多寶開口道:“你說這世上有天生的惡人嗎?”。


    莫行平日裏飽讀詩書,這個時候他卻猶豫了,久久不能回答上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多寶一個作惡多端的肉問這樣一個問題,是十分奇怪的,難道他是想說,他曾經是個好人,隻是因為一係列變故才作惡的……


    這是多麽老套的一個回答。


    至少齊安也這麽覺得,他倒希望莫行做事幹脆利落一些,不要猶豫,直接將刀砍在多寶脖子上,那麽這樣一來,他可以徹底任意識沉睡下去,令疲憊的身體得到充分的休息。


    所以這個問題,齊安替莫行回答道:“人之初性本善……念過《三字經》應該都知道。”。


    “是嗎?或許吧。”多寶微微一笑,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結局。


    但莫行卻因為剛剛那一猶豫,第一次殺人的他又恐懼了起來。


    這殺人和殺雞、殺豬還不一樣,若是牲畜,死了就會被做成美食端到桌子上,可人呢?尤其是一個活生生,哪怕是前一刻還和你說話的陌生人就那麽死去,尤其是死在自己手裏,誰大概都很難適應這個過程。


    所以……莫行開始在這個過程艱難抉擇著。


    “殺他啊……為什麽不殺他?我兒子雖然好賭,但他畢竟是我兒子,你這妖怪,怎麽還不死!”


    “殺他!殺他!我兒子也死的好慘!”


    “傻他啊!”


    ……


    但躲在暗地裏的百姓們卻走了出來,對於多寶他們有著莫大的怨氣,他們之中的親人大都被他殺死。


    所以見莫行猶豫,他們憤怒了起來。


    多寶見到這一幕,則是突然狂笑了起來,這笑聲刺耳,嚇得莫行臉色蒼白,刀“咣當”掉在了地上。


    也讓爬在地上的齊安,對莫行連連苦笑,心想這家夥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當然,他這笑聲也嚇得一地百姓鴉雀無聲。


    可少頃時間之後,百姓們見多寶沒有其它舉動,接著又道:


    “必須殺他!我被他搞的老來白發人送黑發人,必須殺他!公子,我出一千兩,你給我殺了他!”


    “是啊,我沒朱老爺那麽闊綽,但我出二十三兩!”


    “我也出錢!”


    ……


    這其中叫嚷最厲害的,單屬一方大戶朱員外,朱有樂,他兒子當初可是當解被多寶五馬分屍殺死,那叫一個慘。


    也似乎人們所謂的出錢,都是為了給莫行一些殺多寶的動力。


    但他們都想錯了,對於莫行來說,他並不缺這些錢,隻是對於“殺人”一事,他遲遲下不去手。


    又這樣觀望幾息時候後,那朱老爺見莫行遲遲不動手,他自己走上錢去奪過莫行手裏的刀朝多寶砍了去。


    多寶看著朱老爺則是露出異常憤怒的表情道:“你那兒子死有餘辜……難道他不該死?”。


    雖然他並不能行動,可就這一聲吼,竟然嚇的朱老爺,一個趔趄往後栽倒在地上,多寶對青穗縣的恐懼陰影太大,導致讓人對他的害怕成為了吃飯喝水那樣的本能,即便到了他麵前,隻是被他吼一聲,都止不住害怕。


    多寶看著遠處躲藏在霧裏的一個個身影,久遠的記憶浮現在眼前,隨即他露出怨毒的眼神冷冷道:“本來我就打算這樣安靜的死去,可是現在你們……真的惹怒我了!那麽……我們便一起死吧!哈哈哈哈!”。


    話罷,他突然撤去身前的衣服,露出胸膛,然後再度咬破手指在胸膛上畫起了符。


    這是他的本命符,且對於每個符師來說,本命符一生隻能用一次,要麽是以廢除修為為代價,要是則是付出全部生命,而多寶選擇了後者,這以他生命為代價的本命符,相當於逍遙境修行者的一次強力術法!


    而他的本命符為幻符,可以將人拉入幻境。


    人若是在八個時辰走不出這個幻境,就會死去,身體隻留下一具空殼。


    而在眾人眼中,隨著他本命符完成,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飛到天空,然後爆裂出無數小光點混濁著雨水落了下來。


    霎時間,雨成了光雨將整個青穗縣照的通亮透徹。


    雨落在人身上的時候,如割麥子一樣倒了下去陷入幻境,齊安也不例外。


    他眼前的場景不再是青穗縣,而是回到了十幾年前的護國公府。


    當年的那些悲劇,再一次再他麵前重現,他眼睜睜目睹了熟悉的人又死了一次,他仿佛又成了那個在火中被燒的小男孩,感受著身體上的灼燒,一麵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倒下。


    生理與心理的雙層痛苦,簡直叫他肝腸寸斷。


    而恰巧這個時候,時間回溯,他又回到了護國公府被抄家的前一天。


    不同於上一次,他這次有了現在歸一中境的修為,有了力量,似乎有那麽許些希望拯救自己的家人。


    但一個劍客卻突然出現,隻一劍就讓他倒地不起,可偏偏他還留著一口氣,隻能眼睜睜再次看著悲劇發生。


    在這樣的一種折磨之中,他明知道是幻象,可卻還是沉淪進去。


    直又這樣十多次後……


    他的精神簡直就要奔潰,這個時候的他,記憶和思緒開始亂混,已經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也多虧動用了九思法,他才又清醒過來。可清醒過來後,他身上也起了一陣冷汗,若就是這樣再反反複複十幾次,即便他能走出這幻象,那他也會成為一個瘋子。


    這讓他感受到了作為符師的可怕。


    雖然看破了幻象,但齊安卻並沒有從幻象走出來,而是身邊的場景又發生了變化。


    這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畫麵,不屬於他記憶裏的任何畫麵。


    而是一個山清水秀的村落,這個村落的外圍有著許多竹子。


    一個小男孩,正背著個小竹簍和一個少女在竹林裏,采著采摘來的竹筍,蹦蹦跳跳向村落走去。


    齊安細細一看,這小男孩竟然和多寶有幾分相似。


    因為是幻象,所以即便齊安站在他們麵前,他們也不能看到齊安。


    回到村落,小男孩和少女將采摘來的竹筍帶到村中,然後托人將它們換成藥材,回到家中帶到一個臥病在床的中年男子麵前。不出意外,這男子應該就是男孩和少女的父親。


    齊安看得出來,男子得了重病,不出意外,最多再活幾年就會撒手人寰。


    但男孩和少女卻堅信他們拿來的藥會治好中年男子的病。


    到了這時,齊安對三人這個家看了起來。


    說是家,不如說這個家實在家徒四壁,除了一張桌子,和一張土炕和土灶意外,這家裏便沒有其它了。


    至於吃的,就是少女活點黑麵,然後混雜著竹筍,一家三人吃上一些。


    雖然過的很艱辛,但三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就這樣一天過去,男孩和少女繼續出去重複著他們昨天的事情。


    齊安本想跟著他們出去,但畫麵卻就定格在了這間簡陋屋子裏。


    中年男人則像個木雕一樣,躺坐土炕上,一動不動,偶爾咳嗽幾身渾濁許些血,他才會動上一動。


    而每當這個時候,男人會說:“再撐些時日,我病應該就好了……我相信,到時候小寶和春蘭就不會這麽苦了!”。


    但看到這裏,齊安實際很想告訴男人,他時日實際真的不多了,或者才是對他那兩個孩子的拖累。


    可往往這種虛無縹緲的希望,齊安覺得又是值得人欽佩的。


    因為齊安看得出來,少女和男孩也將希望寄托在了這個男人身上。


    在幻象中,時間似乎是沒有概念的,就這樣,又是幾個月過去,齊安得知男孩叫,小寶,少女叫春蘭。雖然他們每天都在為自己的父親熬藥,但現實卻很殘酷,齊安看到這個男人的病在加重。


    雖然他在自己兩個孩子的麵前表現的若無其事,精神頭也越來越好,可他咳嗽的頻率卻從一開始一會兒才咳一下,變成了時時在咳。


    到最後,為了不咳的滿地都是血,他甚至把血咽了回去。


    作為一個父親,他極力將自己好的一麵向兩個孩子展示出來。


    可就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男人還是暴露了,兩個孩子中,即便是年齡最小的小寶都看得出來,他們的爹要死了。


    為了救他們的爹,兩個孩子大晚上走出閉塞的山村來到了青穗縣。


    從這裏開始,時間的流速開始變了,齊安甚至都能聽到幻想裏人的對話。


    本就是三更半夜,加上下雨,藥鋪自然都是關了門的,好不容易有家藥店肯開門,那店老板出來後隻問了一句:“有錢嗎你們?”。


    店老板看兩姐弟的裝束,覺得他們是不會有錢的。


    而齊安也看了出來,這老板的麵容和那朱老爺竟然有些相似,甚至可以說,那就是朱老爺本人。


    兩姐弟看到老板張口要錢,自是搖了搖頭。


    但想到自己的爹,作為長姐的春蘭想了想到:“老板你行行好……我爹生了重病,隻要你肯賒些藥材給我們,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朱老爺本是想直接趕他們走的,但想聊想,他看春蘭樣貌清麗,又想到自己那兒子,他想了想到:“可以……隻是你姐姐要先留在這裏,你把藥材拿回去給你爹吧。”。


    這話是對小男孩說的。


    雖然朱老爺沒有直接露出貪婪的神色,但齊卻從他眼神中讀出了不善。


    對於朱老爺來說,他看得出來兩姐弟淳樸商量,於是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已經有些懂事的少女,大概預感到了什麽,但為了自己的父親,她對小男孩道:“小寶,你先拿藥回去吧。我們沒有錢,所以姐姐要留在這裏幫這位老爺做些活抵債。”。


    小男孩心思簡單,自然沒有多想,聽著長姐的話點了點頭,就向他們村落而去。


    畫麵再變,在齊安的視野裏,風和雨變得越發大了起來,道路變得泥濘,小男孩拿著藥材,在這樣的環境裏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可無論他摔的如何厲害,他都將懷裏的藥保存的十分好。


    直至天亮的時候,小寶終於走到了村落之中,隻是村子裏的人卻都圍在了他麵前。


    齊安看得出來,兩個孩子的父親終極沒撐到他的孩子回來。


    小寶小心翼翼護著的藥掉在了地上,直到這時,齊安才看清,這藥根本不是那朱老板吹噓的人參,而就是普普通通的白蘿卜根。


    沒有意外,男人還是走了……


    村民在向小男孩進行一些簡單的安慰後,問起他的姐姐。


    但接下來村民們的言語,卻和齊安想的不太一樣,就聽村民道:


    “小寶!你姐姐呢?你爹死了,沒依靠,讓她給我兒子做媳婦,我兒子養活你們!”


    “穀大娘,你這算盤好啊,白得一個媳婦,還要白得一個做苦力的啊!”


    “去!去!去!胡說什麽!”


    “不過要我說,這傻小子那病老鬼爹就是短命相!”


    ……


    沒有預想隻的安慰,隻有村民們像又見了一件稀奇事一樣閑聊了起來。


    這個時候,齊安倒也希望這不是幻想,他好去安慰安慰這個叫小寶的小男孩。


    似乎這個時候,小男孩想起了他的姐姐,這是他最後的依靠,顧不得休息,小男孩開始了他的又一次長途跋涉,回到了青穗縣。


    畫麵沒有隨著他移動,齊安則是看著他消失再來了遠方。


    又和齊安想的不一樣的,村子裏的人並沒有出於同村鄰裏的關係去下葬小寶父親,他們反而是在議論著怎麽將小寶這個家徒四壁的家給分配。


    這個時候畫麵才又轉變,小男孩回到了縣城,但看到的卻是春蘭的屍體。


    小男孩經人打聽才知道,自己姐姐被那朱老爺帶回去以後是想給他兒子做偏房的,但誰知他那頑劣的兒子再將春蘭睡過後,就將她送給了其它的紈絝子弟做“玩物”。


    春蘭自是受不了這樣的屈辱,直接跳樓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父親和姐姐相繼死亡……這對小寶打擊何其之大。


    但他還是振作起來,走向衙門決定給自己姐姐還個公道。這個時候的縣太爺倒不是齊安現在認識的海明,而是一個幹瘦青年男子。


    聽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來報官,自是一件稀奇事情,便引來了周圍人的矚目。


    朱老爺和他兒子……以及那幾個紈絝子弟也被相繼傳喚到了衙門。


    但這些人麵容卻很淡定,仿佛死的人和他們沒有絲毫關係。


    當然,齊安在剛剛看到,朱老爺將一銀票偷偷給了縣太爺。


    自然,縣太爺不會替小寶伸張正義,反倒是小寶誣告人家,被打了十板子扔到了地牢裏。


    終於,當所有的善良被別人的貪婪欲望隨意踐踏的時候,被欺負的人,就會吸收他們所有的貪婪和邪惡,變成比他們還要惡的人。


    齊安看得出來,這個隻有十歲男孩的眼神變了,縱容他被關在大牢裏的那幾天受了不少毒打,但他的眼神卻始終有光,但這光是複仇之光。


    出獄以後,小寶沒有選擇回村裏,他選擇了和大多數乞丐一樣的道路,帶著一口破碗開始了他的漂泊之旅。


    最終……他在大周南方的醫格叫多餘的一個小國之中敗了一個符師為師。


    到了這裏,齊安明白過來,這是多寶的記憶。


    往後的幾年,學成之後的小寶,應該說是多寶,在跋山涉水後重新回到了青穗縣。


    他首先回到了那個村落,那個留給他美好回憶,在那生長了十年之多的村落,而屋子卻已經疲憊不堪。因為自他離開以後,這屋子就被村民們用來盛雜貨。


    而在屋子外麵,一具白骨像是隨意的丟棄物一樣孤零零躺在地上。齊安猜得出,這是多寶父親的屍骨。


    隻是……十年的時間過去了,他父親的屍骨卻還是在這裏。


    再看向多寶,齊安看得出他眼睛裏火光湧現。


    但他沒有直接殺了這位一村子的人,而是在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他一把火點燃了村子外圍的住竹林,將村民活活燒死在了這裏。


    然後才去了縣城,偽造出縣太爺的死,然後實際將他易容成囚犯,割掉他的舌頭,任衙役們天天欺辱。


    在這之後海明才上任。


    這是多寶的第一步複仇,之後他更是明目張膽將朱老爺的兒子在眾目睽睽下五馬分屍。


    直到這個時候,幻境的場景又停頓了起來,而多寶的身影卻出現在了齊安麵前。


    他看著齊安道:“你破了我的幻想……所以不出意外所有人都會醒過來吧!隻是那些人……早知道我就直接殺死了!不留著折磨他們了。”。


    “你給我看的這些是真的嗎?”


    “你覺得呢?”


    “是真的,那些人我會替你殺了他們。”


    齊安淡淡對著多寶說到,這讓後者有些意外。


    原本他的記憶齊是看不到的,但不知為何齊安卻看到了他的記憶。


    這實際是九思法的緣故。


    “謝謝……曾經的我保有著善良,但當所有的惡毒潑到我身上,踐踏我的善良,我便化身惡毒報複他們。”


    “但你也殺了無辜人,所以我不會讓你這樣的人活著。”


    “是嗎?但我還是要說謝謝……”


    多寶的聲音開始越來越淡,而眼前的世界開始崩塌,再待到齊安睜眼,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之中。


    而他發現身上的傷竟然全部愈合,且他修行境界也突破到了歸一後境,他頓時明白這應該是多寶在幻境崩塌前,將本命符剩下的力量都度給了他。


    說來怪的是,隨著幻境破滅,人陸續醒來的同時,雨停了下來,霧也就此散去。


    眾人在確認多寶真的死亡後,也露出了劫後餘生的長歎。


    朱老爺長歎道:“這妖怪終於死了。”。


    但不待他在那邊舒心喘氣,齊安卻一把將他拉到海明麵前道:“這人犯了案子,得需好好審理……”。


    他這樣說著,卻是令海明不明所以道:“公子這是?”。


    朱老爺下意識自然是想到了十年前那件舊事,但隨即又想到齊安怎麽可能知道那事,便底氣十足道:“就是……什麽案子!要說審也要海大人……”。


    “不用了,我來審。”齊安雖然不太喜歡暴露自己身份,但他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明鏡使者的身份又的確幫他解決了很多麻煩事。


    見到象征明鏡使者的腰牌,海明馬上道:“全屏大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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