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武九凰的馬車逐漸行駛遠去,陸蓧嘉則緩緩對他道:“你真喜歡她?”。


    這次齊安卻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臉道:“或許吧。”。


    再次見到她,他實際說不上是一種怎樣的情緒,有小時候的天真質樸回憶,有對她遭遇的同情,也有眼前對於她的愧疚……種種情緒交織在他心中,讓他都說不上他對她是不是喜歡。


    可隨即又聽陸蓧嘉道:“她剛才的意思,是讓你娶了我,可我不喜歡你。我在想,我若是個男的,或許我們會成為很好的兄弟。”。


    “或許吧。”齊安苦笑著回答到。


    此刻,大雪紛飛,鵝毛大雪徹底籠蓋四野,十一月的最後一天在蕭瑟風聲中結束。


    ……


    “是嗎?哈哈哈哈……聽皇兄這麽一說,如此說來,朕倒是成全他們了!”禦書房中,周皇看著坐在他臥榻對麵的秦王爺笑的合不攏嘴。


    秦王爺卻是跑來把齊安在平長府的所作所為說給了周皇,他現在越看齊安越鍾意,自是在周皇麵前把他誇上了天。


    周皇則是因為齊安打出的那套“狗熊出洞劍”笑了起來,並且開口問道:“以皇兄的見識聽說過這世上有這麽套劍法嗎?”。


    他聽著那些個招式名字,便覺得有趣。


    “書院的藏書摟典藏無數,或許有吧。”秦王爺笑著道。


    這會周皇聽自己這位兄長變著法給他聊明珠公主和齊安的各種好,當初對明珠的氣便消了大半,覺得年輕人互相喜歡對方沒什麽,就是有些操作過急了。


    想到這裏,他隨即道:“以前朕聽淩朝峰說過,齊安住的那個地方是個棺材鋪,我堂堂大周駙馬住那等地方算什麽?不如朕寫道旨意,叫他搬去公主府吧!”。


    “那臣便替明珠謝過陛下了!”


    “皇兄啊皇兄,在皇弟看來,你是早早算計好了,就等我下旨意吧!”


    這兩位多年都不曾聊過話的皇兄皇弟說著笑了起來。


    聊著聊著周皇又把話題轉到了書院:“皇兄你覺得書院這些年教出的人怎麽樣?怎麽各個骨子裏就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你說是書院的問題,還是荀老先生的問題?”。


    就比如近來南方有個太守,竟然敢私自放糧給那些暴亂的災民,是打算讓他們吃飽了接著造反嗎?


    而他也想不明白,近些年朝廷在各地設了學府,並且寫明學府出身的讀書人朝廷在科舉時會優先錄取,可還是有大部分人趨之若鶩趕到書院學習。近來他甚至覺得書院教出的這些人以後遲早會把他從龍椅上推下去。


    秦王爺最近得了風聲,聽說周皇要對西北鎮北府動手,但想不到如今他把書院都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看來那風聲是真的了。


    又想起先前周皇在他麵前自稱“皇弟”,秦王爺覺得他虛情假意的有些過份,但他為人臣子,自不能說皇帝的不是,隻得道:“陛下問錯人了,你可是知道的,皇兄我向來都不懂朝政的!”。


    “皇兄!這怎麽能是朝政呢?就是你我兄弟間的隨意閑聊。皇弟以為,大周這些年國力大不如從前,就是因為書院的關係!”


    “陛下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要除去書院嗎?”


    “朕就是這個意思!”


    “簡直荒唐,書院的曆史比我們大周都要早,當年統一四野的大唐在時,它就在!難道陛下以為我大周比的上大唐?”


    “武宗達,你這是在教訓朕?”


    “陛下說什麽就是什麽,隻是若是無事,陛下便不要招我進宮,臣告退!”


    秦王爺覺得周皇簡直是不可理喻,他竟然妄圖把書院都鏟除。


    而他離開後,周皇則悵然苦笑道:“你們一個個都不理解朕!”。


    不過隨即他又道:“朕要做就做千古一帝,比那唐太宗還要賢德!你們都給朕好好看著,待朕掃除國內障礙,便滅了西魏和北齊統一四野!”。


    ……


    不去理會這個得了失心瘋一樣的周皇,過了幾天後秦王爺拿著周皇寫的聖旨笑眯眯來到了齊安的升發堂。他看著古成巷這地方雖然不至於偏僻寒酸,但卻是不是給即將成為駙馬爺的齊安住的。


    這會齊安和陸蓧嘉剛好從書院回來,見到秦王爺來,自身把他請了進去。


    秦王爺沒有繞彎子,直接說明了來意。


    齊安聽聞現在就要他們搬去公主府那般,一時有些猶豫。他不知道到了那邊後,該怎樣麵對武九凰。


    秦王爺見他猶豫,不悅道:“華升街是離書院遠了一些,但大不了本王雇來轎子天天抬你去書院!”。


    齊安自然覺得惶恐,他心知秦王爺是好意,隻是這裏麵的事情真叫他不知該如何麵對。但最終他扭扭捏捏答應了下來。


    秦王爺這才轉怒為笑。


    這件事情,自然是鬧的不少街坊鄰居前來觀望,甚至有大媽瞅了瞅走回去整理東西的陸蓧嘉,對齊安道:“駙馬爺,你都要走了!就把你這小侍女許給我兒子唄!看你把她整天使喚著東邊集市買菜,我都看著心疼!”。


    她這麽說是因為,陸蓧嘉在買菜講價上頗為厲害,齊安便都把賺來的銀子交給她,讓她去買菜。而她每每去又買一大堆東西,小小的身板往往負重五六十斤以上。可這位大媽哪裏知道陸蓧嘉是修行者,這點重量對她算不了什麽。


    這位大媽見大媽有猶豫接著道:“你總說你那小侍女長的醜,但我不在乎!我看她屁股大,絕對能生出男娃!這就跟母豬生崽一樣,一生一個準!”。


    齊安聽著啼笑皆非,隨即搖了搖頭,他不知道陸蓧嘉聽到這番話做何感想,堂堂郡主被人家拿來和母豬做比較。


    大媽則露出失望的眼神,叫他以後少使喚陸蓧嘉,並且拿出了一筐曬好的蘿卜幹交給了他。


    齊安雖然在古成巷住的日子不長,但他為人活潑,四下裏和鄰居聊的來,如今他要走,倒是令一眾左鄰右舍有些不舍。


    但眾人倒是以他為榮,不為他駙馬爺的身份,也為他考進了書院欣慰。看著這一眾和藹可親的鄰居,以及升發堂,齊安略有些不舍。


    而這個時候秦王爺叫來接齊安的馬車剛好行駛而來。


    就見陸蓧嘉則是大包小包拿了很多東西出來,這讓齊安啼笑皆非對她道:“當初出西北的時候,我帶那麽多東西你笑話我,你現在這算什麽?”。


    她這才好像想通什麽一樣,扔下身上的包袱道:“到了那邊,應該就不需要我做飯了!我帶這些菜譜就沒什麽用了……”。


    雖然齊安覺得去公主府後他不知道該怎樣麵對武九凰,但至少令他開心和欣慰的事是,不用再吃陸蓧嘉做的東西。


    可接著就聽陸蓧嘉道:“不行……學以致用。我還是挑幾本帶走,在那邊也做做菜,叫他們嚐嚐我的手藝。”。


    齊安頓時覺得,折磨無處不在,隻是舊的離去後,新的也以它獨有的方式到來。不過細細想想,這種折磨好像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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