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這人是餓死鬼投胎嗎?”


    “我前些天在元慶街見到一個乞丐也不過如此吧!”


    “這不就是趕著來白吃白喝的嗎?”


    ……


    但待秦王爺把齊安提起後,眾人卻哄堂大笑了起來。


    隻見他雙眼通紅,隱隱有淚花閃現,一張嘴裏塞滿了食物,嘴角還滿是油漬。這樣給人呈現的效果就是,他眼裏的淚花更像是吃東西太急憋出來的。


    “真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席!”這讓秦王爺都替齊安覺得丟臉。


    “三思啊!你這孩子慢點吃……來,你吃個橘子!太奶奶記得你最愛吃橘子了!”老太君卻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而是伸出手替他擦去了嘴角的油漬,然後把橘子塞到了他的手裏。


    這讓齊安越發覺得難受,甚至《天遊冥想法》都不能使他情緒平複下來,幾乎就要嗚咽哭出來。


    這時還是武九凰起身替齊安解起了圍道:“老太君,他叫齊安,並不是三思。”。


    “你是?”老太君眼神迷茫看著戴麵具的武九凰,但終於還是從聲音辨別出了她是誰,然後拉起她的手,又拉起齊安的手放在了一起。


    “三思,九凰……你們小時候就是喜歡在一起玩的。我聽說你們要成婚了……三思,你可要好好待九凰!”老太君不知是神誌不清的原因,將近來的事情混雜一通後講了出來。


    這回不單齊安心情難受,臉麵具下的武九凰也露出了悲容。


    好在《天遊冥想法》終究是起了作用,齊安稍稍平複下心情後點了點頭。


    這時有人才想起,齊安不就是近來鬧的風風火火的那位駙馬爺嗎?隻是他們不解的是,老太君為何偏偏就把他認成了“三思”呢……讓人費解。


    “老太君,你認錯人了,我叫齊安。應該不是你要找的人。”齊安對著老太君恭敬說到。


    似乎是聽到他親口承認,老太君這才作罷,沒有繼續停留在他這兒,然後悵然若失在人的攙扶下回了席位最上麵。


    這會齊安言語和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平淡,倒也引不起什麽注意。就連剛剛以為他就是“三思”的武九凰,現在也消了這個念頭。


    老太君似乎是有些累了,在回席位上座不久後,就被人攙扶了下去。


    但宴席還是得繼續下去,所以孟月夕就抱著一把古琴走了上來。並且她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否則她也怕老太君會像對待齊安那樣,突然拉起她的手。


    今天是個歡喜的日子,她自然不可能彈平日裏那些頗受文人墨客們歡迎的哀怨小調,所以大大方方彈了一首喜慶的曲子。曲罷,自身贏得了眾人的滿堂喝彩。


    她下去之後,一個穿著紫色華袍的年輕人,走了上來舞起了劍。


    老實說,他的劍舞的雖然不錯,可在齊安看來也就僅限於觀賞性上。真正要拿這樣的劍術去殺敵,隻怕早被敵人殺死亡了性命。


    但他是平長侯齊興虎的長子齊中裕,知道他是東道主的兒子,眾人自然也不好駁了東道主的麵子,便象征性的給了他些讚譽。年輕人聽了這些話,自是樂的喜上眉梢,真以為自己的劍天下無敵。


    舞完了劍,齊中裕便又取出蕭在眾人麵前吹奏一曲。


    但這會他這曲子就吹的遠不如他劍武的那樣讓人說的過去,連強差人意都做不到。甚至就連陸蓧嘉都忍不住對齊安道:“那蕭是西魏獨產月牙象的象牙做的蕭,算是極其珍貴了!倒是可惜了……”。


    齊安並不懂樂調什麽的,他覺得齊中裕吹的還算中規中矩,但陸蓧嘉在音律一道不說大家,但也差不了多少,她說不好那就是真的不好,他便附和她點了點頭。


    本來這也沒什麽,畢竟賓客們大多都在議論,但偏偏齊中裕就把陸蓧嘉話和齊安的舉動看在了眼裏。


    也不是說這有多麽的巧合,而是環顧四周齊中裕發現說他不好的言論者中,似乎就這個駙馬爺沒什麽背景。他便走向齊安對他道:“這位跟在同性的兄台,有何指教?”。


    麵對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問,齊安要是能說話,真的很想說一句:“怎麽齊家的人都是白癡?”。


    但對方要是說劍術什麽的他還敢出頭,甚至他剛剛還把齊中裕這套花裏胡哨的劍法記在了心裏,可音律就實在是一竅不通了!


    不過似乎陸蓧嘉也有和齊安一樣的想法,覺得眼前這人是白癡,便站了出來道:“你這蕭練的不入流的話是我說的,我便和你好好論一論。”。


    若是剛才她的話還給他留了幾分麵子,這話直接就是連裏子都不留了。


    這番言論固然過份,但作為東道主的齊興虎,這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並沒有發話。作為武將出身的他,自是不喜歡兒子把心思貪到別的地方去,更希望兒子在武學修行上可以多下下功夫。


    不過他倒也希望眼前這個小姑娘,能好好敲打敲打兒子,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早早絕了這等不務正業的念頭。最不濟,就當是給壽宴助助興也是好的。


    齊中裕聽聞這話自然十分不悅,他拿著手中的蕭遞給陸蓧嘉道:“那請姑娘指教了!”。


    陸蓧嘉則直接道:“這蕭珍貴是珍貴,但上麵沾滿了你的口水。”。


    齊安聽了這話,心中卻想,她那雙丹鳳眼肯定充滿了十足的鄙視之意。


    這話自然令齊中裕越發生氣,他心想陸蓧嘉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侍女哪來那麽多講究,當下他命人取來一把玲瓏剔透的蕭,對著陸蓧嘉道:“剛才見姑娘一眼就認出了我這把月牙蕭的來曆,不知道這把你認不認的?”。


    就見他取來的這把蕭,裝作玉盒之中熠熠生輝,隱隱間七彩流轉,十分美麗。


    “這蕭名叫墨河蕭,是南方一個小國中產出的。那個小國中有條河墨河,河水顏色是如墨一般的,偏偏河裏發現一塊絕世美玉是玲瓏剔透。後來這玉被做成了蕭,便是墨河蕭。”陸蓧嘉緩緩說到。


    她說的這些東西,原本她是不知道的,是在書院的思過閣裏看到的。荀子所寫的那些遊誌,不單隻記載人文地理,更不時有一些逸聞趣事。


    眾多包括齊中裕在內,都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但聽她說的有理有據便信了幾分。


    “那你便請吧。”


    “隻是這蕭,若無處子之血潤過,是決計吹不響的。”


    陸蓧嘉給齊中裕說著,便用懷中的匕首劃破手指,滴在了蕭上麵。隻見蕭的顏色立時又起了變化,變得通體晶瑩殷紅。


    然後她則把麵具緩緩揭開一角,隻露出一個潔白無瑕且精致的下巴。眾人見狀,紛紛遐想起她的麵容來,可隨即又想,她既然是遮麵示人,相比是和明珠公主一樣,毀了半張臉。


    而待簫聲響起不久後,武九凰則喃喃了句:“這竟然是已經失傳的《鳳求凰》!”。


    然後她便向孟月夕借來了琴,同陸蓧嘉彈奏起來。


    琴音高昂,簫聲蕭瑟,形成強烈的反差,似是在控訴命運的不公,世上相愛的人為何總是愛而不得。但在兩名女子的彈奏下,這音所傳遞出的效果又起了變化。


    其中相愛相思之意被淡化,控訴命運之意凸顯,更有伯牙遇子期的惺惺相惜之意。


    但大多數卻是隻意會出了命運不公之意,有的想起在官場的辛酸,竟然就在宴席當堂放聲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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