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我說:“來你這吃了那麽多天早飯,卻沒能到家裏拜訪一下,不知道現在行不行?”


    老張呆了一下,隨後滿臉驚喜的說:“楊先生願意去,我歡迎還來不及,哪有什麽行不行。不過,家裏有些簡陋。您可別見怪。”


    我笑了笑,說:“不怪。不怪。”


    知道我要去他家,老張在各個桌子邊穿梭,催促食客們吃快些。我本想勸他別這樣,但想想,這件事他很高興,那又為什麽要阻止呢?就像周紹勇養鬼童,隻要事主樂意,我不應該因為個人想法而阻撓。這是從武鋒身上學會的道理,雖然在大部分人看來不算什麽,可我覺得,非常有用。


    沒多大會,吃早飯的人都散了個幹淨,老張幹淨利索的把碗筷桌子收拾幹淨,卷閘門往下一拉,興衝衝的過來,說:“楊先生。我們可以走了。”


    我點點頭,隨著他往家的方向走,路上又問了些關於張天行的事情。老張也不太清楚張天行要做什麽生意,但這並不妨礙他全力支持兒子的事業。就像鬼童是周紹勇的唯一意義一樣,張天行,也是老張的唯一。也正因為如此,察覺老張身上的神蠱時,我才會不加考慮的想幫他一把。


    路途中,老張本想買些菜,說要中午請我吃一頓。我婉拒後。見他臉上有些失落,想了想,便安排方九去買。老張一臉惶恐,說:“那怎麽可以?萬萬不行,如果楊先生非要這樣,我以後還怎麽有臉跟你們說話!”


    見他一臉堅決,我沒辦法,隻好隨著他的心意先去逛了圈菜市。提著各種各樣的菜回到家,隻見老張的屋子有些破舊,是一層三間的普通平房。市郊雖然偏遠,但現在農民經濟發展很大。基本上家家戶戶都能蓋起兩層甚至三層的小樓。老張的這平房,前前後後獨一家。


    見我打量四周,老張訕訕的說:“平時都是一個人住,蓋的多了也沒什麽用,就想著把錢省給兒子……”


    我笑著說:“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打開門後,隻見裏麵到處是水泥坯子,沒有經過任何裝修。唯一的裝飾品,應該就算掛在樓板上的吸頂燈了。屋子裏有些黑,老張開了燈,看著那猶如稻穗一般的燈光,說:“這還是天行去年給我買的呢,聽說值好幾百。”


    我能聽出他語氣中的自豪與欣慰,再往屋裏看看,除了一台老舊的冰箱和二十多寸的大屁股彩電外,再無其它。開了那麽多年早餐店,房子沒蓋,按理說老張應該存了很多錢。不說多富裕,最起碼不會比周邊的人差。但是看他這屋子,真和八九十年代沒多大區別。


    由於隻有三間房,所以廚房建在了外麵靠牆的位置,老張把菜拿過去清洗,讓我當成自己家,隨便看看。我來他這,本就是想看看情況,便帶著武鋒與方九四處走動。


    屋子裏,也存留著蠱蟲的氣息,但根據氣息的淡薄來看,應該已經被收走了。這樣說來,除了老張身上的神蠱外,這裏曾經還有一隻蠱存在。張天行回來拿東西要錢,帶那麽多蠱幹什麽?難不成,老張如果不給,他就硬搶?


    這並非沒可能,神蠱的作用是控製人的思想,如果老張不願意給錢,那張天行想利用蠱蟲的力量幫自己實現目的也很正常。隻是,對自己的父親都用這種手段,他也太無藥可救了。


    更重要的是,這家夥哪來的蠱?


    蠱術修行並不算容易,就拿方九來說,跟著我學了那麽久,也堪堪學會辨識材料,懂一些基礎的組合,以及非常少的幾種低級蠱蟲培育。神蠱的作用雖然簡單,可級別卻不低,最少也是巫毒蠱。這樣的中級蠱蟲,絕非一個初學者能培育出來的。


    想來想去,也隻有張天行帶來的那個所謂合夥人了。看樣子,他並非是拿錢找人創業,更有可能是請了個養蠱人回來。


    隻不過,他想修行蠱術,還是想直接報複,這個就很難說了。我還記得,當初和他發生爭吵時,這家夥嚷嚷著要所有人好看。如果他想報複我,並非沒有可能,但我一定會讓他後悔這樣做。


    三間房,一間是大堂,另外兩間自然是老張父子倆的臥室。臥室隻掛著簡易的布簾,沒有門,我掀開其中一間走進去,見裏麵被翻的亂七八糟。相比其它屋子裏的破舊,這裏還算嶄新。組合式的衣櫃,柔軟的真皮大床,以及掛在牆上的四十八寸液晶電視,還有一台非常新的電腦。白亮的牆漆,很複古的木地板,不用想也知道,這裏一定是張天行的臥室。


    衣櫃門是打開的,裏麵已經空無一物,所有的衣服都被人拿走了。再四處看看,發現不僅是衣服,所有與張天行有關的東西,都找不到。我冷笑一聲,看來他確實有報複我的想法,所以才在那個養蠱人的指點下,把自己的東西拿走,就是為了防止我報複回去。


    我並不怕張天行會動手,畢竟有反蠱法在,想對我下蠱,誰都得掂量著一點。


    在這臥室呆了沒多久,我就出去了,這時,老張洗完菜走進來。看著他那身多年未換過,已經洗到發白甚至有些發裂的皮夾外套,我歎了口氣,說:“你對自己也太省了,反而對兒子過於奢侈。”


    老張笑著說:“像我這樣的孤家寡人,賺錢幹嘛的?還不是給兒子花的?現在年數大了,能省就省點,反正好不好,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嗯了一聲,又問起張天行臥室裏的情況。說起這個,老張頓時有些不開心,說:“這事,可把我鬧的……前幾年畢業的時候,他說可能要和同學結婚,我急急忙忙把屋子裝修了一下,東西全都換成新的。結果別說結婚了,就連人也沒回來幾次。這次回來吧,又出了事,唉……”


    老張並不清楚路金瑤和張天行的事情,他甚至還以為兒子是被人無辜坑害的。出自對他的保護,這件事的內因我之前沒有說,以後也不打算說。所以,就順著他的話,說:“我看臥室裏東西收拾的挺幹淨,看樣短時間內,他不打算回來了。”


    “應該是吧。”老張愁眉苦臉,半喜半憂的說:“天行說創業很辛苦,三五年都不一定有時間回來。別的我都不怕,就怕給他的錢不夠用。這孩子脾氣倔,萬一不夠,怕是也不找我要。”


    我搖搖頭,張天行的錢肯定是不夠用,至於要不要,那說不準。畢竟他不是創業,而是為了報複別人。見老張仍一心一意為張天行考慮,太多的話憋在嗓子眼無法對他說,無奈中,我隻好對方九說:“去買些茶葉,雄黃來,對了,把我在家裏配置的那幾袋東西也拿來。”


    “楊先生是要喝茶?”老張不解其意,一拍腦門,苦惱的說:“我不喜歡喝茶,倒忘記這事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偷渡客


    我忍不住衝他翻白眼,說:“難道你巴望著我死裏麵?”


    晨哥驚喜交加,說:“怎麽會想你死呢,對了,那個降頭師……”


    “死了。”我說。


    “啊?”晨哥當即叫了出來:“你不是說。他死了的話,領導也會……”


    “放心吧,那領導沒事。行了,別在這廢話了,趕緊帶我找地方清洗一下,換身衣服,我還要趕路呢!”我說。


    晨哥連忙點頭,我們幾人一起下了樓,血汙滿身的樣子,自然把周老他們也嚇了一跳。得知降頭師已死,周老二話不說,立刻給醫院打電話確認領導的情況。


    晨哥帶我在駕校衝洗一下,然後讓人在附近隨便買了套衣服送來。穿上後,周老已經確認那位領導的生命特征穩定。便來問我之後該怎麽辦。


    我說:“他體內的蠱。已經被清除了,現在身體沒什麽問題,隻不過有些虛弱而已。你們把他當個正常人看病就行,對了,我的直升機呢?”


    周老往身後一指,說:“已經給你預備好了,隻要你說個點,兩個小時內,省裏任何地方都給你送到。”


    “謝了。”我顧不上太客氣,一路小跑上了直升機。


    引擎轟鳴,直升機迅速升天。周老跑過來,衝我擺手大喊:“回來後請你喝酒。”


    我聽到了這句話,卻沒有回答。心想,就算要喝酒,也等我有命回來再說吧。


    和降頭師的交鋒過程,想必諸位也能看明白,這種事情是多麽危險。這位降頭師雖然下手狠辣,卻隻是針對那位領導,大部分手段都沒對我用,又有些大意,所以才能在最後獲得勝利。而強子那邊,卻是一隻進別墅收屍的人都殺的凶鬼!


    這種鬼,我可不信是野生的,背後必定有人。不管對方是什麽人,就衝他這份狠勁,我就知道此行不會多在駕校輕鬆多少。


    因此。就算再著急,我也指揮直升機先在家附近降落。跑回來再取了幾隻烏土蠱和一些蠱毒袋,這才往強子所在的城市而去。斤圍係亡。


    直升機一路無阻礙,我趁機閉目休息,之前的爭鋒不僅耗費很大的精力。連血都損失了許多。就算用本命蠱臨時結疤,補血終歸是需要時間的。更重要的是,降頭師死前所做的事情,以及那張莫名其妙的鬼臉,就像石頭一樣壓在心上。


    他最後的自殘行為,究竟代表了什麽?


    我有心給姥爺打個電話詢問,直升機卻微微一震,然後駕駛員通知,已經抵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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