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經常接觸各種毒,也可以讓方九對這種東西更快的了解。畢竟理論,永遠不如實踐。告訴他一種毒是什麽效果,還不如讓他親身體會來的好。


    武鋒說。我是一個好師父。對此,我不能確定,我隻知道,會努力做一個好師父。


    曬完了太陽,讓方九喝了碗稀飯順順腸胃,然後繼續昨天沒完成的工作。有了一次經驗,他再幹起來,就輕快了許多。當然了,這和我並沒有安排太多活也有關係。畢竟我隻是個年輕的養蠱人。需要培育的蠱並不多,所以用不上多少材料。


    在拜我為師前,方九穿著一身西裝,提著公文包。一副老板模樣。但如今,他脫去西裝和白襯衣,光著上半身,頂著大太陽流汗,竟有幾分農民伯伯的勤勞派頭。和他比,王狗子倒沒什麽變化,依然滿頭滿腦都透著傻缺的氣息。


    等白天過去,晚上我沒讓方九吃飯,直接帶他進房間。方九一眼瞅到桌子上放的那竹筐,很是自覺的打開看了看,然後臉蛋不由抽幾下。我說:“看你這麽迫不及待的樣子,肯定餓壞了吧,放心。知道你愛吃。今天多準備了一些。”


    方九仔細看了幾眼,眼皮子都在顫,但卻沒有耽擱時間,直接伸手進去抓。雖然昨晚被蜇了很多次,滿手都是小血洞,但他仍未完全適應這痛苦。把竹筐裏的蜈蚣拿出來的時候。整條手臂都疼的抽搐起來。我見他把蜈蚣往嘴裏送,說:“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吃飯,完了還有事要做。”


    方九點點頭,一口一口把蜈蚣咬碎,混著血水與汁液吞入肚中。他雖然皺眉,但動作比昨天穩的多,我頗有興致的看著他,慢慢看出了些許名堂。方九吃這些毒物的時候,並沒有選擇囫圇吞棗的模式,而是一口一口,吃的很仔細,很用力,似乎是想記住這個味道。這樣的話,他可以更快適應這件事。


    我暗自點頭,但表麵卻不動聲色。一個小時後,方九總算吃完了竹筐裏的毒物。他一嘴一身都是血和黃綠交雜的汁液,一手捂著嘴,似乎隨時可能吐出來。雖然心理上接受了這件事,但身體的本能卻沒那麽容易接受。我把混了蠱毒的水遞給他,方九拿過來,迫不及待的一飲而盡,把從胃裏翻湧上來的東西順著喉嚨再衝下去。


    隨後,他放下杯子,喘了幾口,說:“師父,我吃完了。”


    我點點頭,讓他來桌子旁,然後說:“昨天你對材料的分類,我看了,你覺得自己做的怎麽樣?”


    方九看看我,又看看桌子上的材料,過了會,他微微低頭,說:“應該讓師父失望了。”


    “不,我雖然有一些失望,但更多的,卻是欣慰。”我說:“你雖然培育出一隻蠱,但那蠱很低級,比普通毒物也高級不到哪去。想來,你對這些東西也隻是有最粗淺的理解。可是,你卻能將這些材料,分出個大概。雖然有很多是錯的,但也有一些分對了。對一個初學者來說,你做的很不錯。在蠱術方麵,你很有天分。”


    方九很是有些意外的抬頭看我,眼中有訝然,也有驚喜。而在他抬頭的時候,我臉色立刻沉下來,說:“雖然有天分,但蠱術要遠比你想象中的更複雜。它不是醫術,可以用其他人的性命來彌補你的過失。養蠱,一旦失誤,死的隻會是你!就像這個,知道這是什麽嗎?”


    我手裏拿起一塊皮狀物,方九看了一眼,說:“知道,這是蟾蜍的皮。”


    “為什麽把它放在水行材料中?”


    “因為我以前看過一本關於五行的書,裏麵說,蟾蜍的屬性屬水……”


    “書?”我冷笑一聲,說:“書上還說有超人呢。”


    方九沒有吭聲,我說:“蟾蜍本身確實屬水,但這是蟾蜍嗎?這隻是它的皮!看見這皮上的白色液體沒有?這叫蟾酥,有劇毒,如果混在水行材料裏會融化,倘若材料中還有其它毒物,你碰上就會死!你能活到看見今天的太陽,真算運氣不錯。”


    方九仍然沒有說話,我盯視著他,問:“怎麽不說話,不服氣?覺得委屈?”


    “不……”方九搖搖頭,說:“師父教訓的很對,是我太大意,沒有弄清東西的具體情況,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它分類。我想,師父沒有教我有關的東西,就直接讓我來做這件事,一定是想通過這個告訴我,學蠱的路很難,一不小心就會喪命。無論何時,都不能大意,更不能主觀臆測。這些材料,雖然大部分我都沒見過,但仍要仔細思考,辨別。隻有通過自己的思路來辨認出它們的真正類別,才能真正的了解它們,學會如何配置蠱毒。”


    我愕然的看著他,實在掩飾不了心中的驚訝。這家夥也太聰明了點,竟然直接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在心裏暗自苦笑,本來想給個甜棗吃再打一棒,讓他長點記性,但沒想到,最後反而是我有點騎虎難下。


    這時,方九突然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一個響頭,說:“師父苦心積慮,是為了讓我方九不在學蠱的道路上走彎路,這無異於再造之恩。方九沒別的本事,這輩子能報仇也好,報不了也罷,師父永遠是師父,授業之恩,沒齒難忘!”


    他這一個響頭,倒是把我給磕醒了。忽然間發覺,真正走了彎路的不是他,而是我。冬名討劃。


    方九是個聰明人,王狗子說的沒錯,很多事情,他一學就會。而且我相信,方九是真心想學蠱,不管我說什麽,他都會牢牢記在心裏,根本不需要用手段給他長記性。這麽聰明的徒弟,我又何必動那些花花腸子呢?倒不如另辟捷徑,用更適合他的方法來教導。


    於是,我走過去將他扶起來,說:“是我想多了。一開始,確實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幫你記住什麽可以做,什麽不可以做。但你太聰明,我所用的法子對你來說,事半功倍。現在,我隻對你說一句,不管你有多聰明,也不管你對蠱了解有多深,一定要記住你之前所說的話,學蠱很難,萬萬不能大意!一切,都要小心謹慎!”


    方九用力點頭,我笑了笑,說:“你剛才的話讓我很吃驚,不過有件事你說對了,對材料的分辨,隻有自己領悟。當你用屬於自己的思路學會如何去區分這些材料的時候,才有可能在蠱術的道路上走的更遠,甚至超越我。”


    “方九記著師父的提點了,一定會努力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著離開房間。


    剛出門,歡笑就變成了苦笑。有這麽聰明的徒弟,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之後的幾天,基本都按照同一種模式進行。


    每天鮮血澆灌血肉替身,鍛煉方九的抗毒能力,查看他對蠱毒原材料的理解,或者沒事跟武鋒聊聊以前的驚險經曆。如果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都去掉,那麽我一天的生活可以濃縮為七個字:吃飯,教徒,打狗子。


    王狗子真是個妙人,看起來挺精明的,其實是個傻缺。我稍微對方九嚴厲一點,他就巴拉巴拉上來廢話,結果天天被武鋒揍的七暈八素,找不到東南西北。也不知是不是揍上癮了,現在武鋒一看見他拳頭就捏的哢哢響。王狗子不怕我,但卻怕武鋒。可他雖然怕,卻又拚命的往上黏。


    被武鋒打過,就拍拍屁股跑過來,撲通跪地上大呼:“請師父收了我吧,我服了!”


    我心想這樣就能黏上誰的話,我願意被阿聯酋的酋長打一頓,然後抱著大腿說,爹,我也服了。


    閑話少說,說點正經事。收方九為徒沒兩天,身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傷口是醫生用腸線縫起來的,不需要拆線,不過右臂被燒傷的部分,還需要再護理一下。所以我讓武鋒看著家,自己開車去了醫院。


    結果到了醫院,意外碰到了賣鱔魚湯的老張。他剛從繳費處回來,急匆匆的,擦肩而過也沒看到我。我隻好喊他,問不是去看兒子了嗎,怎麽會在這?


    說起這事,老張一臉都是苦,說:“別提了,也不知怎麽回事,省裏有名的醫生都來咱們這了。我兒子在省城的醫院,連個有本事的醫生都找不到。我一想,幹脆把他轉來這,近水樓台先得月,可誰知那些名醫都忙著別的事情,根本顧不上。我這心裏急的啊,你看看,這嘴角的泡……”


    聽他這樣說,我才想起來,當初那位領導被泰國降頭師隔空施蠱,惹得全省名醫都跑過來了。難道,他還沒走?


    想了下,我說:“你別急,我在這有熟人,幫你問問能不能約個。”


    所謂熟人,自然是指那位醫學泰鬥鄧先生的徒弟,晨哥了。領導中蠱的時候,還是他把我帶進來,才引出了後麵的事情。我估摸著,其它醫生沒走,他可能也還在這,便掏出電話打過去。


    ☆、第七十一章 不傷人的蠱


    老張眼巴巴瞅著我,一臉期冀,很快電話接通,晨哥那爽朗的聲音傳出來:“呦。大能人,回來了沒啊?”


    我說:“回來了,就在醫院呢,你在這嗎?”


    晨哥說在,然後說正在給領導做最後一次檢查,讓我稍等幾分鍾,回頭來找我。可能比較忙,還不等我說說關於老張兒子的事,他就把電話掛了。


    我有些無奈的把手機放回口袋。對老張說:“他現在比較忙,等下來了我再跟他說。對了,你兒子在哪個病房,正好看望一下。”


    老張有些失望。可能覺得這事希望不大,頭頓時耷拉下來。我說:“你放心吧,隻要這病能治,肯定能幫你找到人!”


    老張敷衍似的嗯了一聲,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麽。隨後,他帶路,和我一起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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